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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不下(近代现代)——尤萨/尤萨阿里塔

时间:2020-02-10 09:44:31  作者:尤萨/尤萨阿里塔
  “神经,大早上又欠操了吧,哥什么时候哭过。”他翘起唇角,斜倚墙面,我们离得很近,我几乎能看到他脸上被我的呼吸拂动的微小绒毛。
  “嗯……在我脑子里哭过,被我干哭了。”我不提醒他小时候一模考砸了抱着我哭,也不告诉他昨晚喝醉了抱着我哭,让他误以为自己很坚强,才有信心继续当我哥哥。
  我们不能对视,一旦对视就忍不住接吻,我先伸出舌头,他随后熟练地与我唇舌交缠,洗手间的气息明显变得混乱粗重,我哥翻身把我压到墙上,手从我衣服下摆摸进来,老哥粗糙的掌心擦过我的小腹到达乳头,细小的电流随着他有技巧的揉捏游走在我全身的敏感神经中。
  我可能发出了某些动物发情的声音,勃起的阴茎把校服裤子顶起来一个小帐篷。
  我们俩为了争夺主动权翻来覆去压制对方,终于因为拖鞋踩到一滩水哐当一声双双摔倒在地板上。
  我没摔疼,刚刚我哥一直护着我的脑袋和胳膊肘。他问我摔到哪了,我摇头,他低头吻住我,用舌头教我法国湿吻的技巧。
  我可能被我哥调教坏了,接吻的时候屁眼也跟着痒。好久没和我哥做爱,我有点想念,尤其当身体被我哥的肉棒填满,硬痛的阴茎攥在他手里,他的手指还插在我嘴里夹着我舌头的时候,我头脑里总是一片空白,只觉得我完全拥有大哥了,安全感会通过身体相接的部位包覆我全身。我也喜欢事后他搂着我温声软语地哄,很矫情,可我就是喜欢。
  而且我依然想操我哥,不想操美人的男人都是性冷淡,想被插和想插我哥的念头在我下腹不断翻腾,这不冲突。
  “小琰那么想操我啊。”
  “想,特别想。”
  “你考个年级第一回 来哥就让你操。”
  “我靠你知道我们学校年级第一有多牛逼吗?清华保送!”
  “那就别想了,哥也没坚决不让你操,是你自己考不来,对不对。”
  “这谁能考来啊?”
  “哥就可以。”
  “……年级前五百吧……这已经够难的了。”
  “有点追求,前五十。哪儿学不会哥教你。”
  “哦。”在我们学校,考到前二百已经可以985211随便挑了,我现在排一千多名。我算明白了,臭哥就是舍不得自己屁眼,就是不想让我干他。
  我们今天没做爱,我该迟到了,起个大早赶个晚集,都怪我哥红颜祸水狐媚误国。
  送我上学的路上我哥问昨晚谁送他回来的,看来这笨逼喝断片儿了,我说我开车带他回来的。
  “哥没撒酒疯吧。”
  “……还算没有。”
  “嗯?”
