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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润】思帝乡(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人间抽风客

时间:2020-01-30 10:58:59  作者:人间抽风客
  故人旧事随枯坟,回首惊觉百年身。
  除掉润玉,这世上,他再无一个亲人剩下了。
  最后他还是去了栖梧宫。
  凤凰花已枯残一片,留梓池也冰封霜冻。
  栖梧宫虽然十六年无主,倒没有完全荒废,看得出殿内四下皆留着时常洒扫的痕迹。
  大殿中央,一眼看到那个立柜,好似思妇企盼归人,雄赳赳气昂昂待在那里,几度春秋亦不移不易。
  他走过去,脚下踩着一地冰,踏碎十六年的光阴。
  拉开柜门,阳光下能看清,细小的尘埃飘飞的空中,皆是年华冷却的余烬。
  当初的战利品,依旧排列得整整齐齐,犹如等他检阅的帐下三军。
  往昔他重武轻文,精于骑射,围场狩猎,也曾有过一段峥嵘岁月,意气风发,年少轻狂,自觉可下海驭鲸,可上天屠龙。
  那时候,猎场上,每一年,都是他拔得头筹。唯独有过一次失手,就是那回漏过了一只白狐。
  那只白狐生得通体纯银,绒毛又蓬松,跑动间长尾飞扬,就似滚着一团琼雪。他头一次见到这样美丽的动物,当下就起意,不得有所伤损,他要将之生擒活捉。
  如今想想,其实他生来,骨子里也是满浸着征服欲的。不然,又何至于弄这么一柜子的藏品,皆是那些凶兽猛禽的头骨和利齿。
  天之骄子凤凰儿,自然心性倨傲,便纵身在绝顶,也欲与天一比高。
  白兔东走西顾,他并不会多看一眼。虎狼血口噬人,他便偏要驱狼赶虎。
  他此生最初的错失,是那只逃脱了他掌心的白狐。
  白狐有着极其美丽的外形,也生着一双狡黠的眼睛。他那时撵着它,撵出三十里地,眼看将要得手,这通灵的小东西见甩不脱他,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形如暴毙身亡。他那时关心则乱,虽见多了狡猾猎物的惯用伎俩,还是匆忙下了马来探它鼻息。
  结果手指刚伸过去,就被那蹂身而起的小畜生一口咬个正着,吃痛之下长弓也拿不住,只能眼睁睁望着那团白影就此绝尘而去。
  他那时也不觉愤怒,只是憾恨,怨自己麻痹大意,一时不察,才放走了这样美丽又聪明的生灵。
  一如自小他便觉得兄长孱弱,将来必然是要靠他庇护的,于是擅自作主,将润玉划入自己掌控范畴。
  润玉也确实生来体弱。
  幼时他们去叔父府上玩,丹朱最爱收集民间话本,于是他和润玉便在叔父的教唆之下共读《西厢》。
  当看到那张生思量“小子多愁多病身,怎当他倾国倾城貌”,他便忍不住偷眼打量润玉,心下也在转悠着不着边际的念头:多愁多病身,倾国倾城貌,若有人将这两者都占全,可怎生是好?
  他想起昨夜昏睡在他怀中的润玉,面色苍白,眉目惨淡,风流行将雨打风吹去。
  可笑他自己一厢情愿,却忘了问兄长到底怎么想。
  他当时又哪里知道,润玉看着柔弱温吞,却拿个与世无争的外表欺世,实际上冷心冷义,寡情于人,就连待己,也是毫不顾惜,下手一样狠。
  心计、阴谋、背叛、杀伐……一连串的伤筋动骨,都隐藏在那清冷眉目傲骨风流背后。
  润玉生得桃花眼,薄嘴唇。面相上说这样的人看似多情,实则最无情。每每于此,旭凤便要想,当初看不清润玉真面目,实在不是他的错。
  会这样说的人,一定没见过润玉的眼睛。
  他眼里有水意,他眼里有山思。他眼中蕴诗词,他眼中藏尘世。他合眸闭目间,演绎完一部青史;他卧蚕含笑间,说尽了多少故事。
  你以为他柔弱,他便刚强给你看。你以为他只好弄权谋,他又一展铮铮铁骨,将天下事都一肩担下。
  他忍他认他俯首低眉,他癫他狂他恣意张扬。
  上一刻见他挥斥方遒叱咤风云,下一刻见他病骨沉疴支离破碎。
  旭凤倏地合上柜门,似拢上自己的心房。
  举目尘寰,从来只一个润玉,能叫他心中痛怒惊凉,也叫他愈是移不开目光。
  十六年的辗转反侧进退维谷,十六年的焚心以火寤寐思服。
  凤凰原本只合栖梧老。
  他此生唯一的求不得,也不过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润玉。
  旭凤回璇玑宫时,给润玉带了一碟果脯。
  润玉已然起身了,正袖手,站在丹墀上看昙花。
  堪忆平生,独守中宵,玉阶立尽,销得神清骨冷,瘦影疏横。
  旭凤远远看他,看他凌霜傲雪,看他半身孤寒,如笼月光,流转玉华,好似永也温不热他之肺腑。
  这样看着他,只消一眼,就要一夜老去十年心。
  昨晚一夜荒唐,难得润玉见到他还能维持神色平和。
  他邀润玉回房,润玉竟也同意跟他走。
  合上门,围着几案坐下,好似从前,他们也时常这样,对坐烹茶,轻松言笑。
  旭凤放下碟子,顺手拈起一片桃干递过去,润玉接了,却捏在手里没有入口。
  润玉沉吟片刻,方道:“我从前竟不知,你何时有的分桃之好?”
