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折原临也并不是自认为是绝望的猫或者乌鸦这样的动物,他只是单纯觉得好笑,为了这些他可爱又可恨的人类们。
“呵,这种时候你居然还能笑着出声?”揪着他的领子的人这样开口,语气是无比地嘲讽,也不难听出其中的强硬。
临也还是想笑,他其实耳鸣地根本听不清楚说话的人的音色,却还是基本能分辨出说话的人是个男性。
“折原临也,都是因为你让我们的组织解散了,我们找了你这么久终于找到你了啊!今天看你还能藏到哪里去!”
看吧,多么老套的台词。
临也终于收敛了笑容,心中却还是无法平息那股躁动的情绪。
他换上一副缓和的表情,通过声音来源的判断,抬起头刻意把目光投向了开口说话的人,缓缓启唇:“哎呀,我果然还是该夸奖你们的毅力和恒心呢,都一年多了,你们还是找上了我啊。”
折原临也早就已经判断出这一帮人并不是想要他的性命的那一帮人,只是那些由于自己的操纵行为而成为了炮灰了的一些混混集团。这些人的行为很常见,他也不是一次两次经历这些事情了,只不过平时的他都是游刃有余,根本不会担心这些混混,而现在的形势完全不同,折原临也知道保全自己才是上策。
围着自己的人躁动起来,临也也感觉到为首的男人手上的力道也愈发地大,衣领的收紧让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他伸出右手搭在了对方揪着自己领子的手,确认对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看不见的状态后继续开了口:“话说啊,要我今天陪你们把这段事情解决了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们何必要在大街上呢,到时候出了事被抓起来的可是你们啊。”
其实临也说这话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街上到底还有没有人,耳朵的耳鸣还没有消失,让他无从判断,但从下一秒对方手的停顿就可以知道,他完全赌对了。
“哼,大街上我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就劳烦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折原临也。”
紧接着衣领上的力道消失了,自己放下手的同时他感到有小刀抵在了自己的侧腹,随即有一双有力的手用力抓着自己的右肩膀迫使自己往前走去。对于折原临也来说这种方式是再好不过的了,因为正好可以隐藏自己眼睛的现状,但同时他也知道,离开这里,究竟意味着什么。
没有任何的反抗,折原临也顺从地随着胁迫自己的人往前走去,他暗暗将藏在左袖中的小刀的刀柄部分抖落到手心握住,以防突发状况的发生。一路上临也并没有刻意去记自己走过的道路,他知道这没有意义,更重要的是,他的心理状况不给他有别的精力去做那些琐碎的事情。
焦虑症引发的情绪暴动的影响还在继续着,虽然他一直在努力抑制,收效却甚微。其实临也很想就这样用手上的小刀狠狠地刺向四周的人,但残留的理智劝戒着他不能这样做。
走了多久的概念临也并不明确,又被带着拐了个弯,胁迫着自己的力道突然停了下来,他便也被迫跟着停下来。
周围传来的氛围让他大概感知到这是个空旷的没有什么人的地方,临也考虑到这就是对方所选择的地方,正打算拿出小刀先发制人,却感到膝盖处被人从后面狠狠地踹了一脚,没有任何反应时间的他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整个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小刀也从袖口掉了出来。
似乎是因为看见了掉出来的小刀,其中一人不知骂了句什么,就将那把小刀踢开,还顺带往临也的腹部狠狠踢了一脚。
摔倒在粗糙的沙地的一瞬间折原临也觉得自己所抑制的那股情绪再也阻挡不住,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双手蹭在沙子上留下的伤口的痛感也瞬间消失,只有那种想要发泄什么的心情在身体各个角落弥漫开来。
可能是潜意识里残留的理智,折原临也没有喊出来,只是任凭自己的身体无意识地颤抖着来压抑着汹涌的情绪。有人嘲讽地说了一句“看呐情报贩子都怕的发抖了”,但在他耳中却仿佛经过机械加工一般,失真地听不清楚任何一个字。
这里是一片废弃的工地,折原临也在摔在地上的同时闻到了贴近地面的空气中弥漫着的钢筋和水泥的气味。为首的男人看着行为颇为怪异且毫不反抗的折原临也感到十分奇怪,被折原临也利用过一次的后怕心理让他有了极大的警戒心,看起来因为是偶遇而没有带什么工具,为首的男人便命令他的手下在工地中找到了一根生锈的铁丝,扳过折原临也的身体让他身前朝地,然后扯过他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用铁丝捆住了他的双手手腕。
整个过程折原临也仍然没有一点反抗,坚硬且粗糙的铁丝在缠绕过程中刮伤了临也的皮肤,才刚缠绕起手腕就已经勒出了一条红印,折原临也却任由他人这样对待。领头人得意且嚣张地笑了几声,呼唤着自己的手下拾起了工地中的几根细铁管,嘴里谩骂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便不由分说地往折原临也的身体上打了上去。
临也脸贴着地,所以没有人看到他嘴角艰难地勾起的一抹弧度。
