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要躲,但两边是燃烧的火墙,我还背着张月珊,只能连连撤步,眼看是来不及的,就在这时,张千军猛地向前一步,手中的精铁罗盘打着旋就飞了出去,在空中与标枪相撞,发出“铿”的一声闷响。
“快走!”张千军拉了我一把,我也不需要他再提醒,背着张月珊就又是一顿夺路狂奔。
那个男人很快就追了上来,小满哥低吠一声,当即折返,我听见身后传来那男人闷哼和搏斗的声音,却也没时间回头。不过小满哥战力惊人,一时应该不会有事。
我和张千军冲出火迷宫,就看见小张哥又从远处跑了回来,对着我们喊道:“你们连跑都不会跑吗!卧槽!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张千军冷笑一声,也骂道:“你再看看!我们救了个人!这种高风亮节,你见过没有!”
小张哥:“救什么人啊!你们是傻缺吗!”
张千军:“她有牌子啊!她有好多牌子!”
小张哥:“快!你们带她先跑!我断后!记得平分!”
这俩人一通喊,我们的位置已经交换,我和张千军跑在前头,小张哥冲向迷宫,我回头吼了一声,小满哥跟着叫了一下,飞快地从火迷宫里窜了出来。小张哥则拔出刀,对上了紧随小满哥跑出来的“牧羊犬”。
我和张千军一头扎进了林子,捡着那树木繁茂的地方跑,周围非常混乱,身后是“哔哔啵啵”燃烧着的火迷宫,还有各种被那三个男人驱赶来破坏迷宫的小张们,张千军回头看了一眼,说:“只有一个追上来了,在和张海盐打,迷宫没用了,那两个在收割其他人。”
大概是因为对已经被夺去牌子的失败者就不能再下手了,这些人并没有一开始就把小张们的牌子拿走,而是把他们驱赶到这里,逼迫他们一起去破坏迷宫。但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放走他们的战利品,所以才会在这里当场收割。之前的打斗只是让我看清张家人和普通人实力的差距,这次却让我心里发凉。
我问道:“没死人吧?”
“没有,”张千军说,“打死人是违规的。但是你背上这个,伤口又开始流血了,不赶紧处理一下,就难说了。”
我胡乱点了点头,张千军带着我向旁边跑去,在一棵四人合抱的巨木下,找到了一处凹陷进去的树洞,他喘着气道:“没得选了,好歹有个遮挡,赶紧给她包扎一下,我们再换地方。我这里有一小瓶酒。”
我接过张千军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小酒壶,把张月珊放下,树洞不大,让张月珊坐在里面后,就连我也遮不全,不过此时确实没得选,只能祈祷不会有人就刚好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了。
颠簸了一路,张月珊竟然又醒了,我半跪在地上,把她的腿放在我膝盖上时,她基本没有血色的嘴唇动了动,有点紧张地想收回腿。
“小道士你转过去别看,”我按住她的腿,快速说道,“妹妹你别有压力,哥哥我喜欢你们族长,你就把我当基佬,不会占你便宜的。救命要紧,乖啊?”
张月珊不挣扎了,嘴巴还在动,似乎有话要说,但是我也顾不上去听。那标枪的枪尖是用刀刃改的,扎透了她的大腿,她之前匆忙捆了一下,没有完全止住血,跑了一路,伤口又开始流血,我赶着拆了她的包扎,犹豫了一秒,还是选择脱了她的裤子——虽然这让我很尴尬,但是总比把她裤腿全割下来要好一点——露出伤口,对着伤口浇了些白酒下去。
张月珊一下子疼得厉害,之前哑着嗓子说不出来的一句话瞬间就嚎了出来:“谁是妹妹啊我都47岁了!”
我面无表情地又浇了点白酒,道:“那,姑奶奶,忍一下。”
张千军穿的是道服,非常宽大,这会儿功夫,他从自己衣服上割下大块布料,弄成布条递给我,我从张月珊伤口上方开始,用布条扎紧她的腿,一直到裹住伤口为止。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先这样做一下上行止血就可以,其他的只好出去再做处理。
我在给张月珊裹伤口的时候,她慢慢缓了过来,兴许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她 玩笑着问道:“什么叫当作基佬,你既然都和张起灵好了,难道还会不是基佬吗?”
