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长曦快速答道:“不疼的,只是……我不喜欢人家咬我耳朵,你以后莫要这样了。”
袁双卿顿时有些失落,可长曦既然不喜欢这样亲昵的方式,她也就决定不再这样了,于是爽快的应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看时辰不早,烛光被长曦熄灭,而后她勒令袁双卿快些睡,袁双卿比以前更加听长曦的话,乖乖躺下闭上眼睛,但是还不忘跟长曦说:“你以后不许没经过我同意就消失哦,我会伤心死的。”
长曦就坐在她身边,一如以往。她的手在她头上摸了摸,又把她额间的碎发后入耳后,轻声应道:“好,那你以后也不许说不要我。”
“一言为定。”
袁双卿把小拇指伸出去,长曦从善如流地勾住:“一言为定。”
袁双卿得到了保证,把她的手拿住,捂在手里,即使已经为冲动付出了代价,但她依然充满歉意:“对不起……”
对不起,伤害了你。
长曦道:“卿卿,这是一种成长,教会你要懂得珍惜,要学会克制,也会让你知道,言语的伤害会带来不可磨灭的影响,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但是,如果你已经深刻体会了这一点,就别再对此事纠缠不放,你对不起我,我也离开你这么久,我们两清了。”
袁双卿听完,动情地说:“不,唯有你我,永远无法两清,你待我这般好,我也要对你好一辈子,你不许离开我,大不了我一辈子也不成亲。”
袁双卿还记得她曾问过长曦,会不会离开,长曦说等她嫁了人,就会离开,这话袁双卿一直记得清楚,她一时心恸,便又拿出来说。
长曦顿了顿,叹息:“你又在说痴话了。”
“我所说的,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没有人会比你更重要。”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长曦声音带着淡淡笑意:“你长大了。”
袁双卿又跟长曦聊了一会,平复心情后,便闭上眼睛睡去,只是睡前仍然回想起刚才咬耳朵的事,顿时有些心痒痒。
长曦的耳朵很软,好似在咬一块水豆腐,她本想用力的,但是不知怎的,像是害怕耳朵真像豆腐一样被她咬碎,竟然舍不得了。
为什么长曦不喜欢这样啊,袁双卿遗憾的想,她是真的还想再这么做的……
好黑啊,这是什么地方……
四周陷入了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脚下非常柔软,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袁双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又觉得自己在这理所当然,她没有深思,但也不敢往前走。
她先是探出手,想着也许能碰到一些物品,以此打破僵局,可是什么也没有,她便大着胆子往前走,一直没碰到什么障碍。
过了一会,袁双卿看见前方凝聚出一个微弱的小光点,紧接着,那光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刺眼,形成了光圈,袁双卿用袖子捂住眼睛,只留了一小道视线查看。
后来,整个空间都化作了白色的缭绕的雾气,雾气消散后,她发现自己身处在花间,这些花绽放出的花朵是血一般的红色,除此之外,便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是在哪呢?袁双卿一阵茫然。
忽然有人在身后叫她:“卿卿。”
这熟悉的声音让袁双卿蓦然转身,便看到长曦宛如闲庭信步般从花间深处走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又透着不易察觉的伤感。
长曦越走越近,袁双卿发现,那双眼睛不知何时垂下两滴珠玉一般的泪,晶莹剔透,像是滴在她的胸口。
袁双卿呆呆看着对方,只觉得心中有些难过,她不忍见长曦眼中带着伤,她想帮她擦掉眼泪,想告诉她,自己一直在努力,想要和她分担那些她讳莫如深的秘密。
袁双卿喃喃道:“阿白……”
长曦微笑着把手伸了过来,袁双卿迎上去拉住,手指触碰的一刹那间,那些鲜艳的红色花朵尽数枯萎,袁双卿诧异的抬起头看着这一切,余光瞥见长曦身子前倾过来,与她指尖相扣,最后将唇瓣贴合在她的唇上。
袁双卿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的睫毛在忽闪忽闪的,眼中有自己不知所措的模样。
下意识的,袁双卿觉得,这可能是她和长曦最亲密的一次接触,她的心因为唇与唇相贴的柔软而跳动起来,像是编织成了不可思议的旋律,美好又复杂得让人落泪。
但是,这是温热的……长曦。
她的手指是热的,嘴唇也是热的让她发懵,袁双卿意识到这不是真正的长曦,尽管对着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她会觉得有些遗憾,却还是一把推开了她。
推开她的一瞬间,袁双卿猛地睁开了眼睛,刺眼的白光射进她的眼眸,她微微有些不太适应,拿手盖住眼睛。
感受到身上盖着的棉被,她忽然明白,自己是刚才做了一场梦,此时醒过来,才算是挣脱了梦境回到现实。
只是她为什么会做这样古怪的梦,这太奇怪了,终归自己是个女孩,也知道女孩间搂搂抱抱实属平常,可是唇贴着唇,这样真的正常吗?
