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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
顷刻间谁的劝阻都成了毫无意义的徒劳，赵云转身迅速冲出审讯室，消失得无影无踪。
3
李白立刻跟着追了出去。
冲出警局大门，他看见赵云熟悉的身影站在宝马前，一动不动。
“……赵副……”虽然早有料想，但是这一刻，李白在一步步走近的同时，心情还是说不出的复杂，故而欲言又止。
等赵云侧过头来的时候，从他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尽管沙哑的嗓音出卖了他：“你来开。”
话毕，他便弯腰迅速钻进了车后座。
李白紧了紧刚接到手中的车钥匙，皱眉走向了驾驶座。
但他没想到在自己刚刚坐稳的时候，韩信熟悉的身影鬼魅随行般地蹿进副驾驶座，落座、关车门、系好安全带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你来干嘛？审问那边还要你——”
“没有必要继续了，”韩信的表情也凝重异常，“该说的她都说了，走吧。”
不用问，韩信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同一辆车里，如此狭小的空间，每个人却都各自魂飞天外。
韩信好奇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
李白想的是，他果然还是不敢开车。……不仅仅是不敢开车，就连副驾驶座都不曾再坐过。
而赵云，只要一闭上眼，往事如山如潮，如梦如泽，歇斯底里汹涌而来。
那一日冲出重围的警车早已不堪重负，几近失控边缘，前方是万丈深渊、苍茫深海，后头是亡命之徒的穷追不舍，纵使他赵云车技再过精湛，也无法驾驭一辆处于解体临界的破败之物，能让车子强行停下，已经是极限了。
车身以变速器为分界线，一半落着实地，另一半堪堪挂在悬崖边外，摇摇欲坠。
他与副驾驶座上的人，明明近在咫尺，却恍若隔着条生死的银河。
“……把门打开。”记忆里的诸葛亮，永远都是那样地冷静，无懈可击，“打开……然后出去。”
“不可能……”
“没时间了。”
车子又晃了一下，诸葛亮将大半个身子倾向赵云，勉强保持住最后的平衡，“出去！赵云，”他冲他伸出手，“然后把我拉出去，快点！”
他当真信了他的鬼话。
赵云一只脚刚刚落地，车子发出咔咔声响，彻底失控，诸葛亮沉下去的双眸从未那样冷冰过。
他用力把赵云整个人都推了出去。
赵云摔在地上的时候，车身在断壁残垣上翻滚碰撞的巨响山呼海啸般穿透他的耳膜，最后咚的一声——
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大海。
暗流涌动，海水翻腾，血色残阳斜射在黑雾浓浓的海面上，宛如粘稠的鲜血慢慢凝固风干后的模样。
无尽的冰冷爬上他的脑髓，可是他发不出声音了。
墓碑被掀开后，李白瞪着里头多出来的骨灰盒，几乎就要站不稳。
骨灰盒里，燃烧为灰烬的血肉之躯静静躺着，其间一包透明的塑封袋被埋在浅处。
赵云把塑封袋拉出来，牵扯起的灰随风逝散。
里面装着的，是一枚戒指。
TBC
第十八章 （十八）
1
九月的风已经微凉，略有寒意。
李白与韩信并肩站在赵云身后，静默地看着这个跪在墓碑面前的男人，心情忽地也跟着沉重起来。
有一种说不出的郁结堵塞在胸口，旁观者尚且如此，难以想象当事人的切实感受。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两人意料之外，只见赵云深吸了口气，把戒指收进口袋，继而将墓碑复位，全程动作谈不上六级，却也不拖沓。
然后赵云很快就站了起来。
“回去吧，”他的语气平静下来，再看不出任何端倪，“审讯继续。”
“接下来的收尾交给我们就好，”尽管与赵云交情不深，不过韩信在该识大体的时候还是懂得分寸，“你休息吧。”
“我没事。”
“那你就在监控室看着吧，不要再进去了。”李白往前一步，提高了音量，“还有她说的话……你也别太当回事，谁知道几分真几分假，或者她就是故意针对你。”
赵云淡定从容地点了点头，然后便自顾自转身先行离开了。
等两个人跟上去后，并没看见赵云等在车边，而是过了马路走到对面随手招了辆TAXI，像是在刻意躲避着他们，钻进后座绝尘而去的全程未曾往四周看上一眼。
后续的收尾实则有些多余又苍白，纵使何瑶亲口交代了部分事实，但大多假借他人之手，加之没有确凿证据，故而使此次案件变得棘手。
