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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不下(近代现代)——不认路的扛尸人

时间:2020-03-26 11:37:12  作者:不认路的扛尸人
  南津是吃了药才睡的,此时还有些药物反应,不大舒服,便皱着眉头没有回答,只是哼哼地叫他:“慕先。”
  “嗯?”
  “我要喝水。”
  耿介起身扶他坐起来,给他喂了一点水,又托着他的背叫他缓缓地躺下去。
  “对不起……”南津轻声道。
  耿介抚着他的头发,说:“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南津没有看耿介,他偏头望着窗外的夕阳,眼神空洞,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是,你对我很好。”
  “但我常常觉得,你对我的好,就像养一条狗,给它一个精致的狗窝,喂它最顶级的狗粮,用最软和的狗链拴住它,听话的时候就顺顺毛。如果它离开你,就会变成一条没有主人的狗,孤孤单单的,没有地方住,也没有东西吃。”
  他的声音很轻,说得有些艰难,但仍旧坚持着说完了这么长的一段话。耿介沉默地听他说完,良久,只是握住了南津的手,将它整个儿包在自己的掌心里。他最喜欢这样握南津的手。
  病房里很安静,耿介握着南津的手,习惯性地拿大拇指揉着他的骨节轻轻打圈。南津太瘦了,连手掌也薄得厉害,骨节支棱着,一个个突出来。
  他们许久都没有对视。
  耿介轻笑着问:“那华姨是什么?”好像南津只是说了一个寻常的玩笑话。
  南津说不出话来。他能腹诽自己像狗,总不好说华姨是耿介拿来栓他的狗链,便只好偏头去看耿介。耿介背着光坐,南津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眼神很温柔,温柔得像是失了铠甲。
  “我叫她过来照顾你,好吗?等你好了……”耿介沉默了下去,南津错觉自己同样感受到了这沉默背后的鲜血淋漓,病房里一时极静,接着耿介继续说道,“我就不必担心了。”似乎先时的沉默只是一个自然的停顿。
  南津没有说话。
  他们在一起太长时间了,默契使然,有些话根本不必多说。互许时如此,分开时亦如此。
  钟桐来南津的病房查看南津的情况时,他仍旧躺在床上,华姨在一边伺候他,耿介已经走了。
  “感觉怎么样?”钟桐问。
  南津保持着沉默。
  钟桐早已习惯了。他总是这样,很少跟心理医生有真正的交流,表面上温和柔顺,却把自己紧紧地封闭起来,仿佛心理医生的作用就是给他开药。钟桐甚至怀疑他潜意识里固执地守着那个病态的自己,根本没有想过要好好治疗。
  “我刚刚跟耿先生说过一些注意事项,你……”
  “华姨,帮我买些草莓上来好吗?”南津突然说。
  华姨原本站在一边听,望了眼莫名的钟桐,“哎”了一声,说:“钟医生,麻烦您帮忙看看他,我去去就来。”
  钟桐应道:“好。”
  等华姨出去了,她才去看南津,等着他的下文。
  南津说:“我跟他分手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不必跟他说。”
  钟桐有些意料不到,“你……”
  在耿介跟前,她要求耿介离南津远着点儿,但却绝没有叫两人就此分手的意思。她对南津说:“你这样的情况,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待着的。”
  南津说了这么两句话,似乎已经很累了,不欲多言,只是喃喃道:“那就住在医院里,好了再说……反正我不能死在他身边。”
  这下,钟桐完全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总有一天,”南津只是这么说,“我控制不住自己。”
  南津的确是自杀无疑,但究竟是什么让他最终产生了犹豫,顺从地叫华姨将他带到医院,钟桐到现在才完全明白。他害怕自己死在耿介身边,死在他与耿介日日夜夜生活的房子里,叫耿介伤心。
  耿介放了手,南津也卸下了某种无形的压力,反而变得配合起来,一心一意盼着出院。
  这件事,华姨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南津住院这段时间,耿介仍旧每天过来探望南津,华姨以为他忙,才没有亲自陪护,心里其实有些小怨言,替南津觉得委屈,私底下跟耿介说了好几次。耿介虚应着,看上去也的确精神不济,又每日来回奔波,华姨终究没多想。但出院那天,接的人不是耿介,住院这几日攒下的行李都送到了新居,华姨才意识到什么。
  她挽着南津的手不许他走:“你何必如此,在外头谁管你吃穿,你这个性子……要吃大苦头的。慕先有不对的,让他认错就是了。”华姨是耿介雇佣的人,却说出这样的话,惹得南津轻轻地发笑。他早已经没力气大哭大笑了。
  “华姨,我欠他许多,但是我最感谢他的,是他让你陪了我这么些年。”最后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这个,叫华姨一下无法言语,张口都做不到。南津不是什么善于言辞的人,他歪头想了想半天,不知该怎么表达,只说:“要是……要是可以的话,我是愿意给你养老的。”他说得有点羞涩,有点不好意思,轻轻讷讷的,说完之后立刻自行结束这一段对话,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华姨这才深刻地认识到,南津其实一点都没变过,还是那个懵懂又敏感的小男孩,从来不为难别人,总是一个劲儿为难自己,叫人心疼。
  她抹着眼泪,道:“你说这话,你,你可真是……我不要耿家的钱了!我还跟着你,去照顾你,好不好?啊?”
  南津也帮她擦眼泪,轻声说:“我会照顾自己的。我是孤儿院出来的,什么不会?倒是慕先,他没什么耐性,每天忙里忙外的,我不在,也只有你看着他,我才放心。你要是想我了,就过来看看我,我领你逛街、逛公园,请你吃东西。”
  在华姨的记忆里,南津就不会说这样的套话。他一定是想了很久很久,才说得这样圆满。
  最后,她只好问:“为什么,慕先对你不好吗?”
  南津静了一会儿,回答道:“您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他。”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他的那些好,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要他也喜欢我,像我喜欢他一样,那么那么那么那么地喜欢。”
  南津快三十了,说出这样的话,其实是很孩子气的。但这是在华姨跟前,他孩子气一些也无妨。
  他这样说,华姨也安心一些,觉得终究只是一时的矛盾,两个人相互喜欢,又怎么能走不到一起。但他自己知道,这所谓的安心,不过是一时的安慰罢了。
 
