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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体绝命(玄幻网游)——苏子宛

时间:2020-01-20 17:02:59  作者:苏子宛
  不远处的人群里似乎有骚动。有男人和女人的笑声参杂着响起,虽然笑得克制,可岑路却能隐隐感受到其中的恶意。
  岑路回过神来,他拉着周浦深穿过层层叠叠的人墙,走到了长方桌的另一边。
  只见一群身着华服的男男女女之间,有一个人穿着不合身的西服,正格格不入地扫荡着桌上的东西。
  他的吃相很难看,点心的残渣落在了嘴边也不知道伸手去擦,只像是饿了好几顿那样地不住往嘴里塞着。
  岑路在看清了那人埋在盘子里的脸时,倏然睁大了眼睛。
  这人,分明是许久未见的安复临!
  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浦深拉着岑路的手,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安复临旁边一个带着钻石项链的女人拿羽毛扇遮住了嘴,轻笑着劝他:“安技师,可别这么着急。那边还有不少呢。”戴着鸽子蛋的手指指了指右边放满了食物的另一张长桌。
  安技师?对了,岑路想,据说安复临是所谓的“最强驯兽师”的技师,既然那位来了这里,安复临的出现也算是意料之中。
  安复临闻言抹抹嘴,就要朝另一侧走过去,中途不知道有谁伸脚绊了他一下,痴傻的青年一下子爬倒在深红色的地毯上,半天起不来。
  一向是如此的,人群发出了轻轻的笑声,看着天之骄子跌落云端,总是能满足人们某种心照不宣的愿望。
  “哎呀,安技师,你这是怎么了。”一旁的男人蹲下/身就要去扶他,“你这五体投地的,我们可受不起啊。”
  人们的笑声更大了。
  可那只手在刚刚触到安复临的垫肩时,就被人挥下去了。
  岑路跪在地毯上,从地上扶起满脸饼干渣的安复临,对着男人怒目而视。
  周浦深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两人,手里已经空了。他还是抓不住他,每一次当自己,与更加崇高的理由相互矛盾之时,岑路抛弃的总是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的低烧,或者是因为刚才那个激烈的吻。岑路觉得脑子里晕乎乎的,看见许久未见的安复临,几乎像是本能一般地冲了出去。
  就像是这样的事情他曾经做了很多遍,身体的反应早已比大脑更加迅速。
  安复临似乎认出了岑路,木然的表情慌张起来,朝外狠狠地推搡着他:“走……走……”
  岑路看着安复临惊恐的表情,脑袋里那层屏障似乎被高热融化去了一些,闪现出细碎的画面。
  脑海里有一个人,与安复临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也是一模一样惊恐的表情。
  他正苍白着脸,无力地软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穿着白衣口罩的研究员用一盒白饭浇了他一头一脸。
  灼热的饭粒烫伤了安复临的脸,可他却一声都不敢哼。
  岑路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正在怒吼着什么,可是眼前被粗壮的栅栏禁锢住了,他愤怒地抓住了栏杆,可除了大声嘶吼,他什么也做不了。
  面罩后的眼睛轻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78号,就凭你这样的天赋,也能入选‘涅槃’计划?你今天的结果,”研究院指了指岑路:“连77号的一半都没做到。”
  岑路感觉自己在愤怒地吼着:“把我的……把我的那份给他!他已经饿了四天了!你们除了水,什么也没给他!他当然无法支撑完测试!”
  “你是说把你那份饭给他吗?”研究员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蹲下/身阴森地注视着穿着囚服的岑路,他嘲讽道:“77号,你可别仗着成绩不错就任意妄为啊,能代替你的人多着呢。”
  “那你们……别再给他上电椅……”
  “他不上,难道你代替他上?”研究员嘲弄地看着他,他拨开囚服的长袖子,岑路袖子下面的手臂上是触目惊心的伤痕,“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你自己的再加上昨天替他受的,你这种潜力股要是死了我可担当不起。”
  戴面罩的站起身,将剩下的一碗饭也倒了,当着两人的面踏上了好几脚,知道那些饭粒被彻底碾作了脚底的泥才作罢。
  “今天你们就饿着吧,饿着说不定就能激发潜能了。”研究员不怀好意地笑着,那扇厚重的铁门缓缓地在两人面前关闭了。
  铁门是那个地狱的出口,可却牢牢地关着。岑路不知道有多少次在那扇门里寻找自我了结的工具,可是没有,那狭窄的距离让他甚至无法通过撞墙来获得解脱,里面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岑路的头猛烈地疼了起来,他还扶着不知所措的安复临,可两手却已经不自觉地抓紧了对方的肩膀,疼得傻子一阵呲牙咧嘴。
  这段莫名的记忆就像是被移植进来的一般,让他的大脑本能地排斥它的存在。岑路觉得自己好像在虚幻和现实的边沿,摇摇欲坠地走着钢丝。
  他需要!需要一件东西,某个人,让他确定现实的方向。
  岑路狠狠地咬住了嘴里的一块肉,口腔里传来的腥味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他勉强地分辨着方位,想找到那个能让他确定他还身处此岸的身影。
  只要有……有小深的话……
  眼前的景象已经变得虚幻起来,白茫茫的一片中,他看见周浦深正远远地站在人群后面,黝黑的眸子深深地看着他。
  可他却没有上前的意思。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救自己。
  少年人消瘦的背影陡然间附现在眼前,他还没有长大,却已经拥有了能让人依靠的肩膀。可少年却在用背脊对着自己,踩着军靴毫无迟疑地越走越远,任凭岑路在他背后不顾形象地翻滚哭喊,他却还是走了。
  岑路心痛起来,却在恍惚间想起这似乎是自己要求的——他方才刚刚要求了自己的爱人,在一定的限度内,给予自己自由。
  自由?
