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他捉的可是你的鱼,你就不怕他给这一水池的鱼都捏死吗?他可是练过的啊!
“哎哎哎——”黄少天摸到了尾巴,迅速手上使力,学武之人的力道岂是常人能想象的,鱼铺老板还以为他会捉不住,结果黄少天太过用力,活生生捏住了滑溜溜的鱼尾,拎着鱼就离了水。
“捉到了!”黄少天欢喜的站起来,对自己的鱼很满意。
喻文州在旁边看了半天,黄少天捉这条鱼显然是很有技巧的,这条鱼游得最慢。他看不见,却能从水纹的波动来感知。
“为什么捉这条?”喻文州掏出银子付钱。
“游得最慢啊!”黄少天嘿嘿一笑,嘴里嘟囔了一句,“跟你似的。”
喻文州:“……”
买了鱼黄少天就很满足了,后来买菜都是喻文州挑拣。他们顺路去看了下药铺有没有事情,之后就回了小院,喻文州给他拿了个木凳,他就坐在院子里,把鱼放在盛满水的木盆里玩。
“听说你姓喻。”黄少天煞有介事地捏着鱼鳍说。
喻文州倚着窗子翻了个白眼。
“真是巧啊,今天要煮了你的人,也姓喻。”黄少天清了清嗓子,然后又装的神神秘秘的,拎起鱼尾,“不过我给你讲,他最喜欢我了,我可以帮你求个情。”
鱼被捏了尾巴自然要挣扎,离了水呼吸不畅,挣扎得更加剧烈了,这鱼是个烈性子,噼里啪啦,居然从黄少天手里挣脱了,扑通摔在水里,溅起极高的水花,然后又一个打挺,飞出了木盆。
喻文州听见响动从屋子走出来,就看到一地的狼藉,木盆里水洒得差不多了,黄少天一身是水地蹲在墙角按着那条鱼,装模作样的教育了一句:“喻文州你别跑!”
“没跑。”真正的喻文州凉凉的在身后接了一句,“衣服湿了没?换一下?”
“湿了,遮眼布也湿了。”黄少天捉起被他玩的半死不活的鱼,“你过来拉我一下。”
“就知道你要弄一身的水。”喻文州走过来,拉着他先把鱼放回盆子,又拉着他回到屋里,“衣服在这里,遮眼布就别系上了。”
“行行行,你出去吧,我换衣服。”黄少天扯下遮眼布,回身推了一下喻文州。
“你脸红什么。”喻文州侧过身,趁黄少天一愣,低头吻在他额头。
“喻文州!”黄少天红着脸悲愤的喊,“你又偷亲我!”
喻文州笑笑,不动声色地帮他把衣衫放在方便拿的地方,“等下吃饭了喊你。”
黄少天点点头,低头伸手拿衣衫。
夏日里衣服洗过了会干得很快,然而姑苏夏雨绵绵天气湿热,这衣服摸上去有些潮湿,穿上会不太舒服,可能是喻文州收起来之后,拿过来也没怎么注意。
“文州,文州?”黄少天抓着衣衫推门走出来,喊了两声,“这衣服有些潮,而且白衣服容易脏,不是说等下晚上要去师父墓前——”
咣当,喻文州手里的茶杯应声而碎。
“少天,你说什么?”喻文州声音颤抖,手也跟着颤抖。
“我说晚上去师父墓前看看,泥啊水的啊,白衣服容易脏——”黄少天重复了一遍。
白衣服?
