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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何远强迫自己把目光转回来，低头捡起书插回书架上，拿着书的手抖得厉害，一连插了几次才插回去。
是张定宇吗？是他发现什么了吗？他这是要杀人灭口吗？晓薇妈此刻躲在哪里？电话中的嘈杂又是怎么回事？她被人抓住了吗？他们请的商业调查公司的动作被张定宇觉察到了吗？张定宇究竟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竟不顾一切地要杀人灭口？
原来危险没有来临时，他可以很大无畏地说不怕，事到临头，却怕得连身体的颤抖都控制不住。
晓薇妈那边出事时，他以为晓薇妈死了的时候，只是物伤其类已经那么惊恐，此时，死亡的威胁却已实实在在来到他面前，近在咫尺。
他发现自己实际上很怕死，真的怕死。怕被张定宇无声无息地害死，到死都无法洗刷自己身上的耻辱。
他甚至不能现在立刻逃走。报警？没证据。请陶先生帮助？行走不便的老人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更谈不上保护他。
别无选择，只能暂时托庇于张嘉仁。
何远一直在书店里等，张嘉仁来得很快，大概是太匆忙，没有来得及换衣服，还是平时上班的西服，从停车的地方一路走过来，头顶和肩头都落了不少雪花。
窗外那人在张嘉仁出现后站起身，隔着玻璃冲何远很友好地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第78章
何远冰凉的手握住张嘉仁的手：“嘉仁，我又不想在外面吃了，我们回家。”他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现在就回去，我要回家。”
张嘉仁有些莫名其妙，但何远的情绪明显不对，他不想在外面细问，先一口答应下来。两个人都开车，何远死死抓着他不松手，他只能打电话叫老刘过来把另一辆车开回去，自己载着何远先回家。
一路上何远一直心神不宁，张嘉仁和他说话，他经常听不到，都进了屋子，他也只是怔怔地立在门口，一片茫然无措。
张嘉仁耐心地帮他脱掉外衣换好鞋，把他抱到沙发上怜惜地摸他的脸：“宝贝，你今天怎么了？”
何远抬头看他，脸色苍白得像死人，眼睛睁得极大：“我……”他抓着张嘉仁的手，掌心冰凉湿滑，“嘉仁，你家里人知道我吗？他们有没有和你提过我？”
好像是惊恐发作，怎么回事？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张嘉仁搂着他凉得吓人的身体，“别怕，别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怕成这样？”
“有一本书，同性恋，家里人反对。”何远强迫自己的大脑转起来，“然后，然后其中一个，被另一方的家里人逼着离开自己的儿子，再后来又被逼着自杀了。”他握住张嘉仁手的力气大到让张嘉仁感觉到明显的疼痛，“嘉仁，你家里人会不会反对我们？你爸爸，你妈妈，他们知道我吗？他们有没有和你提过咱们的事情？”
“他们知道你，也没有反对。”张嘉仁没有做任何抵抗，用下颌轻轻摩挲他的头发，“别怕，他们管不着我，也没有人会来逼你死或者离开我，就算有人不喜欢你也没关系，我会保护你，你只要好好呆在我身边就什么事都没有。”
何远神经质一样点头，却什么也说不出，这样脆弱的神情让张嘉仁又怜又爱：“你还在怕什么？是怕你家里反对吗？只要你开口，我可以为你，在你爸妈面前扮一辈子女人，可以找人给你生孩子，只要你愿意。”
何远绷紧的心弦微微放松一点，勉强笑了笑：“胡说八道。”
“不是胡说，我说真的。”张嘉仁凝望着他，“为了你，我心甘情愿。”
眼中不容错辨的真情让何远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无法形容的悸动，他不由自主凑上去，吻住张嘉仁的眼睛。
此时此刻，真的好像只有张嘉仁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只有感受到这个人的温度才能让他有点点安心，他没办法遏制自己的恐惧。
张嘉仁环抱住他，轻轻拍他的后背：“别怕，乖，别怕，我在。”
何远听到自己说：“抱我，嘉仁，我想，想要你。”
张嘉仁的心软得仿佛要化开，这是何远第一次主动要求，而且简直柔顺到难以想象，明明已经怕到发抖，却还在重复着之前的承诺：“柜子里，你……都可以……”
他还在害怕那些东西，害怕曾经的经历，但显然这份害怕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恐惧压制住，让他宁愿再经历一次那个晚上，也要把自己留在他身边。
