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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真心实意地翻了个白眼，悻悻坐了回去。
不知不觉影片竟然已经放映到了尾声，马上就要大结局了，男女主角即将迎来意乱情迷的新婚之夜。
李白紧紧咬着下唇，本来并不多严重的问题，由于焦虑让心情愈发烦躁不安，信息素的味道比料想中更快地泄了出来。
届时，睡成死猪的人终于有了点动静。
韩信迷迷糊糊睁开眼，又吸了吸鼻子，终是闻见了从李白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骤然清醒。
“你……”韩信撑直身子，下意识警觉地四处张望，良久，低声沉吟，“……带了么？”
“……没，在另一套衣服里。”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最后还是听了王昭君的话，在小区旁边的服装店里新买了一套齐全的行头，而后飞速冲回家洗澡穿戴整齐后又飞速冲向沙龙，被铭牌上写着“Mike”的给力给气发型师折腾了将近两小时才得以解放。
就是因为这么做作所以才忘记带了以往必定随身携带的东西好吗！
不过也不排除有“反正跟自己出去约会的人会替自己带”的侥幸心理。
电影情节进行到男女主角躺在床上沉默对视，整个放映厅变得异常安静，韩信一呼一吸的吐气声都无比清晰，李白见他调整着坐姿方便把手伸进口袋，末了掏出了两支注射器，在昏暗的掩护下塞进了自己手里。
“去吧。”然后压低了声音轻声道。
“……咳，没事，快结束了……散场了再去吧。”应该还能撑住，李白不信自己这么没定力。
韩信蹙眉，“散场了就会挤满人，”口气变得强硬，像是在发号施令，“快去。”
“……”
李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自认理亏地吐吐舌头，起身猫着腰溜进了安全出口。
顺带解了个手，李白这才拿出韩信刚才给的两管注射剂，习惯使然，韩信给了一支掩盖剂一支抑制剂。
按理说自己现在临近发情，注射抑制剂才是正确选择。但针孔离肌肤毫厘之际，李白搭在推口处的手指顿了一下，他犹豫了。
李白转而稍稍卷起衬衫袖子，看了一眼手表。
十一点半。
看完倒计时应该就没事了吧……韩信没那么大的定力，更大的可能会拉着自己直接回酒店。
更何况李白自己也没有。
于是李白把抑制剂收回口袋，拆掉了掩盖剂，仅仅是注射掩盖剂消除了自己身上的信息素味道。
他觉得自己几个小时内应该还是撑得住的，除非有人恶意诱发。
等李白出来的时候，电影已经散场，观众陆续离开，蜂涌进卫生间。
李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努力辨别寻找着韩信的身影，毕竟对方的外形还是十分出众的，光是身高就高出正常人一大截。
然而他并没看到韩信。
此时的韩信，还坐在影厅里。
两个小时四十分钟的电影，他睡了两个小时半，偏偏醒来正好让他看见了全剧的精华部分。一个非常飘渺虚幻的美好结局，美好到不现实，电影的最后十分钟回放了男女主角共同经历的种种，好巧不巧地帮助韩信迅速回顾了解前情。
最后，是婚后生育了孩子的日常，一家四口坐在青绿色的草坪上，天空湛蓝如洗，鸟语花香。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副场景的时候韩信怎么也走不动路了，电影的最后一幕定格在男女主角深情接吻后女主角幸福地靠进丈夫怀里，贪婪地呼吸进属于爱人身上的味道，她调皮地故意往对方脖子上蹭，男人不禁发出充满爱意的笑声。
韩信皱了皱眉头，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一直到大荧屏滚动起黑底白字的演职员表，这才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
睡久了，腿有些麻，脑袋还不是很清醒，不过还好分得清主次，他可还记得李白去卫生间注射抑制剂了。
本想跟他一起去的，但总觉得两个大男人一块上厕所……哪里怪怪的。
