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初悄悄把杨易木拉到一边,心疼地给他按着睛明穴和太阳穴,“你忙什么了?跟撸了一晚上似的。”
杨易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啊,就是撸了一晚上。”剧本啊。
“……”谢延初淡定地抹了把鼻血,去找卫生间了。
化妆师研习了一会儿剧本,眼中焕发出死而复生的神采,眼影和眉笔被一双巧手舞得上下翻飞,服装也给换了一套带有流云装饰的朱色玄云袍。
至于发型……原来清清爽爽的精神款包包头,现在换成了慵懒式的一挽,几缕发丝闲散地垂在耳边,让人看了就生出惊艳与舒适之感。
魏南西出来的时候,这一版竹心可谓轰动全场,艳压女主。所有人的心里齐刷刷浮现四个大字——
烟。视。媚。行。
“靠了……”王安小声骂了一句,“杨易木这小子没选北影,真是我国电影界的一大损失。”
王安一直觉得《暗崖》可以拍得更好,甚至成为传世经典,可是始终不得其法。这种知道有毛病但是不知道如何找出毛病并解决毛病的纠结,就这样被杨易木轻松化解,王安心里怎会不震动。
他甚至开始考虑找一找北城大学的老同学,把杨易木暗箱操作弄到艺术系去。这小子对角色的掌握度准确得可怕,他这样一补充,竹心这个人物,形象便更加丰满起来,侧面也为秋孤行的心理斗争增了色。
修改后的剧本里,竹心白日里是清俊小厮,晚上却摇身一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教少主。这样的精神分裂让他越来越疲惫,手上沾染的鲜血让他明了,自己始终不配待在秋孤行身边。他一边放任心魔踏血而歌,一边守着单纯随主悲泣。
在世人眼里,他是恶之源。在秋孤行那里,他却被当做唯一的陪伴,当做浊世的最后一泓清泉。而他别无选择,魔教教主也就是他的生父,早已给秋孤行种了蛊。
秋孤行对魔教来说,只不过是用来牵制少主,磨练少主的一只玩物。他们这群小年轻以为的江湖,在那些变态的眼中,不过就是一个任性的游戏,只是这游戏的筹码有点大。
终场,竹心身穿红袍,一双眼睛描摹得妖艳无双,顾盼之间看到了秋孤行失望和厌恶的目光。魔教教主对于折磨自己的接班人很感兴趣,秋孤行忍无可忍之际,想到竹心曾经醉酒时不断念叨的话,“要想杀了你……除非杀了我!”
那么,这句话,倒过来,也是成立的吧。
秋孤行把蚀心刺进自己的胸膛,果不其然,看到了竹心唇边溢出的鲜血。
满眼都是刺目的嫣红,鲜妍了一整个秋天。竹心笑起来的模样依旧倾城,魔教教主像是一瞬颓然老去,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用了情,而且如此深。他给他的小主人,用了同生蛊。
同生蛊,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莫相负。
第21章 我带上你,你带上钱
自从杨易木在剧本上新增了出彩的一笔,王安就像上了发条一样每天哒哒哒哒地片场四处跑,一改之前颓色,灵感一泻千里,像是开闸的大坝,拦也拦不住。
《暗崖》剩下的部分花了大半个月就拍完了,恰好赶上了军训的尾巴。谢延初和杨易木回北城那天,天空飘着雨丝,应了大学的魔咒之首——只要军训阅兵必然下雨。
临走时,《暗崖》的原编剧金星辰拉住杨易木的袖子,哭天抢地地不让他离开。
“杨老师,杨兄弟,以后跟我混好了,我现在就缺一个像你这样的能干耐艹的一只好手!”
谢延初在一旁微微弯腰,被坐在太师椅里的王安握着爪子谆谆教诲,听到这句,脸刷地绿了。
杨易木活过一世自然知道,别看金星辰此时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编剧,靠写剧本赚房租钱,后来他可是全国最炙手可热的金手指,名导就算不找他写剧本也要聘请他过来当个名誉顾问才放心。
除了金星辰,还能有哪个编剧是个天文地理杂家VS百科小金库VS移动智囊?哪个编剧除了写剧本,还可以一手包办电影片头片尾曲?而且不管导演提出什么诡异要求,他都舍得大刀阔斧地改剧本,而且一次比一次要有血有肉、用词精当。
他唯一的不好,恐怕就是这张嘴。据说原本有机会入围奥特卡的,结果当天他的一句‘不知道奖杯熔了能卖多少欧’正好被电梯里的英国老绅士听到,老绅士恰好就是名望最高的评委之一。被莫名撤下来的金星辰莫名其妙地又来了句‘不娶何耽’,结果被奥特卡的八名保安架了出去,终身拉黑。
不过以这么张损嘴,在国内混得还算吃香。现在的网民大多有种抖M特质,不少人专门圈金星辰找虐。辰大大的名声与其说是拍电影和写歌写出来的,不如说是骂出来的。
“常联系啊金老师!”杨易木被谢延初决绝地拉开时还伸出了尔康手。
“好的杨老师!”