再甚，还有更多没有解开的谜题，以及太多需要这个人的地方了。
“有办法从绿豆糕了提取出解药成分么？至少还有四名Alpha受害者在等待救助，再拖下去恐怕回天乏术。”
“绿豆糕的药效有限，只能解韩信那种轻微程度的中毒，医院里躺着的都是病情严重的，单凭我们的力量需要一定时间……不过如果调制出解药的人愿意配合的话，会容易许多。”
“——你说要我为你们提供解药配方？呵……”
在韩信向何瑶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只见她丝毫不掩盖轻蔑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你那天应该把它吃完的……其他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韩信蹙眉，“那么你又为什么自首？我不信你当天逃不掉。”
“就说你好了，干了那么多年的警察，每天过着一模一样的日子，寻求刺激的话又会随时丢掉性命，……在同一个地方呆久了不会厌烦么？”何瑶漫不经心道，“更何况，是一个乌烟瘴气之所。”
2
这个离奇又荒诞的案件在仍存诸多疑点的情况下不明所以地落下帷幕，上头的指示是已交由专人处理，至于刑警处这边，勒令停止查案，暂告一段落。
体育中心那边，决赛自然是吴先生轻松夺冠，然而当他听到自己的儿子被平安送回来后也没表现出多大惊讶，似乎早就知晓结果一样，但是由于明令，也已经没机会查证这人是否也跟那个组织，“Virtural”有关系了。
何瑶于提审后的次日被迅速转移走，对外公开说法美其名曰“秘密软禁”，李白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她会不会被突然灭口，不过回想起她那位忠心耿耿的下属往死里掐自己的场景，他开始觉得应该担心警方会不会被灭口报复。
解药初步提取成功，几名投毒受害者在微量药效的维持下勉强吊着一口气，病情恶化速度大大减慢。韩信这边医院也对他进行了长达一礼拜的监控，发现确实没有再出现任何中毒迹象，这才放心让他脱离监控名单。
自从吕布住院以来，局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就都交给了赵云。赵副局长运筹帷幄，掌权大局，同时淡定得像个没事人。
仿佛那日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俗话说，职场失意，情场得意。这句话用在全局上下都不为过。
吕布因伤不便转移，加上貂蝉是B城居民，于是就一直在B城第一医院住下去了，一赖就是三个月，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意外地对这名号负责，每天都警局、医院两头跑，毫无怨言，确实，看上去也不像是被逼的样子。
吕布终于可以不像个王八一样趴着、能够躺着在床上的这天，貂蝉给他带来了自己做的午饭，他以为这就是究极天堂了，没想到美丽体贴的副队竟然还问了一句：“你这能起吗？还是需要我喂？”
日子过得太舒服，吕大队已经乐不思蜀，甚至都懒得插手局里的后续收尾工作，不想当这泉水指挥官了。
铠恢复得差不多后就被百里守约用轮椅推回家了，每周上三至四天班，有时候上半天，反正局里有赵云在，需要他操心的地方也少了一大半。
那么剩下的闲暇时间要干嘛？
百里守约表示：“既然这样，检查玄策作业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最近要花点时间研究一下针对你伤后恢复的营养食谱。”
“……”铠忽然有点想正式复职。
案件合并，裴擒虎自告奋勇成了中间联络员，跟公孙离见面联系的时间多了起来，甚至能有机会一起去吃个工作餐。
兔子玩偶虽然没被爆炸波及，但是当时现场情况混乱，带回来的时候已经脏了，拿出来送给公孙离之前裴擒虎足足洗了三遍。
不愧是高定俱乐部的周边，质量就是好。
“兔子？是送给我的吗？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兔子……还有钥匙扣？”
“嗯，这个钥匙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公孙离疑惑地眨了眨眼：“啊？”
裴擒虎笑而不语。
最后，结案需要案情定论，定论陈述【Vitural】针对的对象全都是Alpha，但是韩信在档案里的属性并非Alpha，这也让他终于被迫公开了自己的真实属性。
“一直以来瞒了大家那么久，对不住了，其实我确实是个Alpha.”
