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乔博猛地翻身。
安早树借着窗户透进来的点点灯光将他的面容看清楚了。平时那冷淡的,爱理不理的样子已经不见了。白净的面容一塌糊涂,眼睛发红发肿,睫毛都湿得黏在一起,一边吸鼻涕一边打嗝,控诉地看着他。
安早树笑了笑,低头主动地含住了他的唇。怀里的人一下子傻了,什么动作也没有,任由他啃咬。比起乔博这个零经验的来说,安早树就会亲多了。只是辗转着他的两片唇瓣就给他带来无数的刺激,一阵一阵地侵略着大脑皮层,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抱上了他的脖子。
乔博的唇很薄,给人总有一种白面小生的模样,笑起来特别好看,唇瓣像荷叶边般绽放。只是很少有人见到他笑就是了。安早树亲上去只觉得他的嘴好小,含都含不住,一含就要化了。那舒服的感觉从口齿间传到胸口,让安早树有点控制不住,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乔博,并没有打算湿吻。
虽然这个男孩很可爱,安早树也不讨厌跟他亲密。但他与自己不同,他有着光明大道,有着明媚的未来,就算他喜欢同性,也应该是在未来找到一个相得益彰的。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乔博未来穿西装打领带的样子。而自己,自己一个学汽修的,每天在车底下爬来爬去,沾得满身黑色机油。
这样想着,安早树猛地清醒,松开乔博。
乔博还抱着他的脖子,此时只觉得心跳太快,恢复不过来,趴在他身上喘息。一下一下的,有些撩人。
安早树不自在地放开他,“明天还要回去吧,快点睡觉了。”
乔博不知道为什么和他一亲密,他就会变成这样。更何况,这次还是他主动的。
哼!乔博猛地一卷被子,翻了个身,把安早树的一大把被子都压在了自己身下。
安早树也没说什么,心里则在不断翻涌。盯着乔博的小发旋看了一会,就着那一点被角,躺下继续睡了。
乔博对待学习总是一幅相当顺手,不用付出太多努力就能考高分的轻松样。但是禹木发现他最近走神走得厉害,上课的时候老师点名他回答问题,乔博拿起另一科的书就开始翻。
“是英语书98页。”禹木悄悄提醒。
乔博直接把禹木的书拿过来,扫了一眼,“选B。”
“为什么?”老师见他回答上来脸色也不见得好。
“这是考短语,even as是‘当什么什么的时候’的意思。”
老师憋了口气,“坐下吧,上课还是要认真听。”
禹木转头就见他面不改色地又翻出了政治书。果然是学神啊......再回头看看景辞,也完全没有看高二的课程,反而在看大学的专业书。禹木轻轻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听课。他完全不敢再招惹老师,是因为月考成绩又要下来了。
禹木从没有这样紧张过。以前他考得再不好,妈妈也不会打骂他,反而自己心里会难受。但是这次景辞在,他会觉得难堪。
当天下午班会课,班主任就把六科的分数和排名做成表格放给大家看了。名次涨了的分数是黑色,倒退了标成红色。一眼看去,红黑相间,触目人心。禹木的名次依然在年级后半段徘徊,完全没有长进,好几门课还倒退了。他羞愧不已,心里惴惴的。
班主任虽然没有点名,但是根据分数把班上的同学划分成四个部分:一本线往上的;能上二本的;大专左右的以及完全考不上的。禹木看见自己的名字被圈在大专的圆圈里,明明没有人说他什么,但他坐在那里就已经浑身僵硬了,脸上发热。PPT上的名字几乎烧痛了他,让他根本无法抬头。
“哗——”景辞突然站起来,“老师。”
班主任一愣,“怎么了?”
“我觉得这样的划分有违公正。”全班同学都看过去,一阵骚动。
“什么意思?”
“还有一年的时间,每个人都有可能进步,现在就开始给所有人划分我觉得为时尚早了吧。谁也不知道他们中会不会有人变成一匹黑马冲出来呢。”
班主任稍稍皱眉,“这是根据实际情况划分的,就是为了督促大家进步。告诉他们自己与别人的差距在哪里,如果希望自己的名字划进一本的圈,就要像这些同学一样努力。”
“但不是所有人的心理压力都能接受的,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划在大专区、无法升学的区域供大家点评,他该多沮丧,会抬不起头。我觉得这种做法很伤害同学的自尊,他们其实对自己的水平都有认识,并不需要被这样划分。很多人更愿意默默地努力,努力是自己的,不是给大家看的。”
“我觉得说得对啊。”李若琳胆子不小地跟了一句,“我就不喜欢。”
班主任有些僵硬,这要是个差生还好,偏偏景辞是个相当优秀的学生,而且据年级主任透露,他很有可能被保送C大。这次他愿意换班到她的班级,也令她感到高兴,只是这般当着全班的面驳她的面子,实在让人舒服不起来。
“那你觉得应该怎样?”