张嘉仁清楚，今晚他可以为所欲为，何远绝不会拒绝，就像电话中承诺的那样。但他却忽然舍不得了，舍不得对何远做任何让他害怕的事情，舍不得强迫，舍不得束缚，舍不得使用任何以前何远拒绝过的方法和道具。
利用何远突如其来的恐惧享受他的依附和顺从，这样的性/事，他忽然不想要了。
极致的温柔，极致的体贴，换来何远异乎寻常的反应。他动作稍微大一些，或者稍稍触碰敏感/部位，何远就会从喉咙中溢出悠长而颤抖的呻吟，内壁绞紧，手痉挛一样抓着床单，脚趾跟着紧紧蜷起来。
这是没办法伪装，发自内心的极致的快感，快感太强烈，太充实，几乎无法承受，他的眼角被逼出点点湿意，却不由自主贴上来索求更多。
销魂蚀骨不过如此。
张嘉仁实在舍不得松开这样的何远，他抱着何远不停地亲吻着：“何远，宝贝，我爱你，信我，我会爱你一辈子，会保护你，会让你幸福，相信我，在我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
第79章
何远喘息着靠在他臂弯里，这场仿佛末日将至而忘乎所以的性/事宣泄掉很大一部分压力和恐惧，他的脑子似乎也渐渐清醒了一些。
张嘉仁的反应太正常，与之前相比毫无变化，他对这件事全不知情。
一定是张定宇，张定宇应该还没有把自己暗中调查的事情告诉张嘉仁，他要瞒着张嘉仁杀了我吗？
要不要立刻逃走？
能逃去哪里？那个提前租下来的写字楼吗？
怎么逃？去陶先生家上班的路上直接拐去写字楼？
不行，张嘉仁的家门外可能就有人在监视他。
想到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他的心又开始剧烈地跳动。不，他忽然想到，那个人，不是来杀他的。
当时实在太慌张，竟然没有发现那么明显的疑点。真想杀掉他，有一万种法子可以让他死得无声无息，大可不必特意站在窗外让他看到因而生出警觉。
他是故意站在那里让自己看到的！
就像等着他害怕，怕到逃走。
冷静下来想一想，晓薇妈那个电话也很可疑，电话中的女人声音极其尖利高亢，很难分辨出究竟是不是晓薇妈本人，如果是张定宇拿到晓薇妈的手机，找人故意给他打这个电话呢？
那，他们的目的可能只有一个——让他在惊骇之下，主动逃走。
想明白这一节，何远意识到他现在正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张定宇其实什么都不用做，他只要保持这种程度的威胁，让何远时刻担心张嘉仁知道他的背叛反过来对付他，他就不得不逃走。
而张定宇的威胁本身丝毫不触犯法律，打错个电话怎么了？随便找个人在大街上玩玩行为艺术怎么了？你自己心里有鬼，看什么都可疑，与我何干？
何远根本无法指责，只能被动承受。
但逃走这个行为本身便恰恰坐实了他的背叛，一旦逃走，张嘉仁现在对他所有的爱会全部变成愤怒和仇恨，到时候根本不需要张定宇动手，甚至都不需要他对张嘉仁说什么，张嘉仁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他，然后残忍地把他彻底毁灭，何远毫不怀疑这一点。
这是明明白白的阳谋，何远看不出来，他得逃，看出来了，还是得逃。不逃，必死，逃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相比在商业竞争上窃听偷拍敲诈勒索无所不为的鬼蜮手段，张定宇对付他这样一个小人物的手段倒是堂堂正正起来。
他该怎么办？仓皇逃走？还是束手无策等在这里，等到张定宇不耐烦，对张嘉仁挑明一切，把他拆穿？不，这样都会死，他必须找到第三条出路。
以此时此刻来看，他能借助的最大力量恰恰是张嘉仁，必须让他在还不知真相的情况下帮到自己。
张嘉仁吻着他，怀抱温暖而热烈：“宝贝，我还想要你，怎么办？”
何远无声地在张嘉仁怀里翻了个身，主动分开双腿半跪起来。
这是臣服和欢迎的姿态。
张嘉仁着迷地看着那个红润的入口。这里已经得到充分润滑和扩张，在方才的性/事结束后甚至还未完全合拢，微微翕合间可以窥见一部分鲜艳的内壁，在灯下闪着微光。性/事中带套子的好处充分体现出来，事后无需清洗也光滑洁净，看起来赏心悦目。
他深深叹息着，握住何远窄而有力的腰，再次进入。
何远伏在他身下，强迫自己分心二用，一边回应着张嘉仁的爱/抚，一边不停地思考。
他该怎么办？
高强度的做/爱似乎有效安抚住何远的情绪，第二次漫长而温柔的性/事结束时，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甚至在吃饭时可以说笑几句。张嘉仁趁他不在眼前的时候给刘耀寒打了个电话，咨询这种情况要不要调药。刘耀寒现在正出国访问，为期一年，刚走没多久，走之前对张嘉仁说何远现在病情稳定，无需过度关注，这段时间让何远继续遵医嘱用药，半年左右去医院复查一次就行，可今天何远忽然惊恐发作，张嘉仁还是有点担心，问问刘耀寒更踏实。
