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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风月传(古代架空)——江南岸

时间:2019-12-04 10:37:01  作者:江南岸
  这一晚,月色明亮如昼。有人好梦如水,也有人独数更漏。
  第二日裴秀卿送完信,一路在城中逛逛停停,只觉得这北地的小镇也甚有风韵,叫人恋恋不舍。好容易出了城门,日已过午,行到半途忽然想起昨日买的一包酸枣还落在客栈。其实那果子无甚特别,也毫不值钱,就是酸酸甜甜十分合人的胃口。为此裴秀卿心中耿耿,总也记挂不下。他纠结许久,终于转身折返回去,一踏上回程,整个人都轻盈起来,脚步比来时松快了一倍。
  到得客栈近前,已是华灯初上时分。四下竟悄然无声,两旁街铺都栓紧了门,门前的灯笼也漆黑未点,与昨日热闹大为迥异。
  裴秀卿心生警觉,不敢贸然进门,闪身躲进街边小巷,探听周围动静。果然过不多时,一阵刀枪碰擦之声传来,几队人马蒙面带刀,由四面八方聚拢过来。
  裴秀卿抬首一望,二楼的窗内并没有亮灯,他以为屋中无人,松了口气,但随即想到自己不在那人又瞧不见,本就无需点灯,并非他不在险境。片刻间,包围客栈的人马悄声移动起来,几个身手矫捷的汉子互相搭手纵跃,几个起落就上了二楼,摸到那扇窗前。
  裴秀卿的心脏简直要跳出胸膛,忽地,他见到窗内亮光瞬起,一道高大的影子突然出现在窗边。几乎就在同时,屋外的刺客向内发难,里外刀影交织,迸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他这辈子都没有旁观过这样激烈的酣战,屋内灯光再次暗去,旁人在外再见不到打斗的动作,只有惊心动魄的声响让人时刻提心吊胆。闯入屋内的刺客被一个个丢出窗外,而屋外的攻势仍源源不绝。夜色中分辨不出因激战而喷洒的热血,眼前只有惨白的街道与绵延无尽的哀鸣。
  纷乱的哭叫之中,只听一头领模样的男人压低了声量:“废物,十几个人攻不下他一个!给我放火,用火攻,不信他刀枪不入,还能水火不侵!”
  裴秀卿心中大叫不好,回头看见后门无人,顿时心生一计。他绕到客栈后墙,一脚踢开小门,躲到墙根粗着嗓子喊:“后门!人从后门跑了!”
  众人皆是大惊。头领见久攻不下已经乱了阵脚,怒喝一声“快追”,当先追了过去。
  裴秀卿趁没人注意冲上二楼,也不顾漆黑一片的屋中还有没有残敌,风一样推门直入。
  一柄冰棱也似的长刀凭空伸出,堪堪指向他喉间。裴秀卿匆忙刹住脚步,亏得那剑收势正好分寸老到,才没有让他撞上刀尖。
  只听持刀人略显意外的声音:“是你。”
  裴秀卿:“你没死?”
  男人:“你也没走?”
  二人说完便即无言,黑暗中裴秀卿看不见对方神色,只听男人的呼吸平稳均匀,并不像身负重伤的样子,当下颇感欣慰:“你看见我留的信了,你的眼睛好了?”
  男人道:“你回来做什么?你能引他们走开一时,引不开他们一世,过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再追上来的。”
  裴秀卿语塞,胡乱道:“我……我回来拿我的酸枣。”说完觉得自己这借口真是傻透了。
  岂料这男人还真信,在桌上摸到那包酸枣,没脾气地一笑:“贪吃可是能要人命的。”
  裴秀卿嘴犟:“也不知道谁的命更容易丢些。”
  男人把酸枣朝他一把递去:“走,越快越好,越远越好。任谁问起,我们也从未见过,从不相识。”
  “本来就不相识。”裴秀卿觉得他这逐客的样子好不客气,竟像在赶个素不相干的叫花子,哪里是同生共死好几天的难兄难弟,哼声道,“你伤得这个样子,我根本认不出你的相貌,又不知道你的名字。”
  “不知道才最好。”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子?”裴秀卿说着要去点亮油灯。
  但他刚刚晃亮火折,男人便挥刀将灯芯斩去。
  裴秀卿紧张:“怎么,外头有人?”
