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寄北这副敷衍的样子惹得王付怒火中烧,嘴皮刚张开,周寄北慢悠悠地说:“比赛输赢本就无定,王哥紧张什么。”
王付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忽而如鲠在喉,他变脸迅速,声音沉而低,带着深意不咸不淡地说:“也是,那我们再等下一场好了。”王付抬眼瞥了瞥挂钟,指针正走向午夜12点。他倾身,从桌上拿起两个空杯,右手拎起一瓶酒,将空杯填满,烈酒浓稠,冒着气泡,王付又拖来冰桶,夹了几块冰扔进杯子里。酒液因此溅了出来。
“咚。”地一声,夹子被用力地重新扔进了筒中,他用两指推了把杯子,杯子带着冰块的咚响轻轻地晃了晃。
“王哥,下一场.....”
“琰之,你要赶着回家睡觉就走吧。寄北一向是夜猫子。”王付直接打断了乔琰之的话,乔琰之这会终于是坐不住了,脸色巨变,忿然之色难挡。
“四年一次陪王哥看球的机会,我当然珍惜了。”周寄北端起桌上的杯子,眼睛盯着王付,其中笑意横生,狡黠如狸。他仰脖,喝得痛快,喉结滑动,吞吐声在耳膜旁逐渐放大。
“.....”乔琰之双目赤红,周寄北在王付看不见的盲区,悄悄地对乔琰之伸出了手。
“......!”乔琰之的手忽而一颤,他感觉周寄北的食指在掌心游走,指腹划过一横一撇,乔琰之瞪着眼睛,睫毛颤到打结。周寄北面色如常,嘴里仍旧流利地吞吐着场面话,语中带刺,刺微难查。
乔琰之的掌心反射性地卷起,周寄北写过最后一横,才将手指撤了出来。他转头看向乔琰之,一语不发。
乔琰之的指甲用力地刮过沙发,白痕绽在沙发上,他撑着站了起来。
“....我去下卫生间。”
周寄北微微后仰,以便让路。乔琰之跨了一步,刚刚掠过周寄北,就听后背想起慵懒尖锐的声音。
“这儿不是有吗?”
乔琰之身体一绷,手背青筋凸立,他回过头,看了眼王付,后者挑了挑眉,横在沙发后背上的手显得狂妄。
乔琰之不发一言,他慢吞吞地往厕所走去,手按下门把手,黑色之门厚重,他推得吃力,闪身进过一瞬间,门就因吃不住力而顶不住。
卫生间内灯光昏暗,几盏零星的灯嵌在天花板,他急急忙忙地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来,顺手先拧开水龙头,水流如柱,一泻而出。乔琰之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闪过,终于在某个名字旁停顿。他匆匆按下,眼睛下意识紧张地看向门口,又转过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灯线昏暗,更显脸部肌肉僵硬。
“黎哥,是我。”
周寄北叉着果盘里的蜜瓜吃,银制叉在指间灵活翻转。他半陷在沙发里,脸上不见丝毫慌张。酒喝了一半被搁置了,他摇摆着小叉,甚至面露调笑。
“嗡....嗡....”手机屏幕忽然一亮,连带着震动声四起。王付同周寄北一起看过去,周寄北勾了勾手指,将手机攥到手里。
“喂,还没完呢,还有一会。”周寄北语调温柔,眼睑下垂,他转着银叉,银叉离眼睛的距离不过堪堪。
电视里还在播着比赛,解说声吵杂,一阵阵地在耳边回响。周寄北不过抬眼的功夫,球又险些入网。乔琰之在这一瞬,推门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周寄北同他对视了一眼,手指不免蜷缩起来。
“快睡吧,别等我了,阿文会送我回来。琼宇。”最后两字落得微妙,声调带点哄人的意味,恰好完完整整地落入王付耳中。他惊诧地转过头,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他微张着嘴,仿佛能吞下整只鸡蛋。
“啪嗒。”一声响,惊得王付再次侧目。周寄北两指一敲,将银叉随意一置,银叉泛着冷光被扔到盘中,那脆响惊得王付眼光一凛。
周寄北倒是笃定,他反手将电话挂了,随手将手机往旁边一丢。俯身捞起酒杯抿了一口,他朝王付举杯示意,余光不经意地瞥向电视屏幕,忽而一笑道:“冰岛后防摆大巴都能进一个。”
“我猜.....1比1平。”周寄北咬着杯沿,舌尖舔/舐过一圈,眼中笑意不减,始终横穿。乔琰之咬着牙一直没说话,而比赛已至后半场,沙发上的人开始坐立难安,烟灰缸里的烟头不知何时堆积成山,咒骂声不断。
这场戏做到现在,也该到头了。
周寄北抬手按了按发僵的颈脖,他闭眼揉了揉眉心,再度睁眼,他抓住倚在一旁的拐杖握到掌心下,借力站了起来,乔琰之见之,立刻也跟着站起来。
“王哥,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阿文机灵得很,急忙伸手扶过周寄北,只是右脚刚迈出不过两步,王付就拿起遥控将电视掐掉。
解说的话被拦腰截断,随着“砰”一声响,整个包厢陷入诡异地死寂中。
“寄北。”
来了。周寄北的五指又不自觉地翘起,骨节节节凸立的瞬间,他又悄然放下。他的眼中戒备终起,像等待对手出招的狼,背身已弓,要入刀山。
周寄北点着拐杖回过身来,王付的脸半掩在黑暗中,稍显可怖。眼底的笑皆调换成算计。周寄北的眼睛快速地扫过他及周围的人,他讥笑一声道:“王哥,您憋了一晚上,气儿还顺吗?”
