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过奈何桥时,我会给你的灵魂加点东西,好方便薛长曦循着那东西找到你。”冥王一抬手,袁双卿从地上起来:“跪着不累么?”
袁双卿听完冥王的话,心底的想法已经慢慢被瓦解,她是个脸皮薄的,心知若是再要冥王放了长曦,似乎有些得寸进尺了,只得退而求其次,低声道:“那我死后能留在冥界么?”
冥王没说话,从虚空中捞出一个黑皮簿子,有半人大小,是为生死之簿。她慢悠悠翻开,念道:“袁氏双卿。生无大过,施恩救万人,乃为至善。无子,早…早……”
冥王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跳过那个字眼,继续念完:“来生享福禄寿三星运开道。”
冥王收起生死簿,任它飘在空中,淡淡道:“这是天意,生死簿不能随意篡改。你气运太好,本王不能私自将你留在冥界。”
袁双卿似是极为伤心,站都有些站不稳,低着头神魂不属地离开了此地。
她离开后,冥王再次打开生死簿,看着那上面刚才故意略过的字,目光闪了闪,轻声吐露:“无子。早……”
她念不出口,闭上了眼睛。
袁双卿出了寝宫后,几乎立刻赶到地狱里,陪着长曦度过了漫长的忍耐,直到长曦再次用意志战胜了邪念,走出牢笼拥抱她,袁双卿这才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后来袁双卿拿了很长时间去想这件事,直到有一次看到长曦不经意回眸间展露出的担忧,这才黯然发现,她正在思考的问题其实毫无头绪且浪费时间。老天把长曦重新送到她身边,也并非是想让她一直沉浸在离别的哀思里。
枕边人尚还在,何须感伤离别。
冥界无日月,粗略估计,大约已经过了半年,长曦的情况仍在逐步变好,生魂的意识正在被抹平,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全脱离恶的束缚。
在长曦能够压制住许久不发作后,两人睡在床上对视良久,不知什么时候亲到一起,摸摸抱抱半晌之后,长曦又率先停下,给她盖好被面。
袁双卿忽然把她压在身下,极小声道:“你怎么不那个什么啊?”
“什么?”长曦想摸摸她的额头,但是被对方钳住了双手,动弹不得,她又舍不得还手,只好关心地问:“你是不是起热了?脸这般红。”
袁双卿把头埋在她胸前蹭了蹭,心底泛着委屈,嘀咕道:“还不是都怪你,撩拨我,偏偏又不主动……”
长曦一愣,噗嗤一声笑了,袁双卿面红耳赤,拿手抵住她的唇:“不许笑!”
长曦眉眼弯弯,手指灵活地钻进去,袁双卿下意识并起双腿,然而还是逃不开对方的触摸,袁双卿后悔不迭,责怪自己没忍住,便听长曦含着笑,幽幽说了一句:“你都湿了。”
袁双卿咬着唇,大胆地问:“你没湿吗?”
长曦在她耳边轻哼:“你说呢?”
袁双卿受不住她这样撩拨,那里湿得更加泛滥,当即也管不了什么脸皮不脸皮,直接上手开始扯她衣服,长曦放任自流,偶尔还指点她如何解衣服上的结。
两人坦诚相见后,袁双卿勾出一丝泛着白光的水渍,看着她轻轻喘息的样子,凌乱带着情欲的双眸,语气颇为自豪:“你也湿了。”
……
长曦的指腹抚过她的山谷和腹地时,宛如呓语道:“我怕我太过专注,叫它有机可乘,误伤了你该怎么办?”
袁双卿只顾喘着气,没听清她说什么,见长曦发了呆,立刻又将她压回身下,摸着吻过她的每一寸细腻的肌骨。虽然毫无章法,可长曦看着小姑娘清亮的眸子,感受着那份情动,依旧深深沉溺了进去。
进入的那一刻,长曦后仰着脖颈,闷哼一声,手指插进袁双卿的发丝中,即感到心安,又觉得异常欢喜。
深情不负,惟愿如此。
某天,冥王眼尖看到了袁双卿脖子两端的青紫痕迹,像是掐出来的,指着那好奇发问:“这是什么?她竟虐待你么?”
袁双卿连忙用手遮住,面上又热又烫,后悔自己出门没穿个长领的衣裳。
冥王反复逼问,袁双卿苦不堪言,渐渐心里那种委屈的感觉再次升起,到最后只能破罐子破摔,气呼呼道:“你去问她!”
