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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反派(古代架空)——淳于歌

时间:2019-12-25 14:46:56  作者:淳于歌
  唐龙早有防备,劈手一掌打开萧茗的手,借力往后跃出两丈远,向围过来的左右喊道:“动手!”
  宾客们见起了纷争,又想看热闹,又不想被牵连进去,纷纷跑出门去,堆在院门口远远望过来。
  其中有唐龙关系最近的几个人亮出兵器,叫道:“你们两个是谁,竟敢在唐寨主大婚之日寻衅……”
  这人话音刚落,已经口喷鲜血倒飞出去。众人细瞧时,便看见宁拂衣收回手掌,而后长剑在空中一划,剑气森然,带着内劲将其余几人全部震开。
  面具底下一张冰冷的脸,寒意凛凛的双眼盯着众人,一声怒吼:“滚!”
  这一声直震得房屋微微颤动,屋顶瓦片簌簌轻响,落下细微的尘土。
  看热闹的人大哗,顿时转身往楼下奔去。
  屋子里面,已经有数人手持弓箭将谢惭英和宁拂衣团团围住,淬了毒药的箭头泛着幽幽的绿光。
  宁拂衣冷哼一声,道:“阿英,你只管去杀他,剩下的交给我。”
  谢惭英飞身跃起,弓箭顿时齐发。然而屋子里白影一晃,毒箭已全被削断,噼里啪啦掉在地上。再看持弓的人,均用双手捂住脖子,像是要掐死自己似的,指缝之间,红色的血慢慢渗了出来。
  唐龙手下迎向谢惭英,也不过片刻,在一片冷光之中,悄无声息倒地而亡。萧茗看着眼前这一幕,甚至已经几乎忘记要找唐龙报仇。
  这个如地狱修罗一般的红衣男子,还是那个在客栈里,嘱咐她要好好活着的人吗?
  她见他杀过不少人,却从未如今日一般看到过他身周缭绕的杀气,似乎只凭这一柄长剑,便要将整个世界劈空斩断。
  一波波的人缠住了谢惭英,屋子里不知何时已经布好机关,短箭飞刀源源不绝地射来,绊住了宁拂衣。
  眼见唐龙已经隐匿在黑夜中,萧茗迈步追了上去。
  穿过后院大门,空中响起嘎吱嘎吱的声响。萧茗循声望去,发现那座吊桥正在被缓缓放下,唐龙带着几个人已经踏上桥去。
  “狗贼别跑!”萧茗喝道,正要追出,两边却传来破空之声。
  她急忙转身闪避,然而闪过一边,另一边却无论如何躲不开了。
  正自骇然时,一只手臂圈住她的腰,轻轻一跃,便已在两丈之外。
  两人站定之后,萧茗看见谢惭英浑身浴血,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中人欲呕,显然不知杀了多少人。
  “你……”她刚要开口,旁边火光一闪。
  谢惭英伸手将她推开,自己也跃出几步,那火光便全都洒在两人中间,原来竟是燃油。
  那油在地上蔓延开去,连着两边的柱子和红绸,顿时烧成一片,阻断了谢惭英的去路。
  萧茗扭头见吊桥几乎已经全部放下,唐龙也已经跑到了桥中央,便道:“宁公子,我先去追,你随后再来。”
  谢惭英脑中已被仇火充塞,不管不顾便要踏火焰而过,宁拂衣这时已赶上来拉住了他,向火中扔了一具尸体,隔出一条小路。
  “走!”宁拂衣拉着他飞身而出。
  萧茗追至桥头,此刻天已全黑,身后火光已远,桥下数丈是幽黑的湖水。唐龙躲入山林之中,不见了影踪。
  她匆匆踏上桥头,冷不丁觉得耳旁一阵微风,惊觉之时侧身闪避,躲过袭向脖颈的一掌,却没躲开袭向胸腹的一掌。
  胸口一阵剧痛,萧茗吐出一口血,抬起匕首左右挥动时,袭击的人已经悄然离去。
  宁拂衣和谢惭英追至桥中央,嘎吱嘎吱的声响又起,吊桥缓缓往上升去。宁拂衣并不回头,只反手一挥,高处传来两声惨呼,随即两个人影跌入火焰之中。
  吊桥轰隆一声搭回地面,一阵秋风刮起,火焰顿时吞噬了不远处的木屋,继而是前院。
  如霜月色之下,火光如波涛巨浪迅速蔓延,很快在寨子里燃成一片火海。天空与湖底均被映得通红,湖面上一艘艘小船四散开去,上面满载匆忙逃命的宾客。
  谢惭英只回头瞥了一眼这番景象,跨过桥头,将阿茗扶到一块山石旁坐下,道:“你在这儿休息,那个人我去杀。”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冲进无边的暗夜之中。宁拂衣冲阿茗点点头,紧跟而去。
  唐龙在这里生活了半辈子,对附近山水地势了如指掌,因担心暴露位置,一路上并未点灯,而是凭着记忆东躲西逃。谢惭英却对这片山峦十分陌生,一时半会儿当真追他不上。
  宁拂衣并不着急,追上谢惭英后拉住他,放缓了呼吸道:“你听。”
  谢惭英知道凭他们如今的内功修为,方圆几里内的响动都有可能探听得到。但他此刻心急如焚,如何还能静下来听什么。宁拂衣却已经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
  唐龙武功不高,单凭两条腿怎么可能比得过谢惭英二人的轻功。不过片刻功夫,月色之下,便可看见唐龙狼狈奔逃的身影。
  唐龙运起轻功,在身旁树干上一踩,借力跃出数丈远,停在一处空地。四周没了树木掩护,他无论如何是逃不掉了,竟转过身来道:“慢着,且听我一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咸鱼歌
阿英:真想怎么样?