  “我不必知道你的样子。”
  裴秀卿微愠:“好,那你自然更不必知道我的名字了。”他见那男人不做声,脑筋转了转,把那包酸枣放回男人手上:“酸枣要风干过后才更有风味,我这会儿又不想吃啦。你从这里上京一个月也够了,再下江南,最多一月。不如两个月后,到覃江水畔的步槐居再拿给我吧。到那时这枣子味道最好,拿它下酒,也是别有滋味。”
  男人摩挲着那包酸枣,似在掂量那约定的深意:“若是赶不及在两个月内到江南呢?”
  “好说,步槐居的蟹宴是江南一绝,配上我亲手整治的桂花酿,便是每年冬天都这么醉上几天,也不会嫌多的。”裴秀卿笑,“这枣子嘛,就劳烦你再替我觅个上品。它可不是酒,越陈越香。要是放个几年吃坏了肚子,那可得不偿失喽。”
  “好。”男人将酸枣塞入怀中,郑重道,“一言为定。”
 
 
第21章 
  两个月后,裴秀卿果然没在步槐居等到那人。
  他在步槐居醉了整三天,第三天结账出门的时候,正撞上知府杨大人走马上任的队伍。堂堂状元自请下放,一路仪仗开道锣鼓齐鸣,旁人都道好不威严,唯裴秀卿明白他背后荒唐,空耗了自己大好前程。
  后来的事也无需再细表,这三年裴秀卿倒是都会准时到步槐居喝酒,只是什么约不约定的,他也不再细想。没成想这一年的冬天还没来,桂花酒才酿出头一批,自己便卷进什么土匪抢人的闹剧里。可若没有这一出,他也断不会再在三年后,在此时此地再遇见了他。
  裴秀卿打回忆里回过神,问身旁两人:“什么时辰了?”
  “不好!”小二回过神来,掏出藏在灶下的沙漏,沙子早就已经沉底,岿然如一座小山,“太阳落山我就拿它来计时,刚才急着救船,竟忘了查看,现在也不知道停了多久!”
  王犇:“这几日都是酉时日落,当家与我们约定在入夜后一个时辰动手,照理亥正过后就该有音信了,现在沙漏都停了,怕是时间早就过了。”
  裴秀卿:“约定的是什么信号,你瞧见没有?”
  “事成后他会向空中放箭,箭上带红色烟火。”王犇说罢摇摇头,显然他并没有看见。
  裴秀卿:“事败呢?”
  王犇:“没有信号……便是事败。”
  裴秀卿:“也可能是你错过了。你看这天,到处是云,咱们又离得远,错过也不稀奇。”
  王犇:“信号每隔一刻射一支,共放三支,就算会错过一次也错过不了三次!”
  裴秀卿执拗:“事有万一呢,万一看走眼了呢?他说了不死就会来,不也三年都没来?”
  王犇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只顾把裴秀卿用力往码头上拖:“当家有命,要先送你回大营。撤!”
  “我不走。”裴秀卿犟起来。
  “你犯什么毛病!”王犇大怒,连拖带拽,二人几乎扭打起来。
  就在他们僵持的当口,头顶忽然有什么落下,噼啪如爆豆一般砸在二人头顶。二人吃惊停下,伸出手掌,发现掌中落满晶莹,竟是豆大的冰雹,再抬头,浓云不知何时已遮满了头顶。未几,冰雹止息,漫天飞絮纷扬,取而代之。
  江南数年未曾大雪,此际才刚深秋竟就下起雪来,想也不是什么吉兆。裴秀卿站在这一场大雪中愣住,怔怔望着天空出神。
  他从不敢指望上天给予什么奇迹,亦从未奢求时来运转,让自己扭转乾坤。但现在如果来得及,他愿意奉献出一切,只求老天能听见他的祈求,实现他小小的心愿。
  王犇焦急:“快动身吧,万一河水结冰,渡河就更难了。”
  “你说得对。”裴秀卿回过神,忽地振奋起来,主动帮忙解开缆绳,“万一他们真的败了,大营的人得早早撤离,不能耽误。”
  王犇与那小二一跃上船,正要伸手拉裴秀卿上来,不想他伸脚一踹,竟将船向河中央踢出丈远。
  “你干什么!”王犇急道。
  裴秀卿:“你们身上牵系着千万条性命,耽误不得!趁着河水还没有结冰,速速渡河!”
