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威胁。
江彻在江路扑向谢临君的那一刻就回了头,自己进了房。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感情,和林妍在一块儿的时候也有过情难自制,不是不能理解。
江彻叹了口气,坐回沙发上,拿起手机,看见冉秋妤拨过来的无数个未接来电,想了想还是没有接起电话。
林妍的脸几乎又浮现在了眼前,江路和他妈妈长得很像,眉眼间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五官谈不上精致但非常耐看,面对喜欢的人或者东西时总会情绪失控到一个极点,但像江路那样,下个楼都差点儿摔下去,他还是头一次见。
冉秋妤又拨来了一个电话,江彻把电话挂断了,起身去泡了杯咖啡。
*
谢临君的嘴唇有点干燥,但吻上来那一刻是温暖的,滚烫的舌尖顶进来在口腔里搅动吮.吸,搅动时发出的水声在楼道里异常明显,江路的手紧紧搂住他的肩膀,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自己往谢临君的身上压过去,谢临君被他挤得倒退两步,背抵上墙,两个人的嘴唇这才分开了。
他们呼吸急促地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温度。
谢临君正在分化,身上那极具侵略性的信息素毫无保留地朝江路袭来,将他紧紧裹住,刚注射完抑制剂的江路没有太大的排斥反应,反而是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像是想要判断谢临君的信息素究竟是什么味道。
他的嘴唇被吻得红润,视线落在了谢临君的锁骨上,再缓慢地往上移,仔细地看着谢临君的脸,突然笑了出来,“好丑。”
谢临君的头发毫无发型可言,因为头上伤疤的原因有几块地方长不出头发了,光秃秃的一小块,江路伸手摸了摸,像是要笑的,但又没能笑出来。
“长长了盖住就看不见了。”谢临君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深吸一口气后重新拥紧了江路。
“你什么时候醒的?”江路问道。
“几天前,”谢临君说,“我听冉秋妤说你走了。”
“我不想走,”江路用自己的脸去蹭了蹭他的,“我想等你醒过来的,但是江彻……我没办法,如果不是那天我突然**期的话,我已经到邻市了。但是我不想走。”
“我知道。”谢临君叹了口气。
他相信江路不想走,他知道江路把他们的约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改了之前的坏毛病认真听课,江路是真的在期待,也是真的重视他们的约定。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江路听到楼下响起了脚步声,往后退了两步,从谢临君的怀里走出来,但手却固执地拽着他的衣摆,“冉秋妤会让你出门吗?”
“严驰飞说听到你家有人,我就在想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走,”谢临君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衣摆上拽下来,紧紧握在了手里,“我从阳台翻出来的。”
“惯犯啊。”江路笑了会儿。
搬床的那几位工人看见站在楼道里手牵手的两个少年,脸上纷纷露出了笑容,浮夸地别过脸不再去看他们。江彻给他们结了工钱后他们又别着脸下了楼,谢临君都怕他们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去。
那群人走后,楼道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他们两个站在那里,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谢临君。”江路突然喊了一声。
“嗯。”谢临君看着他。
“对不起,”江路低下头,被谢临君握住的手挣了下,没能挣开,“我……我没想过事情会变成那样。”
“嗯,原谅你了。”谢临君说,“你要记得你这辈子对不起的只有我一个。”
“我知道。”江路应了声后,声音突然有点儿哽咽了,他用力咽了口口水,试图把那种感觉咽回去,但再开口时声音还是发颤的,他干脆直接把脸埋到谢临君怀里,说,“……还好你醒了。”
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是没有想过最坏的结局,不是没有在深夜漆黑的梦境梦到过谢临君再也无法醒来,那种绝望的孤寂还没散去就被江彻套上链子死命地往前拽,江路身上没有一块好受的地方。
但是现在谢临君醒了。
前方依旧是迷雾一片,所有锁在他们身上的枷锁镣铐没有一个松懈,但谢临君醒来,并且真正地站在他面前之后,他才有了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很安心,整颗心脏被紧紧裹起来那种安心。
“先进屋吧,”谢临君说,“叔叔也在?”