等长曦从地狱赶回,冥王果然问起来,这种事情长曦无法作答,只得模糊的一语带过,等离开寝殿,长曦看着小姑娘气鼓鼓的小模样,自知有愧,将她抱在怀里心疼地安慰。
良久,袁双卿抬起脑袋亲了她一下:“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忽然委屈上了,其实这都不能怪你,要怪就怪你身体里的邪祟太坏了。”
长曦一点一点啄着她的唇,因着小姑娘的理解,眉目舒展,不过仍旧感到非常抱歉:“是我太松散,才叫她有机可乘。”
只怪昨夜太兴起,忘了压制邪念,那邪念便悄悄钻了出来,淹没了她的头脑与眼眸。
等她找回了理智,手已经卡在了袁双卿的脖子上,当时她涨红了脸流泪的模样真是吓坏了长曦,那时她心里又疼又悔,恨不得让生魂同自己一起毁灭。
“那你……”袁双卿垂下眼帘,面上泛着羞意:“以后要一直警惕啊。”
“有点困难。”长曦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人,觉得她羞涩的样子有些可爱,便存心逗逗她,勾着唇故意说露骨的话出来:“如果你能忍住不叫出声,也许我会……”
袁双卿连忙捂住她的嘴,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四周。还好没旁人,否则让人听了去,那她以后还怎么出门。
以后好些天,长曦都点到为止,或者成为被动的那一方。这件事在她心里抹下了一层阴影,如何都无法挣脱。
每当看到袁双卿的脖颈,都会想起她曾在上面留下青紫的伤痕。虽然痕迹已经慢慢褪去,变成往常的洁白如玉。
无法释怀。
袁双卿起先是有些高兴的,后来却越发觉得不对劲,长曦在压抑自己的感觉,偶尔情至深处,便会闭上眼睛,似乎有意不去看她。
袁双卿将她送至顶峰又落下,便起身坐在她小腹上,让她感受那一处的湿润,委屈巴巴地瘪着嘴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都不要我。”
长曦闷笑一声,双手掐住她的细腰,巅峰后的余韵揉在她的声音里,沙哑又仿佛带着撩人的小钩子:“傻姑娘,就是太喜欢你了,才不敢。你不知道我有多想看你哭出来,我控制不住自己身体里的野兽。”
“那只要邪念有出来的迹象,我就打你一巴掌,也许就能恢复神智了。”袁双卿极为天真的说,长曦哭笑不得,她可没忽略袁双卿眼底那抹兴奋的神采,小姑娘不会是想报那一掐之仇吧?
长曦这么想着,忽然感觉到唇上有湿湿的软糯。袁双卿倾身而下,带着安抚意味的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
长曦一只手揉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趁着袁双卿将唇短暂移开喘息的时候,眼眸幽暗轻声道:“你刚刚的方法,可以一试。”
长曦大好前夕,冥王派人送来了一个玄黑色腰牌,长曦挂上后,忽而觉得身体落到了实处,仿佛重新再生为人。
当她赶往阎罗十殿任职时,遭受到了诸多刁难。鬼差们都觉得她能当上阴司,是因着冥王给她开了后门的缘故。
幸好在这期间,殿中来了一个黑衣美貌女子,淡然呵退了一众鬼差,在这女子面前,他们伏低做小不敢造次,很快悻悻退去。
女子在她面前站定,第一句话是:“你就是薛长曦?”
第二句话是:“吾名遮迦。”
遮迦,第十殿转轮王,和其他九殿齐名,主管往生道,地位仅次于冥王。
长曦尊礼拜见:“臣下薛长曦。”
遮迦点头,安然接受,忽然道:“谢谢你的血。”
血?长曦一愣,想要很久以前冥王找她讨要了袁双卿的纯阳之血,原来竟是用在了转轮王身上。
遮迦道:“本官带你去见孟婆尊者,以后你们好生相处。”
等长曦见到孟婆后才发现,冥王不愧是喜好美色的冥王,作为她的下部,真的一个比一个美艳,谁又能想到传说中的孟婆,竟是个貌美妖娆的姑娘,只是神情颇冷,站在排长队的鬼前,一遍一遍递着手里的汤。
日复一日这样,不管是谁都会倦怠。
人间四月芳菲尽,花朵凋零的时候,辞别两年有余的匪泉山庄家主终于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红衣、头戴金丝黑色乌纱冠的美貌女子。
鱼逢生看到她的一瞬间,便觉得这身装扮像极了宫廷中见过的那些女官。
然而这身红色,她却没见过有人能穿得像这女子这般清隽好看,若稍稍容颜有缺、身材有损,或是皮肤黑黄,被鲜艳的颜色一比照,便会立刻落了下乘。
鱼逢生上前来,想要抱一下许久未见的袁双卿,目光飘在她身后美人脸上,又有些游移不定,最后只是矜持的拜上一拜,喊道:“姐姐。”
袁双卿甚是欣慰,小逢生真长大了,如今已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倒是比她那时候要娇艳许多,也沉稳很多,想来在匪泉过得不错。
长曦走上前来,主动介绍自己:“我叫薛长曦,你即唤她姐姐,也可以称呼我一声长曦姐姐。”
袁双卿道:“我是逢生的姐,她不应该是叫你嫂嫂吗?”
