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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竖在唇前比了个“嘘”的手势，张艺兴在他耳边小声说，“千万别出声，否则你我都没命！”
卞白贤第一次见张艺兴这么正经的样子，一时间竟因为他的话而紧张起来，他张着嘴点了点头，尽力屏住呼吸。
从两人藏身的地方探头出去，很容易看到男子的后腰别着一把枪，夜色下泛着优质的银光。
但此时卞白贤心里除了害怕，更多了点愤怒。他卞家的保镖和门卫是都死了吗，这种时候怎么一个人都看不见，竟然让不明人士就这么在大门口逛荡了足足两分钟？
大概是探出身的幅度有点大，卞白贤突然脚下一滑，小腿撞到一块石头上疼得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我操！你……哎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张艺兴把他整个人都抱了过来，按着脑袋死死护在了胸前。
待卞白贤抬起头，看到张艺兴擦出血痕的手臂时，他才发现男子已经冲着他们的方向开了一枪，只不过装了消音器，他没听到。
“你胳膊……”
“没事儿，子弹偏了，擦破点皮而已”，张艺兴额角都出了汗，但他还按着卞白贤的脑袋，自己稍微探出去一点，瞥到男子正一步步往这边走来。
“下垂眼你听着，万一他等下真过来了，你就沿着这条胡同跑，出去了赶紧叫人来救我啊！老子还他妈没活够呢！”
卞白贤看着张艺兴，张了张口，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被逐渐逼近的脚步声给憋了回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个人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眼看着男子健硕的影子轮廓已经出现在地面上，张艺兴紧紧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正准备伸手推开卞白贤时，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Hello，this is Deff。”
接电话的竟然是神秘持枪男，张艺兴睁开一只眼瞟了瞟，只见男子的步伐明显有些犹豫，也许是想要往前走抓住他们俩，但又不得不听从电话那头的指使。
“Yes，boss，I will go back right now。”
说完，男子大步跑回发动了车子，在寂静的街道上留下一串长长的尾气。
确定了车子没有再回来的可能性，张艺兴才大力地舒了口气，把卞白贤一起拽出了胡同，“走了。”
“他他他真走了？”
无视对方一副怕死的模样，张艺兴翻了个白眼，俯身拿起地上一个金属色泽的小东西。
本就喝了不少酒，刚刚又经历了那么一场惊吓，卞白贤的意识明显有些撑不住了。他揉着太阳穴，晃晃悠悠走到张艺兴跟前，“你又捡到什么宝贝了？见者有份啊……”
“不用分份，你想要都给你”，张艺兴摊开手，一枚子弹躺在他掌心里，“反正这东西也不值钱。”
见卞白贤哑口无言，张艺兴将子弹捏在手指间感受了一会儿，又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标号，无声笑了一下。
“果然我猜得没错，刚刚那个人，是雇佣部队的成员。”
“雇佣部队？！”，卞白贤震惊了一下，然后有一出没一出地嘟囔起来，“我手里倒是有一批欧洲雇佣兵，花了大价钱买的，该不会是他们晚上闲的没事出来遛弯儿吧……”
张艺兴郑重地摇了摇头，“那就不可能是你手下的人了，你没注意到么，刚刚那人穿的是亚裔雇佣兵统一训练用的靴子，虽然接电话时说的是英文，但那是规矩。而且从这枚子弹的纹路和制作批号来看，他用的枪支和子弹都是亚洲目前已经明令停产了的军用产品，能弄得到手的，也只有亚裔雇佣部队了。”
有那么一瞬间，卞白贤盯着张艺兴若有所思的神情，竟然眨不动眼睛了。他突然发现，这人不跟你吵架的时候，其实长得还蛮好看的，特别是一认真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那……那他为什么……为什么来我家门口……”
