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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棺GL——七小皇叔

时间:2020-03-20 14:25:16  作者:七小皇叔
  罪在她毫无分寸地看进阎罗大人的眼里,也罪在别的。
  她知道阿罗不大有耐心,也生怕耽误她一丝一毫,于是她长长地细软地呼吸了两回,说:“我是黄泉边上一朵桃金娘,就开在奈何桥底下。”
  阿罗的睫毛落得很温柔,神情却被雨水隔住,没有半点温度。
  她以听了一万回奏报的态度听着眼前姑娘的话,而眼前的姑娘,却是头一回说这些话。
  她低头望着坑坑洼洼的泥凼子说:“大人经过时,裙角也时常拂过我一两回。”
  阿罗稍稍蹙眉,阿桃的心便缩了起来,再大逆不道的事情她不敢说,也不想说。好比她时常贪恋裙角的温柔,时常听着她的脚步,时常望着她的背影。她总是走得漠然而匆忙,有时同五钱低声嘱咐两句,遇到为难的事时会不自觉地整着袖口,遇到吵闹的生魂时会掩唇轻轻咳嗽一声。
  极偶然地,她也会同五钱说说笑,阿桃便在姊妹颤动的腰肢中勉力抻长了脖子,想要多多看半眼。
  有一回,浮提大人的婢女被虚耗偷了快活,大人生了好大的气,将虚耗拎进油锅里头炸了一百年。她那时才晓得,原来大人也是有婢女的,日日在她跟前,研墨添香的婢女。
  可她只是一朵药娘,她盼着她需要她,也害怕她需要她。
  终有一日她等来了阎罗殿的鬼差,说是要替大人甄选药娘,她那时刚化人形,同几位姊妹一齐栽种药材,她那日栽歪了可怜的野山参,拎着裙子想要回屋寻一支朱钗,却被告知,大人要丑怪的。
  “我心知大人不辨美丑,便买通了大人殿前的鬼差,将我换了上去。”阿桃只说了这一句。
  阿罗却将握伞的手紧了紧,摇头:“小小药娘,如何能买通我殿里的鬼差?”
  阿桃停住,在雨水里落花似的寥寥一株。她终于又将眼神抬起来,苍白的嘴唇弯了弯,露出一个胆大妄为的笑容,她说:“是心头血。”
  阿罗负在身后的左手握住,认认真真地回望她。
  桃金娘一千年可化形,聚一滴心头血,价值连城,可治百病。
  可若是失了心头血,便修为尽散,只有三月人形之期。
  阿罗幅度微小地摇了摇头,而后沉默地注视着她。
  阿桃埋下头:“是阿桃的罪过,请大人责罚。”
  却听阿罗问她:“几月了?”
  阿桃眼波一颤,死死抓着阿罗给的帕子,却抖着嘴唇淡淡一笑:“两个月零八天。”
  “啪嗒”一声响,一滴雨水终于凝结好,自屋檐下坠下来,落到堆积的浅坑里。她以心头血换了两个月零八天,每一日她都记得。
  她听见阿罗绵长而轻柔的呼吸,仿佛打在她耳畔,她低着头静悄悄地数,一,二,三,四。她同大人之间,也算是有了几回相顾而立的呼吸。
  第九下时,阿罗转了身,对她低低一叹:“回泰山府去。”
  阿桃眼里起了温热的水雾,恭敬地弯身道:“是。”
  怀里的布兜子被箍得太紧,里头的东西仿佛是碎了,支棱着硌着她柔软的小腹。她摸了一把,想起阿音那日说的——这个,她爱吃细的。
  终究未能将为她买的这把挂面留下来,原本也只是想日后阿罗再想吃面时,能有一丁点不为人知的干系。
  阿桃抬眼,见阿罗余留的黑伞,孤零零地支在门边。
  她静静一笑,拾起伞转身往雨幕深处去。
  好像只有一句忘了说:阿罗那日在奈何桥外撞见嚎啕大哭的傅无音时,阿桃就在桥下边。
  而当年阿罗回头时耳廓漫上的粉色,阿桃是真的头一个看见。
 
 
第83章 十夜长亭九梦君(八)
  灰蒙蒙的天将清晨压得同黄昏似的,令原本就不大清明的脑袋更加疲乏,李十一还未醒,阿罗一大早出了门,阿音坐在餐桌旁,对面是咬着小笼包的宋十九。阿音歪着脑袋瞧她,见她两腮鼓鼓囊囊的,杏花似的水目随着咀嚼的动作一眨一眨,忍不住开口:“咱们今儿便要上缙云山了,你心里有底没有?”