宁仙子:(莫名脸红)
猥琐歌:诶嘿嘿嘿——
    
    ☆、缘由 
 
  
  谢惭英和宁拂衣落足在空地边缘,道:“死到临头,还说什么废话?”
  正要飞身冲上时,唐龙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四年前都有哪些人参与了杀害谢逢一家吗?”
  谢惭英瞳孔紧缩,顿时驻足。唐龙紧接着便道:“我如今反正都是个死,你若不听我把话说完,我顷刻自尽。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你的仇人是谁。”
  宁拂衣知他必定在筹划什么诡计,便道:“你怎知我们是为了当年谢逢的事情而来?”
  唐龙道:“朱判、霍通天、朱林、刘水,这些人接二连三地死了,他们每一个人都曾参与其中。今日你们寻上门来,不是为这事还能为什么。我打探消息时,有人放出流言扰乱我视线,但这种伎俩怎么可能骗得过我。当年谢家只余一个独子下落不明,我想你们二人之中必有一人是他吧。”
  谢惭英默然不答,而是被唐龙吐露的真相震住。那些人,那些他杀过的人,竟都是他的仇人吗?怎么可能?那么萧茗的那份名单是什么?难不成就是当初所有参与谢家灭门案的人,如此说来,萧茗姓萧,便绝不是巧合,她一定是母亲家族中的后人。
  “那你的交换条件呢?你的命吗?”宁拂衣看了谢惭英一眼,心中激荡之情不少与他,但面上不动声色。
  唐龙放软了语气,道:“当年的事,实在是我被人利用。这些年来每每想起也心中愧悔,如今我已金盆洗手,从此以后退隐江湖,绝不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谢惭英双眼微红,向前迈了一步,面具上映着溶溶月色:“那么谢府上下呢,他们没被人利用,他们也没了退隐江湖的机会!”
  唐龙被他骇得后退一步,忙道:“阁下想清楚了,一份名单,终究是比我的命值钱。朱判这些人,不过是趁火打劫,借机一报私仇。领头的那个人,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
  谢惭英又逼近一步,不屑道:“阎空么?那也并不难猜。”
  唐龙脸色在月光下变得惨白,在前面那些人死后,他也猜想对手早已将当年所有参与灭门一役的人打听清楚,不过是赌这么一把。如今看来,他是全无生机。
  但他不甘心,总要垂死挣扎一下:“可你难道不想知道阎空如今在哪儿吗?”
  谢惭英语气淡淡,注视他的眼神已如同在看一具死尸:“你猜千叶楼会不会有他的下落?”
  唐龙终于绝望,一步步缓缓后退,目光向左右不停打量,如同沙漠里的鱼,仍在挣扎着寻求生的希望。
  谢惭英握紧长剑,疾步向前。
  忽然脚下一空,身子急速向下坠去。他伸手乱抓,但四周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待想要提气止住下坠之势,胸口却一阵锐痛。方才内力逆冲,还未完全调息好,此刻因心绪激动,又有加重之势。
  宁拂衣见他身子忽然下沉,喊了一声,跟着跳下来拉他,总算及时把人抱住,但因没有借力之处,两人一同往下坠去。
  片刻后,宁拂衣在谢惭英耳边道:“阿英,闭气。”
  扑通一声,两个人掉入一片温热的水中。
  谢惭英下意识抓紧了宁拂衣,好在两个人很快浮出水面,听见头顶唐龙的声音远远传来:“二位,恕唐龙不能奉陪……”
  话音戛然而止,另一个冷森森的女子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么你下去,陪你那些好兄弟吧。”
  长剑从心口缓缓退出,唐龙不甘地想要转身。这里有一个坑洞他是早就知道的,因为太深,以前从未下去过。他故意在此处停下,就是为了引谢惭英掉下去,给自己逃走争取时间,却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萧茗一脚踢开他,见他滚下山坡,尸体没入长草丛中,赶紧趴在洞口,大声问:“宁公子,你们没事吧?唐龙已被我杀了!”
  谢惭英刚要回答,但忍不住咳了两声,宁拂衣便替他答道:“我们没事,不过阿……公子内力逆冲,我得帮他调息一阵,暂时不能上去。你不如去城里休息,等我们出来之后,再找姑娘叙话。”
  萧茗听这个声音不像谢小壮,当时也没看清楚跟在谢惭英身边的人是谁,只好道:“我在祥福客栈相候,宁公子保重!”
