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说完就要一脚踢开房门,李白小声低吼着跟他抗衡起来,使劲锤着人的胸口,“他妈的!你放我下来!”
韩信佯作耳聋,自顾自抬脚踹去。
“砰——”
然后韩信就听见了李白惊恐的呵止。
“卧槽!别进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白终于成功从韩信身上蹦下来了,然而刚刚落地再加上脑袋上缠了几圈纱布,一时中心不稳、眼前天旋地转,他本能地伸手去环住韩信的脖子保持平衡。
“哐当——!”
两人踉跄着一起撞上门,凭着合起来三百斤的体重强行让门重重砸到了墙上,发出巨响,于是惊动了屋里的另外两个人。
那俩人已经半躺在床上了,一个把另一个压在床上,赵云的衣服都脱了半边。
以这样的方式看到从来只出现在传闻里的赵云副队不输给任何人的身材,韩信觉得有点诡异。
同时求生欲让他咽了一口唾沫。
“不、好、意、思——!”李白扯开嗓子就大喊,“我们马上走!”
然后赶紧压低声音辱骂韩信:“赶紧走,走啊!!”
然而。
“——进来吧。”
听见赵云如此冰冷的语调,李白就知道自己要玩完了。
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僵硬转身走进去。
屋内那俩迅速整理好了自己,淡定自如装得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真不愧是被局里联名称作极地的组合,什么事都能被他们搞得很正经,一点都色情不起来了。
李白有些发怂地躲在韩信背后,时不时偷瞄一眼床上的诸葛亮,欲言又止。
韩信能感觉他很激动,又再刻意压制着情绪。
啧。
同时也发觉自己很不对劲,心里堵得慌,就跟从小养大的猫咪忽然跟外头的野猫跑了似的。
“他一睁眼,就想着要来找你。”
偏偏到真人面前,怂了,韩信气结,索性替李白讲了。
诸葛亮点点头,看着李白,淡淡道:“轻微脑震荡还是躺着好。”
虽然语气平静,但是很温和,无不透露着关心。
韩信把这叫做,慈祥的父爱。他必须强行这么认为,才能克制一下自己越来越强烈的不爽感。
届时,李白忽然不躲韩信身后了,向前一步,眼底涌动着无法名状的亮光,受伤后还有些苍白的双唇轻轻动了几动。
“……你去哪了?到底为什么要杀那个人?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
诸葛亮刚想回答,就被压根没打算听答案的人打断了,继续飞快地质问。
“半年,你真的好狠啊,我也就算了,你知道他怎么过来的吗?”
居然被干儿子教训了。
诸葛亮选择闭嘴,先听他发泄完。
“你是不是还会走。”
一针见血。
他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对诸葛亮的情感。
初入茅庐的时候,这个长着与实际年龄相差甚远的、大了自己九岁的男人就一直带着自己,李白知道自己百分之一万并不喜欢他——就算喜欢人家也已经是别人的了,只是必须承认,他当诸葛亮是自己的家人。
甚至,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是个畸形的怪物,怀附变态的心思,因为小时候缺少父爱,或者说男性长辈的关爱,所以长大后七情六欲就空缺了那么一个位子。
任是哪个稍微符合一点特征的人坐下,都能撼动他的心。
于是两年过去了。
这个人“死去”的时候,自己的痛苦不比赵云少。
再也没有无话不谈的倾诉对象,以后深夜梦魇的时候,该找谁诉说?
一个教自己学会放过自己的男人,离开了之后,李白发现自己又无法正常活着了。
在韩信出现之前,李白过得真的有些压抑,每日三点或者两点一线,下了班回到家就只想钻进小小房间的大大衣柜里,把自己封闭起来。然后在心中默念一万遍警示自己,他的使命,他的职责,关于决不能越界的错误,他要花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把自己的心态重新扳正。
可是每到重要的日子,忍不住想起诸葛亮的时候,负面情绪还是会将他包围。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点感谢韩信的出现。
就像飞鸟救赎了孤岛一般,从此以后有了新的人陪伴自己。
显然诸葛亮也已经知道有人接替了他的位子,故而看韩信的眼神变得颇为意味深长。
——“你是不是还会走。”
“你们一个个火气都这么旺,我觉得自己走不掉。”
“我们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不管……不管你做了什么。”
诸葛亮愣了一下,最后似乎是笑了。
“知道了,不过你这么说你觉得我做了什么坏事么?”
