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婶婶她还认得我,我就上去看一眼。”
说着就往楼上一脸担忧地走去。
我的手越来越痛,痛到难以负荷,我侧头去看段亦然却对上段父愤怒地手指。
“你带着这个女人给我滚!”
段亦然“唰”得拉着我站了起来,甚至带倒了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上去看一眼我妈就走。”
“用不着了!”
段亦然没理会,牵着我就上楼梯,我以为段父会拦住我们,可是没有,我回头看到他一只手撑着脑门,后颈通红,一只手捂着心脏。
而那位秦少爷则趁人不备终于如愿以偿地摸到了女仆人,其余的,如出一辙的冷漠,冷漠地就像不是这家人一样。
所以,段亦然的父亲才会在自己生日那天骄奢淫逸举办那场盛宴,请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环绕在自己身边,填补那些可怜的空虚感。
上了楼梯,穿过长长的回廊绕到里面,楼下那群人彻底消失在了视野外,我喘了口气去握侧前方专断的段亦然,“你放开!放开。”
她不理我,我就站在原地,整个身子往后,死活不让她移动半步,她被纠缠地火了,回头直接甩了我一巴掌。
耳鸣,屈辱,火辣辣的痛。
我一时间没了力气,只能被强制着往前拽到了一扇门前,段亦然几乎是铁青着脸,揣着莫名的愤怒用力拧开了把手。
越过段亦然的背,我很清晰地看见一个身影弹跳了起来,随后段亦然“啪”按开了墙上的灯,入眼的是满墙的画框,而画框里是一模一样的壁画图案——怀孕的女人和分娩的黑山羊。
房间里被贴满了红色的绒毯,连扇窗户都没有,床上地上到处都是被撕碎的纸,而这个乱糟糟,充满宗教色彩的房间就是段亦然母亲住的地方。
我想到段亦然说过,这里有人是信徒。
而这位信徒瘦骨嶙峋,穿着一件保守的灰色针织裙,正仰面躺在床上,手中紧紧握着一本厚重地被撕得七零八落的《圣经》,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和抓伤。
“亦然。”女孩从床上下来有些手足无措地走近道,“要不你还是先出去吧。”
段亦然一下松开我,万分平静道:“你又抱我妈。”
“语涵,语涵。”
那个女孩想要解释什么,可是马上就被床上女人的叫唤吸引过去,她跪在床上,抱住了那个扑过去搂住她腰部看上去深深依恋着她的女人,不断安慰着。
“没事的,是亦然,是亦然回来看你了。”
女人就跟没听到一样,虔诚地握住少女的腰。
“请你带我出去吧,主啊,仁慈的主,我第3096遍地请求你,带我出去,带我离开这个地狱,我是你永生的信徒,你不要忘记,我是你永生的信徒。”
“嗯。”女孩带着宽慰的微笑应了一声,随即看向段亦然,“她不认得你了,你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句话听上去怪让人不舒服的。
而段亦然真的听话得回过身,看到我之后竟然明显地愣了一下,好像忘记了我在这里的事实,随即咬住后槽牙收起她受伤无措的脸,猛地抱住我的肩膀往外走。
“亦然,我真的想象不到原来你能接受啊。”
段亦然关了门,然而站在门口却不肯走,抱着我的手逐渐落了下去。
许久听见她低声地说道:“你去死。”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对我说的,于是低着头没理会。
没想到她直接转过来面向我,又重复了一遍,“你去死。”
我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心理说这句话,可她的脸色状态令我很害怕。
我后退了半步,尽量正常道:“为什么?”
结果迎接我的是猛烈地一巴掌,她掐住我的肩膀发疯似的往墙上撞,还嫌不够又单手卡着我的脖子一路拎到楼梯栏杆旁,不由分说就要把我扔下去。当我半个身子都悬空的时候,我深切的感受到,她是认真地想杀了我。
死前的巨大恐惧令我握住她的手腕。
“求你,不要。”
结果段亦然另一只手竟然来掰开我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残忍极了。
我此刻才知道,面临真正死亡的时候,人原来那么的怕死,我几乎是频临崩溃地呼救,而我希望能引起的注意,一个也没有。
于是我只好重新去求她,呼吸越来越困难。
“段亦然……段亦然,为什么,为什么啊,我还不想死,不要这样……求你了。”
最后,我跟她一样丧失基本的理智信誓旦旦大喊道:“我爱你!段亦然!我爱你。”
她真的一下停了手,就像崩坏的机器一样,零件一个一个地松散,眼睛里终于开始聚焦,缓缓地后退,退到墙上为止,她贴着墙滑坐在地上,好像根本不知道刚才的自己在做什么一样。
“我恨你。”许久她说,“是你把我变成了我最恶心的人,是你毁了我,我真的恨你。”
我捂着脖子跪在地上,听见她说:“我只是想玩玩你而已,真的,我没想认真的,欲望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真的,难道不对吗?”