袁双卿已经不再是不懂男女之事的孩子,相反,她的师父为了让她懂得男女之防,曾偷偷塞给她几本痴男怨女的话本子。
袁双卿翻阅过那些书,对里面痴情男子求娶女子后又金屋藏娇的行为很是不齿,是以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但是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只有男女之间才能做的。
她在床上认真思考了一会,忽然释然了。又如何呢,都是梦,梦里什么事都会发生,如果较真,那便不好了。
她终于是想通了,就听门外传来敲门声,张子忠道:“丫头,醒了吗?”
“醒了醒了。”袁双卿坐起来。
“出来吃早饭。”
“知道了,您先去吃,我马上来。”
袁双卿不再多虑,掀了被子下床,穿戴整齐后开门迎了侍女进来,她用盐水漱了口,又洗了把脸,这才出房门,便看见张子忠一边喝粥一边笑着看她,而镇长也坐在旁边,还有几个小辈,并不识得,但她认出其中一个是半年前师父救起来的那个男孩,身子已完全好了,对她礼貌的笑了笑。
袁双卿只认识这男孩,也不好冷脸对人家,于是也冲他笑了笑。
今天袁双卿心情好,她能感觉到师父心情也不错,笑着问道:“师父,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是我问你才是,看你这嘴角,都快翘上天了,听镇长说你昨晚出去玩了,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与师父说道说道。”
第二十四章
袁双卿坐到张子忠对面,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想起长曦,不禁笑眯了眼:“三秋河很好看,夜景也很美。”
“姑娘喜欢就好,说起来你昨夜回来我竟没有发觉,还派了人去寻找,唉,当真白忙活一场,”镇长擦了擦嘴,笑得开怀:“不说这个了。既然姑娘去了三秋河,不知可有看中的少年郎?”
袁双卿愣了愣,说:“我只是去祈愿,并没有想其他的。”
“没事,我也是从年轻时过来的。都懂,都懂。”镇长神秘兮兮的说,又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便端正坐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秋河可是互诉衷肠的圣地,那些莲花灯里载着的,都是寻觅良人的美好愿望,姑娘既然去了三秋河,定是春心萌动了。”
镇长见袁双卿一脸尴尬,笑道:“你放心,咱们莲花镇民风开放,无所谓藏着掖着。”
袁双卿有些坐立不安,感觉张子忠复杂的目光也在她身上扫荡,更加坐不住了,忙解释道:“三秋河不是请愿祈福的地方么?我买莲花灯时,那老板并未告诉我那莲花灯竟然是这种寓意……”
袁双卿心想,那卖灯的老板看起来面善心热,她本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没成想他满口谎言,自己这是被骗了。
镇长莫名有些尴尬,有这种百姓他也面上无光,便有些不敢直视袁双卿,微微低着头道:“那定是小贩看袁姑娘不是本地人,为了让你买他的灯,这才诓骗你,要不你告诉我是在哪个小贩那买的,我叫他把钱还给你。”
袁双卿还未说话,张子忠开口道:“老兄不必如此认真,小孩子家闹着玩的,哪需要如此劳师动众?她天天跟在我身后忙活,也想不起儿女情长来,我一般不太管她这方面的事,皆因她家人把她托付给我后,说了婚姻大事随她自己。”
镇长哦了两声,若有所思。
袁双卿也不明白怎么谈着谈着便谈到了婚姻嫁娶,一时有些惶惑,她真怕张子忠一个高兴,不经她同意随意给她许配人家,遂真心实意道:“我已决定一辈子不谈婚事。”
张子忠给了她一个不乐意的眼神:“那可不行,师父虽然不管你,但也不想看你孤灯残影一生,遇见好的,还是得嫁的。”
这么多人在,袁双卿不想和张子忠讨论这个话题,她虽然心里笃定一生不嫁的想法,却也知道逞一时口舌之快没有意义。
做给他看,才是最好的方式。
镇长打着圆场:“袁姑娘还小,这些事不谈也罢,不知老天师今天有何打算?事先说好,好不容易来这一趟,可不能立刻回去了。”
“不走不走!我这次来,除了吃你几顿饭,还准备在镇上寻访问诊一些穷苦人家,”张子忠说着,忽然话锋一转,看着袁双卿:“下山一趟不容易,你也别跟着我受苦受累了,让文清带你出去转转,买一买你喜欢的东西带回庄里。”
袁双卿不是迟钝之人,几乎立刻明白了张子忠的意思,他是真想帮自己牵线搭桥,对象还是镇长家生了一场大病,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大儿子林文清。
这男孩就坐在她面前,听到张子忠的话,也很是意外的看了袁双卿一眼,见她也正看着自己,不敢再对视,低下头去喝粥,虽然故作镇定,耳朵却是通红的。