“周寄北!”“你他妈说什么?!”这话挑衅意味甚重,引得众怒,王付倒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他挥了下手,左手中指上套着的金戒指亮得刺眼。
“寄北,王哥四年来没亏待过你吧?池子就那么大,我让你吃到了鱼,还条条是好鱼。”王付打了个响指,招来旁边的女人给他递酒,他喝了一口,觉得辣得很,表情古怪。
“自然,没有王哥,乔业哪有今天?”周寄北仍旧站着,他站得笔挺,右腿不带弯曲,背脊倨傲,一瞥一抬间眼下带风。
“呵,你啊。”王付听了哈哈大笑,他手指周寄北,笑得肩膀乱抖,周寄北也跟着笑,只是眼角冰封,一刻未动。
“吃里扒外的狗。搞到老子头上。”王付眼神一变,冷冽至极!只见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酒瓶冲着周寄北的面门直挺挺地砸了过去!周寄北眼色一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拐杖,酒瓶被猛力砸在拐杖上,发出叫嚣,而碎片割过周寄北的袖口后纷扬而下。
“......”周寄北缓缓地放下手,身形因一时而晃,但还是稳住了。他隐忍至此终于不再克制,眼神瞬暗,杀意竟升。
“叩叩。”门外突起敲门声,如同钟摆响得突兀。而不等有人去开门,门把手已被人从外按下,冷风一簇而进,露出一截细长脚踝。
乔琰之转过头去,那个身影便侧身进了屋。乔琰之看见来人后,心里那摇摇欲坠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的肩膀因此微松,那人走进来的时候,肩头与乔琰之相蹭,气息伴在颈脖。
“一起看球也不叫我,不够意思啊。”男人身材偏瘦,套一件宽松的飞行外套,他往沙发边上一坐,两**/缠在一块,显得修长。
王付的脸部肌肉趋于崩离,他在几秒间就明白了如今的局面,面目甚至开始变得狰狞。他狠狠地咬着牙,皮肉都快被咬下来,他勾一唇角,露一阴冷之笑。
“黎络,这个局不关你事。”
黎络闻言友好地笑了笑,他双手插袋,右手在口袋里摸了摸,他忽然摸出一张纸甩了甩,轻笑道:“那么,操纵球赛扰乱市场总和我有关了吧。”
“王付,胃口太大容易撑死。”黎络一抬手,白纸如同柳叶带着劲风甩到王付面前,纸片锋利,差点割破他的鼻子。
作者有话说:
1. 明天还有哦 2.我宣布小黎是我们小乔的老公。
第55章
王付因吃痛而蹩眉,视线因突如其来地攻击而模糊,白纸落到身上,他费力地睁眼,右手胡乱地一挥,将白纸抓紧。他手忙脚乱地将白纸打开,黑字排列整齐,刷刷几行看着冷漠,在昏暗的灯光下变得难辨。但某几个字凸显出来。
乔业所持股份分配一栏多了一个名字。
“......!”白纸咻然变皱,接着被捏成废纸团,王付的手背全因此抖,青筋如同数条交缠的恶虫,散着恶臭,黏黏糊糊地蠕动。
“我操/你......!”王付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爆着难听至极的脏话,腾然其身几步上前就往前冲!乔琰之脸色惨白,反射性地挡在了周寄北面前。而距离不过咫尺,危险就在眼前。
“黎哥!”料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来,但那一声破音自乔琰之的喉头逼迫而出,他眼底被血丝包围,浑身的血液随着那振聋发聩的巨响而被迅速抽干。后背被冷汗彻底浸湿。
黎络就站在乔琰之的面前,他站得笔挺,修长的身段完全将乔琰之挡住了。他抬手,技巧性地锁住了王付的右手,同时以脚尖踹向其后膝,后膝受到攻击,被迫跪下。
“黎哥!”“黎络你!”整个包厢顿时炸了锅一样乱,王付的朋友纷纷起身,要一拥而上。
“王付,你还记得我们家是干什么的吧?”黎络倾身,一条长腿抵着王付的背,他的手肘搁在腿上,宽松的外套遮掩了他的手腕,却没掩住他积着厚茧的虎口。黎络张着五指,指甲修剪整齐,他盯得仔细,两指不经意地摩挲,他忽而蹩眉,仍明显感觉到厚茧摩擦过的触感。
那是一双握枪的手。
王付两边的鬓角都开始倘汗,汗仿佛失效的阀门,一旦开流就止不住了。他的身体也难以自控般颤抖起来,黎络的声音像吸附在背的磁铁,磁性中附带致命的警告,在磨着王付的心脏尖。
“......黎络,凡事好商量。”王付眼珠一转,声音在竭力驱于冷静。
“规规矩矩遵守游戏规则,自然就好商量。人人都想分一杯羹,无可厚非。但池子本来就不大,硬砸也砸不出,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啊,王哥。”黎络皮笑肉不笑,他说话的气息在王付左右徘徊,讥笑之中,冷意不绝。
王付感觉口腔里血腥味甚浓,牙齿死咬着舌头,那股憋屈快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内给戳烂了。
“王哥!”“王哥!”王付感觉后背一空,接着一个踉跄差点头撞茶几。黎络转头瞥了眼周寄北和乔琰之示意他们走。
“谢谢黎哥,辛苦你跑一趟。”一出门,周寄北就朝黎络伸出了手。黎络与他握手,肩膀顺势撞了撞说:“跟我客气什么。”
周寄北笑笑,余光一瞥乔琰之似乎还没缓过神来。他刚想张口,黎络已经松开了自己的手,他往前跨一步,贴得离乔琰之很近。
“琰之,还好吗?”乔琰之脸色半白,他惊慌失措,眼神慌里慌张地同黎络对视,目光下移,忽而更加紧张了。
“黎哥, 你的脖子......”
