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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在这里晕过去的话那女孩一定会联络寂雷的⋯⋯现在还不能昏过去，这副烂身体还不给他撑住。
嘴唇都要被咬破，饴村乱数可以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嘴唇的疼痛稍稍转移在脑袋的注意力。待在药妆店的好处是可以吹冷气，冷空气让他的脑子稍微清楚些，但方才脑袋跑过的画面却依旧混乱，好像被谁刻意打散一般，得在一个安静没人打扰的地方才能把零散的片段重新组合起来变成可以辨读的资讯。
不过⋯⋯Division Rap Battle吗？
想到这个词脑袋又开始发疼⋯⋯回去再认真整理吧，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头还在痛没办法好好思考。
好像想起什么东西，是什么重要的关键字吗？
“小乱，药在这里！”池袋少女紧张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乱数愣了下才露出笑容说声谢谢，撕开包装弄出药丸随着白开水下肚。冰凉的水流过喉咙，可以感受到吞咽异物的突兀，乱数知道这药对自己可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就像是过去他有生病征兆时神宫寺寂雷也不会带他去看医生⋯⋯也可能是对方本身就是医生的缘故。
寂雷会让自己躺着休息，有的时候是躺在软软的枕头上、有的时候是他故意撒娇让寂雷挪出大腿让自己躺着。药物对他的影响不大，需要的总是冰敷还要休息，隔一天总能好上许多。
为什么药物对自己起不太了作用呢？意识模糊的时候好像问过这个问题，男人思考了下，告诉他可能是昏迷时期用药太凶导致抗药性，好像还有一大堆专业术语搞的原本快止息的头痛有复发现象，赶紧把脑袋埋进被子里阻挡来自神宫寺寂雷的唠叨。
“谢谢姐姐⋯⋯感觉有好一点了呢！”他朝少女扯出笑容，看见对方松口气的样子自己也松了口气，这样的伪装足够骗过对方⋯⋯接下来就是回家休息。
虽然说不需要，但饴村乱数还是被对方拉着手出药妆店，说是给自己一个依靠不然小乱真的倒下来就不妙了。乱数辩解自己没有那么虚弱，却没有要挣脱的意思任着对方搀扶。
“所以三郎你真的不要紧——啊、不好意思。”被拉着的情况乱数只能单手去戴上连帽遮挡阳光，视线有一瞬间被遮蔽。与少女的惊呼同时的是撞上什么东西的感觉⋯⋯软软的，应该是撞到人了。
乱数勉强抬起头，视线落入一头黑色短发及红绿的异色眼，强烈的对比令人印象深刻。
是⋯⋯那只黑猫？饴村乱数第一秒冒出的是这个念头，下一秒他就把这个想法拍飞，与咖啡厅黑猫相似的人——是Buster Bros的山田一郎。
身体自己反应过来像是排斥一样，乱数还抓着那名少女的手，人已经躲到对方的身后，他感觉到有打探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只能够低下头让帽檐挡住自己。
山田一郎、山田一郎——他应该要认识对方的，是在什么时候、是在哪里，不对、不是Division Rap Battle，那么就是更早之前⋯⋯
脑袋嗡嗡作响，从零散的记忆快速搜寻却寻不到想要的线索，过度思考反而让微微止息的折磨再次出现。
“一兄我真的没问题，一点中暑喝些水休息下就能改善⋯⋯真的不用特别去买药的！”比起山田一郎更为稚嫩高亢的声线，乱数微微抬起眼皮往对方身后看去，穿着黄色外套、脸蛋微红的少年朝他们跑过来，后头跟着的是大气不喘的蓝外套少年，年纪看来比据说中暑的那位大一点。
山田二郎和山田三郎。
“啊、真的没事吗⋯⋯”山田家大哥看来没有很相信，自家弟弟在面前逞强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还那么有精神能大喊应该没什么事，“抱歉，你们两个没事吧？”
比较高、戴着圆框眼镜的女孩子结结巴巴回了声没事，一郎不意外对方会有这种反应，毕竟Buster Bros的名声不是两年间就能那么快消失，路上突然冲过来要合照的女孩子也不再少数；他看向躲在对方身后那名比较矮小的女孩子，连帽挡住大半的脸，随着小幅度的点头晃动。
山田一郎被那些钻出空隙垂在身前的粉紫色长发夺取注意力，他盯着那抹颜色良久，嘴唇似乎动了动，最后吐出：“没事吗？那就好，下次我会小心些的⋯⋯不过大热天女孩子还是不要待在外面了。”
饴村乱数听力异常的好，少年几不可闻的叹息让他忍不住偷看了下对方的表情，对比色的眼眸写着是同样复杂情绪，在被注意到之前乱数赶紧低下头。
——是吗，现在果然还是有那家伙的支持者啊。