袁双卿掀了掀唇,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这男孩子不是皮实的主,若是当着这么多人拒绝,可能会让他伤了自尊。
袁双卿心想罢了,等到无人处,再说清楚就是了。
其实张子忠昨天晚上就被镇长明里暗里的示意过,一开始他也确实抱着让她自己去寻找幸福的想法,但是袁双卿竟然会说永远不嫁人这种话,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张子忠只能先顺着镇长的意思,让孩子之间处一处看,若是成了的话,也让他以后少操些心。
所以袁双卿进屋帮他装草药时,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一直都是好孩子,虽然脾气倔了点,但也听话,你是在山庄呆的久了,也没见过什么男孩子,才觉得自己不需要嫁人,这些师父都能理解。我知道你的脾气,也不逼你,只希望你不要总设起心防,有时候也需要把最柔软的地方,给某一个能和你共度一生的人。”
袁双卿点点头,深以为然:“师父,你说得对……”
张子忠面上露出释然的笑意,紧接着又被袁双卿下一句话打碎:“我最柔软的地方,早就给了阿白,我和她共度一生岂不正好?”
张子忠瞪着眼道:“胡闹,那哪一样。”
袁双卿睨着他,慢悠悠道:“这些暂且不谈,我记得您也是一生未有嫁娶,我觉得您不是挺高兴的吗?您自己都不干的事,干嘛非让我做。”
这死丫头……
张子忠气个半死,坐在那指着她大喘气,袁双卿忙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笑着说:“师父,多喝茶,少操心,争取活到一百一。”
张子忠气笑了,颤巍巍指着门,决定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滚蛋!”
“遵命。”袁双卿嬉皮笑脸道。
她前脚踏出门,后脚就看到林文清站在不远处等她,这男孩子应该也是被事先蒙在鼓里的,早上看到她时还很沉稳,现在反倒有些腼腆。
他的手无意识地捏了捏袖口,道:“袁姑娘,你好了么?我们……我们去街上逛一逛吧。”
他这么畏首畏尾,弄得袁双卿反而胆子大起来,为了让彼此自在点,她决定把他当朋友一样相处,所以大方笑道:“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袁双卿率先走在前面,男孩子亦步亦趋跟着后面,两人出了门,一时也无话可谈。
袁双卿回头时,他的头正低垂着,看不到正面。
袁双卿走到一个没有行人的地方,斟酌说道:“林公子,我想你也看出长辈们的目的,方才人多嘴杂,我才没有说什么,我的心里有人,这桩婚事是不可能成的,我想你也是如此吧?所以你放松些,我们逛完了街,就回去交差。”
林文清猛地抬头:“袁姑娘你……”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你真的有心仪之人了?昨天晚上你是真的去三秋河与他相会,早上说的也是谎话吗?”
袁双卿皱起眉头,她不喜林文清这样懦弱而又强势的问法,说心里有人也只是为了拒绝得更有说服力。
她心思细腻,觉得虽然是长辈授意,林文清可能也有隐晦的心思,于是决定离他更远些:“自然,我与他已经互换了定情之物,做不得假,也断不会移情别恋。”
林文清脸色不好看,诚恳道:“姑娘,你莫要一时冲动,轻许了他人,那公子为人如何尚不可知,但我有信心赢过他去。”
袁双卿不知怎的想到长曦,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你赢不过的。”
袁双卿的脸庞沐浴在阳光之下,五官被由内而外的笑意刻画的愈发生动,在林文清看来,活脱脱真是一副情窦初开的少女模样。
他心中苦涩,不知道到底是何种男子才入了她的眼睛,定是比他优秀很多。
林文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盲目自信,顿时便有些尴尬,更加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既然袁姑娘已经心许旁人,我也不是不知进退的人。可是……我还是想正式和姑娘表白一下自己的心意,还望姑娘给一个机会。”
袁双卿不忍拒绝一个人表白的心意,更何况她也并不讨厌林文清,于是点头道:“好,我听着。”
林文清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袁姑娘,去年我生了一场大病,每天都是浑浑噩噩度过,家里请了很多大夫,都说瞧不好了,我一度也以为自己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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