谢延初猛咳几声。
恰逢十一黄金周,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
杨易木的蹄子老早就好了,谢延初总怕他被挤得旧伤复发,于是尽力护着他,还要兼顾那个新添置的大皮箱,挤到座位时热得满头大汗。
“早知道不给他们带礼物了。”谢延初终于从头顶放行李的台子上找到地方,费力地把大皮箱塞了进去,“或者寄回去也行啊。”
“我就想自己带,自己带有意思!”
“没说不可以。”谢延初皱眉,长臂往下伸,准确地摸到杨易木的脚踝,按了按伤到的地方,“疼不疼?”
杨易木本来准备好的‘我可没逼着你扛,是你非不要我提箱子的’的反击就这样噎在喉间。现在天气还算热,他光脚穿的帆布鞋,那是谢延初领到基本工资在当地给他买的。光滑的脚踝被谢延初温热的大掌握在手里,皮肤下像是游走了一条小蛇,从脚踝顽皮地一路钻,直达头顶。
杨易木被他握得骨髓发麻,使了个巧劲挣脱,“不疼,哪这么娇贵。”
“不娇贵你我娇贵谁?”谢延初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金丝肉松饼,开了袋子递给他,“以后还一起出来旅行吧,错开黄金周。”
“好啊。我带上你,你带上钱。”杨易木咬了一口,剩下半口递给谢延初。
谢延初毫不嫌弃地接着吃,而且吃出了一种‘啊这块肉松饼上含有让人幸福的酶’的脱线感。
对面的姑娘贼么兮兮地偷看他们,杨易木对别人的视线比较敏感,在座位上别扭不安。谢延初也觉察到了,不悦地看着对面小姑娘,直到把人家的脸看得恨不得埋到胸上去。
姑娘低头在微博上狂打字,“卧槽张家界艳、遇啊啊啊!小攻超帅小受超美,一起分享一个肉松饼!小攻要把我瞪怀孕了啊啊啊!”
姑娘的微博以宣传耽美文化为主旨,多多少少有几万个粉儿,很快有人评论,“没图说个杰宝!”
“我不敢拍啊啊啊!”姑娘委屈。
又有人回,“又不认识,不要大意地上吧!”
姑娘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机,咔擦——杨易木猛一抬头,上辈子他被拍怕了,后来的艳照传到网上可以说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杨易木抿了唇,浑身散发着冰冷寒气,漆黑的瞳仁里带着怒火,向对面的姑娘伸出手,“手机给我。”
姑娘本来已经编辑了快发出去了,上面还有一行字写着‘希望他们永远在一起啊啊啊’,杨易木脸色缓了缓,删掉之后留意了一下微博名,满头黑线,‘耽美郎啊狼’……
可以说,从此刻起,谢延初才第一次有了当明星的感觉。虽然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起码,被偷拍就说明他和杨易木的长相都属于偏上的。
杨易木把手机还给姑娘,自己的手机就响了,“金老师?什么事?”
谢延初也竖起耳朵听动静。杨易木寒暄几句便挂了,很快收到一个附件,是金星辰作词作曲,指名让谢延初演唱的《暗崖》主题曲《初见》。
附件:《初见》
一别两难
三催四请落款
五梦六场祈愿
七上八下久安
千回百转
数载风月琳琅
踏碎镜中沉香
同生蛊莫相负
再难寻好时光
年华踉跄
南胡同北后巷
狮子头烟花亮
护城河影成双
酸米酒麦芽香
红薯糖岁月忙
千山雪功名闯
傲慢后偏见凉
兵荒之后城门洞开
江山迭代朱颜已改
诗笺梗概傲骨仍在
慕名而来后路难迈
糖衣炮弹口蜜腹剑
从未戳破从不感慨
你以为的地久天长
于他不过一场荒唐
青衫落拓华纸千张
云开雾散一枕黄粱
茕茕阡陌
野山坡曾记得
温湿掌中薄握
夕窗光景曲折
美梦燃灼至情
灯火抖落天明
少不更事却懂
我仍醉你已醒
佛魔难挡
花期斑驳曾忘
红豆煮酒罗帐
钟鼓已然鸣扬
许诺你的时光
哪怕不接青黄
我曾抗拒流浪
执意躲开远方
人群熙攘
后来被谁遇上
又被谁狠狠伤
被谁轻易原谅
或者搂在胸膛
初见时
春酒在酝酿
谢延初对唱歌这种事,谈得上爱好,但是谈不上对每种风格都能驾驭得很好。所以在拿到词并浏览之后的第一时间,他的反应是,“这歌……不适合我吧?”