  “没有。”
  他松了口气,临走我捏了一把他的屁股,拔腿就跑,没想到他早有准备,把我拽回来扣在怀里拧了我的蛋。
  我就讨厌他这种稳如老狗的样子,还是昨晚的老哥比较乖。
  下早自习我去厕所抽个烟,随便刷了刷手机,突然弹出来条新闻,说早上一男子开黑色捷达与一辆劳斯莱斯婚车头车发生剐蹭,劳斯车主索赔一百七十九万。肇事者的眼睛打了马赛克,我仍然轻而易举认出这位倒霉男子是段近江。
  我他妈笑到烟呛肺,边笑边看采访视频,段近江扯着交警破口大骂,说一直有不认识的车在小路追撵他,他是被赶到这条路上来,躲避不及才刮了别人的婚车。
  说起我爸,打儿子一把好手,在外怂成王八,平时见着豪车都绕着走,他说有人从小路追撵他,那么八成是真的。看来我哥已经下手了。
  等踩着上课铃回到教室,我给我哥发了个消息:“干得漂亮。”
  我哥回了我一个句号。
  我发现他在我发的朋友圈底下留了一条评论,点开才看见只有一颗心。
  我回复他一颗心,一个ok手势,表示捏走他的心。
  我用练习册搭了一个窝棚方便掩护自己玩手机,刷新了好久,他又回复我一朵玫瑰。不知道他是不是开会太无聊。
  我又回复他一朵玫瑰,一个ok手势,表示捏走他的花。
  我们就在仅我俩可见的动态底下互相发小表情,此时此刻我们可以暂时不当兄弟,正大光明地谈恋爱,这是独属于我们这些异类的角落爱情。
  看来我哥不打算和我解释他要怎么整治段近江,如果是我,我会通知借贷公司及时接待段近江,同时请劳斯车主反复施压,等段近江被迫借了钱再雇几个催收公司暴力催收,逼疯他不成问题。
  我只知道大哥肯定不会搞死我爸,等段近江被恐吓到彻底收敛我哥就会收手,因为我和我哥身上各自流着一半人渣的血,首先我哥和我爸之间的仇恨并不足够刻骨铭心,其次我知道成年人的世界极少赶尽杀绝,我哥是个成熟的男人,他能为了我做出整治段近江的举动我已经足够感动了。
  但我不一样,我是一个报复心重到狗咬我一口我也必须咬回去的人。
  从小到大的每一个夜晚,我总是梦到他们把我哥从我怀里扯出去,我抓着我哥不放,他们就用火烧我的手,锯条据我的胳膊,向我泼硫酸和农药,我只顾着抱着我哥,用身体帮他挡着好看的脸。只要阴魂不散的段近江还活着一天,我晚上就噩梦不断。
  语文书里还夹着一张段近江扔进学校的偷拍,照片里我正抱着我哥的腰,把他推到公共洗手间的小角落偷偷接吻,简直就是两只畏光的潮湿虫在亲热。
  段近江雇来的偷拍技术太差,把我哥拍丑了。我突然觉得异常愤怒,心脏拧成一团,一些疯狂的想法在我脑海里逐渐成型。
  我得推我哥一把。
  接下来的一周我哥一直坚持接送我上下学,今天他开会晚了,微信嘱咐我在教室等他一会儿,他让助理来接我。其实我们现在住的小区离学校只有几步路,看得出来我哥最近有意保护我,意在隔离段近江与我接触。
  我没有等他。
  我知道段近江这几天一直在学校门口堵我,有我哥在他不敢露面,今天我落单了,刚走出校门口那老混蛋就追了上来。
  他来找我无非就是想让我哥替他补上借贷赔钱的欠款,而我哥又不鸟他。
  我跟他说,我哥没钱,你还不上钱就等着坐牢吧,放心,我们偶尔也会去里面看你的。
  话不投机,我的混账爹又是个粗鲁蛮横的无赖,他扯着我的头发把我往车上拽,学校保安过来拦他,他脏话连篇“妈逼这是我们家老二,老子教育儿子用他妈你们管?”