第8章 
  南津走后,耿介显得更加的忙,华姨有好多天都没有看到他的人,空荡荡的别墅里转眼只剩下她一个。华姨是很坚韧的一个女人,饶是如此,当她一个人坐在房子里发呆时,也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
  她不敢问耿介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把南津哄回来,只努力守好这个家,盼望南津回来的时候,这里不会给他一丝一毫的陌生感。
  南津的照片还立在相框里,惯睡的那边床头总摆着一杯半满的水,他看到一半的书倒扣在书房的地毯上面,旁边滚着只盖身分离的钢笔——他从前是最喜欢在赖在地毯上看书的,看累了就往靠枕上一躺,靠枕上甚至还留着他的头发,华姨看见了,却没有收拾走……这个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竭尽全力地保留着南津的气息,耿介根本不敢踏进一步。
  他每天照常上班,对南津绝口不提,秦烈也不敢问,直到底下的人辗转将疑问传到秦烈这里,问公司最近是不是要有什么大的动向。
  秦烈这才知道,耿介最近的工作效率奇高,工作量较以往多了一倍有余。他跟耿介负责的业务范围不同,对这件事情的体会并不深刻,主动了解了一下之后,才惊讶了,给华姨打电话,得知耿介已经好多天没回去过了。
  华姨跟他撒气:“要是耿先生不需要我了,早早把我辞退了,我绝对毫无怨言。”
  秦烈随口安抚她:“瞧您说的。”
  挂了华姨的电话,秦烈去耿介的办公室找人。
  耿介的疯狂,公司里的人未必能那么直观迅速地感受到,但耿介的整个助理团队却是实打实地跟着他忙得团团转,还不敢有丝毫怨言。毕竟他们只是打杂的,办公室里的正主都没喊一声累,哪里轮得到他们。秦烈去找耿介时,途径助理办公室,似乎透过他们强自镇定的外囊,看到了一群蔫头蔫脑、状若疯癫的灵魂。
  耿介正在跟人确定行程:“周六不行。”抬眼见秦烈进来了,顺口问他:“你周六下午有事吗?”
  秦烈愣愣道:“没……”
  “那就叫秦总去。”耿介当即跟助理拍板决定下来,秦烈在旁边叫:“喂喂喂,怎么回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答应啊,不能作数。”
  “一个公益活动,你只需要照着念一遍演讲稿,然后把支票开出去就可以了。”耿介说话时直接朝助理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去了,然后才看向秦烈,“有事?”
  耿介看上去并无什么异常,但秦烈跟耿介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对耿介有一种近乎直觉的了解,正面与他对视一眼,立刻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秦烈总觉得他脸色泛青,好像自己在拼命掏空自己的身体
  “你……”秦烈想了想,终于谨慎地问出了自己想问很久的问题,“你跟南津最近怎么样了?”他觉得唯一能让耿介变得“不正常”的理由,只能出在南津身上。
  耿介的表情僵了一瞬,抬眼朝秦烈看过来时,说不上来是怎样一种神情,秦烈只觉得自己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但耿介只是扫了他一眼,就跟没听到似的,低头理自己的东西。
 
