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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星ABO(近代现代)——秋绘

时间:2019-11-14 20:59:14  作者:秋绘
  谢临君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捧起碗喝了起来,他从小喝了太多姜汤和冲剂,本能地反感这种味道,可却不得不喝下去。
  而冉秋妤的怒气被点燃后似乎不那么容易被消减下去,她的声音愈发尖锐,仿佛要穿破耳膜:“你感冒了怎么办?你想让我怎么办?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明白妈妈的苦心?妈妈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好啊……你怎么不明白?”
  谢临君置若罔闻般地喝下了一整碗,又要伸出手去,端起下一碗的时候,冉秋妤才安静了下来。直到谢临君将两碗姜汤都喝得一滴不剩之后她才满意地扬起嘴角,起身走到谢临君的身边,揉了揉他的头发,哑声道:“你明白吧,我都是为你好。”
  “是。”谢临君的视线落在了楼梯的扶手上,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爬,落到了拐角处露出的客房房门的一角后,他才继续道,“我当然明白您的苦心。”
 
 
第5章 打架。
  江路在医院呆了一夜,破晓时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没过多久又被查房的医生推醒,揉揉眼睛站起来,和护工阿姨说了再见。
  “我要去上学了,”江路说,“之后就麻烦您了。”
  “路路再见,”阿姨笑着说道。
  江路笑笑,转身走出了医院。空气里消毒液的味道像是变成了带着无数倒刺的手狠狠刺进皮肤里,勾出血肉,扎进骨子里的疼,他站在医院门口,冷风一吹,吹散了那些并未存在的脏东西,也让江路打了个颤。
  春季清晨太阳初升时比任何时候都要冷一些,至少江路是这样觉得的。走在街上,路旁的灌木与树都生出了翠绿的新叶,绿像一场蔓延的病毒,吞噬了冬季最后的痕迹。
  江路的书包落在了谢家,他不想回去拿,就这么去了学校。
  他走的小路,一路上的行人甚少,只有风扫动树叶的声音,连脚步声都微乎其微。
  有些无聊了。
  他想。
  思维开始如滴入池水的墨一般,生出无数细小的枝,无规则的四处蔓延,等他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时,他才回过神,转头往声音的来源望去,是谢临君。
  “你昨晚故意的。”谢临君背着双肩包,崭新般的校服规矩整齐地套在身上,昨晚刚洗过的头发蓬松,风一吹便吹乱了。他手里还提着江路的书包,书包塞得鼓鼓的,显然把校服也塞在里面了。
  江路走过去接过书包,拍了拍背包袋子上蹭到的灰,勾起嘴角小声问道,“姜汤好喝吗?”
  那语气平淡得就好像许久不见的友人,在街上偶遇时一句普通的寒暄,却无端让谢临君想起了小时候,江路弄坏了江妈妈的首饰,却一脸无所谓,等大人们责怪起来时他也没有说话,被打时也一声不吭,等大人们发泄完怒火,才抹干净脸上的眼泪,指着谢临君说:“他让我弄的。”
  语气和方才那句“姜汤好喝吗?”如出一辙。
  江路总是这样,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自己不爽的时候,总要拉谢临君下水。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小时候谢临君才总揍他,看他不顺眼,没有理由创造理由、或者直接上手,反正就是要将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小孩儿揍趴下,他才能舒心一些,这次也不例外。
  耳畔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谢临君将江路按倒在地,拳头落在他的肚子上、脸上,江路也发了狠,膝盖往上一顶,翻身将谢临君撂开,抡起拳头朝他砸了过去。
  两个人在校门口附近打了一架,很快被老师发现,厉声制止后将二人带进了教师办公室,刚好他们俩的班主任在里面,顺手接过两个孩子的事儿,客客气气地送走了那个老师。
  “你俩为什么打架?”但老师板着一张脸,“在学校门口打架?怎么不去警察局门口打?”
  “不识路。”江路说。
  “识路你就去?!”但老师的音量大了些,办公室里几个人也望了过来,“江路你才转学过来多久,有多大矛盾能打起来的?都这么大人了,还要我一人发块儿糖给你们,握握手?说吧,谁先动手的?”