“那不一定,”我完成了手上的活,帮她整理好衣物,才诚恳说道,“其实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我也会欣赏的,所以严格说,我可能并不是基佬。”
“不过我特别特别喜欢张起灵,一不小心就忘了我欣赏过的女孩子了。”
我笑着说道。
TBC
第十五章 (十五)
张月珊听了我的话,愣了愣,然后就开始笑,笑到咳嗽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我道,“有什么不对吗?我们老张那么好,盘儿靓条儿顺身手又好,生活总是那么自律,做事又总是那么认真,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办法,从来不会慌乱,虽然看着不像但是脾气其实也好,还特别的大爱无疆。大爱无疆你懂不懂?就是以维护世界和平为己任,别的不说就说为了你们张家,是不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有这种责任感的人现在还有几个?这么好的人喜欢他多正常,我他妈喜欢死他了。”
这些话我平时不会说,都到我这个年纪了,再说这种话似乎有点矫情,闷油瓶一贯是闷闷的,和我在一起后我们也从不说这种腻歪歪的话,都是做的比说的多,要是跟胖子小花他们说闷油瓶有多好,他们估计也会笑话死我。现在反正周围都是外人,我就放开吹了一波,吹得张千军都有点听不下去,在我背后轻轻咳了一声。
“咳嗽什么?笑什么?”我毫不要脸地说,“别说你们这些单身狗不懂,就算你们有对象,也不可能想象得到我对象比你们的好多少倍。”
“真的假的?”张月珊边笑边说,“其实我笑不是因为别的,只是突然想起来在见到族长之前,听说过的对族长的介绍,那时候还想过,这可能是世界上最不适合谈恋爱的人了,没想到族长已经和你在一起了,你还这么开心。”
我差点脱口而出“都是造谣”,但是仔细想想,闷油瓶那个性格,平时不爱说话,什么都憋在心里,有事的时候说走就走,自己跑去天涯海角也不给你打个招呼,也实在不能说是适合谈恋爱。于是我只得谦虚地说:“也多亏是遇上了我吧,我比别人更适合和他相处。”
张月珊又笑了起来。
张千军似乎是终于忍无可忍,示意我们不要再闲聊,赶紧换地方要紧,我这才又背上张月珊,准备再度启程。
张月珊趴在我背上,突然低声说:“谢谢你救了我,对不起啊,其实我当时根本没有拿吊牌过去,我是想坑你的。”
“你怎么那么实诚啊?”我笑了,“这我就不得不承认了,其实我当时也想坑你,毕竟你要是开价太高,我可能付不起。”
我说的实话,小花现在把扮演黄世仁讨债当作一项重要的娱乐活动来做,前不久刚从我这里收了一笔账,我一时还真出不起太多得钱,因此我其实做交易的时候,是连刀子都准备好了的。并且我也对张月珊心存警惕,她毕竟还是姓张,不会真的毫无城府。
如果说之前是警惕她的话,那变故发生后,张月珊冲回阵中央找东西的行为则是清清楚楚地证明了她之前确实有心要坑我。因为以那时候的危急程度来讲,唯一值得她回头去找的东西,也就只有她手中的那些吊牌了。但即使是这样,看到她受重伤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办法坐视不理,在我心中,这只是一个比赛,也许充满了算计和暴力,却不该有杀气。
“等一下!”张千军突然伸手拉住我,神情严肃道,“他们来了。”
远远地,我也听见一声狗吠,是小满哥。
我四下看看,没有别的地方藏身了,只好托着张月珊,让她爬到树上去躲着,自己摸出了黑金短刀。我看了眼张千军,问他还有没有家伙。
张千军的精钢罗盘看起来也能砸死人,可惜已经丢出去了,这会儿他上下摸了摸,只摸出一把铜钱。
没时间给我吐槽了,我也已经能看到有人影正向着我们急速移动着。
来人是小张哥,和追着他砍的那个“牧羊犬”。
小张哥看起来很狼狈,胳膊受了伤,连刀都卷了刃,追砍他的男人却看起来毫发无损、精力充沛,我没想到竟会是这样一面倒的战况,连忙迎了上去,要帮小张哥支应。
“你怎么回事啊,打了半天连人家毛都没打着?”我边跑边冲小张哥喊道。
“放屁!”小张哥怒道,“你再仔细看看!这他妈换人了啊!之前那个已经被你爷爷我撂翻了!”
我有些惊讶,眼前这个男人和在火迷宫里追杀过我的那人长得十分相像,所以我才会一眼错认成同一个人,此时仔细打量,又似乎有点不同。想来那几个人八成是血亲,才会丧心病狂得那么一致,还组成了一个小团伙。
我迎上去,举起短刀拦了一下“牧羊犬”二号的攻势,那一下子差点没把我胳膊震麻,实打实的怪力,如果不是黑金短刀质量过硬,恐怕根本撑不住他这一下砍。
之前黑瞎子也教过,以我的身体本钱,和力量特别大的硬碰硬是不现实的,只能多费点脑子。
对上这一下后,二号发现了我是个软柿子,立刻放弃了难啃的小张哥,反手将刀势一撤,再度向我砍来。我趁机一个矮身,闪到他的腿侧,这个位置不比腿前或者腿后,他一下子踢不到我,手上刀势已去,再变也需要时间,这个时间间隙,就是我的机会。我一个肘击,袭向他的膝弯。
二号没躲没闪,我全力一击下去,他毫无反应,不慌不忙地再度提起刀,向我挥来。
在旁边喘得像狗一样的小张哥见状直接被我气到,拼着一口气,哑着嗓子大叫:“吴邪你是不是傻!你用刀捅啊!我靠,你还想肉搏胜过姓张的!”