  王犇:“那你呢?”
  裴秀卿淡然一笑:“我刚想起来,我与人在步槐居有个约会。每年雪降,都要在那里温一壶桂花酒等一人。”
  “疯子!”王犇怒骂。
  “哈哈哈哈,是啊,我怕是早就疯了。不疯的人,怎么会两个月等不到,再一年又一年地等下去呢。”裴秀卿亦哭亦笑,“老天爷若不是存心想逼疯我,又何必让我死了心,又再遇到他呢?”
  王犇再叫他什么骂他什么,他皆充耳不闻了。湍急的水流把小船越送越远,只见裴秀卿一步一步朝向春水镇走去,雪在他脚下越积越深,而脚印在白茫茫的大地中益发鲜明。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一个人在通往黄泉的路上独自前行,不知来路,无问前途。他唯一想的,就是到那个人的身边去,问问他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是不是忘了他们的约定,有没有过一刻像他一样,等待一场并不可能的重逢。
  雪愈下愈大,裴秀卿全身如同灌了水银,双腿也冻得发僵。他每向前一步,骨头关节便被折磨得生疼。到了最后,他终于禁不住向前倒地,视线朦胧之中,周遭的白雪像是化作了白骨,缓缓将他淹没。
  他想,三年前未曾带走他的而今终于是找上他了。这三年来,他也不知是凭借什么等待,而今却终于等不下去了。正如自己这一生,苦难多舛,然而一切成空。裴秀卿苦笑一声,闭上了眼睛。
  迷蒙中似乎是鬼差前来勾魂,有人抱起了他,他便落入一个云朵般宽广温暖的所在。然而那地方竟是暖的,如同血一样的炙热,裴秀卿听见耳畔有人颤声道:“我来了。”
  他睁开眼,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在咫尺之远,于是他笑:“你怎么走得比我慢?你那儿到地府去难道比我路还远么?”
  那人拿自己的斗篷包裹住他,眼中晶莹闪光,他吸了吸鼻子:“怕是还有十万八千里,你要是想去,还得陪我走上三万六千天。”
  裴秀卿的身子渐渐回温,脑中也终于有热血回流。他慢慢看清了周遭景物,哪里有什么白骨鬼差,分明是楚笑之和他的几十先锋。
  裴秀卿难以置信:“你还活着?”
  楚笑之揽住他起身:“当然。府衙附近有伏兵,清理掉他们费了些时辰,我们刚刚才放信号,你没有看见?”
  裴秀卿摇摇头,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自己给冻得没了知觉,这才无心留意:“王犇他们已经先撤回大营了,不知他们有没有看见,你联络上他们没有?”
  “不碍事,总兵倒行逆施,江北的营兵已经倒戈,现下我们已经占了春水镇,杨府台和你府中小厮都安然无事。我们这就一起回大营去点兵回防。”楚笑之意气风发,目光炯炯,“你不是一向不愿离开春水镇,这下不用跟我回到大营,回去安居乐业,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裴秀卿道,“不用再回去了。”
  “嗯?”
  “先前你说过,这回到春水镇,原是想去步槐居的,是么?”
  楚笑之点头:“不错。”
  “那到了步槐居,一定得吃他们最驰名的蟹宴,喝一喝桂花酿了,是不是?”
  楚笑之仿佛听出些眉目,又不十分摸得清脉络,神色间微微动容:“你想说什么?”
  裴秀卿直直望着他,展颜笑起来:“我想说,我要等的那个人,他已经来了。”
  楚笑之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哦,是么?”
  “只是不知道……”裴秀卿笑靥如花:“他把我的酸枣儿带来没有。”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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