她好像哪里坏掉了,满脸的泪水,表情却是僵硬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回来找我,为什么要在天台上说你爱我,你故意的吧,知道我会沦陷,所以你故意的吧。”
第59章 疯狂往事
回到了车里,我整个人都脱力了,像条濒死的鱼缩在副驾上,段亦然一动我就浑身激灵。
坐进车里她按了锁,却不发动车子,只是坐在座位上。
密闭的空间里,沉默,死寂,窒息,我一秒钟都没法跟这个人待在一起,应激到极致令我已经喘不过气。
“人在面临死亡前讲的话都是真的,对不对。”
我一下看向她,咽了咽不回答。
她顺着我的视线看过来,双眼无神,嘴唇一开一合。
“对,还是不对?”
我再次被她的嘴脸吓到,“对。”
说着我避开目光,紧紧地缩在车门上。
“你过来。”
她解开了我自己系上的安全带,拍了下我的头命令道。
我全身都在拒绝着,可是恐惧却将我推向了驾驶座。
段亦然安排我面对着她,撕开晚礼服贴身的下摆,张开腿坐在她的腰腹部。
“把内裤脱掉。”
我愕然地怔愣着。
“脱啊。”
“别脱下来,挂在脚踝上。”
“解开我的裤子。”
“坐上来。”
我按照她的话一一照做了,两个人就这样贴合着,然而她好像一点欲望都没有,只是无神地看着我,目光越来越呆滞,许久她道:“我妈就是这样坐在段语涵身上,12岁,她坐在一个只有12岁女孩的身上。”
“她叫我姐姐,却在抱我妈妈。”
段亦然笑了一下。
“她叫我爸爸大伯,她叫我妈妈婶婶,她那么乖,我妈妈信教,怎么可能。”
段亦然突然握住我一只脚踝,狠狠捏着。
“她的脚踝上挂着内裤,她一边念着我妈妈的《圣经》,一边和她那样,我恨死她们了,我恨死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男人了!”
“尚恩!你知道吗?那个男人只会玩女人!他以为自己很厉害!才不是!他连自己真正的女人根本不爱他都不知道!真无能!我同情他。”
说着她笑了起来。
然后她一下打开前面的储物盒,从里面拿出一支笔,笔尖直接要从下面刺入。
我猛地吓了一跳,撑着她的肩膀。
“段亦然!段亦然!你想清楚!我会死的!”
“我不管。”段亦然将笔尖扎进我的大腿肉里,“你这种骗子,死了又怎么样。”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尖叫着哭了,“你不记得了吗?你放过我吧,你把我害成那样,我已经付出代价了,你就放过我吧。”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段亦然的脸,这令我好受的多,“我想过要报复你,现在不会了,你只要放过我姐姐,我们就这样吧,你放开我,好好生活,我求你好吗?我求你了!”
“你在说什么啊。”段亦然拔出了笔,“你好搞笑啊,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怎么会有人舍得离开一个她爱的人呢?”
我捂住流血的大腿,呼吸都是颤抖的。
“不要,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她凑过来咬住我的下唇,“这样?”她向下咬住我的脖子,“这样?”然后埋在我胸口上,手捧住我的胸侧带着彻底地玩弄而不停揉捏着,“你告诉我该怎么样尚恩,我的妻子。”
◇ ◇ ◇ ◇ ◇
我背对着门口躺在床上,听见门被拧开的声音吓得一下闭住眼睛。
段亦然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手探进来摸了摸我大腿上缠着的绷带,随即掀开被窝带着冷气钻了进来,还是一如既往将我翻向她抱在怀里,整个缠住连脚一起夹紧,然后贴着我的额头呼吸均匀着准备入睡。
静了一会儿像是有心事睡不着,她微微侧了身压得更紧些,以至于我连呼吸都不通常。微卷的几缕头发在我的呼吸中变得有些湿润,我想拨开让我发痒的发丝,我想推开这个过分拥挤的怀抱,可我没有。
忍耐是我最大的罪恶,我把它当做美德。
许久,段亦然在黑暗中开口道:“尚恩,今天的事你吓坏了吧?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
哪件事?是按着我的头往墙上撞?是掐住我的脖子要往楼下扔?还是拿圆珠笔刺伤我的大腿?