意识是朦胧的,理智是迷离的,只有情绪汹涌着。
折原临也觉得自己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虽然知道有硬物在不断击打着自己的身体,却几乎没有痛感。他微张着嘴,有些干涩的呼吸着,肺部快要不能工作,若不是出自身体本能他几乎以为自己快要忘记如何呼吸了,氧气在大口地喘息中消遗殆尽,呼吸也随之变得极为困难。
他有一种濒死的快感,就像是那些在水中窒息的人们,挣扎着寻找氧气和竭力维持着求生的意识。
击打越来越密集,他渐渐地也能感受到一些微不足道的痛感。他想笑,却几乎没有笑出来的力气。
算了……这次就便宜你们,给你们打一顿好了……
临也有些颓唐的想着。
为了让我清醒过来……你们就再被我利用一下吧……
从那一刻开始他彻底放松了自己紧绷的身体,放空了自己的思绪,任由那些铁管继续以并不轻柔的力道敲击着他的身体。
说实话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被打了多久,但是他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流逝的意识真在重新一点一点地构建起来。就像是有细密雨水不断地落在自己的身上,身体里的焦灼感被一点一点的冲刷而走,最终只剩下一片冰冷。
燥热感消失,思维清晰起来的那一刻,临也感觉到了自全身上下传来的无可言喻的疼痛。他狠狠地咬住下唇来堵住自己蔓延在嘴角的呻吟,身体因为疼痛无意识地颤抖着,此时此刻他可以完完全全地感受到那些击打在自己身上的铁管的力道,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疼痛,剧烈地难以忍受。
虽然是那样的疼痛,折原临也还是在心里笑了出来,他嘲笑着这些不明所以被他利用却还自鸣得意的人类,他想象着这些人因心满意足而高兴的嘴脸他就止不住地发笑。
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当被真相欺骗时都以为自己才是世界的王。
折原临也觉得这些人很可悲,却不愿意承认自己才是活在这样的世界里的那个人。
单方面暴力的殴打最终还是结束了,领头人扔下一句“这就是我们的回礼”就带着他的一帮手下离开了,不再理会瘫倒在地的折原临也。临也听着那些人愈走愈远的脚步,终于不再压抑地放声笑了出来,只是那个声音太过微弱,没有显示出一丝他想要表达的嘲讽的意味。
那帮人没有帮他取掉捆着手的铁丝,他试着挣扎了一下,手腕处传来的钻心的疼痛让他无法忍受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的疼痛让他无法动弹,才刚刚清醒过来的意识在疼痛的作用下再次模糊起来。临也尝试着从背后挪动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但只要扯到手腕的伤口就会带来无法形容的剧痛。
疼痛一点一点侵蚀着意识,临也最终还是在身体的疲累与伤口的疼痛的双重打击之下彻底昏死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首先窜入鼻腔的是一股潮湿泥土的味道,这味道让他逐渐清醒过来,随即涌上身体各处的就是无尽的疼痛。
“额……啊……”伤口细密又尖锐的疼痛让他忍不住低吟起来,细小的汗珠从临也的额角冒出。
他知道自己还倒在那个废弃的工地内,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似乎下了一场不大的雨,衣服有着潮湿的厚重感却并没有湿透,头发以及刘海却被完完全全打湿,贴在肌肤上并不舒服。此时临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一丝的力气,甚至连抬起一根手指得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他心里快要抑制不住的苦笑。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他不知道究竟是雨下得不大还是自己已经昏迷的太久以至于衣服都被风吹干,他不知道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他也不知道现在仍是今天还是已经过了一天。沾了水的伤口痛地让他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眼前一片眩晕的黑暗,他索性放松了眼睛就那么半睁着躺在地上。
身为情报贩子此时的他却掌握不了任何一条有价值的情报,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个男人至今为止都没有找到他。折原临也并不是没有没有考虑过这一点,说到底他认为平和岛静雄会回来找他也不过是他对男人盲目的信任罢了。
情报贩子靠的是事实和信誉,但这一次他却拿了一个虚无的理想来作为一切事情的出发点。
他想这次是他自作自受,但是折原临也从来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何况折原临也一切行动的目的都还是个谜。
他就这样躺着,身体没有一丝力气动弹,便也懒得耗费体力去呼救,索性就这样继续躺在地上。清醒过来之后,由于水分的蒸发,临也感到身体上逐渐弥漫起的寒意,抿了抿唇,他还是尝试着去挣脱手腕上的铁丝,却只感到了比之前更为剧烈的疼痛。