杨易木仔细看了一遍,和前世的歌词差不多。曲调和小样还没有收到,要等回学校开了电子邮箱。
“那你觉得你适合什么样的?”杨易木反问道。
“……BBBBOX?”
杨易木赫了一声,把手中的旅游报纸糊了他一脸。
“旅客们请注意,列车前方到站北城车站,请在北城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准时下车……”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的人又开始热热闹闹地往门口挤,谢延初和杨易木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下去。
对面的姑娘也到北城站,急冲冲地火车一停几乎是用报纸遮着脸走。杨易木从她的手中抽出报纸,指指座位,“坐吧,方便再聊会儿么?”
腐女几乎都是颜控,帅哥发了话,别说再坐一会儿,就算一路坐到东北去也要心花怒放!
“刚刚是我不好,对不起,手机里已经没照片了,那条微博如果对你们造成困扰,我现在就删掉。”姑娘老实巴交地红着脸,杨易木本来有些失望,照这个性子,想成为他预期的金牌经纪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可是现在的谢延初还等得及去培养一个新经纪人吗?杨易木有些头大,前世他和魏南西宋柏成共用一个经纪人,不过那个经纪人心并不向着他。再金牌有什么用?总归抵不过一个真心实意死心塌地对你好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刚刚大概也看到你的微博,看得出来你有一定的娱乐精神。实不相瞒,坐在你对面的这位谢延初先生即将有电影面世,现在我们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经纪人,你有兴趣吗?”杨易木说得冠冕堂皇,手却在桌子下握紧了,他还真有些紧张,毕竟只凭着在微博上看到的一句‘求工作’,就这样贸贸然摊牌,实在有些冒险。
可眼下这就是最好选择,姑娘已经见过他们这般亲密的姿态,如果不拉拢到身边,等谢延初的电影一出来,第一时间就要和‘同性绯闻’作战,也太倒霉了点。
“好啊好啊!我最近正愁找工作呢,中文系研究生马上毕业,我弟弟都混出来好几年了,我还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姑娘把手机递给杨易木,“留个号码吧?我叫周年。”
杨易木听到这个名字,顿了顿,还真是耳熟。甩掉莫名的情绪,用周年的手机给自己的和谢延初的手机上分别发了短信,存了号,摇摇手机对周年微笑道,“合作愉快。对了,之前那条微博没必要删掉,删了才显得心里有鬼。以后注意一点就行了。”
直到下了车,和周年各奔南北,谢延初才无奈开口,“都替我找好经纪人了啊。”
杨易木一时间摸不清他的情绪,不知道他是嫌自己多管闲事还是觉得自己没给他个人空间,待要张口解释里面的弯弯绕绕,只听谢延初又说,“你来当不行吗?”
第22章 相爱前动物感伤
杨易木失笑,“我还得上课啊。又不是都像北影这么自由。对了,听魏南西说北影接戏也是有限制的,你可能也没太多机会。要做好心理准备。”
“放个姑娘在我面前,你就不怕——”谢延初弯腰从大箱子里找了把透明雨伞,北城现在还连夜下着雨,不知道明天的阅兵仪式兄弟们怎么熬过去。
“哈!我怕什么?”杨易木噗地一声喷了,见谢延初明显很郁闷,方才压低声音,“给你找个男的放身边我才怕呢。”
谢延初看向别处,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阅兵后,此生再无军训。最难忘,不过雨中方阵。谢延初和杨易木在当天回学校销了假,看到自己本该在里面的队伍雄赳赳气昂昂地从面前走过去,尤其是队伍外围的谢延勋,似乎要给他老哥示威似的,踢正步时把一双蹄子跺得砰砰响。
“……”杨易木扯了扯谢延初的衣袖,“走吧,再多看一会,他们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损友们知道谢延初是去拍电影杨易木是去看风景,一个个要求北门口海底捞,狠狠宰了谢延初一顿,暂且不表。
阅兵之后很快就是周致的生日。宋柏成想要在家给他准备个惊喜,私下已经挖空心思筹划了很久,除了周致这个不知情的,其他人都已经被他唠叨得耳朵发烫,恨不得躲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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