“这也是我今天来找朴灿烈的原因”，张艺兴将子弹扔到路边的树林里，拍了拍手上的灰，“恐怕你还不知道吧？灿烈他哥因为一批军火合同结了仇家，这几天已经遭到好几次暗杀，差点就没了命，而这其中两次都是亚裔雇佣兵干的。今天早上，他哥派人给我送来的消息，让我转告灿烈小心点。我想刚才的那个人，应该也不是冲你，而正是冲着灿烈来的，他大概是想确定目标是否真的在你那座房子里。”
“什么……那他哥怎么不直接跟他说？”
“怕泄露他的消息呗。想要给朴珉焕灭口的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他弟弟，直接联系太冒险，要知道雇佣兵的监听技术可不一般，随便一通电话就能找到你的位置，然后下一秒就可以确定是在几百米之外的哪座楼顶狙击，才能够一枪毙命。”
卞白贤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脑袋更迷糊了，接着他一个没站稳，直直地栽倒进了张艺兴怀里，手臂顺势就挂在了张艺兴脖子上。
“哎我，起起起下垂眼你给我起开，老子他妈快喘不了气了！”
好不容易挣开了卞白贤，张艺兴揉着自己差点断掉的脖子，“我是正要去告诉他啊，还不是你……诶？人呢？”
上下左右看了看，他这才发现，卞白贤被他甩地上去了。用脚轻轻踢了踢那副软趴趴的躯体，见没反应，张艺兴低下身把他捞了起来。
“靠……还真睡着了啊……”
黑夜的周围空无一人，卞家的大门就在前方几十米的距离。张艺兴一咬牙，看了眼自己被子弹擦出血的胳膊，一个用力把卞白贤驮到背上，蹑手蹑脚往前走着。
“这下垂眼还挺轻……”
沿路浮动着浓重的水汽，暗香飘然传来，月光下蔓延出一片宁静。
卞白贤的胳膊死死缠在张艺兴脖子上，勒得他脸都青了。张艺兴几次想把他放下来调整一下姿势，但看他睡得那么熟，又有点不忍心。
不过几十米而已，张艺兴却走得异常慢。一是他怕自己动作大了吵醒背上的人，二是他回头的时候，卞白贤的侧脸刚好就贴在他侧颈上，皮肤摩擦着皮肤，在这种深夜里有点悱恻…..
余光瞄瞄那张安静得像个孩子一样的面孔，张艺兴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复杂。
他们俩从第一天见面开始，就一直在吵架，见一次吵一次，吵起来就脏话连篇，相互之间永远都是一副不肯服输的样子。但此刻，自己口中的“下垂眼”紧紧闭着，睫毛刷下来晕出了好看的线条，让他忽然就变得贪心，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安静点多好，这样不是挺好看的嘛。”
背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微弱地“哦”了两声，张艺兴笑笑，在那双手臂里扭了扭脖子。
最后几米，他几乎快被勒死过去了，强撑着进了卞家大门，将人往沙发上一摔，揪着脖子使劲咳了好几下，还不敢大声。
“哎，下垂眼，我真他妈上辈子欠你的。”
碰巧吴世勋从楼上下来，见他正坐在沙发上大口喝着水，又瞟了一眼沙发上熟睡的人，眼里的神情很是微妙。
大概是看出来他在瞎想，张艺兴赶紧放下杯子，不停地挥手。
“你别误会你千万别误会，我看他喝多了睡大街上影响不好才驮他回来的！”
“哦……”，吴世勋微微一笑，也拿起一杯水端在手里，往餐桌前缓缓一坐，“我没想问你啊。”
“……”
这小子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说话呛死人……张艺兴自知吃瘪，咽咽唾沫，“内个，朴……朴灿烈呢？”
“楼上。”
“噢……”，感觉到对话无法再进行下去，张艺兴起身走向楼梯，没两步又停了下来。
“哦对了，世勋呀，上次我找你哥帮忙的那个地皮项目，他说他最近忙，没工夫管，你帮我跟他催催呗……”
说起来张艺兴还有点埋怨，怎么说他也是吴亦凡的铁哥们儿，那家伙怎么就硬是把他这重要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呢？但此时张艺兴心里却十分放心，吴亦凡最听他弟弟的话了，这事儿只要吴世勋肯说，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帮忙？”
“恩恩恩……”
只见吴世勋抬起眼皮，盯着张艺兴看了好几秒，漫不经心地吐出两个字，“不帮。”
他说这话时是带着笑的，笑得那叫一个美，要不是那两个冷冰冰的字，张艺兴简直都要沦陷了。气哄哄上了楼，临转弯前张艺兴回头瞪了吴世勋一眼，“果然姓吴的没一个好东西！”
朴灿烈跟张艺兴几乎谈了一整个晚上，而卞白贤则是睡了一整个晚上外加一个白天。