  旭凤倒也平静:“我一直如此,只是从前自以为荒谬,故未敢让陛下觉察罢了。”
  润玉也不追问,他略为低眉,唇角挑起微薄弧度,笑意冷淡:“昔弥子瑕为嬖臣,有宠于卫公,私驾君车罪可免,啖余桃以饲君,卫公亦以为爱重……”
  话说至此,旭凤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却也不想解释。
  果然,润玉下一句话是:“待到子瑕色衰,君恩日弛,卫公便追其责,数罪并罚,诛之。”
  他再抬起头来,眉眼间浸满刀锋般的凉意,一径的都是种誓同故往一刀两断的寡薄无情:“旭凤,帝王家,从无长久恩情,你不日便当登临,这毛病,还是……改了吧。”
 
 
第11章 
  眼前人轩然霞举,满目清冷,融于黯淡天光之下,一身雪色好似行将化去。
  他肤色白皙,手掌狭长,手指又修直纤细,不论是执笔拨琴,还是烹茶舞剑,都是那么风雅悦目。
  甚至,这双手在把持朝纲,挥断苍穹时,也是一样镇定自若,将雷霆都化作雨露,分花拂柳般优雅好看。
  谁又想得到,这般如沁冷香的一双手,实则满浸着鲜血呢?
  虽早知润玉冷心,到此时,见他犹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旭凤仍感心头大恸,口中满是苦涩,只勉强争道:“……我从不曾……不曾看轻你,更无意折辱你……”
  润玉淡淡地截断他:“这副身子,已是半截入土,难为你还看得上。”
  他满面无谓,似一片冰雪荒原,只在眉眼微动间,又掠起乖妄戾色——
  “只不过,残躯半副,也需敝帚自珍。念你知色慕艾,又远离故土,情有可原,此责可逭,再无下次了。”
  话说得如此冷酷。十数载的倾心,夜夜相思难眠,到了他嘴里,皆轻描淡写成一句“急色”。
  旭凤又惊又痛,呼吸一窒,手臂上青筋尽起,胸腹中都熊熊燃起通天业火。
  润玉将他的真心视作什么?可以踩在脚底随意践踏的渣滓吗?
  润玉又将他自己比作什么?为人所觊觎的、雌伏人下的……嬖娈吗?
  他怎么能?!他怎能、怎能……如此的凉薄寡义,如此的狠心绝情?
  他又怎么能,就算是对待他自己,都这般狠厉决断,不留任何余地?
  润玉却不给他发作之机,他话头一转,轻轻地,就将话题荡开了去:
  “钦天监这些日子观星不辍,方才监正来报我,登极吉时算是推定了;尚宝、教坊已筹备好,你之冕服也在赶制,余下事务俱有司设监督办,好在尚有月余时日,足够安排妥当。”
  说过仪式准备,他分析起国势:
  “东南地富,为经济枢要,据之则扼住国脉咽喉。当初那些地方望族,这些年为我打压得过狠,明面上瓦解得七七八八,余下势力转为隐匿,则更是一潭浑水,深不可测。”
  “今后换你执掌政事,且为先国母之子,凭仗这层关系,由你出面来拉拢怀柔,卖好给那些个豪阀列户,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他又提边境,军事外务,攻守进退,连同鎏英和旭凤的交情,都一并算计在内:
  “你长居漠北这么多年,想必对于两国战力早已知己知彼,便是日后边境生患,也当可不惧。况卞城公主同你是为道义之交,只要她稳居高位,至少能保边境二十年不乱。”
  他再谈朝中人事格局:
  “破军将军办事牢靠,为人老实稳妥,当初你于他亦有破格提拔的恩情,日后再重用于他,他必肝脑涂地相报。太巳等老臣处事圆滑,惯于投机,却多少还派得上用场,也没那个能力另行举事,哪怕只学到你母后五分的雷霆手段霹雳心肠,也足够你镇住他们了。”
  “这些年,我手底下,从不养闲人,便不堪大任,也绝无尸位素餐之徒。日后你待要收拢心腹安插亲信,也不必为难他人,顶多放归不用就是了。”
  声色清冷,不疾不徐,将今后安排一一叙来,又拉又打,恩威并施,端的是面面俱到,无比冷静自持。
  是啊,这些年来,帝王心术,他早运用得炉火纯青。
  旭凤木然盯着他,如看一个冰雪砌出来的虚假幻影。冰雪清灵剔透,含千光藏万化,难免叫人以为自己看到了仙障奇景,结果日头一出就消散了,才知悉何谓最是人间留不住。
  到此,旭凤总算明白了,上位者无情。
  良久,他才开口,出了声才发现自己音气嘶哑干涩,呕呀嘲哳难听得厉害:“你凭什么以为,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就要承你的情,就得乖乖地全盘接受?”