“嗯。”江路点了点头,牵着谢临君的手上了楼。
江彻一眼就看见了两个人相握的手,偏偏这俩人还跟没事儿似的,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大腿挨着大腿,紧紧地靠着。
“醒了啊。”江彻手里握着咖啡杯,冲着谢临君打了个招呼。
“嗯。”谢临君点了点头,“叔叔好。”
“哎,这次挺对不起你家的,”江彻说着,接了个电话,大概是什么严重的事,他皱了好几次眉,口气也有些不善。
“你们玩儿,”江彻说完这句,顿了会儿,把手里的咖啡杯放下了,“我去处理点工作。”
他说完就起身出了房门,临走前还将大门关上了。
谢临君皱起眉看着江彻出门后,侧过头看了眼江路。
“我不知道,”江路说,“他是工作狂。”
“嗯。”谢临君应了下来,门外脚步声的远去,心却没有平静下来。
他没有忘记自己逃出来后没跑多远,家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大概是冉秋妤一时气急砸了什么东西,说不定再过不久就会追到这边,再歇斯底里地发神经。
他们的未来依旧是一片迷茫。江彻要带江路走,冉秋妤要把自己关起来。
他们在一起分明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却时时刻刻面临着分离。
“江路,”谢临君靠在了沙发靠背上,他的伤还没有好全,经历了方才激烈的跑步之后脸色都有些惨白,“还有什么办法吗?”
还有什么办法吗?
江路想说我们逃吧,但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他们所有一切至关重要的东西都被自己或对方的家长握住,江路尚且有办法从江彻那里骗回自己的证件,而从冉秋妤那里偷回谢临君的证件难如登天,说不定她会把谢临君的身份证随身携带。
刚解决一个难题,下一个难题便迫不及待地落到了眼前,生活总是这样带来一层又一层的泥沙,拨不开也抹不净,江路甚至对这样的生活有些厌烦了。
但他看了一眼谢临君,心底那些涌起来的坏脾气便被压了回去。
会有更好的办法的。
江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一旁的谢临君同样仔细思考着,在不见天日的胡同里兜兜转转,他们总能找到出口。
“不知道,”江路说,“但是我不想和你分开。”
谢临君愣了愣,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江路,有些事不管有多明显我都想说出口。”
“嗯。”江路应了一声。
“我喜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的,”谢临君说,“但是我特别喜欢你。”
江路愣了会儿,忽然抬起手用力搓了搓脸,然后看着谢临君,说,“我也是。”
“也是什么?”谢临君说。
“你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江路说着,笑了下,“我和你一样。”
*
江彻赶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门口的保安已经拦下了冉秋妤,并且手里握着警棍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渗人的女人。明明是大热的天,他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背后莫名冒出了冷汗。
“你来干什么?”江彻皱起眉道。
“你答应过我会走的,”冉秋妤的声音很低,从沙哑里透出了点儿恨意,“为什么没走?”
“路路**期到了,不能登机,”江彻啧了一声,从裤兜里摸了包烟出来,抽出一根叼在嘴里,“你又想用以前的事威胁我?”
“不是我要威胁你,”冉秋妤怨毒地看着他,“是你先不守承诺。”
“我会带江路走,”江彻说,“等他**期结束之后。”
“江路在哪?”冉秋妤说。
“医院,”江彻的表情十分淡然,“他精神状态不行,加上第一次**期,住院了。”
“……谢临君呢?”冉秋妤的表情终于柔和了些。
“我怎么知道?”江彻嗤笑了声,“你儿子不见了你来问我?”