  谢临君迟疑了下:“我。”
  “你?!”但老师略微震惊地看着谢临君,视线移到一旁低着头的江路身上转了转,又放回了谢临君身上,“有什么事儿是非要打架才能解决?算了,谢临君先动手的,写份八百字检讨放学前交给我,江路写份五百字的吧。还有下次我就不管你们了,把你们送门卫室去,让门卫大叔和你们讲道理。”
  学校里的门卫大叔酷爱和人讲道理,特别是一言不合就打架的那些学生,他们能把那些学生逮起来,端个小凳子坐成一堆,给那些学生讲他们以前那些枯燥无聊的故事,折磨人得很。
  谢临君是好学生,没受过这样的折磨,江路是转学生,自然也没经历过,可都对门卫大叔有所耳闻,纷纷抿了抿嘴唇不肯出声。
  “回教室去吧,明天就大检查了净给我添乱子。”但老师挥挥手示意两个人出去,江路却将他最后那句话听进了耳朵里。
  明天就要大检查了。
  第二性别的大检查,高一全体学生停课一天,学生会的alpha和beta会到现场维持秩序,医生也会严格保密学生的第二性别,但在检查出来后便会进行分班,到时候谁是什么性别,一目了然。
  不同的只是alpha会直接搬进北楼,而beta会和omega分在西楼,甚至会混在一个班里,也是防止有人通过第二性别攻击别人。
  这些都是江路偶然记住却印象深刻的部分,更多的,譬如怎么检查,检查前的注意事项等等他完全没有记住,像风过雪原那般不留一点儿痕迹。
  到了班里,江路和谢临君打架的事儿已经传开了,严驰飞见江路进来了,冲他招招手:“不和好学生哥俩好了?”
  江路打了个哈欠,扯着脸上的伤了疼得龇牙咧嘴的说不出话,一边觉得谢临君这孙子下手是真恨,一边冲严驰飞竖了竖中指。
  “为什么打起来啊?”严驰飞笑了会儿,把他拉到位置上坐下,问道。
  “不知道。”江路说,“可能看我比他帅吧。”
  严驰飞挑挑眉不置可否。
  第一堂课很快开始,江路听天书似的听了没一会儿就开始犯困,干脆往桌上一趴,睡着了。这一觉就睡到了放学的时候,连姿势都没换过,手被压得没知觉了,抬起头来时脸上也有几道睡痕:“怎么没人喊我?”
  “他们不敢啊。”严驰飞笑着敲了敲桌子,“咱体育委员要来喊你下去做操都被我凶回去了。”
  “你凶别人干什么?”江路打了个哈欠,还是有些困。
  “妈的,还不是为了让你睡个好觉?你这模样就跟昨晚去偷牛了似的。”严驰飞往旁啐了一口,“下去吃饭去啊?还是我给你带点儿东西上来?”
  “我自己去买吧。”江路活动了下手腕,被压麻的手逐渐恢复了知觉,痛感和麻感一并涌上来,他倒吸一口凉气,“下去休息一会儿,下午接着睡。”
  “你还睡累了是吧。”严驰飞笑着打了他一下,和他一块儿下楼去买了吃的。
  两个人去了小卖部,买了点儿零食泡面,泡好了以后找了个安静的地儿蹲着吃。蒸腾的热气扑在脸上,江路有些睁不开眼,又觉得热乎乎的湿润感让人十分舒服。
  严驰飞几下吃完了泡面,看见江路还在小口小口地将泡面吹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能直接吃么?”
  “烫啊。”江路说。
  “猫舌头啊你?”严驰飞问道。
  江路没说话,依旧是慢悠悠地,将泡面吹冷了再吃进嘴里,无声地咀嚼后咽下去,没让泡面的汤汁溅出来丁点儿。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像是常年握笔的手,又没有多少茧子;用叉子卷起泡面时认真得像是在完成一幅精美的画作,吃进嘴里后又细嚼慢咽,喉结随着他咽下的动作而滚动;风吹动了他的头发,也钻进了领口,他将泡面盒子放到一旁,拉拢了校服外套。
  起先看着挺作逼娘炮的,但看久了之后又觉得挺优雅?
  严驰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来不及细想,不远处便传来了骂声,江路一愣,抬眼往那边望去,几个少年正喘着粗气朝另一个少年走去,那几个少年面色潮红,眼底浑浊,眼神却是贪婪的,恨不得将那身型略微单薄的少年扑倒在地为所欲为。
  “我操?”严驰飞很快反应过来,拉着江路往那边跑去,江路来不及将泡面放好,盒子落在地上,撒了一地的泡面和汤汁。
  两个人还没跑到那边,身型单薄的少年不屑地嗤笑一声,反手将两人撂倒在地,眼瞧着就要抬手打向剩下的那人,那人愣了一下,像是清醒了,立刻逃离了这里,被撂倒在地的那俩也清醒过来,捂住鼻子往后退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烦躁的甜味儿,江路扯了扯衣领,有点儿心疼自己的泡面。
  少年撂倒了俩吓跑一个还不算完,见着朝他跑过来的江路和严驰飞,突然抡起拳头准备打过去,江路停下脚步,把严驰飞也拽得停了下来。
  “靠,老子他妈的是来救你的!”严驰飞破口大骂,连忙往旁一闪,险些被少年打到。
  “咦,”少年还想继续打,动作僵在了半空,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后啧了一声,“还没分化啊?”