  宋十九抬眼望她。
  “我猜,你是个妖怪。”阿音胳膊叠在桌上,见宋十九略微上扬的眼警觉而澄澈,瞳孔又大又黑,愈发似隔壁看门护院的阿黄。
  宋十九眨两下眼,眉心轻轻蹙起来,她皱眉也是没有纹路的,只左右两端半截蚯蚓似的一突,似一对隐藏的犄角。
  八九不离十了,阿音自我肯定地点头,她怕宋十九懊恼,又添一句:“精怪也不差,若你是个狐狸啊猫兔啊什么的,冬日里变了原形,多少能搁怀里暖和暖和。”
  宋十九咬一口包子,思索两下,问她:“若是猪呢?”
  “猪妖化形,能成你这小模样?”阿音翻白眼,“变作涂老幺倒罢了。”
  宋十九轻轻笑起来,将最后一口包子皮儿咽下去,柔荑支着脑袋,不晓得在想什么。
  阿音同她对坐无聊,搜肠刮肚想了个八卦,坐直了身子冲她晃晃下巴:“你留心没有?阿桃走了,阿罗的伞也不见了,你说,这里头有什么门道?”
  宋十九偏头:“你不是同阿罗坦诚相对了么?你应当问她。”
  阿音放低嗓子,不认同:“你究竟是嫩了,诚恳固然重要,可恋爱一事,若是事事掰开了揉碎了讲,倒也没什么情趣了,偶然也要猜一猜心。”
  “是么?”宋十九若有所思。
  阿音见她快要开窍,趁热打铁提点她:“好比说,你有什么心思不便同十一讲,也只管与我说,咱们议一议,兴许便有了解法。”
  宋十九点头,垂下脸去,睫毛的阴影颤了一颤,而后抬起眼来,问她:“那你说,我要怎么样,才能做上头的那一个?”
  轻缓的脚步声停在楼梯拐角处,阴影里的李十一抿住嘴唇,眼风向下一扫。
  却见阿音一怔,抻了两回眼皮子才明白过来宋十九的言下之意,她仰着脖子倒吸一口凉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宋十九:“你竟有这样的志向。”
  宋十九这才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抿住桃花粉的嘴唇,仍旧固执地点了点头。
  阿音将手里捉着的筷子立起来,仿佛比了个褒奖的大拇指似的,连自个儿都未来得及想“在上头”这件事,瞧着宋十九的模样,倒似是谋划了许久。
  她“啧”一声,拎着眉头将视线在宋十九坦然的俏脸上来回扫,不多时又侧身支起一边胳膊搭在椅背上,顾虑自心里拧上了眉间。
  后怕来得突如其然,莫不是她们几个将九大人养坏了,万一……她原本便该是上头的那一个?