长曦含羞瞪了她一眼,看着有些局促的鱼逢生,柔声细语:“你叫我姐姐就成。”
鱼逢生仔细端详着长曦,见她眼眸明媚,也在认真注视着自己,便红着脸轻轻垂下小脑袋,小声道:“长曦姐姐。”
袁双卿心底升起一丝危机感,哪怕对方是鱼逢生,她都控制不住这种心慌,连忙拽起了身边人的手,咳了一声道:“这就是姐姐说过最重要的人,现在是我的妻。”
这隐晦的占有欲令长曦莞尔一笑,而这一笑之间,凋零的百花似乎也开始重新盛放。
怀了身孕的冬银听得消息,捧着肚子匆匆赶来见礼,被袁双卿扶起后,看了长曦一眼,她还从未在白日里见过对面,不禁怔了怔,小心翼翼道:“是阿白姑娘吗?”
“多年未见,你竟不识得我了?”长曦眉眼含笑,看了她的肚子一眼,温声道:“几个月了?”
冬银低头看着肚子,面上尽是将要为人母的期待和慈爱:“六个多月了。”
袁双卿很是高兴,想到常先,便顺嘴问道:“他父亲呢?”
“夫君去长安处理要事了,孩子出生前应该能回来。”
袁双卿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妻子有孕,自然是妻子最大,等会我就命人将常先带回来,天大的事都先别管,好好守着你才是正经。”
冬银捂着嘴笑道:“还是少主知道疼我,不像他,每次都以事业为重。”
第九十五章
鱼逢生从未见过袁双卿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笑容的时候,可是当她堂而皇之领着长曦姐姐来到归沐居,向媚娘姨姨和婉儿小姨正式做介绍时,脸上却只有单纯明媚的快乐。
薛长曦,这个姐姐亲切称呼为阿白的女子,随她一起定居于匪泉的归沐居内,成为了另一个默认的女主人。
在这之前,鱼逢生是清楚记得冬银对她说过,袁双卿心底的那个人是一个已亡人,可这叫阿白的姑娘又算什么呢?
她似乎将袁双卿吃的死死的,只要一个眼神,袁双卿便知道她想要什么,只要她出现在视野中,姐姐便会放下手里的一切,不论何时何地都会去拥抱她,露出真切又亲近的笑容。
鱼逢生害怕阿白是什么狐狸精怪之类的坏东西——
她绝不承认是因着对方抢了她的姐姐而吃飞醋。
况且这长曦姐姐似乎过于神通广大,好几次她都看到对方广袖里飞出一截红菱,勒住袁双卿的腰肢,把她带去深山之中。
鱼逢生坐立不安,偷偷跑到冬银屋里,跟即将临盆的大肚婆讨论薛长曦的古怪,冬银起先还有些疑惑,一听之下,登时扑哧一笑,将她知道的少主与阿白姑娘之间的过往,统统说故事一般讲了一遍。
只是唯有白天现形一事,连冬银都觉得不可思议,想来也是阿白姑娘得了什么机遇。
鱼逢生解开迷惑,听说了她们之间的事,心中只余下对她们的一丝心疼。
因为长曦学识渊博,到后来鱼逢生有些不懂的地方,都很愿意请教于她,这一来二去,倒倒让袁双卿也吃了不少莫名其妙的飞醋。
某天白日,鱼逢生捧着书前来求见,归沐居四下无人,媚娘和婉儿都去菜园子里了,鱼逢生站在袁双卿的房间门口,听到里面似疼痛又似压抑的几声呻吟。
像是姐姐的,又像是薛长曦的,又或者两者皆有。
鱼逢生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红着脸走了。她虽年岁尚小,却是很清楚的知道,两位姐姐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屋里面,长曦早已察觉到门外有人,有心想要停下,奈何身上人正在兴头上,压根不听劝阻。
这一两年在房事上也有了不少的花招,袁双卿只不过随意拨弄了几个敏感点,长曦渐渐便有些招架不住,一时竟也懒得去追究外面的到底是谁。
这事过后,长曦又羞又恼之下,在两人之间定了个不成文的规定:不准白日宣淫。
袁双卿颇不甘心,磨着牙气哄哄的说:“反正你想要的也不比我少,看谁先熬过谁呗。”
这之后,在书桌前,在浴桶里,在床榻上,你来我往,撩拨荡漾,形成了长达几个月的拉锯战。
到最后自然仍旧是依着性子来,毕竟这事儿忍着确实怪累的。
不久之后,袁双卿收到朝廷寄来的信件,永诚王最终在姑苏一带被捕,押回长安即日问斩。
袁双卿深深有了松口气的感觉,永诚王的逃离一直是一座大山,压在她心底,永诚王能够接受仲裁,袁双卿也终于完成了对父亲承诺的兑现。
她领着长曦前去父母亲的衣冠冢前上坟,一是为了将手刃永诚王的消息带给她们,二也是为了正式将长曦介绍给父母。
当她跪下来拔掉坟前的杂草,抬头和长曦四目相对时,心中格外安宁。有长曦作伴,今生别无他求了。
而后,两人再次携手来到张子忠坟前,长曦对这已死的故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生前之时两人就极是不对付,后来更是隐瞒了她并未有心伤他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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