“文州,文州,”黄少天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四周,模模糊糊,影影绰绰,这不要紧,他又看得见了。
他看得不甚清晰,但是他看到了喻文州站在不远处,看到屋子阳光遍洒,桌案上插着几支白蔷薇花,花瓣上耀着碎金点点,这个世界,从未如此得姹紫嫣红,绚丽多彩。
“文州——”黄少天几乎是飞扑过去,搂住喻文州的脖子,“文州,我看见了,我看见花了,看见你了——我真的看见了,我感觉好久好久没看见你了,我还以为我再也看不见你了——”
“怎么会呢,”喻文州伸手揽住黄少天,“怎么会呢,你看,一切都好起来了,一切都好起来了。”
一切都好起来了。
我们好好地活着,看得见,听得到。
未有一刻如此时完满,未有一刻如此时满足。
“文州,你哭了?”黄少天眯着眼睛凑近他的脸,“让我瞧瞧——”
“没有。”喻文州嘴硬。
“有,我看见了。”黄少天不满,“我虽看不太清,但是我看到了。”
黄少天踮起脚,舌头扫过喻文州脸颊来不及擦掉的眼泪,继而一口啃在喻文州唇上。
这个吻一点也不温柔,黄少天像是倔强的野兽一般,终于找到可以发泄的出口,他久久压抑在心底的不安和焦虑倏然被一扫而空,重生般的欢喜,全部挥洒在这个撕咬式的亲吻之中,血的味道在唇舌之间传递,只是这次,这种味道,是生的味道。
“我不笑话你。”唇分,黄少天好像还不满足一样,这次他一头扎进喻文州怀里,声音发颤,“我也想哭,文州,太好了,我看见了。”
“我又可以看你着你发呆了,又可以看见院子里的花了,我还可以一个人走出去,鱼铺老板还答应我带我出海——”
“这真好。”
喻文州重重点头。
这真好。
“我从前就住在塞上,与魏老大,还有我师哥。”黄少天穿得像是个粽子似的,和同样穿得像粽子似的喻文州一前一后走在函谷关的雪地里。
“这里秋天的时候最漂亮,冬天就是冷,”黄少天重重咳嗽一声,“冷的能冻死人,冷吧?你怎么不说话?文州?”
喻文州冻得脸色惨白,他生长于江南,从未经历过这么冷的冬天,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他此刻冻的话都说不出了。
“我——”喻文州搓搓手,“我说话……觉得冻牙。”
“哈哈哈哈!”黄少天仰天笑,冷气灌进喉咙,凉得他也一哆嗦。
“别笑,当心冷气灌进去,待会儿肚子疼。”喻文州费力地抽出手去揉黄少天的脑袋,示意他收敛点。
“冷才不怕。我生在这里,最不怕冷。”黄少天凑过来,神神秘秘的,“我教你个招儿,就不冷了——凑过来点。”
哈气清晰可见,黄少天一张嘴就一团白雾,刺眼的白日阳光下他笑得有点小狡黠,一双桃花运神采奕奕,顾盼神飞。
喻文州俯过身,半信半疑地凑过来,衣服系得不紧,露出一节白皙的脖颈。
黄少天飞快的把手塞到他脖子里,好一顿揉搓,“果然暖和了。”
他暖到了手,很是满意,背着手得意洋洋,剩下喻文州一个人站在雪地里冷得直抽气。
“我也有个法子。”喻文州紧紧衣领,冲黄少天勾勾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你能有什么法子,”黄少天摇头表示不相信。
“我可是大夫,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喻文州看来自信满满,他轻轻挑眉,“过来。”
黄少天将信将疑的凑过来,满脸的戒备,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喻文州的嘴唇。
“亲一亲就浑身发热了。”喻文州眼里有光,映出一地平川千里,塞上风雪如浪,“还冷吗?”
“喻文州——!”黄少天红了脸,“喻文州你别跑——喻文州你这是作弊——”
雪愈下愈大,覆了来时路,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在雪地里相互扶持,渐渐走远。
身后羌笛幽幽,旧曲呜咽,胡马激鸣,梅花新落。
“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
※题目诗:风吹一夜满关山,出自高适《塞上听吹笛》
呼应全文第一章标题“借问梅花何处落”,这两句同出自这首诗。
Fin.
第31章 番外1
CP:喻黄
子非喻,焉知喻之乐?
方锐猫着腰扒拉两下地上的小石块,想了想,拿着树枝画了个数字。“少于这个数不行了!”
“你坑我啊!”黄少天眉毛倒竖,“你们倒卖消息的都这么黑?你这样抢钱,不行,我不能给你抢。”
“我们这生意好难做的好不好!”方锐不满,梗着脖子喊,这是技术工种!你以为我是凭空编的消息卖给你吗?
“难做?”黄少天哼了一声,“再这么坑我,我让你一发生意都没得做!我告诉你,我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
“剑圣,”方锐翻了个白眼,“可是叶修对外公布说你死了。”
“你才死了!”黄少天“呸”了一声,叶修不想他再涉足江湖事,干脆公告天下说黄少天死了,这会儿被方锐翻来覆去地说。“我活得好好的,你再说我死了,信不信我先掐死你!”