  大脑中的记忆再一次沸腾起来,像是煮开了的沸水一般烫得他的脑壳生疼。眸色黝黑的少年人转过头,似乎已经发怒了,面色阴沉地瞪着自己,而自己却还在不知死活地挑逗那孩子的情绪:
  “你至少还能扛着枪在外面晃,”岑路百无聊赖地晃着栏杆上的密码锁,“我却只能在一个转身的地方吃喝拉撒。”
  理着短平头的小兵脸上有化不开的阴郁,监狱的天花板上开了一扇小小的窗,他只有一双眼睛被月光照亮:“不是只有被关在监狱里,才叫失去自由。”
  岑路觉得这小大人似的孩子很有意思,于是追问他:“怎么?你觉得自己不自由吗?”
  男孩儿嘲讽地勾起唇角,用他不明白的语言说了一句什么。岑路现在却理解了,那是一句用南国语说出的:“帝国蛀虫。”
  “小深……别这么……别这么说我……”岑路不知所措地呢喃出声,神志混乱间他突然觉得委屈极了。
  此间的爱意被他毫无理由地投射到虚幻的记中去,他是那样地爱着那个孩子,可他却这样毫不留情地说自己是蛀虫,这深深伤了他的心。
  记忆中那个男孩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黑雾,可即便如此岑路也能确定自己爱他。爱意在尖锐的疼痛之中凸显得更加清晰,他松开了抓着安复临的手,无助地朝着周浦深的方向伸出了手。
  他想,他要将那个孩子从这个深不见底的地狱带出去。
  就算他讨厌他,不肯跟他走。
  那双眼睛,那双失去了光亮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让他可以确定,那是自己心头上的一块软/肉。
  小深,我的头好疼啊。
  疼得像是要炸开了。
  周浦深冲上前去,握住他颤抖的指尖,接住了昏死过去的岑路。
  岑路整个人滚烫地烧了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抱在手里的温度热得让周浦深心急如焚。他看着岑路迷蒙却又疯狂的眼神,心中冰凉一片。
  他们之间剩下的时间,或许比周浦深期盼得更少。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过于亲密的举动已经引起了更多人的围观,更别提岑路怀里此刻还躺着一个神智不清的傻子。人们用不怀好意的眼光肆意窥探着他人的隐私,心照不宣地进行着另一场无言的狂欢。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嘛。”一个高大的男人带着不符合他身材的语气,拨开了人群挤到了最前面。看着昏倒在周浦深怀里的年轻男人,很是夸张地刮了刮脸:“哟,大庭广众下还这么难舍难分的,看来正是情浓的时候啊。”
  他叼着一根烟卷,神仙似的先吞云吐雾了一番,这才凑近了面色惨白的周浦深,在他耳旁边轻轻地说:
  “小崽子,好久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深深走了什么的其实都是小路的错觉啦~正太之间的故事就要慢慢拉开帷幕啦~
 
 
第69章 章六十九 质问
  岑路这次的高烧一发不可收拾。
  周浦深心急如焚,他脱掉岑路浑身湿透的西装,拧干毛巾给他擦干身子,可饶是如此岑路依旧在不停地出汗,额头上的额温度因为发汗而稍微退下去一些,接着又重新烫起来,就如此周而复始。
  浑身的湿汗蒸发了身体的热量,岑路冷得满脸苍白,不自觉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周浦深干脆扒开了衣服也爬上床,将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岑路在他的怀里依旧不曾停止喃喃自语:“测验……安复临……走…出去……”
  周浦深凑近了他的耳朵,他听不懂岑路的那些话,当年他被人从军事监狱里接走之后,周浦深就再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如今。
  周浦深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
  他只恨自己没能早点找到他。
  “小深,”岑路却突然在他怀里叫他的名字:“我想走,你跟我走吧。”
  周浦深怔住了,有力的五指死死地扣住他的腰,只觉得心痛难当。他吻着岑路的额头,希望多少能让他平静些。
  可惜岑路只连贯地说了这一句,接着就又一次浑身滚烫地睡死了过去。
  这绝不是普通的感冒。