“我他妈习惯了啊!”我一边躲避,一边也大为懊悔,通常不是生死关头,跟人打架只为制敌,不会一开始就下死手,然而我忽略了一点,面对这些人,可能即使我下死手去打,也很难造成什么威胁。
幸而这次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小满哥从后面追了上来,一声不吭地猛然跃起,狂风一般扑过去,咬向二号的后颈。
也许是看过之前一号的遭遇,二号对小满哥倒是很忌惮,为了躲避小满哥的袭击,不惜连撤数步,连我也不要砍了,只警惕地注视着小满哥。
小满哥落在我面前,冲着二号狂吠两声,瞬间杀气四溢,四周的草木都在震动。我看到小满哥脸上身上都有血迹,有点担心它是不是受伤了,毕竟它年纪也不小了,因此不敢让它独自对上二号,于是摸了摸小满哥的后背,示意它伺机再援助我就可以,我则再次提刀向二号冲去。
这次我用上了毕生所学,咬着牙接了二号好几招。小满哥没有扑过来,只是在旁边蓄势待发地盯着二号,但仅仅只是这样,也让二号分去不少精神,不知道一号被小满哥咬成什么样,让他忌惮成这个样子。
但纵使二号一直在分神警惕小满哥,他的力量也开始让我渐渐接不下来。我的身体早已经不是巅峰状态,对面稍一认真,我光是捕捉他的走势和动作就已经要费尽全部精神,加之这个怪力,确实难捱。我的脑子疯狂转了一圈,着意放缓动作,装作已经快不行了的样子,希望能让二号以为再加把劲就能把我拿下,让小满哥趁他转移注意力时发起攻击。
就在这时,耳畔突然扫过一阵细微却凌厉的气流,我几乎没有时间反应,就听见二号的朴刀“铿”地响了一声,原本来势汹汹的利刃就这么被弹开了。二号猛地向我身后看去,我意识到什么,在他伸手向我抓来的一瞬间迅速后退,躲过他的控制,接着,第二次的破空之声接踵而来,这次那暗器打在他的左手背上,也让我看清了暗器的本体:一枚铜钱。
张千军在后方朗声道:“天同二世天变五,地同四世地变初。施主可要解卦?”
二号的脸色大变,竟然就要收刀撤退,但第三枚和第四枚铜钱已经到了。
“本宫六世三世异,人同游魂人变归。”伴着张千军念着六爻卜算歌诀的声音,两枚铜钱“噗、噗”地打在了二号身上,其中一枚打在他握刀的右手上,另一枚打在他的右肩。二号身体一僵,转身就跑。
这两下后,张千军没再出声,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当这是个讯号,上去劈头一刀,二号没有回头,抬刀一迎。
“咣当。”一声,二号的刀竟然落在了地上。
他丢下刀,左手托着右手臂,继续埋头狂奔。
“Go!Go!Go!”小张哥激动地飙起了英文,“他要不行了!”
小张哥再顾不上调息,把卷了刃的刀往地上一丢,自己就空手冲了上来。
张千军断喝:“一二三六外卦宫!”
他一开口的瞬间我就连忙向一边避让,二号同样被打出了条件反射,他干脆直接就地一滚,试图躲过张千军的暗器。
然而这次我并没有听见破空之声,回头一看,张千军一边向我们追过来,一边一脸无辜地把手一摊。
然而张千军这边没有暗器,小张哥却有,他跑近来,嘴巴一张,“嗖”地吐出一枚铁片来,就贴着二号的脸侧钉在地面上。
二号被小张哥的刀片硬生生阻住了方向,就这么一个停滞的功夫,小张哥已经一个起跃,跳到了二号身上,手上扯出一条很粗的牛筋一样的东西,绕住了二号的脖子。
我跟着一个泰山压顶,也扑到二号身上,压制住他。
“快快快!牌子!”小张哥一条胳膊受了伤,一边咬牙收紧手上的绳子,一边对我说。
我一手帮忙压着二号,一手往二号身上翻,他穿的衣服很奇怪,样式陌生而有年代感,外衣下还有皮甲一类的东西,非常难解。二号被小张哥勒住脖子,整个脸都涨得通红,我都有点担心小张哥一用力人就会死,可他的力气却依旧大得像头牛,始终没有放弃抵抗。我们两个男人把一个人压在地上,却连他的衣领都扯不开,可以说很失败了。
“啊!”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疯子!”
我们回头一看,只见另一个身形熟悉的男人,站在张月珊藏身的树下,抡着一把不知哪儿弄来的斧子,正闷头砍树。
是“牧羊犬”三号!
他似乎对被我们压制住的二号毫不在意,只是趁着我们攻击二号的时候拼命砍树,他的力气极大,那棵树已经颤颤巍巍的,不停地有叶子飘落,张月珊随时都会和树一起倒下,她的腿受了重伤,别说面对三号自保,可能在摔落的时候就会丢掉半条命。离她最近的张千军已经调头向他们跑去了,但未必来得及,而我和小张哥一松手,可能就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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