景辞随即便笑道:“老师帮大家这样划分的想法是好的,可以让每个人迅速找到自己的定位,也有压迫感。老师费心了,我只是做个小建议,可以私下发给每个同学,这样会更好。老师可以考虑一下嘛。”最后一句有点故意撒娇的口吻,班主任稍稍松了脸色,“知道了,明明是高三学生,没想到整个班级就你最没压力。”
“我压力也很大,不过可以调节的。老师你要是偶尔带大家去楼下做做游戏,运动一下,估计效果也会很好。”
全班同学都兴奋地看向班主任,她无力地摆摆手,“我会跟年级主任商量的。”
“谢谢老师。”景辞矜持地坐了下去。看向前面的禹木,他已经没有方才那股垂头丧气的劲了。一转头,和他目光对上,非常崇拜地看着他。
景辞冲他眨了一只眼睛,很撩人。禹木没骨气地脸红了,别别扭扭地又转过头去。
一下课,景辞就把书卷成筒状,敲了敲禹木的头,“别偷笑了,还是要努力学习啊。”
“我会的。”
“景辞!”突然走廊里有个高三的男生在喊,“老胡喊你。”
景辞冲他挥挥手,揉了把禹木的头发,“你先写作业,我去下。”
“哦。”禹木知道老胡就是景辞的班主任,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商量。没想到他一去就去了一节课的时间,一直到大家吃完晚饭都没回来。禹木翘首以盼着,见不到他就不安心。
“诶,禹木。”李若琳突然冒出来,对他挤眉弄眼。
“怎么了?”
她神神秘秘地挨到他的耳边,“我刚刚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你猜我听到什么了?”
“什么?”
李若琳憋不住话,也没卖关子了,“景辞和他班主任在谈话,景辞好像要被保送了。”
禹木瞪大眼睛,“真的?”
“我发四,我真的听到了,而且好像是C大,名牌大学啊。”
“C大?”禹木脑袋一晕,心跳如鼓,呼吸都有点喘不上来。C大是国内相当有名的高校,非常难考。以禹木的成绩,真的是可望不可即。他心里丝毫没有景辞能被保送进名牌大学的高兴,而像是一块冰“哐咚”一声掉进井里。C大在C省,离B市跨了好几座城市,坐火车要七八个小时,中间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啊。禹木坐在座位上,傻愣愣的。
第一次觉得景辞离自己这么远,这样陌生。
景辞是在晚自习的时候回来的,嘴角含着笑。禹木想问他保送的事情,但是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害怕被抛弃,像小时候那样。
自习课上物理考试,都是景辞学过的内容,写得很快,三十分钟不到就完成了一张试卷,他习惯性地反复检查了一遍。发了会呆。
他和班主任聊完了关于保送的事,心情很好,高中生涯已经即将结束,他能够选择自己未来的人生了,这种感觉相当顺畅。他转了转笔,去看自己的小宝贝。
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禹木的一点点侧脸和停在草稿纸上的手。他的手停在那里半天没动,过一会换了支铅笔重新写写画画,写了一半停住,拿橡皮又擦掉一部分,想了一会,不太自信地继续写写画画,然后又擦……
其实看他那些个动作,景辞就可以想象他此时是怎样痛苦纠结的小脸了。
果然,没多久禹木就啪的一声放下笔,瘫软在课桌上,挺直的背彻底散开来,有气无力的样子。
景辞很想督促他学习,最好能和自己考上同一所学校,但是对禹木来说,难度很大。景辞心中很纠结,一面希望禹木出类拔萃,在学业上更高一层;一面又忍不住心疼他,禹木底子不好,学什么都非常吃力。景辞觉得完全不必学这么多大量的知识,只希望禹木找到一项自己热爱的事物就够了。
景辞纠结片刻,没抗住禹木那痛苦的样子,心里发软。假装低头捡笔,悄悄塞了个纸团到他手里。
就见禹木一僵,捏紧了拳头,不自在地看了看老师,将手拿到了课桌上。景辞也紧张万分,他知道禹木是个小笨蛋,估计从小到大都没作过弊。真怕他被老师发现。
好在一直到考试结束,老师都没有发现什么,按照顺序把试卷收走了。
老师一出教室,禹木就噌的一下起身,红着脸瞪了一下景辞,走到他的座位前憋出一句话:“你跟我来。”
景辞心里乐,双手插在裤兜,悠哉哉地跟过去了。
禹木带他去的是男厕所,他进了隔间,景辞随之也挤了进去。
“怎么了宝宝?”景辞率先出击,伸出双臂给他一个壁咚,将他的小身板揽在自己胸前。
“你……为什么塞答案给我?”禹木摊开手心,那纸团已经汗淋淋的了。
“你没看吗?”景辞有些诧异,不过也有些意料之中。禹木虽然性子软,但不是没有原则的人,反而,对很多事情有自己的坚持。这个小笨蛋,答案送到他面前了也不会作弊的。
他满脸的控诉和委屈,“你是不是嫌弃我考不好……”