还没等他理出一个想法，山田家三兄弟已经进了药妆店，玻璃门打开时吹出的冷风拉回乱数的思绪，他愣愣的看着关上的门，玻璃倒映出穿着白色连帽外套的“少年”天蓝色的眼睛宛如晴空，一头粉色长发的底端染着淡紫。
*
当计程车送到社区门口时饴村乱数还没回过神，是在前座司机提醒目的地到的时候才有些七手八脚的找出钱递给对方。
原本池袋少女是要送自己回来的，在他的再三坚持下对方终于搭上公车用依依不舍的目光离去，让乱数松了口气。
Division Rap Battle 。
从听见那个词开始，脑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突破而出。总觉得眼前会突然晃过彩色、黑白的画面或者有声音回荡在耳边，一个转头除了座椅皮套什么都没有，司机倒是有些紧张的一直往后瞧，让饴村乱数决定暂时当作没事。
纵然他想这么做，一闭上眼想休息时脑袋又会跳出零星的画面，他身边似乎站着谁勾肩搭背，蓝色、褐色、粉色，应该在笑的，喉咙却像是被扼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神宫寺寂雷还没回家，玄关没有看见那双熟悉的黑色皮鞋，除了空气清净机的运作声外他没有听见其他杂音。
回到家有种放松感，饴村乱数缓口气，觉得紧绷的神经都随着稳定的呼吸放松开来。背后早就被汗水浸湿，要不是外套遮着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后背是苍白、鲜少照光的颜色。
先将一头长发用发圈束起来，乱数才脱下衬衫扔进洗衣桶内进浴室冲了个凉澡，稍微擦干后随便从衣柜拎了件宽松的上衣套在身上回到寝室。
神宫寺寂雷还没回来，他猜想的没有错。
摸了摸外套口袋，饴村乱数找不到自己的手机，印象中是扔在这里的⋯⋯他有些烦闷的皱起眉头，往四周看去却没有找到自己的东西。
目光突然停留在一处，粉发少年爬上双人大床从床头摸下东西，是与自己同款式的机壳，只不过色系是与那人相似的灰紫，荧幕亮起时锁屏画面是自己强硬给人换上的合照。
怪不得今天都没有联络他，寂雷老头子糊涂的把手机扔在家里了。
乱数没几下就解开锁码点进通讯录，神宫寺寂雷的朋友很多，工作上的病人也不少，一连串的黑字差点花了他的眼睛，终于在一堆字中间找到“饴村乱数”的栏位再点下去。
耳边清脆的铃声让乱数有些困惑，这是他会喜欢的曲调却并不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外头传来一样的音乐不过有些模糊，他不自觉地收紧握着手机的手指，着魔似的走出寝室。
传出铃声的是书房——准确来说，是“寂雷”的书房，有的时候他会埋头在里面整理病例与相关书籍，也有一不小心认真过头睡在里面的经验。神宫寺寂雷从来没有不允许他进去过，不过里面堆的东西大概也跟这人一样枯燥乏味，乱数就没有自找麻烦的意思。
为什么会有铃声从里面传出来？
少年抿了抿唇，搭在握把上的手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一把把门推开。
就算没有进去，乱数也是在外头瞄见过几次，木制的书架还有层层叠叠的书籍，上头的字大多是日文、英文，但也参杂不少他无法辨识的文字。
【心理治疗通论】
【关于星星的孩子——自闭症患者】
【Obsessive-Compulsive Disorder】
【Psychology】
【八月份病历】
【Subprogram】
饴村乱数现在无法顾及身边那些堆的比自己还高的书籍，一进到书房可以听见更清晰的铃声，肯定是在这里没错了。
从门外其实很难看见卡在角落的木制书桌，当乱数在找寻声音来源时无意识把手放在上面的时候才感受到细微的震动，他立刻扔下寂雷的手机蹲下拉开抽屉——第一层只是普通的文具和纸张，第二层后半段空旷的有些过分，他把整个抽屉拉出来才发现最底部放着东西。
那是只有着抢眼粉色外壳的手机，还挂着靛蓝、粉色、褐色的珠子，珠子下半部分已经碎裂，像是被谁用力踩过一般。充电孔还插着线，一路连到抽屉的底端再沿着墙壁往下延伸。
好奇怪的设计。
——这不是他的手机。
他的手机虽然也差不多是这个颜色，不过应该要跟寂雷的长得很像才对，他也没有在上面挂碎掉的珠子，他挂的是寂雷之前送他的小熊才对。
翻到背面荧幕也连带亮起，最新的一条资讯是“老头子 未接来电”，个人色彩过重的句子让饴村乱数狠狠的皱起眉头，滑过后锁屏画面也不再模糊，看见上面是什么后无可避免的僵住身子。
靛色、粉色、褐色。
他不可能认不出最中间那名露出灿烂笑容的少年是谁，就算是一头短发仅有鬓发刻意留长，他也认得出那家伙是“饴村乱数”。
这是饴村乱数。
他是饴村乱数。
这是他。
——该死的，这是他的手机。
第3章 03