  早在出校门前我就把手机录音打开揣在兜里,也跟传达室的王大爷打过招呼,今天大门口的监控先别删。
  段近江扯得我头皮真的很疼,他把我踹倒在地上,用力踩我的肋骨,我面无表情任他发泄,心里想着他最好能再踩断我几根肋骨,那样的话我哥绝对不会放过他。
  围观劝架的人越来越多,我听见江雪的声音,几个女生尖叫着“我们报警了!”段近江估计心里也没底,骂骂咧咧把我拖上车回家,他拉车门的动作太猛,门角险些打中江雪的眼睛,我替她挡了一下,手心立刻红了一大块。
  他本来想让我带他去我哥公司,我说不认路,他又说去我和我哥住的地方,我说没钥匙。
  他只好把我带回老家,我坐在小时候住了十年的老房子里,电水壶正哗啦啦烧着热水,旧沙发靠垫已经泛黑裂口,我和我哥第一次亲嘴就在这儿。
  段近江这老畜牲,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和我打起感情牌,说从小拉扯我长大不容易,当年家里条件不好,供我吃喝对我有恩,我们两个不孝子只顾自己享乐,还做出伤风败俗的举动,这放在旧社会我和我哥是要被浸猪笼的。言下之意是只要我哥给他钱他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惜我软硬不吃。也许年纪大了就容易选择性遗忘,棍棒疤痕还深深镌刻在我身上隐隐作痛,他散布到我学校的偷拍照片还堆在我书桌底下,他想毁掉我和我哥安稳宁静的生活,现在却轻而易举遗忘,然后诚恳地原谅了自己。
  段近江就是不明白,哪怕他对他的俩儿子稍微好一点,我们都不至于走到现在这地步,一个是父亲,一个是亲哥,血缘上都是我最亲的家人,可一个喝醉了只会痛骂暴打身边的一切,一个喝醉了吐露的仍是失落的温柔。人生在世大家都难免当回恶人,所以我不打算原谅。
  时间不早了,该做点正事。我给段近江看我手机里的老婆美照。
  第一张,我跪在在落地窗前,屁股里埋着我哥的大家伙,我回头与他接吻,拿手机拍下镜子里淫靡交媾的两具身体。
  第二张,我坐在宝马前座,我哥正含着我的鸡巴给我口交,脸颊边的玫瑰鲜红而淫乱。
  我给他浏览了大约三张就把手机收起来,剩下的都是我珍藏的经典,舍不得拿出来被畜牲的眼睛玷污。
  我淡笑着说:“爸,你那些照片也太不劲爆了。”
  这时候段近江已经气到浑身发抖,拿起手边的一切朝我砸过来,嘴上说着为民除害,怒不可遏地抓起沸腾的电水壶朝我身上用力一砸。
  “小崽子当初老子真该把那一泡射墙上,操你妈了个逼的……”
  从半空中,滚烫的沸水从壶嘴和壶盖里泼洒出来,我打篮球这么多年,基本的闪避反应还是有的,可我站在那里没躲。
  等这壶滚水烫到我身上,就等于浇在我哥心上。多亏我哥醉酒那一晚的表白,让我知道了我在他心中的分量。他会为我做出违背他原则的事,我有这个信心,到时候为我“出气”,就变成了替我“报仇”,没错,我只会靠我哥,我想杀人他就必须为我变成枪,因为他是我哥,他活该。
  不知道被一百摄氏度的开水从头到脚浇下来会变成什么样,我大概会腐烂成一株不会开花的仙人掌,但我不会死,我想看段近江怎么被我哥弄死。
  我突然听到一声玻璃炸裂的声响,紧接着是震动的脚步声,有人翻窗闯进来,我听到了一声濒临绝望的嘶吼。
  “小琰————!”
  滚烫的沸水只溅落到了我衣襟上一点点,有点烫,但不至于受伤,我哥把我扯走了,紧紧扣在怀里,我发了几秒呆,直到看见我哥护着我脸颊的左手烫伤了一大片,逐渐翻起水泡。
  我有点忘了当时的情景,只记得场面非常混乱,警察拼命把我从段近江身上拉开,段近江的脸被我打得血肉模糊。
  我对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笑,笑着笑着就淌下泪来。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哥哥对不起。
  我还记得我哥拖着我走到院子里,咆哮着质问我:“为什么和段近江走?刚刚为什么不躲开?”