景辞没想到他会这么想,“不是……我……”他对上他那撅得老高的小嘴,发现自己还真是没法解释,叹了口气,“对不起,我看你写得很慢,写着断着的,我很心疼。其实我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我以为你会乐意被我这样帮助。是我的错,低估宝宝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禹木一把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脖颈,“你没有错,是我不好。我成绩这么差,体育跟不上,音乐画画什么没一样会的。但是......我肯定会努力的,我可能没法和你上同一所大学,但我能和你考去同一个城市,以后我们出来租房子住,我可以兼职,学做菜,给你洗衣服,什么都给你。你不要嫌弃我……”
禹木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与人相处的时候也总显得笨拙。这样的笨拙让他总是显得足够真诚,或者说坦诚。将自己的所有想法毫无保留地传达给对方,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与对方的心毫无阻碍地联系在一起。
景辞被他这番话说得有些发愣,心口一阵阵的心疼,他总是忍不住幻想自己和禹木的未来,而没想到禹木也会如此,他是这样的缺乏安全感。
“我不会的,景辞全天下最喜欢禹木,绝对不会嫌弃他。”
“我其实不怕考不好。”禹木闷着声,“我以前的物理比现在还要糟糕。我只是怕你会对我失望……”
景辞觉得自己的心快要溢出什么,一只手扳起他的头,按着他开始亲吻,相互传递着唾液、温度和快感。当情感超越自己所承受的极限,无法控制的时候,只想用身体,用水乳交融来融化。
景辞有些渴望和他做爱,不光是肉体上的欲望,更是心口的。他们需要对方,热切地依恋着对方。
景辞将他吻得慢慢融化,双臂自然缠住他,呼吸与他缠绵,恨不得整个人挂上去。
“我们像不像《麦琪的礼物》?”景辞一边喘息一边问他。
禹木有些迷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回想了一下,“欧亨利的小说?”
“彼此相爱的人都在为对方着想,而做出很多傻事。我们就是这样,太傻了。”说着,景辞自己笑出来,“禹木,我不能对你许山盟海誓,我只能告诉你,无论过去多久,你都是我年轻的时候最自豪最美丽最热切的恋爱,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永生难忘。”
第2章
周五下午。
景辞让梁叔送禹木走,自己坐公交,背着包挤了回去,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想到刚刚禹木被他亲得浑身冒烟,眼睛还一闪一闪地说着“想要”的样子,浑身就发热。忍不住打开手机跟他聊天。
一直聊到进了家门,他才意犹未尽地把手机收好。老妈正在做饭,听见他回来了,锅里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景辞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又在外面乱吃什么了。”
景辞无奈,“我就跟同学喝了杯饮料。”
“待会吃饭了啊。”
“好。”
景光在房间打游戏,头都没回。老爸则坐在沙发上看书,抬眼看了他一眼,将书合上,“景辞,跟我来一下。”
景辞正在换鞋,愣了一下,将心里的欢喜收了收。每次他爸一说“跟我来一下。”就说明事情不小。不过他心里也大概知道他爸要说什么了。
默默将鞋子放好,把包送回房间,就跟着老爸进了书房。
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声音,景海航神色有些严肃,在椅子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示意他也坐。
“爸,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你难道不知道你最近有什么事?”景海航瞪了他一眼。
“我拿到保送名额了,B大的。”
景海航一愣,神色松了松,“是吗。”
“嗯,反正离家又近,专业也是我喜欢的。而且B大的足球队很有名,创建有十年了,每年都拿奖。”景辞一一细数着,“这次我们学校只有五个名额,而B大指名要我,还免了我三年的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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