不用看临也也能知道手腕处的伤口是有多么惨不忍睹,估计是被生锈的铁丝勒地太紧,血液不流通加上被铁丝磨破的血肉加在一起,伤口处定是发炎或者化脓了。想到那有些恶心的场景临也感到一阵反胃,却也因此彻底放弃了挣扎的想法,脑袋昏昏沉沉的,清醒的意识无法长时间维持,他几乎又要因此陷入昏迷,然而那阵不大的脚步声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
听到脚步声的第一时刻临也警觉了起来,他略微睁大眼睛,把全身为数不多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起来,但在那脚步声已经清晰可辨的时候,他却像是释然一般,在下一秒放松了身体。
最坏的结局也不过也不过是被在追杀自己的人带走或者杀掉,也不比自己现在的状况差到哪去,虽然没能死在某个男人手上让他有些不甘,他却没有太多心情去惋惜。
但其实临也心里面知道,这阵脚步声究竟是属于谁。
失去视力后折原临也唯独对一个人的声音感到敏感,而这个人的声音是他时时刻刻都不会弄错的,那人的脚步比他想象中的来得稳健,并没有表现出看到一个受伤在地的人时应有的急切,他却因此更加确认来人是谁。
临也微阖上眼,他没有多少力气去思考或者算计,他等待了很久的事情最终还是实现了,他只要确信了这一点就够了。
男人走得愈发地近,直到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完全包围了他。
临也感到了男人在他面前站了很久,并且一直在低头看着他,他想要扯开嘴角冲着男人微笑一下,却没有一丝力气。良久,他察觉到男人蹲下身,用并不轻柔的力道抓起他的手,很直接地徒手掐断了铁丝取下来扔在地上。铁丝摩擦到伤口的疼痛感太过强烈,让临也忍不住痛呼出来,他感觉到了还抓着他的手的属于男人的手一瞬间的僵硬,但下一秒对方就恢复了正常。紧接着,男人从地上扶起了折原临也,不顾碰到他身体上伤口时临也压抑着的呻吟,揽住折原临也的腰就直接扛在了肩上。
在那一瞬间,他真正触碰男人的身体时,临也才淡淡扯开了嘴角。
“好慢啊……小静……”
折原临也的声音极其微弱,有气无力的语气充分显示了他此时的身体状况,然而被点到名的平和岛静雄却异常的沉默,从出现到现在都未曾说过一句话。他在原地站了几秒,沉默地听完折原临也说的话,就直接抬起脚朝前走去。
被扛在肩上的感觉很不舒服,尤其是伤口颠簸起来会带来极大的痛感,头朝下的失重感甚至让折原临也有些想吐。临也用不多的力气抓住了平和岛静雄衬衣的下摆,急促地呼吸着开口:“小静……这样我……很不舒服……”他有些难受的闭上眼,表情变得有些艰涩。
然而平和岛静雄仍然惘若未闻,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去。
折原临也一路颠簸着,一直昏昏沉沉的头终于忍受不住就这样如他所说地吐了出来,胃里没有什么东西只让他吐出了几口酸水,完全将平和岛静雄的衬衫给弄脏了,一股酸涩的苦臭味顿时弥漫开来,让他觉得胃里更加恶心。
平和岛静雄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扶着折原临也的腰把他从肩上放了下来,仍然一句话不说,甚至对自己脏了的衬衫没有任何表示,就这样托着临也的身体重新把他背到了背上,继续往前走去。
口腔里还残留着酸涩味的折原临也却低低地笑了出来,水渍顺着嘴角滴下他也没有理会,把疲累的身子完全靠在了男人的背上,头也枕在男人的肩头。
“小静……真是温柔啊……”意味不明的一句话,也许只有折原临也本人才能知道这句话真正的内涵。
他的双手因为手腕的疼痛几乎失去知觉,这让他想起了曾经决战之夜自己被男人打得残废的双手,他的双手无法用力去攀住男人的肩膀,但平和岛静雄却仍能撑着他不让他掉下去。由于身体太过疲累,临也还是就这样无意识地靠着静雄的肩头熟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平和岛静雄的表情,也不曾听见平和岛静雄的叹息,唯一感知到的,就只有靠在男人背上时,属于平和岛静雄炙热的体温。
临也虽然很累,潜意识中却无法安眠,就在男人用钥匙开门走进家门再关上时他就已经模模糊糊地醒来了,意识不是很清楚,却还是能大概分辨得出这里是哪里。静雄还是背着他走进了卧室,将他从背上放下来扶到了床上平躺着,接触到柔软的床的一瞬间临也几乎就想这么睡过去,身体没有一处不在疼痛,精神的高度紧张早已让他的身体超了负荷。
意识朦胧间他听见了男人走出卧室门,又走到卫生间中打开了淋浴的声音,便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来。没过一会儿水声停止了,平和岛静雄重新回到了房间,接近折原临也一言不发地开始脱掉折原临也的外套,接着是内衬,再然后是裤子。
已经知道男人要做什么的折原临也没有反抗,但他还是疲累地不想睁开眼睛,上身已经全部被脱完,皮肤和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的感觉十分阴冷且不舒服。平和岛静雄的手指不知为何失去了以往火热的温度,每一次滑过他的皮肤他都会感到一阵莫名的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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