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凑过来温温柔柔亲他一口:“醒了?”他身上的衣服很凉,似乎刚从外面进来,这种凉意让张嘉仁很舒服,他靠过去:“渴。”
何远喂了张嘉仁几口温水,说:“再躺一会,我收拾好东西再叫醒你。”
张嘉仁迷迷糊糊刚睡过去一会,何远又来叫他:“好了,起床准备走啦,你不是今天还有事?”
他软绵绵嗯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就忽悠一下被抱起来。
他惨叫一声:“轻点轻点,头晕,晕死我了。”
何远扶着他帮他洗漱擦身换衣服,动作不温柔,嘴上倒是十足温柔:“好好好,知道你头晕,不用动,我伺候你。”
眼睛半睁半闭地让何远扶着上车,一晃眼,瞥见楼上楼下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好像垃圾桶都空了。张嘉仁忍不住取笑他:“五好青年何远,何大帅哥,这家房东遇见你真是赚翻了。”
车子提前热好了,里头不冷,何远把他送到副驾,探身进去帮他系上安全带,张嘉仁软绵绵的自己坐不直,把头抵在他身上借力,身上的热量通过两个人接触的部位传过来,带着他独有的,清爽宜人的香气。
何远捧着他的脸凝望片刻,忍不住轻轻吻了下去。
柔软的唇舌间酒气馥郁,似乎把他也熏得醉了,这个角度望下去,敞开的外套领口里面是带着吻痕的脖颈和线条清晰的锁骨,锁骨上有一行红色的字:Love for the whole life,最后几个字母消失在衣领之下。
他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再睁开,已是一片清明。
何远回到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再看一眼这片大山,便掉头向来路驶去。
第86章
醉酒让张嘉仁一天没能出门,赖在床上享受何远的伺候。
何远扶他坐起来,在后面塞上枕头,手边放一盏茶:“嘉仁,今天走得有点急,陶先生的传真件被我落在那边了,内容涉及版权,不能外流,不知道能不能让房东帮忙寄过来?”
张嘉仁懒洋洋地:“你帮我把手机拿过来,我把他电话发给你,你自己问问吧。”
何远站到卧室门口打电话,完了回来汇报:“房东说他这几天没空过去,钥匙还在原来的地方放着,我可以自己回去拿。”他有点无奈,“这个天气,也是不好麻烦人家特意跑一趟。”
“找个人帮你去拿?这个天气开那么远山路不安全。”
“陶先生的东西,不放心让别人经手。下雪也没事,开慢点就好,今天我不是好端端地开回来了吗?”
“今天就去?”
何远俯身吻了吻张嘉仁的头发:“……后天吧,你出发之前,我哪里也不去。”
何远不会做饭,张嘉仁又死活不吃外卖,他只好用电饭锅凑合着做点粥,张嘉仁居然一点不挑剔,大概也是胃里太难受,就老老实实喝了一天粥,等晚上他总算能起身,整个人也是恹恹的,哼哼唧唧地从背后抱着何远的腰撒娇:“你欺负我。”
何远正在帮他收拾箱子:“好啦,别耍赖了,你后天就要出远门,想想还要带什么东西?做些什么准备?”