  江路还没回话,便看见拐角又窜出个人高马大的,隔老远冲这边喊:“叶渡林?!你又**了是不是!”
  叶渡林看见那人,眼神一亮:“顾余归,来打架!”
  顾余归一愣,转身就跑。叶渡林乐呵呵地和江路严驰飞俩人说了谢谢,转身就朝着顾余归那边追了过去,风中还带着一股蜜桃的甜味儿,江路打了个喷嚏,望着叶渡林追过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第6章 omega。
  下午的课江路仍然在睡觉,严驰飞就在旁边儿抽了张纸画小人,画了没多久便倦了,将笔丢到一边,也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老师进门望见后桌俩趴着的便一阵心累,全班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看见熟睡的江路和严驰飞后不约而同地摇摇头,故作老成的模样。
  谢临君却没有回头,他用中性笔在试卷上认真写着答案,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直到老师开始讲课,扩音器中传出的声音带着电流和杂音,他一个用力,将笔尖杵进笔头一截,在试卷上留下了一个带着墨的细孔,紧绷着的唇线才微微放松下来。
  后排的两个人一直睡到放学,严驰飞被放学铃声吵醒,抬起头来看了眼正在收拾书包的同学,撑着脸醒了会儿神后反手推了下江路:“醒醒,回家了。”
  江路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又掺杂了无数想象力过剩的恐怖产物,父母都变成了可怖的怪物,被猛地一推,神志尚未清醒,身体却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他整个人腾地一下站起来,因着起得太猛,眼前一阵发黑,腿脚发软,又跌回座位上。
  “我操,你干嘛啊?”严驰飞被他吓一跳,“要起飞啊?”
  “啊。”江路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眼自己身在之处后松了口气,“做了个噩梦。”
  “走吧。”严驰飞拍拍胸口,说,“回了。”
  江路点了点头。
  两个人出了教学楼才发觉外头下了雨,春季常有的细雨连绵,风吹得教学楼外那颗柳树枝条飞扬起来,新生的叶固执地黏在枝头不肯离去,四周都是往外走着的学生们,或是站在屋檐下撑起雨伞,或是冒雨大步冲了出去。
  江路一眼便看见了前头的谢临君,他弯腰挽起裤脚,又将书包背到身前后才撑起雨伞,余光像是瞥见了后头的江路,动作一顿,很快又回过神来,支起身子撑伞离去。
  严驰飞在江路旁边啐了一口,差点儿把白眼翻到天上去:“看见他就烦。”
  江路抿抿唇没搭他的话。
  “等会儿去网吧啊?”严驰飞率先走进雨中,“有个新出的游戏挺好玩儿,带你搞一波?”
  “等会儿有事。”江路跟了上去,冰凉的雨水拍打在脸上有些不舒服,他抬手抹了一把,低下头快步往前走着。
  “什么事儿啊,比打游戏还重要?”严驰飞问。
  “去医院,”江路顿了会儿,“看我妈妈。”
  “……哦。”严驰飞点点头,“我陪你一块儿去吧,我也好久没见过阿姨了。”
  他是知道江路母亲住院的事情的,早在江路还没正式入学时他便在医院偶然遇见过江路,两个人到了学校才发现是同班同学,还凑巧分到同桌,顺理成章的混熟了。
  严驰飞这么说,江路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便和他一同踏上了前往医院的方向。
  春雨总是一场接着一场,阳光露不了半天的头,天儿就阴了下来,趁着夜幕落下降出一场又一场的雨,唤醒万物,也将绿带到这片大地。
  江路讨厌春季,也讨厌春雨。
  站在医院门口,去找护士阿姨讨了杯热水来,又在门口小卖部买了包纸巾,将头发和脖子擦干了些才继续往里走,推开病房门,护工正坐在床头,打了盆温水,仔细地擦拭着江路母亲的手臂。
  “路路来啦。”阿姨起身,将江路母亲的手臂放回被子里,掖好被角后笑眯眯地望着江路,“还带了同学?”
  “嗯。”江路点点头,指着严驰飞道,“我同桌,叫严驰飞。”
  “阿姨好。”严驰飞冲着阿姨点点头。
  “你陪你妈妈说会儿话吧,刚刚醒了一会儿……哎,怎么又睡着了,刚才都还醒着……”阿姨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冲着江路笑笑,起身往外走去,轻手轻脚带上房门前小声道,“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可以喊我。”
  “麻烦您了。”江路点点头,将视线放到了床上的人的脸上,那张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的脸如同昨夜一样,两颊瘦得凹陷下去,看不出昔日丁点儿的容颜。
  来的路上严驰飞听江路说了母亲病情恶化的事,此时也没有太惊讶,只是将书包放到另一张空着的病床上,拉过椅子坐下,并未多言语。
  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江路也在另一侧坐下:“你要吃点儿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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