  耳听得萧茗离开,宁拂衣借着月光去看谢惭英的脸色,在清霜般的皮肤映衬下,嘴唇更显嫣红,他一时有些愣怔,过了会儿才道:“没事吧?”
  谢惭英被他那“公子”两个字喊得有点失神,几乎以为抱着自己的是谢小壮。
  他摇摇头,宁拂衣便抱着他往岸上去。
  幸而今晚月色明亮,坑洞里隐约还能视物。上岸之后,宁拂衣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和一个油纸包。火折子已经浸湿没法再用,便拿出油纸里的火刀火石,在岸上捡了一些枯枝落叶,麻利地生起一堆火。
  两个人坐在火边,把外衣搭在一边的石头上烘烤,宁拂衣盘腿坐在谢惭英身后,道:“我助你调息,你什么都不要想,有什么事咱们回了城再说。”
  方才宁拂衣也已猜到那份名单也许与谢家灭门一事有关,便叮嘱几句之后,将内力缓缓送入谢惭英体内,引导他将乱冲的内力沿着经脉缓缓行走。
  小半个时辰后,感觉到谢惭英的内力已经恢复如常,宁拂衣让他好好休息,自己烧了一个火把,去山洞周围检查一番。
  火光照上洞壁,宁拂衣发现上面竟然布满剑痕,再看那些痕迹分布的方向、走势,他心里一惊,忙去查看另一边石壁。
  谢惭英看他脚步匆匆,道:“怎么了,师兄?”
  宁拂衣恍若未闻,只喃喃道:“不可能,怎么会……”
  “怎么了?”谢惭英走上前去,见他目光死死盯住石壁,便也细细打量,很快便吃了一惊:“这是……这是师兄你教给我的剑法!”
  但看了一会儿他发现这些剑痕昭示出的剑法部分与自己修习的相吻合,另一些却全然陌生,是他从未见过的。
  谢惭英顺着石壁往前看去,忽然发现旁边有一条狭小的石缝,只容一人侧身而过,他透过石缝向里面望过去,昏暗的光线之中只看见里面有一张小小的石床。
  侧耳细听片刻,并未听见人声,便穿过石缝走了进去,发现里面是一间石室,石床旁有一张小桌,桌上是一盏燃了大半的油灯。
  “师兄你快来!”他越看越奇,心道原来这里有人来过,甚而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宁拂衣身材高大,折腾了一番才穿过去,险些卡在石缝里出不来。
  见到石室里的景象,他心里越来越不安,心中已然有了个猜测。谢惭英觉得新奇,便四处翻找查看,竟然当真在石床下按动了一块石头。
  咔哒一声,那石头松动了。
  谢惭英抽出石块,伸手进去一摸,竟摸到一个油纸包,拿出来一看,是一本书的模样。
  “阿英……”宁拂衣待要阻止他时,谢惭英已经打开纸包。
  里面是两本册子,第一本封皮上的名字赫然入眼:《踏月流星》。
  “《踏月流星》!”谢惭英惊叫道,“这是……是那个被灭门世家失传的秘籍。”
  他快速翻动,粗略浏览了一遍里面的心法口诀后,胸口却像被什么突然刺中,尖锐的疼痛过后便是被什么填满似的,鼓鼓胀胀酸涩无比。
  他看向宁拂衣,声音沙哑:“这是你教我的轻功……师兄,你……”
  宁拂衣接过册子,没有去看一眼,伸手去拉谢惭英。谢惭英却退后一步,不愿去相信脑子里的那个念头,却还是道:“你不会是抢秘籍的人,你……你和宁家是什么关系?”
  “阿英!”宁拂衣终于拉住了他,将他一把拥入怀里,像是安慰一般,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没事,我没事。阿英,对不起。”
  这样一来,便是证实了谢惭英的猜想。他身子发抖,声音里含着愤怒,却并没有推开宁拂衣:“你还瞒着我,你还骗我!”
  他终于明白,这些年来,师兄所有的温柔、纵容、体贴,那些心有灵犀的不必说出口的感受,那些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明白的想法,是从何而来。
  只因为他曾经经历的一切,这个人也曾经经历过,这个人明白他所有的痛苦、愤怒、仇恨,甚至明白那些扭曲的、忐忑的、迷茫的所有心事。
  所以师兄尽力地去给他一个温柔的世界,只是为了让他心里的伤痛少一点,再少一点。
  所以师兄能够接受他的所有,他好的一面,坏的一面,乖巧的一面,残忍的一面。
  只因为那个断崖底下的另一块无字碑,那碑后的另一座坟墓,埋葬的是他的家人。
  谢惭英终于忍不住,眼泪决堤而出。
  他明白师兄为什么瞒着他,因为一个人的痛苦就已让他难以承受,更遑论两个人的。自始至终,师兄所想的,都是怎么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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