“不想,现在就想要你。”张嘉仁咬着何远耳朵,手沿着何远的衣服下摆滑进去,“昨天被你欺负狠了,不甘心。”
何远转过身半推半抱地把张嘉仁弄到贵妃椅上,深深浅浅吻了一阵,大概是这个吻过于温柔缠绵,也可能是酒意尚存没什么精神,张嘉仁居然不闹了,把头放在何远肩上,轻声说:“何远,我爱你。”
何远喉头一滞,哑声回答:“嗯,我知道。”
张嘉仁含住他的耳垂轻轻舔着:“总是不肯说一句爱我的话。”语气中似乎有点抱怨,也有些无奈,“我出国这几天,你乖乖的别到处跑,也别胡思乱想,记得吃药,我会每天打电话给你。”
何远失笑:“你是后天走,不是明天,怎么现在就开始嘱咐上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不放心你,真恨不得把你吃到肚子里。”张嘉仁眼睫低垂,目光在何远微微敞开的领口缠绕:“宝贝,你知道吗,到现在我都觉得你好像还在里头插着,我从没这么心甘情愿让一个人插过,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不一样。只要是你,无论怎么样都行,上头、下头,都一样快活得要死。”他的手指在何远锁骨上的刺青处流连半晌,终于忍不住凑上去吸/吮亲吻。
何远扶着他的腰,任由他伏在自己颈间啃咬,目光却有些说不出的惆怅,他摸了摸张嘉仁的头发:“阿仁,听话,今天好好休息,等你回来……”他滞了滞,“嗯,等你回来,再说。”
张嘉仁的腰也的确还酸,昨晚全程是何远主导,他经验不足,下手有点没轻没重的,今天就算把何远拉到床上,也做不尽兴。他悻悻然在何远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等我缓过来,你得陪我好好玩一次。”
永盛集团那边应该是有些很重要的事情,第二天张嘉仁还在病酒,强撑着开了一上午视频会议,何远避嫌,躲到天台上伺候花草,喝茶看书,一直到张嘉仁忙完上来找他才一起下楼。
什么都不做,只是一起看场电影似乎都是幸福,旁边那个人的呼吸、味道、触感如此熟悉,如此安心。
两个人的手轻轻握着,肩膀靠在一起,重量和温度一起顺着衣服传过来,沉甸甸地,却异常满足。张嘉仁叫他:“何远。”
“嗯?”
“我爱你。”
“……嗯。”
耳鬓厮磨,只一瞬间的缱绻情浓,便胜过人间几度。
第二天去机场是老刘来接,他今天开的车有特殊通行证,可以直接上停机坪,节省时间。何远没去送他,说急着去取那份传真件,这会雪停了,怕下午又下雪。张嘉仁知道他脸嫩,有外人在的时候总是尽量避嫌,也不介意,出门前搂着何远亲了几口,说:“乖,我顶多两三天就回来,洗干净等我。”
何远下意识拉住他,张嘉仁回头:“怎么?”
何远的指尖在张嘉仁的手背上滑过,变成紧握的拳藏在身侧:“一路平安,记得经常给我打电话。”
张嘉仁粲然一笑,给他一个飞吻。
何远报之以微笑。
今日一别,再见已不是现在的你我。
第87章
主干道上的雪都被清理过,何远的车速很快,后视镜中看到有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从张嘉仁家跟到陶先生家所在街区,他在路边花店门口停下,做出打电话的样子,那辆车从旁边驶过。
“喷壶卖么?”
卖花的小姑娘一脸惊诧,不过给钱的是大爷,何远花50块钱买了个给花喷水的喷壶,加足压力按下某个地方,可以持续稳定喷好久,面积大,喷射距离远,质量不错。
再去旁边早点摊卖煎饼的地方买20个生鸡蛋。
他开车进加油站,等着加油的时候去便利店买水,透过便利店透明的玻璃门往外看,天上又开始飘雪,温度骤降。
是个好天气。
“有热水么?”