全员上下震惊脸：“什么？！”
然后纷纷把既怜悯又嫉妒的目光投向了李白。
李白：“……”
“看什么？就算我是Alpha不是Beta，李白跟我的婚姻关系也照常，所以别看了，再看也是我的人。”
“——什么？！”
震惊至极的还有躺在医院里的吕布，差点把貂蝉喂的汤吐了出来。
“我宣布他被开除了！快点赵云！让韩信明天开始不用再来上班了！！”
站在一边的赵云冷漠而毫无反应。
貂蝉奇怪地问道：“这不是好事吗？”
“好什么事？又一个谋权篡位的竞争者诞生了，老子能姑息养奸吗？……他怎么是Alpha！？他怎么是——”
“……姑息养奸不是这么用的吧……”
“之前看他是Beta不放在眼里，现在不行！妈的！啊嘶——”
“哟，您可悠着点……”貂蝉好笑道，“别骨头长歪了，到时候真像个王八回不来了。”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AB两城刑警大队们轻伤也好旧伤也罢，陆陆续续都出院了，就连本次案件伤情最为严重的吕大队也已经生龙活虎，雄赳赳气宇轩昂提着个行李袋走出了医院大门。
脚下踩着的东西从枯黄的秋叶变成了松软的积雪。
他这才发现，原来已经是临近跨年的寒冬了。
吕布首先联系了赵云，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如此多此一举的意义，果不其然，一通无聊至极的你问我答后，吕布确认这阵子局内一切安好。
“对了，韩信跟李白怎么样了？”为局内隐藏Omega操碎了心的老妈子忽然想起来，自己一住院就是三个月，那么也意味着韩信跟李白之间的磨合期到了。
赵云的回答在吕布意料之内，自从出了那事后，他确实成了一个对周围漠不关心的人：“什么怎么样？”
“他们难道都没在局里秀恩爱吗？不应该啊。”
赵副队长淡淡道：“如果你是说感情上的状况，我只能说他们最近的相处模式存在问题，貌合神离。”
吕大队掐指一算，眉毛一皱，惊觉此事不简单。当即挂下电话，转而打给了李白。
3
“你说什么？！”
上班期间蹲厕所的李警官差点被顶头上司的大嗓门喊得耳膜破裂，“你他妈什么毛病，我没耳聋好嘛？！”
“你说你跟韩信三个月没做了？！你他妈什么毛病！”
李白据理力争：“这又不是我愿意的！谁让那天——”
李白一个激灵，急刹车停住话匣。
但是已经晚了，吕布在另一头夺命连环追问：“那天？哪天？发生了什么？我警告你，不老实交代我就让你恢复独自购买35份盒饭的昔日传统。”
“……”
“说不说？”
“那天他跟我回了我家，然后……”
“——这防盗网怎么还没装上啊？”
韩信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了李白的房间，发现阳台栏杆上方还是一片空荡荡。
李白在客厅里倒着水，任由韩队长婆婆妈妈，同时小声逼逼着反驳：“你也不看看这些天发生的都叫什么事？我哪来的时间装防盗栏。还有，别随便进我房间，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那敢情好，不如我明天收拾一下就搬过来吧。”
“？”
“反正这整层都是你家的不是吗？我猜这楼除了你这一户其他都没住人。”
“你怎么知道？”
“那天从你家出来的时候你在厨房磨蹭收拾垃圾，我趁机出门试了一下其他几户的密码，跟你家的密码一样。您这警惕性很容易出事啊，李警官。”
“……我这样住了两年了，还没出过事，真是不好意思了。”
“不管怎样，明天周末，我帮你叫人过来装防盗网，”韩信说着已经掏出手机，“你一般几点睡醒？”
“……”李白看着韩信低头时候的侧脸，突然觉得对方这样的角度看过去十分迷人，定是那股惹人上瘾的味道在作祟——他顿时魔怔了一般，语调微扬如是道：“那得看你啊。”
韩信明显愣了一下。
李白出乎意料的主动，让他足足花了五秒钟才回过神来。
“你刚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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