  思及至此,她也不敢言语了,只自顾自干笑了一声,将话题打住:“不晓得。”
  又剥了几回瓜子,才见李十一自上头下来,阿音因着方才的话留心瞄了她几眼,也不晓得是不是错觉,总觉着从前冷着面皮的十一姐如今柔弱了许多,行动间有若有似无的停顿,停顿里溢出凉凉的温婉。
  她听见李十一扶着椅背埋头同宋十九低声说了两句,在光线不大好的屋子里,两个人的剪影交叠得更是缠绵,她托着脸瞧着,一时又是感怀又是怅然。
  似两株原本纠缠在一起的蔓藤有了各自的乔木,眼瞧彼此长得更好,攀爬得更高,不再跟从前似的东倒西歪,谁也承载不起谁,但偶然还是会想起一些风吹雨打的日子,不记得是东风还是南风,也不记得是小雨还是大雨,只足够记得用力依附的心情。
  自然,这同爱情没什么关系,而世间的真心,也未必只有两情相悦一种。
  她收整好了突如其来的兵荒马乱,这才得空静静捋一捋过往。
  午后终于舍得撒些阳光进来,给院子里的枯木上了一层金色的漆料,李十一、宋十九同阿罗候在院子里,等待未收拾好的阿音。咯吱咯吱的木板声响传来,蹬着矮高跟的姑娘又上楼要换一双皮鞋,李十一将视线自悠着秋千的宋十九处收回来,投向低头整理纸伞的阿罗。
  那是一把极眼生的伞,以平平无奇的木色油纸糊了,伞骨却仿佛是雕花黑檀木,散发着桐油的香气。阿罗听见李十一渐渐清晰的脚步声,头也未抬,柔声说:“它叫提灯。”
  提灯是她的法器,已经许多年未使过了,如今没了伞,便遣人送了来。
  她将提灯撑开,撑起一片盛开的阴凉,阳光自半透明的伞面上拓下来,将她苍白的脸庞笼罩得影影绰绰,她落了落睫毛,将提灯轻轻往上一抛,食指在伞骨低端略微一抬,那伞便悠悠旋了起来,似一盘完好而陈旧的满月。
  微弱却果决的杀气自旋转的伞面间蔓延开来,李十一抬了抬脸,见阿罗扬手将伞一收,又如往常遮阴一样亭亭支起来。
  “不晓得是我这两月聚了魂的缘故,还是因着你在我身边,神识日益觉醒,我身上束魂令的作用竟减了许多。”自己的术法不再受泰山府和四九城地宅之限,阿罗在为病中的阿音施力热水时便有所察觉,令人送来提灯也不过一试,不想竟果真能使出一招半式来。
  “提灯,还是你赠我的。”阿罗笑得苍白而温软,“也不晓得今日上山,落雨不落。”
  李十一却未接着这一话题,只忽然道:“我听闻,你下令在泰山府降整二十二日雨。”
  那日阿罗和阿桃的对话,唯有耳识清明的李十一听了个明白,也只有近来时常翻阅泰山府典籍的她知道,阿罗留下的那柄伞,名唤游星,乃泰山府至宝之一,有聚魂结魄之功用。
  阿罗被罚八十一道饮魂鞭,鞭出了并不牢固的魂魄,为修补神识,便将游星携带身边。而如今她将游星留给了阿桃,只用撑伞七日,阿桃便能保全神魂,往后成人化形,无需再修千年之久。
  阿桃随身伺候,自然晓得游星的功用,而二十二日的降雨,便是浮提大人隐匿的恩典。
  恩准她有撑伞七日的借口,允许她拥有两月零八天的回忆,听任她记得近身上药时大逆不道的心疼和悸动。
  阿罗垂着眼帘,姣好的侧脸似一个寻常的闺秀,她原本应当更果断些,只是她忽然有了一种唤作感同身受的情绪,她那时望着阿桃,心里边反反复复地叩问,当日自己对阿音爱而不得时,为什么还是义无反顾地去退了婚。
  是为了记得,为了不辜负。
  记得自己赤诚坦然的爱意,不辜负这往后未必再有的孤勇。
  因此她想,屋檐底下才长成不久的桃金娘,或许也想要记得。
  她未开口,李十一秋水般的嗓音在旁边响起来:“若是她不舍得用它呢?”