“信信信。”方锐连忙退后一步,摇手说。“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吧!好歹也得给十两吧!你就给一吊钱,这不是闹着玩吗?”
“多的没有了。”黄少天闷闷地说,“没零花钱。”
方锐:“……”
“你这什么表情!你这什么态度!你这什么意思!”黄少天恼羞成怒,“一吊钱怎么了,一吊钱也是钱!钱是多么来之不易!就你这水平,也就值一吊钱,知道不?”
“不知道。”方锐一脸“人生了无生趣”的样子。“我还……真不知道。”
“真没有了,”黄少天无奈摊手,“和喻文州闹别扭呢,不给我钱花。”
显然八卦更能吸引方锐,方锐竖起耳朵,贱兮兮地凑过来,“为什么闹别扭啊!怎么闹别扭了?怎么回事?生活不和谐?哪方面的?剑圣大人,我跟你说,我不光倒卖消息,我还卖别的——”
说着方锐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本,封面皱巴巴的,连个字都没有。“看,我跟你说,你从我这儿买一本回去,保管一切矛盾都没了,真的,看我真诚的眼神。”
说完方锐眨眨他的大眼睛,闪得黄少天一阵头晕目眩。
“方锐独家出品,专治一切生活不和谐,药到病除,一本五两银子,图文并茂,包您看了之后通体舒畅,五感清明,六根豁达,”方锐把本本拿在手上,颇为炫耀地摇了摇,还配合着做了个咧嘴微笑的表情,“五两您买不了吃亏,五两您买不了上当,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只要五两,只要五两,真正的低价,真正的低价,走南闯北杀人越货居家休闲必备,你还在等什么!你还在等什么呀哈哈!”
黄少天愣愣地张着嘴,从方锐兴奋不已的表情里简直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买不买?”方锐啪的把本本拍在腿上,“剑圣大人,我可以给你便宜一点,你买我一本,还打听消息,我一共给你算十四两银子,你看如何?”
“这本里到底写的啥?”黄少天伸手试图抢过,被方锐灵巧地躲过,“干嘛?还不给看?”
方锐把本子拍在自己胸口护着,“当然不给,祖传秘方,八代单传,传男不传女,能随便给你看吗?”
“这么厉害?”黄少天惊愕。
“那是那是,”方锐摇头晃脑,“想当年,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闭嘴吧你!”黄少天打断他,“我不想听你的家族史,你家该不会八代单传倒腾消息的吧?”
“对啊,品质很有保障的有没有?”方锐伸出大拇指,蹭了下鼻尖。
“那……你有多大把握?”黄少天思量了半天,终于问了个靠谱的问题。
“这个世上还真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只要是发生的事儿,存在的人,一网打尽,包罗万象,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方锐颇有信心地拍着胸脯保证。
黄少天终于松口,“那好吧,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先给钱。”方锐伸手。
“你钻钱眼儿里去了!”黄少天怒。
“快点的!”方锐不甘示弱。他在钱这件事儿上,向来不甘示弱。
“好好好,给你给你,给你还不行吗!”黄少天从怀里掏了银子给方锐,“唔,那个本,就那个,也给我来一本。”
“好的没问题!”方锐立刻把本儿递过去。“你真是好眼光,这个本包你买了不吃亏上当,回去偷着乐吧——”
“闭嘴——”黄少天一把捂住他的嘴,横了横眼睛,“不许让喻文州知道!”
“是是是。”方锐连忙点头。
“那行,那我给你说说我要你打听的那件事。”黄少天拍拍衣服上的土站起来,“走吧,去跃花茶楼说,这边冷死了,三月里了还冷成这样。”
“我靠黄少天你行不行,你不是说没钱不上茶楼,害我蹲地上跟你说了这么久冻死了——”方锐喊。
“我是没钱上茶楼。”黄少天挤挤眼睛,“我这是蹭我师哥的地儿。”
“所以你再跟我说废话假话,我就拿你喂我师哥的飞刀。”黄少天咬咬牙,“就——嗖——保证只有一声,你懂的。”
方锐赶紧活动活动手脚跟上,“我懂我懂——叶修大侠武功盖世洪福齐天——”
快天黑了,喻文州送走东街的刘大娘,帮忙把药包好,就让招呼小二让他回家了。他起身关了药铺的门,上好锁,四处看看,决定再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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