  周浦深颤抖着手指顺着他的眼睛朝上摸,触到了他柔软的发根。当年的那个计划,他在岑路走了之后像是疯了似的去查,可是那一批曾经被分散关押在各个军事监狱里的人,就像是齐齐消失了,无论他使出什么样的浑身解数,都无从知晓。
  六年后再见岑路,周浦深只知道他忘记了那两年之间发生的事情,至于其余的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同。
  他依旧善良,聪慧,强大。岑路还是岑路,是自己憧憬的那个人。
  而现在,他让自己带他走。
  周浦深眸色暗了暗,他翻身下床,从一旁衣架上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上面的狗爬字写着一串号码。
  周浦深紧了紧拳头,用疗养院的公共电话拨通了那串电话。
  周浦深披着羊皮大衣,推开“兽类”的门时,带进了门外的风雪。
  靠近门口的那桌人正在赌桌上吵得热火朝天,被这突然起来的凉意激了一下,俱都纷纷地朝着来人看去。发现门前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正是如今“父亲”大人的心头肉,便又纷纷回过头去,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周浦深也不在意,他抬脚就朝二楼包厢走过去。
  只是走到楼梯拐角处,听见某个人故意喊得很大声地下注:“我赌陆先生赢,陆先生蝉联了两届了,哪是这种毛头小子能比的。”
  “我也赌陆先生。”
  “赌陆先生保险,我也下注。”
  周浦深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可却听见又有人加了一句:“瞧那对那个‘驯兽师’的狐媚子样子,怕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男人站在台阶上,向楼下探出半个头来。众人没想到他还没走,俱都面面相觑起来。跟他起正面冲突怕得罪了“父亲”,可就这么避过去似乎脸上又过不去。
  周浦深不慌不忙地拔出后腰插着的m1911,拉开保险栓,以枪管指着一楼的地面“砰砰”地放了两枪。一时间楼梯上破旧的木板飞溅四碎,一楼中尖叫声逃命的脚步声不断。而男人只是吹了吹枪口的白烟,重新将它收了回去。
  周浦深推开包厢的门,被扑面而来的糜烂气味激得皱了皱鼻子。
  昏暗的一片中,陆静松跟一滩烂泥似的两手搭在沙发背上,目光迷离地看向来人,看清了周浦深寒冰似的目光后,他懒洋洋地笑了:“怎么,这么久不见,你不说给舅舅来个拥抱,怎么还一副仇人相见的样子?”
  周浦深冷淡地踢了踢地毯上空了的针管,没用完的Phantom从针头里淌出来些许,沾湿了深色的地毯。
  陆静松看着滚动的针管,非但没有任何羞愧,反倒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森白的牙:“这是好东西,试试?”
  “不了。”周浦深眼中的寒意更甚,“我怕被毒死。”
  “哎哟,”陆静松撩起果盘里剩下的一块西瓜吃了,“你是不知道,这玩意儿用过了有多带劲儿,你和你的小男朋友,用它试试准没……”
  他话还没说完,周浦深的枪就顶在了他的脑袋上:“你再敢提他,我就在这里打死你。”
  男人的手扼住了陆静松的脖子,眯着眼一字一句道:“我说到做到。”
  陆静松却丝毫没理会他的威胁,只是伸手摸了男人发达的肱二头肌一把,甚至还把脑袋朝枪管上顶了顶:“按小舅说,你从前就有股蛮劲儿,现在练了两年可真是不得了了。”他趁机捏了捏那把硬得像石头的肉。
  周浦深狠狠地将男人的脖子朝一边扭过去,将他摔在沙发上,面色嫌恶地掸了掸袖子:”我妈要是知道你现在变成这样,估计恨不得早点儿放弃你。“
  “可她不是看不见了么。”陆静松咳了两声,“嘿嘿”地笑着:“你说,她和她男人的尸体,是不是早就被帝国人扔进海里喂鱼了啊哈哈哈。”
  周浦深不愿再和他扯皮:“我来,是问那个计划的事。你说你知道一些内情,”他单腿跪在沙发上,揪住陆静松脏兮兮的领子:“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他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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