我不知道她在为哪件事情道歉,但无论是哪件事情,我都无法原谅她。
我可以理解她同情她,就是无法原谅她。
段亦然迟迟得不到回应就拿膝盖顶了顶我的下面道:“不要装睡。”
我息事宁人又无力道:“对不起,我原谅你。”
多么矛盾的一句话,前半句后半句一样地虚伪和懦弱。
可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样。
我的反抗、愤怒、发泄,甚至是我的暴力,在段亦然面前通通不堪一击,甚至是她继续施暴的标准理由——不听话,不爱她。
我真的很累了,累到只想要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睡眠,深度的,永诀于世。
然而段亦然胸腔却剧烈地震动起来,我以为她是在咳嗽,可震动却愈来愈剧烈,直至她笑出来了声。她一边闷着声音压抑地笑,一边将我搂的更加紧,贴在我耳朵上说悄悄话一样,“尚恩你知道吗?你今天跟我爸说话的那个样子。”她笑的说不下去,断断续续勉强才挤出简明扼要的一句,“太厉害了。”
没有谁会有那么大的心胸和一个疯子一样虐待你的人云淡风轻地玩笑,我任凭她在我耳边又是舔又是亲又是含,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却不理会,于是她再次拿膝盖顶我,见我还是不说话便道:“好了,别生气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自由。”我说了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果然愚蠢到令段亦然笑的更欢了,“换一个。”
“就这个,一天就够了。”
段亦然渐渐止住了笑声,将我的碎发捧在脑后,露出我的整张脸对着她黑暗中犹如猎豹盯着食物阴森而又贪婪专注的眼睛。
“看着我,你难道就不想每一秒都待在我身边吗?我可是一点都不想离开你啊程尚恩。”
她今天晚上喊我的名字喊的分外的多,听得人心悸,“我去看看尚艺……”
“她有什么好看的!一个残废而已!你就不能把时间都花在我身上吗?!”
她冲着我神经质的咆哮不是一次两次了,而这次却令我胸口狠狠一窒,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我几乎以为自己快死了,我想起段亦然厚颜无耻地冲我撒谎,说着子虚乌有的车祸,我想象程尚艺硬生生从楼梯上滚下去把骨头摔断的疼痛,以及被护工虐待折磨得几近精神失常的样子。
尚艺只是待了几个月,如果几年,几十年呢?
我的姐姐,会变成什么?
就在我的胸口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段亦然雪上加霜地吻住我,彻彻底底地隔绝了所有的空气。
等她放开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黑色,哮喘一样地剧烈喘息,痉挛着拿手去拽段亦然的衣领。
而她浑然不觉,只是“妥协”到有些委屈道:“只要你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去见她,也不要见任何人,我就答应放你一天假,这样总行了吧。”
◇ ◇ ◇ ◇ ◇
我将从车上带来的水果篮放在垃圾箱顶,里面红的,紫的,黄的一窝蜂地抵着保鲜膜就要顶出来了。
段亦然说代替她问候一次尚艺,我却不想拿它们来作恶心。
尚艺原本瘫痪的下肢遭遇了无知无觉的二次骨折,医生看完CT说像是被重击砸断的,脆生生,可能当时尚艺都没叫唤。
我进病房的时候,她刚刚因为骨折开刀做了手术在膝盖里加了钢板固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没其它内伤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她正半躺在病床上,手上拿着一份报纸凑很近地在看,我空着手无所适从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还没开口只见她猛一抬头,惊讶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指指嘴巴道:“你说话还是不利索吗?”
她将报纸彻底叠起来放在枕边,一边道,“医生说,说是因为撞到那,那个脑区了才会,这样,这样结巴。”说着她无奈的笑了笑,“生,生理性的,我,我还以为是,是因为很久,没跟人说话,了呢。”
“怎么会这样?”突如其来又是一道晴空霹雳,“那还治得好吗?啊?医生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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