“……起码我看到你杀人了。”
“那是局长要求解决掉的目标。”
“……真的?”李白将信将疑。
“而且对方心思已经搞到你们身上来了,你难道没发现是被他刻意引进树林里的吗?”
“……我……”李白一时语塞,“我当时没想那么多,看到大家有危险就追上去了。”
真是年轻容易冲动,屡教不改,诸葛亮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我发现他在树林里设了陷阱,不知道是为谁准备的,所以只能提前杀掉他,没想到你跟来了,没来得及提醒你身后有陷阱,你就傻乎乎一头栽进去了。”
“你说谁傻乎乎的啊?!”
诸葛亮淡定抱臂靠到枕头上放松身体,“难道还是我教的你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吗?你当时连我是敌是友都不知道,就站起来。”
“我知道是你!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咳——咳!”
韩信不爽了,直接用咳嗽打断。
而李白毫无求生欲:“韩信你干嘛?嗓子痒自己倒水喝去。”眼睛都不带往韩信那里瞥一下的,目前注意力全在诸葛亮身上。
韩信保持着狰狞的假笑挤上前去同诸葛亮问好,“之前总是在他们嘴里听到你的名字,今天才正式认识,你好,我是韩信。”
话音落下还要用另一只手同时揽过李白的肩膀,强行让他凑近自己。
赤裸裸的宣誓主权。
“就是坏了我的计划吧。”诸葛亮一点都不客气,偏不伸手,“能把铠洗脑了,佩服。我跟他认识了三十年,竟然比不过你的几句话,就让他成功‘背叛’我。”
韩信:“……”
李白这干爹怎么那么没礼貌呢?心高气傲都不跟人握手的啊?
TBC
第二十七章 (二十七)
“别这样,爹,”李白笑嘻嘻地凑上去插话,心情莫名变得很好,“给你儿媳妇一点面子——啊我艹!”
李白的屁股被狠狠捏了一下。捏完还不算,韩信还原地左右各自旋转了半圈才作罢。
他扭过头去恨恨地瞪着对方,韩信的表情无不透露着股被挑衅的愠怒,眼神仿佛在说敢占老子便宜回去就好好收拾你。
“……”背后陡然生风,李白默默咽了口唾沫,乖乖闭嘴。
诸葛亮早知他会玩翻车,目光里充满了淡然的不屑:“脑袋摔坏了就不要做多余的事。……对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扁鹊在这里……吗。”
末了,又猛地意识过来这里还是本来用来给大家过小假期的郊外度假区,尾音就渐渐弱了下去。
李白一脸疑惑:“你找扁鹊干什么?”
“我有事找他。”
扁鹊就是公孙离的师傅兼导师,兼职法医,主要从事生化科研。论资历,在哪里都能是呼风唤雨的存在,他跟诸葛亮的认识源于对方任务需要跑来自己的课堂当了一回旁听,无意脱口而出几个秦大教授自认为全班没人能答出来的问题后,这段意外就成了美丽的邂逅。
那时候李白愤愤不平地意识到,原来高智商人群的友谊都是靠疯狂交流学术研究维系的,真你妈不公平。
“爹你是不是糊涂了,这里不是警察局,是荒郊野岭。”
“说起来你还要感谢李白,”赵云插话,“如果不是他也受伤了,局长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借口让全体滞留在这里。”
“你是说现在没多少人知道他出现了吗?”韩信看向诸葛亮,两人不经意间又对视了一眼。
赵云没接话,即是默认了。
其实是因为他现在还真有点气不过韩信破坏了自己的好事,不太想接他话。
“……”韩信心里想着这一家子真奇怪,终于知道李白有时候莫名其妙跟自己闹别扭跟谁学的了。
“人我叫来了。”赵云又开口了,“我有想到你可能会找他,就给他打了电话。”
虽然李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有可能”的,但是他也丝毫不感兴趣一点都不想吃狗粮。
诸葛亮一听,神情意外地变得严肃,跳下床一溜烟就跑了。
出了走廊还没跑多远,在一个拐弯的地方就跟来人迎面撞上了,正是扁鹊。
“诶,你怎么起来了。”风尘仆仆的大教授踉跄半步,疑惑道,“局长说你还在睡多跟我聊了几句,我刚要过来……诶诶诶!”