“你看什么呢？”李白终于看见韩信走了出来，“刚才睡的那么开心，现在倒舍不得走了？”
韩信淡淡地抓了一把睡塌掉的发型，答非所问道：“时间差不多了，过去吧。”
3
A城夜景最美的明珠广场上人满为患，中央巨大的荧屏转播着央视一套跨年晚会，两人赶到的时候，一曲终了在即，马上就要进入全民倒计时了。
自从懂了事，李白已经很少掺和进这些热闹又嘈杂的集体活动了，故而有些不习惯地轻轻堵住了耳朵。
烟花准备就绪，欢呼雀跃准备就绪，电视机里的主持人字正腔圆。
“接下来的，让我们一起倒数，辞旧迎新，共同迎接新年的到来——26……”
“什么时候去一趟我家吧。”韩信的声音穿过万千杂音，到达李白耳朵里。
“……啊？”李白愣了一下，放下双手，愕然地看向韩信。
“不应该见见家长吗。”
“……你不也没见我爸妈……”事发突然，李白的脑子有些混乱，“凭什么要我先……”
“坦白讲我已经见过你爸妈五次了，就在分配文件批下来你死活不愿意接受的那一个月内，”韩信怜悯地看着他，“你难道没发现你爹经常到X城参加宴会之类的吗？”
“……”
“而且，夫妻双方婚前通常男方必须先主动见岳父岳母，然后才是女方跟男方回家，你刚才那么说的意思是承认自己是我媳妇了吗？”
李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猝然通红，耳边人群跟着的高声呼喊愈发清晰——
“10，9，8——”
公孙离小跑着从研究所里钻出来，看见路灯下站着熟悉的身影，顿时连呵出的热气都带着甜蜜。
她迅速跑到了裴擒虎跟前，略带歉意，“等很久了吧？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师父会突然——”
裴擒虎并没急着说话，挂在臂弯处的袋子里取出一条围巾，三两下帮她围上。
“送你的。”
“……”公孙离愣了愣，随即笑开来，带着几丝惊喜和羞涩，“我们去吃东西吧。”
铠弯腰收拾着餐桌上的碗筷，端起来正打算转身走向厨房，一团红色的身影蹿到跟前，迅速夺走了自己手里的东西。
百里玄策表情别扭，显然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真正意图，“你……一把年纪了伤还没恢复好，……坐着吧！”说完一溜烟头也不回地躲进了厨房。
“……”
两手空空，本要干的活突然有人接替，铠不由得看向了站在流理台边低头专心研究食谱的人。
电视开着，倒计时已经开始。
铠走上去从身后抱住百里守约，直接将人半托举着挪到了阳台上。
“？！……做什么？……”百里守约猝不及防，却也不好反抗。落地站稳后，身后的人依旧紧紧圈着自己的腰。
“5，4，3，2——”
“新年快乐。”铠望着天上盛开的烟花，低沉的声音极富磁性。
——韩信微微屈身，低头吻住了李白。五彩斑斓的烟花纷繁盛放，震耳欲聋。一时之间漆黑的夜都被点亮了大半。
三个月以来的第一个吻，代表了太多，故而绵长，迂回。明明周边吵闹喧哗无比，这一刻，两个人的世界却万籁俱寂，只剩下了彼此，连一呼一吸都清晰可闻。
灯光下，是两个人被无限拉长的影子。
“新年快乐。”
和解的吻结束，心照不宣的约定达成。
万家灯火， 唯有一栋偌大别墅的某间房，不亮一灯。
屋子里很安静，被开启免提放在木地板中央的手机是唯一的光源。
一个身影迎着光坐在地上，屈起一条腿，背靠床沿。
扬声器里传来一阵清冷的男声。
“您好，我是诸葛亮，现在临时有事没发接听您的电话，请您在嘟声后留言……”
嘟——
赵云将电话挂掉，又重新打了一次。
于是扬声器再次传来同一阵声音，同一套说辞。
“您好，我是诸葛亮，现在临时有事没发接听您的电话，请您在嘟声后留言……”
电话又被挂断了。
几秒后，又一次拨通。如此重复，不断循环……
李白被韩信突然的亲吻撩得满脸通红，紧抿着唇不说话，光死瞪着韩信。
韩信哑然失笑，一边把手伸过去抚摸他的脸颊：“不就三个月没亲热，至于一撩就崩吗……”
然后，他就僵住了。
李白的身体在异样地发烫。
为了确认真伪，韩信继续往下摸，终是确定了答案。
“……你……”
有且只有的唯一答案，韩信反而迟疑了，不太相信。
李白一反常态地舔了舔双唇，双眼涌出勾引的挑衅，
“特殊时期别随便乱撩，撩了就负责到底吧，Surprise.”