  润玉侧着脸,怜悯地看他,如同在瞧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旭凤,你还不明白吗?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有二君。”
  他说完,似怕旭凤还不能懂,又补充一句:“到你上位之日,便是我身死之时。”
  人或许可以争天命,可要怎样争生死呢?
  千金之子,本应坐不垂堂,润玉却一再身先士卒,将身试刀锋,全然无所顾惜,未尝内心深处不曾存着自毁之念。
  所以,等时候到了,润玉就要将一切甩下,走得干干脆脆,只留他旭凤一人,来做这天地间最大的囚徒。
  旭凤想要吼叫,他也觉得自己是在声嘶力竭地怒吼了,发出来的声音却全无气势,倒真真似是不谙世事的顽童在无理取闹了:“我从没有想过要你死!”
  然后他听得润玉漠然问道:“此时没有,日后若是有了呢?”
  彼时我是你阶下囚,生死皆随你心意。如若身不由己浑浑噩噩,到此方觉悔之晚矣,又何不若早日自断图个干净?
  怦然巨响,几案被掀翻,果干四散,碟碗落了一地。
  旭凤浑身颤抖,目中透出凶光来,像只被逼到绝路的孤狼。
  他是被气的,满腔委屈堵在胸口,若千钧磐石压下,简直酸苦到骨缝里:“我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
  润玉不答。他仰起头,无言地同旭凤对视,左手下意识握住了右腕。
  有时候,润玉是真的觉得奇怪:为什么这样多年过去了,旭凤还能在某些问题上这么单纯?那么多脚下叠尸,那么多血泪教训,还不够他看清楚这个世界的准则吗?
  他们兄弟,出生含的是金汤匙,脚下踩的是钢丝索,行的路是万骨枯,学的道是帝王术。
  至尊宝座只容一人,便注定了他们要骨肉相残,成王败寇。
  旭凤,等你登上了那个位置,你所看到听到的,就和从前再不相同了。有那么多人,盯着你脚下三尺地,窥视你身后一拢土,你如何不如履薄冰,算计人心?
  到那时,便你不要我死,自也有人愿意为你铺路,为你的刀做你的刃,对我除之而后快。
  想要得到什么,总要失去什么。
  润玉想,他这一生,注定不能继续平平无奇地苟且偷生。寻常人所谓的琐碎幸福,锦觅所要的淡云流水度此身,总是与他无缘的。
  人间烟火太平淡了,便纵一时暖得了身,也暖不回他一颗寒心。
  却并无可惜。
  如果说,绝怜高处多风雨,那他偏要登临送目,挥袂成荫遮断风雨。
  知我罪我,与我何干?是去是留,也只合他一人决断。
  润玉沉默,旭凤的世界便死寂了。
  这么多年,其实旭凤心里一直怀着一个念想,如星火一点,虽微末黯淡,不能燎原,却始终不熄不灭。
  夜半无人时,万籁俱寂,一切暗昧心思都无可遁形,旭凤总难免要私下揣度——
  如果当初他没有逃避自己的罪孽,如果他敢于早早直面自己的真心,如果……如果能在那时就告诉润玉,当初在璇玑宫救他的人不是锦觅,而是他旭凤,结局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如今他不用问润玉了。
  因为他已经明白了,没有什么会不一样。
  润玉不信感情,也不肯信命,他只信权势,只信他自己。
  他愿意迎娶锦觅,是因为锦觅让他觉得安全。
  锦觅天真善良,单纯无害,就像捧清泉,一注到底,将她的底牌一眼就给人看彻。
  即使当初,润玉早知道是旭凤救他,结局也不会有所改变,因为润玉只会放任自己爱上锦觅。
  即使那并不能算爱,那只是一种掌控全部的安全感,润玉也能在这样的满足里,将其曲解幻化为情爱的温暖表象。
  而正所谓,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才是可以适用于他和润玉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有二君。
  所以润玉活着,便不容他回来。到润玉自觉时日无多了,才会肯见他一面,之后又要丢下他一人,让他独自遗恨,绵绵无期。
  从头到尾,这就是个死结。
 
 
第12章 
  彼此守着沉默,便像流年也死在了这一刻。
  事已至此,但觉气短,但感意长,浮生若梦,此身犹在堪惊,再无什么不可言说了。
  眼眶涨热,旭凤哑声问他:“你当真,就这样贪恋权势,半点不念手足之情?”
  旭凤看到他微微哂笑,“疏不间亲啊旭凤,难道你要我攥着身家性命,全部只都赌注在你一念之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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