刘耀寒听他说完，回答：“我问问何远，再和你说。”
第80章
何远当着张嘉仁的面接起刘耀寒的电话，把对张嘉仁说的话几乎原封不动地又说给刘耀寒一遍。
刘耀寒沉默片刻，说：“我知道嘉仁在你旁边。请你单独和我对话，我不接受做治疗时有第三人在场。”
声音不小，清晰地传入张嘉仁耳朵里，他无可奈何地摊摊手，对何远做了个“我上天台看星星”的手势，转身上楼。
“刘大夫，他上楼去了，听不到咱们的对话。”
刘耀寒还是压低了声音：“何远，你遇到危险了对不对？是不是嘉仁又做什么事情了？别再玩火，我可以把你接出来，到这边躲两年，保证嘉仁找不到你。过两年事情过去，你可以再回国，或者就留在国外，都可以，我都可以帮你。”
何远万万没想到刘耀寒会这么说，心里着实震动不小。躲出国吗？躲到张嘉仁找不到自己的地方？他相信刘耀寒说得出一定做得到，他只要答应，就是安全的。
要不要听从刘耀寒的安排，逃去国外？逃出去，然后呢？等着陶陶那边的调查公司调查出张定宇的问题，然后告永盛集团？
不，只要他逃走，张定宇一定会毁灭所有证据，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在着手做这件事。
而且张嘉仁知道他的父母在哪里，他逃走了，父母怎么办？会不会遭到可怕的报复？
何远喉头梗住，过了好一会才回答：“谢谢您，刘大夫，我……还好。是有些事情，不过，应该能解决。而且，嘉仁现在对我很好，非常好。我，我只是有点紧张，放松下来就好了。”
在张嘉仁家里，不知道哪里有监控，他不能说太多，何况他根本没有听到天台门扉响动的声音。
刘耀寒再次沉默片刻：“好，你既然已经拿定主意，我不劝你，希望一切如你所说。我会告诉嘉仁，无需调药，但最好不要刺激你，配合你做些让你放松的事情。”
电话挂断，何远怔怔地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张嘉仁站在楼梯拐角处，无声无息地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表情柔和下来。
晚上一起看电影时，何远靠在张嘉仁怀里似乎很随意地对张嘉仁说：“嘉仁，快过年了，今年我想回家看看我爸妈，会有很长时间不在你身边，我回去之前，咱们出去玩一圈好不好？找个地方好好玩几天。”
“你想去哪里？”张嘉仁问。
“没想好，就想找一个人少风景好的地方和你待几天，爬爬山啊，看看海啊什么的。”
张嘉仁把玩着他的手指：“好啊，不过这几天确实有点忙，可能还得飞一趟美国，等我回来再好好陪你玩几天。”
“美国？事务所的事情吗？”
“是集团那边的事情，老爷子这几天不舒服去住疗养院，扔下好多事情都找我。”
何远的心猛地一跳，这是要把张嘉仁调开吗？张定宇要做什么？他之前猜错了吗？张定宇是要支开张嘉仁对他下手吗？
第81章
他心中飞快思索，表面上却只是失望地哦了一声。
张嘉仁亲亲他耳朵：“乖，等我忙完这几天，然后你说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
何远主动转身攀住他肩膀，小声央求：“能不能在你飞美国之前先出去玩两天？等你回来离过年就没几天了，时间紧，玩也玩不痛快。”
张嘉仁蹙着眉，有些犹豫。
何远凑上来轻轻咬住张嘉仁的嘴唇：“找一个只有咱们两个人的地方，有露天温泉……一晚就好……你带上……我们……你那么喜欢……想试试……有你，我想试试……”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手伸进了张嘉仁的衣服下面。
张嘉仁呻吟一声，小腹一阵邪火窜上来，一把捏住何远的腰：“宝贝你这是勾/引我。”
他的手劲太大，何远轻颤一下，却贴得更近：“嗯……阿仁……好不好，嗯？”最后一个字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轻柔悠长还有点点颤音。
张嘉仁的心跟着抖了抖，浑身都酥了，忍不住抓着何远深深吻了一会，然后抵着何远的唇，带着几分调笑，低声问，“要不要我把那几套女装都带上？让你也爽一爽？”
何远犹豫片刻，别开眼轻轻点了点头。
张嘉仁捧着他的脸用力亲了一口，大笑：“何远，我的宝贝，你真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贝。”
预定了北郊山一所独栋的温泉别墅，明天上午准备准备东西，把工作安排一下，下午一起开车过去，在那边住一晚。何远特意叮嘱张嘉仁不要对人说明天是陪他溜出去玩，不然显得太不像话，张嘉仁笑着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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