  阿罗顿了顿,拇指在伞骨上一滑,眼神看向裹着大衣踏出房门的阿音。
  阿音渥着白皙的手,哈一口气搓了两下,一面妖娇娇地笑,一面朝她走来。
  阿罗轻声道:“那便忘了,也好。”
 
 
第84章 十夜长亭九梦君(九)
  缙云山上未落雨,连风也被看管得很严实,太阳将光线均匀地铺在山地上,晒稻谷似的,晒出冬日里为数不多的生机。
  李十一拉着宋十九的手往上走,身后跟着阿罗与阿音。山间小道还有些泥泞,新鲜的土壤沾在鞋底,宋十九埋头看着路,一手拎着月牙色的旗袍裙摆,青黑色羊毛大衣上堆着一圈儿暖融融的貉子毛,痒酥酥地挠着她尖尖的下巴。
  她又侧眼去瞧李十一,藕色的一身收腰棉长褂,宽袖高领,将她清冷的面容衬得水洗过一样透亮,乌发自头顶鱼骨似的编起来,合拢成松松散散的一股,被拨至一边,就势搭在前胸,成了色泽饱满的皮草。她见宋十九瞄她,便抬起戴了黑色手套的右手,将外罩的墨绿色披风紧了紧。
  宋十九也就这点不满意。李十一的手精致得要命,这还是头一回遮起来,只给她瞧一瞧隐约的皓腕。
  李十一记得,上一回戴手套还是十年前动河南的千年凶墓那一回,头一晚翻书时手心起了汗,她摸了两回,翻出手套戴上,怕明日手滑捏不住烟杆子。
  她的手是她的心,将紧张拢住,便瞧不出来了。
  明明上一回来也未过多久,却仿佛进的不是一座山,树叶落得干净,枝丫枯老地支棱着,似失了水的渔货,凸起的木疙瘩是一对对干涸的鱼眼睛,毫无生气地打量几位风华正茂的姑娘。
  少了阴森诡谲的风声,一切都凋落得十分直白。
  好在这两月没了“鬼打墙”,山道上也零星有了几个行人。砍柴的猎户经过,背篓一颠,带起一阵汗涔涔的冷风,瞧她们几眼,又匆匆下山。
  路是拎了山脚的游魂来问过的,再往里头走,小径愈发窄,落叶积了水覆得十分严实,上头还盖了一溜零零散散的纸钱,花花红红地倒添了些颜色。纸钱往山上去,尽头处的侧方垒起了一座小小的坟包,土新得很,想来是新葬的。
  阿音支着脖子瞧一眼,笑道:“这开了山头一宗,倒也还宽敞。”
  不敬天地不忌鬼神的,向来是这么个嚣张模样。
  如今偎在阎罗王身边,更略显出了狐假虎威的猖狂。
  阿罗柔柔笑一声,也不说话,只领着她往前走。再沿着溪水绕过半个山头,走得几人的额头都沁出了薄汗,宋十九拨了一把颈间粘腻的绒毛,抬头便见路旁一个简陋的算命摊儿。
  那摊儿在萧瑟的冬景中十分平常,平常得甚是突兀。半人宽的木桌,直立着一个蓝白相间的布招牌,正中央草书的“算”
  字落了一半,倒显出了些深年久月的斑驳。摊儿后头缩着一位耷拉着眼皮子的白须老人,双颊瘦得凹进去,身子却鼓鼓囊囊地,脖子一缩佝偻在座椅上,见了来人,眼珠子在眉骨间慢悠悠地弹了弹,将揣着的两手掏出来,笑问:“姑娘们,算命么?”
  他的嗓子嘶哑得很,似破落的风箱,说一句喘半句,还带着老痰卡喉的粘连,仿佛指甲盖儿在耳膜上划拉了两下,听着难受极了。
  李十一抬眸看了两下,携着宋十九的手上前去,在摊儿前定住。清冷的香风将影子送至短了一截腿的桌面上,老头将抖着膝盖顶木桌的动作停下来。
  “擅算什么?”她问。
  老头的脸缩着,被晒蔫儿了的花簇子似的,俩眼来回一扫,笑一声:“姻缘,命理,占梦,择吉。”
  因着是未开脸的姑娘们,才将姻缘搁在了前头。
  李十一伸手,顶着手套的指尖翻了翻左侧的一本蓝皮儿小册,又问:“怎样算呢?”
  “八字,测字,龟甲,占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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