TBC
第二十章 （二十）
1
天知道两个人是怎么撑着强装淡定去到酒店房间的。
“——胡闹！”
发现李白没用抑制剂后，韩信当场发作了，强硬的口气，眸底充满担忧与焦躁。然而碍于人多眼杂，由不得不压低声音，一把攥紧李白的手腕将他生生从人群里拽出去。
“你干什么！？……”
“急什么。”当事人比他淡定多了，不经意间，又口出勾引挑衅之言：“这不是有你在吗。”
“……”
韩信沉默了好一会儿，末了又好气又好笑地重重点了点头，恶狠狠道：“行，有我。酒店就在一公里外，你的屁股还有十分钟的自由时间。”
李白抬眸斜睨，肆无忌惮地在嘈杂中慢慢问：“套买了没？”
“废话，还是你怕加上酒店的也不够？”
李白没回话，手径直伸进韩信身上各个口袋里搜刮着，终于在对方右边衣袋摸出了一盒避孕套。
“你刚才不会把它跟戒指盒放一块吧？”语气有些嫌弃。
“……你在想什么，戒指盒放在上口袋。”
“那就好。”李白点了点头，继而当着韩信的面，转身利落地将避孕套丢进了垃圾桶里。
韩信：“……”
“韩信，”从他尚还平静喊出自己名字的口气，韩信断定李白暂时没有失控，“你那晚是不是以为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
“那我告诉你，是有点不适应，但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今晚……”李白顿了一下，“可以再试试。”
宽敞偌大如总套，纵使如此也避免不了被淫靡的气息溢满包围。
两个人进了房间后便开始接吻，不同于方才在广场中央力度恰好的专注用心，此时的两人更倾向于用吻势一决胜负，谁都不甘示弱。
李白被顺势压倒在床上，两人渐趋粗重的喘息此起彼伏，韩信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撑着双手就要起身。
“我去趟卫生间——”
啪。李白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你是不是要去注射掩盖剂？”
“……嗯，习惯。”
“不明白我刚才的意思？”
而就在韩信沉默的期间，李白主动翻身骑到了他腰上，在暧昧气氛的房间里，难得的认真严肃。
“如果我说是直觉你又要笑我跟个娘们……但我真的能感觉出来你对这件事很在意。”
“怎么，你还会读心术吗？”韩信坦然地被按在床上不为所动，反正一会儿夺回主权轻而易举，他只是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可爱，想继续听下去。
“……我没那么厉害，但……”喃喃自语的同时，李白的脑海里忽闪忽现某个身影，“但多少能感觉到吧。”竟然还认真地回答起了问题，“况且之前我的事，你也没有刨根问底，所以这一次公平起见，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真是见鬼了，为什么会发展到在该滚床单的局面上谈心。
韩信哑然失笑，而后终于娓娓道来。
“我一开始分化成Alpha的时候，还不清楚自己身上这股奇怪的味道是什么，问家人也遮遮掩掩敷衍过去。”
李白愣着，没接话，心里多半猜到了些。
“后来才知道那是什么……是不是很讽刺。”
李白摇了摇头，极力否认。
“绝大多数人觉得这样的信息素背德、可怕，于是不敢接近。坦白说我当时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因为什么，就莫名其妙地被所有人当成异类‘敬而远之’。”
“韩……”
韩信飞快地打断了他：“然而我仍应该庆幸自己分化成了Alpha，如果是一个Omega拥有这样的信息素味道，大概早就不知道命丧何处，不是么？”他的尾音微颤，带着对过往的不甘，他看上去是在无奈地笑着，“我本不在乎。不怕你笑话，当时的我处在极端叛逆期，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与我为敌想伤害我，认为孤身一人的独行侠是最为潇洒的……直到我真正体会到被孤立后。”
“所以……为了不被当成异类，从那以后你把自己的信息素藏了起来。你后悔了么？”明知故问，李白从他蒙着层漆黑雾气的双眸就知道如果让一切重来一次，韩信会选择摧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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