  我僵硬地如实回答他,他猛地给了我一拳,把我踹翻在地上狠狠揍了我一顿。
  我盯着他的眼睛,里面像有一只小鸟,把我哥的眼睛啄得滴血,我想用嘴抓住那只残忍的小鸟,结果被我哥重重甩了一巴掌。
  我哥点了根烟转身离开,再也没理我。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我忽然明白了幼稚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幼稚就是我,我就是幼稚,男孩和男人有本质的区别,就像我和我哥,我只会惹事,我哥能担事,我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说爱他。
  我追上去想帮他吹一吹手,他吼我让我滚。
  我不想滚,亦步亦趋跟着他,他忽然接了一个电话。
  是妈打来的,说她小儿子快要上初中了,想住市里学区房,让我哥给想办法,她说“毕竟这也是你弟弟对吧,过两天让小瑜去看看你”。
  我哥疲惫地垂着眼皮,眼睛里布满血丝,缓慢地嗯了一声,“知道了。”
  失恋第一天,我哥有了新弟弟。
 
 
第28章 
  余晖在云层中求救,太阳终于被淹死了,入了夜,我在街上游荡不敢回家。
  刚刚被我塞进书包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惊得打了个哆嗦,双手打颤脱下书包翻找,手机可能被我夹在了某本书里,我只能听到它的声音,快急疯了。
  十几秒之后,震动戛然而止,我的心脏也跟着骤停。
  很快,校服兜里的老人机又响起来,我满手是汗,几次把手机摔到地上,顾不上满地尘土,狼狈地跪在地上接听。
  手机里传来我哥的声音还满带着愤怒,他大声吼我,大晚上的不回家还想去哪儿惹事儿?滚回来!
  我稍微安心了一点,至少我哥还会骂我,他没有不要我。
  我去药店买了几种烫伤药,又在小区旁边的水果店买了一盒草莓给我哥吃让他消气,我知道我这次把他气死了,他肯定不会轻易原谅我,但他很疼我的,我只要抱着他撒撒娇说说好话,他就舍不得不理我了。
  我到家时我哥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左手敷着一层烫伤药,他看了我一眼,冷冷问我:“去哪了。”
  我被他冷淡的目光扎得浑身刺痛,支吾解释:“给你买草莓……”
  “太晚了,你也别吃了。”我哥穿上浴袍,从脚垫上蹭了蹭鞋底,到一楼卧室去睡,他把门反锁了,我站在门外敲门,突然门板发出一声巨响,好像是我哥把什么东西砸了过来,让我闭嘴。
  我大脑死机十分钟,面对着门站着发呆,刚刚受到惊吓手指发抖拿不住东西,草莓滚了满地。
  我不敢用我们之间两下短两下长的暗号召唤他,因为我现在不再确信他还会像以前一样开门把我带走,我的魔术失效了,现在的我是一只蜜袋鼯,朝我哥飞去的时候他没有接住我。
  我很想和他认错,因为我让他受了伤,如果他不救我,我们皆大欢喜,可是我那时候没思考过,如果他不救我,他就不是我哥了。
  我尽量学着成年人的逻辑去思考,只思考了一分钟就觉得很累,我哥肯定也很累。如果现在他放我进屋,我整晚都不会睡,只看护在他身边,帮他换药,他疼了我帮他吹吹,万一他现在背着我哭呢,我好想哄哄他让他不要哭了。
  我从下午到现在还没吃饭,好像很饿,又觉得胸口闷堵恶心什么都不想吃。我背靠着门坐下来,捡地上的草莓吃,顺便等我哥开门。我哥肯定会开门的,他只是气一会儿,很快就心疼我了,他舍不得我在冷地板上等这么久。
  一盒草莓有24个,我慢慢地吃,把形状最漂亮的一个留给我哥,等会儿他来开门,我就塞到他嘴里。
  他没有出来。
  最漂亮的这个有249颗籽。
  走廊的声控灯灭了,我坐在黑暗里许愿,我的生日还很远,只好暂时把生日愿望预支过来,我想让我哥快点理我。不好,我把愿望说出来了,它不灵了,我哥不会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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