如果不是头还在痛，饴村乱数真的会以为现在还是早上，而他只是做了个差劲的梦导致现在才起来，然而墙上那个布谷钟的分针慢慢喀到十二的位置，木头雕刻的鸟儿从漆成白色的小门弹出，平时听来可爱的鸟鸣此时只是更捣乱他的思绪。
他一手撑着床铺另一手揉着一边太阳穴坐起，彷佛能听见关节许久未动喀哩的声响，在听见人声的同时僵住。
“醒来了吗？乱数。”
若是第一句他还没来得及分辨出这是谁的而警戒，那么后面温和叫着他的名字的声音让他垮下肩膀，朝门口走进来的那人露出微笑。
“嗯⋯⋯该说早安吗，寂雷？”
“现在已经快晚上了，”神宫寺寂雷把水杯放在他的手上，靠近可以闻到淡淡的蜂蜜甜味，乱数不急着喝水，抬起头眼里是满满困惑：“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昏倒在书房的地上⋯⋯是我疏忽了，抱歉。”
男人皱起眉头，发觉少年的视线才缓缓松开，给了对方安慰的笑。饴村乱数撑着床铺靠上前去揉了揉他的眉心，这样的举动让对方失笑出声，乱数注意到对方已经换下早上的西装换成件白色的长袖衬衫。
“对了，你的手机掉在床旁边。”乱数把水杯摆到一边去，看见熟悉的粉红色机壳被递到眼前而下意识接过，上头粉色与紫色的拼布小熊在半空中晃啊晃的，把自己的思绪晃回昏迷前一刻。
是啊，他昏倒了。
看见桌面三人合照的一瞬间原本在咖啡厅还有点堵塞的记忆都散了出来，有些碎片在短时间内被拼凑成画面，是涩谷五光十色的绚烂——工作室外头闪烁的霓虹灯、写字桌旁鹅黄灯光的灯座，以及饺子老虎机刷下777钱币落下的反光。
那是他、饴村乱数。
那是他费尽心思寻找到的队员，孤冷的文豪梦野幻太郎与豪迈的赌徒有栖川帝统。
那是他一手组成的涩谷Division——Fling Posse。
记忆从他让山田一郎去查询他们俩的资料开始，集合、预赛战败、激励、复活赛的胜出，一路到他们输给了新宿代表麻天狼，他终于意识到那是口中出现的味道是什么，是battle时避免自己昏厥过去而咬破口腔的铁锈味，细微的伤口刺痛着神经。
是啊，他们输了。
输给了麻天狼——他输给了神宫寺寂雷。
是因为这件事而那么讨厌这家伙的吗？
饴村乱数皱了下眉头，或许有一定的成分在里面，输给这个男人的确不甘心，总觉得好像不是第一次了，他应该要比神宫寺寂雷厉害，更熟练催眠麦克风才对。
——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不是第一次”的感觉？
冰凉的感觉按上脑门，把乱数从混乱的思绪拉离，他看见神宫寺寂雷拿着沾水的毛巾替他细心抹去额角汗珠。在他视线撇过去的瞬间男人明显愣了下，他下意识抓住那人的手腕，没有什么肉可以直接触碰到底下的骨头。
所以自己对神宫寺寂雷这男人的情绪该是“恨”吗？因为战败的屈辱而导致扭曲的恨意吗⋯⋯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好像是比单纯怒火中烧还要复杂的情愫，甜的、苦的、酸涩——不止这样、肯定不止这样。
“乱数？”
是啊，你那时候叫我的不是乱数，而是生疏的“饴村君”。
这样生疏你有可能喜欢上我吗？
在我也知道你那扭曲兴趣、你也知道我甜腻声线背后黑暗的情况下，互相撕扯的两人有可能产生人类所谓的爱意吗？
“不是这只，我找的是我以前的手机，放在你书房的那只。”饴村乱数看得清楚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出现一瞬间动摇，被握住的手腕僵直，就算下一秒那人恢复原状，若无其事的等待他的下文，乱数都不觉得自己看错了。
“乱数？”
“一样是粉红色的，挂着珠子，锁屏是Fling Posse的那个。”
“⋯⋯”
“我想起一些事。”
试图把脑袋内成串的资讯转化成话语说出，没法好好按着时间顺序，因为在想着一件事的时候脑袋会迸出另一件相关事物，不至于听来太过零碎。
他边说边盯着神宫寺寂雷的脸，想从那张平淡面皮挖出更多蛛丝马迹，男人意外的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在某些段落点头或者嗯了声当作回覆，灰发随着他的动作小幅度左晃右晃不时拉走自己的视线。
“虽然东一块西一块，不过拼凑起来时间线都落在类似的地方⋯⋯大约是在中午区决赛后，似乎没有到离开中王区那么后面。”神宫寺寂雷像是在自言自语，视线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也不是任何一个存在的点去思考事情，像是在整理实验记录那样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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