冉秋妤又瞪了江彻好几眼才转身离去,仔细看她并没有离开这个路口,而是在前往这个小区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江彻啧了一声,和门卫小声道,“麻烦您了,以后也不要让她进小区。”
门卫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不会让她进的,她那副表情太吓人了,我这不是把她拦下了才给您打的电话嘛。”
“麻烦了。”江彻笑了笑。
他的思绪几乎是在看见江路和谢临君像是濒死之人一样抱在一块儿的时候突然转了头,此时见到冉秋妤,更是被厌恶的情绪给影响了。
之前他答应带走江路完全是害怕冉秋妤把以前的事给抖出来,也没有想过江路和谢临君以前水火不容的俩小孩儿能发展成这样的关系,继续留在这儿只会给冉秋妤更多发疯的条件,走了就走了,也不会损失什么。
但现在想想,他有许多不让冉秋妤找到江路的办法,并非把江路带走一种,这场博弈的胜者未定,但江彻手中的筹码显然更多,况且江路显然是不想走的。
江彻长叹一口气,站在门卫室外面把那根烟点燃,抽完了之后才拨通了汪南的电话,“把给江路预约的那几位医生请到这边来吧……对,不用给他办转学了,就让他在这儿吧。”
“他喜欢,就让他去吧,”江彻说,“反正我也管不了他。”
况且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觉得亏欠谁什么,他关心的只有林妍还顺带捎上个江路而已。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竟然被冉秋妤一个小小的威胁逼到妥协,简直丢人丢大了。
江彻嘲讽地笑了会儿,转身朝外走去。
第54章 特别特别的。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苦想了许久也没能从死胡同里找出一个像样的,足以他们攀爬的缺口。
谢临君起身去窗旁往外扫了一眼,令他疑惑的是过了这么久冉秋妤都没有追过来或是在楼下寻到她的身影,这不大像她一贯的作风。
他起身的那一刻江路也跟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沿着地砖贴合时细小的缝隙走到了谢临君身后,“你在看什么?”
“我妈应该会跟过来,”谢临君说,“我跳出来的时候被她发现了。”
江路沉默了会儿,视线从谢临君手臂上的疤痕挪到他的锁骨上,再落到有些起皮的嘴唇,他突然想起这双唇亲吻他的时候是有些干燥的,便转身去倒了杯水递给他,“我们能逃吗?”
谢临君接过水杯,没有说话。
现在他手里没有自己的身份证,江路也没有,两个人如果硬要逃走的话只能在街头流浪,有可能几天都吃不上饭或者是找一份包吃包住工资微薄的工作,而江路是一个未成年的omega,没有店会收他,这就代表江路无法得到一个良好的住所。甚至在**期到来后,自己不在他身边时,他甚至买不起抑制剂。
他们如果现在就走,就注定了颠沛流离的一生。
谢临君在那一瞬间想了太多。
他可以走,他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养活自己,而江路不行。就算江路不是个omega,他也不能让江路去打黑工,他舍不得。
“我说着玩儿的,”江路笑得有些牵强,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喝口水吧。”
谢临君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这世界之大,容纳无数的生命,承载千百年的悲欢离合,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敲门声在此时打断了两个人的思路,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冉秋妤,然后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出声。
门外的人更加不耐烦了,用脚踹了两下门,大声喊,“开门!是我!”
是汪南。
江路松了口气,但还是在猫眼那儿看了眼外面站着的是谁后才打开了门。
汪南进门后没有和江路打招呼,而是招呼起了身后的那些人,抬了张床进了江路的卧室,柔软的床垫扑好后一个女人走上来帮忙套好了被子和枕头。
今天清洁公司来的时候顺便把靠床那一块儿的墙纸给撕了下来,糊了一个挺好看的花纹上去,整个房间也做过消毒处理,此时卧室里正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清香。
做完这一切后汪南客客气气地将工人送走,自己去饮水机下面拿了一次性杯子出来,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把纸杯丢进垃圾桶才扭头冲着江路道,“江总决定留在这边,所以你不用走了,恭喜啊。过阵子会请邻市的专家过来帮你看病,然后床也给你换上了,还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
他说完,不顾江路一脸懵,从兜里拿出江路的身份证、卡和手机,递还回去,“对了,劝你们最近不要出门,刚才我进小区的时候外面站了个疯女人,咬牙切齿的,可吓人了。”
最后一句他是挑着眉冲着谢临君说的。
谢临君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下意识地扭过身子往窗外看了一眼,可视野最远所及之处便只能到达小区门口那颗树上,无法分辨门外到底有没有人。
“只要不出小区,你们就是安全的。”汪南像是还有别的事要忙,语速非常快,“开学之后会有专门的司机接你们上放学,江总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请不要担心。”
他说完便闭上了嘴,视线在江路脸上扫了扫,似乎在等待着江路说点儿什么。
“……为什么?”江路皱起眉。
“我也不知道,”汪南耸耸肩,“你可以去问江总,手机给你充好了话费,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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