诸葛亮拽着人的袖子,转身随便找了间空房就把人往里头拉,然后哐当一声关上门。
隔音颇好的房间最后听得到的是扁鹊还未进入状态的大喊。
“什么事啊这么急……”
然后就彻底没声了。
“……”
跟出来的李白僵硬在房间门口,一时语塞,“嗯……这是什么情况,所以能进吗这?”
赵云波澜不惊地走过他,径直推开了门,“一起进来吧,跟你们多少也有点关系。”
“可以吗你就这么进去?!”
韩信在一边酸酸地来了一句:“人家两口子哪会分那么清楚。”
“……韩信你有事吗今天,阴阳怪气的。”
冲韩信翻了个白眼,李白也跟着走了进去。
房间里坐在桌子上的两个人神情一个比一个凝重,聚精会神到自动无视了进来的三个人。
“你确定吗。”这是扁鹊的声音。
“我不会记错。”
对面的扁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掏出手机,“可以,我研究所这会儿还有人,我让他们马上按你说的配方去试试看。”
“配方?什么配方?”李白的思路跟不上两个天才。
诸葛亮抬头,却看向韩信,“前阵子组织里有人在配制那个毒的解药,我记住了对方的操作过程。”
扁鹊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叹了口气:“你说一群高智商人才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当恐怖分子害人,那个毒是真的狠,到现在都摸不清它的成分,只能看着医院里的感染者一个个死掉。”
……那你看我干什么。……等等,该不会是……
“对,是那个女孩子。”诸葛亮率先解了他的疑惑,“她应该是为了你吧,不过不重要,总之我看到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你的功劳。”
“……呵呵……谢谢。”不知道为什么韩信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反而还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人。
一道秘密软禁的指令过后,他们甚至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有种被蒙在鼓里或者隔绝于真相之外的无力感。
“话说局长现在打算怎么处理?”李白忽然想起来这一茬。
“我暂时不会露面,起码不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警局。”诸葛亮淡淡道,“之后的一切有待商榷。”
“不是,你一点都不着急嘛?”当真应验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你现在在法律上是个死人,你倒是心大,一点都不怕被……韩信你掐我干什么?!”
韩信及时勾住人脖子强行让李白闭嘴,“医嘱说他不能起床太久,我先带他回去躺着了。”
对面三人礼节性地点了点头,冷漠地看着李白被韩信暴力劫持离去,出奇一致地内心毫无波澜。
“你干什么不让我说完?!”
回了房间被按回床上,李白不甘心地奋力挣扎,“管那么宽有没有礼貌?”
“你以为你逼逼的那些他们不知道吗?尤其是诸葛亮本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不需要你去戳他痛处。”
“痛处……?”李白愣了一下,“为什么说是痛处。”
“你个小白痴,一看就是被你爹他们‘保护’得太好宠坏了,”韩信莫名阴阳怪气,言语间醋意横飞,“等着吧,上面马上就来查他水表了。”
“为什么?他是假死卧底吧?!”
“他说了吗你就瞎猜,这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李白觉得韩信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他的状态太好了。”韩信继续道。
“……什么?”
“一个被恐怖组织掳走半年之久的警察,多半不死也疯,你看他那样,更像是刚从疗养院出来的,别说被折磨,身上一点大伤都没有,可以说这半年他过得……起码从身体方面说,很好。恐怖组织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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