第9章 
  秦烈轻咳一声,说:“晚上下了班去喝一杯?”
  “不了。”耿介一副很忙的样子,“还有别的事吗?”
  “你这是干什么,不说给外面的小崽子们放个假,好歹别每天拉着人家陪你加班,挣点工资不容易。”
  耿介顿了顿,方才意识到最近自己以公司为家,连累了底下一帮人跟着他连轴转,不由得捏了捏鼻根。没人敢跟他提意见,就从秦烈那儿曲线救国,这是多少年的老规矩了。从前耿介自己也奇怪,他自认为待人还算温和,但不知怎么亲和度不高,底下人都怕他,有什么话更愿意找秦烈说。
  秦烈看他那样子,也十分不忍心,就说:“要么晚上到你家去,叫华姨烧几个菜,咱俩喝一杯。”
  耿介的神色一下子冷下来,南津走后,他一向没回去过,甚至想质问秦烈,他哪儿还有“家”?然而最终他只是静了片刻,说:“你别瞎操心了,我没事。”
  假如不是秦烈一路跟他走过来,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秦烈换了个方向:“你最近都住哪儿?酒店?”
  耿介沉默不语。
  他最近新买了一辆车,南津没见过的,然后每天半夜把车停在南津楼下,就睡在车上,一大早再开走。这件事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堪提及,但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睡一会儿。
  他知道南津最近找了一份工作,每天早晨七点钟出门买早餐,顺便买一些菜回来,吃完早餐之后提前在家把中午饭做好了,装在饭盒里,大概八点半的时候拎着饭盒出门去上班。公司离他住的地方很近,就算以南津散步一样的走路速度,至多二十分钟就能走到。通常情况下五点下班,有时他会买一些水果回去,有时也补一些菜。晚上不超过十点半,他的灯就会熄灭——在华姨的看顾下,南津的作息一向比小学生还标准。
  耿介担心南津的性子不合群,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怎么办,但事实上,耿介不止一次看到南津在小区里跟邻居打招呼,下班时跟同事笑着道别,这一切似乎将他一直以来的担忧衬成了一个笑话。
  离开了自己,他是真的可以过得挺好,而自己却将他禁锢在家里,还以为是为他好。现在看来,病的不是南津,而是自己。
  愈是南津不在身边,耿介愈无法克制自己去捕捉南津的一切蛛丝马迹,构想他每一分每一秒的行为。他时常掐着表想这会儿南津该起床了,正在洗漱,然后换衣服,过了三分钟,当透过车窗看到南津神清气爽地从楼道里走出来,侧面印证了他的构想,他才能勉强松一口气,仿佛南津从未离开过他,尚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秦烈依然在等着耿介的回答,耿介却突然道:“上回那个何涧,你帮我再约一下。”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避开周六。”
  “行是行……”秦烈有太多疑惑,但他知道,耿介要是不愿意说,谁也没法儿从他嘴里撬出半个字来,最终,他只是随口问道:“你周六到底有啥事儿?”
 
作者有话说:
  早知道还是该全文存稿的再发的……
 
第10章 
  周六是南津例行约诊的日子,没了华姨和耿介打理他的生活起居,他自己懒得费太多心思,穿一身T恤长裤就出了门。他长得白净,身形又瘦,十分显嫩,背着个包,愈发跟个大学生似的。
  耿介一早就将车从楼下挪到了小区门口,看着他慢悠悠地从里头出来,上了公交车,才开着车子跟上去——要是从他出了楼就开始跟起,怕太过明显。
  南津似乎对此一无所觉,在医院门口下了车,又慢悠悠地往医院里走。
  耿介的车以龟速跟在后面,忍不住发笑,这样慢悠悠的,一看就是天生的富贵闲人命。这世上奔波劳累的人多了去了,你想要慢、想要惬意,生活也会逼着你赶命似的往前冲。而南津呢,在一群庸庸碌碌的人群里,好似一个行走的大宝贝疙瘩一样——不是宝贝疙瘩,谁能有这样好的命呢,他大概都不理解身边的人为什么这么急着赶着。
  南津打医院转一圈出来,顺便逛了趟超市,买了一堆东西,这下他决定打出租车了。等车的时候,南津把手上的小票攥成一团丢到垃圾桶里——没丢准,掉到外面,他也没注意,吃力地拎着两只大购物袋。等他上了车,耿介过去把小票捡起来,揣在兜里。
  直到跟着南津回了家,耿介才把捡来的小票打开,一项一项地检查。瞧他拎的那么一大包,大部分是零食,耿介看得眉头都皱起来,没忍住给南津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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