吃过午餐，吴世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起书来，卞白贤伸伸懒腰，想到昨晚张艺兴说的那一番话，忍不住跟朴灿烈在餐桌上聊了起来。
这一聊他才知道，朴灿烈他哥遭暗杀那事儿，远比张艺兴描述的要严重得多，并且朴灿烈其实早就知道了自己会是另一个目标。
几十分钟过去，卞白贤差不多完全了解了情况，不由得跟着担忧起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朴灿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刻意压低声音，在卞白贤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对方明显一愣，“你真要这么做？也不跟他说一声？”
“恩，帮我保密，别告诉他。”
“那张艺兴呢？他知道吗？”
“当然，他跟我一起。”
卞白贤似乎还准备说话，但这时候吴世勋已经从客厅走了过来，在厨房里倒水喝。
水流顺着净水管一点点流出来，落到杯子里发出清晰的声响，他盯着吴世勋手里那只透明的玻璃杯，想想还是闭上了嘴。
Chapter 37
夜幕深深垂落，庭院里的灯影照射进来，笼出一片静谧。
宽整的大床上，两个人面对面躺着，浅淡的呼吸交错着时钟滴答的声响，朴灿烈伸手拨弄着吴世勋垂下的刘海，心底漾起一片柔软，“就这样跟你一起躺在这儿，感觉真好。”
碎发挡在眼前有点痒，吴世勋将头向下埋了埋，“朴灿烈。”
“恩？”
“以前我从没想过，会有一个人，能够改变我”，他的声音绕在臂弯里，听起来闷闷的，“我一直觉得感情是件很麻烦的事，要不断确认自己的心，但又有几个人能真正梳理清楚呢？可是这些琐碎的事情，在遇到你之后，我都做了。”
朴灿烈把他揽近一点，捏了捏那张细嫩的小脸，“你就是太懒了，不愿意自己想，也不给别人机会。”
那个语气里满是温柔的宠溺，吴世勋盯着那双明亮的眼睛，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也许真的是我太懒了吧，还好，你够勤劳。”
庭院的灯暗了下去，夜色变得更深，两个人静静躺着，像睡着了一样，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朴灿烈才动了动，用下巴抵着吴世勋的头顶，“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答应我，要跟我过一辈子的。”
胸前的小脑袋动了动，似乎是在点头。
“可是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谁知道哪天就结束了。当初我总是患得患失，怕你有一天会离开我，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看不见你的表情”，朴灿烈放低了声音，继续说，“但是现在，我已经完全拥有了你，我不想再把每一天都当成是最后一天去过，只想抓住跟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至少此刻你就在我身边，就够了。”
就像他说的，只是这样抱着他，看着他入睡的每分每秒，都是心安并且满足的。
在吴世勋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朴灿烈将他向自己怀里靠了靠，小声说，“快睡吧，晚安。”
凌晨两点，夜幕正暗，朴灿烈睁开眼的时候，吴世勋还在睡，长长的睫毛刷下来，遮不住眼角安稳的睡意。
他就那样看了好一会儿，像是要把眼前这人的模样永远刻在心里一般。其实这个时候，他本该叫醒对方，然后抱着他说出那句，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但是他没有，因为这种不知道会是多久的、煎熬的等待，他已经经历过了一次，不想再去感受第二次。
突然很想再亲亲他，但朴灿烈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轻手轻脚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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