黎络一怔,低头伸手摸了把脖子,他再度垂手,只见指腹上粘连着一点血痕及细碎微小的玻璃碴。
“黎哥,赶快去医院处理一下吧,别破伤风了。”周寄北亦是脸色不佳,他沉着声,摸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没事,就蹭破点皮,估计是刚才给溅着了。”黎络按住了周寄北的手腕,他不以为意地怂了下肩,深邃的眼眶因笑而凹陷,其中光芒难以磨灭。
“走吧,我送你们。”黎络手插袋,他轻扬下巴,逆光中透着要命的吸引力。
“黎哥,我陪您去医院吧。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乔琰之很坚持,他眉目间担忧十分,又有几分焦虑。黎络眼神一动,他盯着乔琰之的眼睛,目光中的侵略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目光趋于滚烫。
“琰哥你去吧,阿文送我。”周寄北点了点拐杖,阿文立刻上前,轻搭着他的手臂慢悠悠地往前走。
黎络的视线还在乔琰之身上,他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轻笑道:“走吧。”
乔琰之喝了酒,不能开车。他坐在副驾驶座,眼前的路已经黑暗无边,路灯寥寥几盏照在挡风玻璃上,映出两人的身影。黎络推着方向盘,车子又闪过一条道,进入下一个路口。
“黎哥?!”乔琰之眼尖发现这是往他住处去的方向,忽然焦急起来。而碰巧正逢绿灯,车轮不偏不倚地拐过弯,在某栋房子前停驻。
黎络双手交叉环抱住方向盘,他瞥过脸,将下巴搁在手臂上。车厢里灯光昏沉,只能看见黎络的嘴唇在微动。
“晚安,琰之。”
车门的锁被他解开,随着“啪嗒”一声,似乎是在说再见。乔琰之心头一跳,黎络的声音在过于安静的车厢内叫人紧张,一张一合的薄唇是光源唯一所触及之处。
“黎哥,你的伤口.....”
“不碍事,安心睡觉吧。”黎络催着他,乔琰之不知为何,心里一个咯噔,有一种说不出的憋闷。他抬眸看了眼乔琰之,伸手抓住黎络的手腕。
“.....”乔琰之的掌心没有厚茧,触感柔软,他的力道也温柔,攥着黎络示意他下车。
他分明没用多少力,温温柔柔的样子和他整个人一样。黎络投递叛国,败得如此之快。
.屋内
黎络踩在厚实的地毯上,他就着沙发边沿坐下,抬眼环视四周,发现周围打扫地干干净净,茶几上放着一本金融书,看了一半,被一只铅笔夹着其中。
乔琰之蹲在柜子去翻找医药箱,没一会他又折回来,在黎络的身旁坐下。两人隔着些距离,乔琰之将医药箱打开,拿出创可贴同消毒药水。
“黎哥,我替你上点药。”
黎络没动,乔琰之觉着离得有些远,便往前挪了挪,他拧开药水瓶,用棉棒蘸了些药水,就凑了上去。
“.......”衣料就不明就以地贴在了一块儿,发出细微的静电声,而衣领挡住了锁骨,棉棒带着凉意游走到某处不便再下移。乔琰之探出左手将衣领微微下拉,血腥之气倒是散了去,嫩肉上残留的味道反而勾人想入非非。
“....黎哥!”
“琰之,我本来不疼不痒,现在倒被你弄疼了。”乔琰之后背贴于沙发,感觉到黎络逐渐放大的脸,他心惊肉跳。
作者有话说:
我希望他们ji情一夜。
第56章
黎络的手横在乔琰之的后背,把他压在身/下,黎络凑得更近了。他的衣领因前倾而敞,刚才涂在锁骨上的药水还未干透,药水成滴,在锁骨凸起处流下一条线。黎络单膝跪着,右腿着地撑着上/身,他身上的味道扑面而来,像张严密的捕网。乔琰之根本不敢动,他瞥过脸去,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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