便利店的小姑娘一脸淡定:“没有热水,有热饮。”
“我买两瓶水,帮我用微波炉热一下行不行?越热越好。”
“……行吧。”看在帅哥长得好看的份上,小姑娘答应了。
热热的两瓶水攥在手中,何远上车出城。
那辆车把距离拉得更远了,但一直跟着。
张嘉仁给他买的这辆车非常好用,油门踩下去,提速极快,何远开到了最高限速。
高速路上还没来得及积起雪,但很多车已经不敢开太快,何远也豁出去了,左穿右插,连超无数辆车,四十多分钟就冲到奔北郊山的匝道出口。
这个收费站没有单设ETC出口,他降下玻璃,把卡拔出来递给收费员的时候看一眼左边后视镜,那辆车远远地也下了高速。
跟得这么紧,何远已经可以确定这辆车是在跟踪自己。对方并不像是要对他做什么的样子,好像只是要确定他的行踪顺便再吓唬吓唬他。
出了高速就是山道,双向双车道,弯多路险,车很少,冬天去北郊山的人本来就不多,何况今天这个天气,眼看大雪将至,就更少人开车上盘山道,何远放慢速度,后车也放慢了速度。大概因为这条道十几公里内没有岔路,距离远一点也跟不丢,连续几次拐弯,何远没有看到那辆车的影子。
他在那个早就看好的紧急停车带停车,把一直放在暖风出口暖着的水灌进喷雾器,拧紧,打足压力,然后放回暖风出口,把暖风开到最大,安安静静等待。
大概十分钟左右,那辆车再次出现在远处的山道上。
何远降下车窗。
紧急停车带附近相对宽敞,视野宽阔,那辆车快开到的时候肯定已经发现何远的车停在路边,但他只能继续向前开。
山道上已经开始积雪,这处宽阔的地方风很大,吹在脸上像刀子,风向也合适。
天助我也。
何远把喷雾器捂在大衣里,开门下车,站在路当中,用力挥手。
那辆车越来越近,车速不快,仿佛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不敢开车的样子,看到何远,车速降得更慢。
透过车窗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人,男的,岁数不大,何远不认识他。
他怀里的手本在不停颤抖,等到那辆车终于在他希望的位置停下时,却忽然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他端起喷雾器,对准那辆车的车窗,毫不犹豫按下按钮。
水雾成片喷出,在低温下,热水迅速凝成冰霜,借着风势混着雪花一起扑到那辆车的车窗上。
前挡风玻璃迅速被冰霜覆盖,雨刷器刮在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何远把喷雾器一把丢到山崖下,冲到自己的车旁边,从车里拎出生鸡蛋,跨大步飞奔过去,把一口袋鸡蛋一股脑抖出去,准准地砸到那辆车的前挡风玻璃上。
挂满冰霜的车玻璃再糊上生鸡蛋,被没有来得及停下的雨刷器一搅合,整面玻璃一塌糊涂。
何远没有给司机及时反应的时间,他弯腰用力抵住司机位的车门,从口袋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篆刻刀,迅速刺入左前轮,拔出,然后返身跳上自己的车,飞也似地冲了出去,后视镜中,那个司机已经冲下车,却被他车轮卷起的雪粉扬得满身都是,不得不用手护住头脸,向后退了几步。
他的心跳得又急又快。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手段能拖延的时间有限,必须在那个人处理好一切重新追上来之前完成所有事情。
大雪、狂风,险峻的山路上,一辆车不顾生死地狂奔。
第88章
何远失踪了。
张嘉仁得到这个消息时刚下飞机,接待方微笑着迎接他的到来,场面热情洋溢花团锦簇,他的心却忽然空得仿佛不存在。
徐慧说,何远在山道上发生一起车祸,拐弯时速度太快,撞到护栏,车子原地转了几个圈又撞上山壁,看现场情形,在旋转过程中人就被从车窗甩出去,应该掉到山下了,目前正在搜寻中。
他刚刚离开,还不到24小时。
车祸现场的照片惨不忍睹,车子已经撞得完全变形,如果人没有甩出去,留在车里也一定会被生生挤死。
他的手脚冰凉,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下意识地开始拨打何远的电话,然而话筒中传出只有冷冰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中英文重复了不知道几遍,电话自动挂断了。
他茫然地站在舷梯口,空姐挂着微笑,温柔地提醒了几次,他才仿佛大梦方醒,一步步走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给别人做心理疏导做的太多,他现在心里居然荒谬地出现了创伤反应四个字。
教科书上那段话浮现在眼前——第一阶段:麻木、否认或不相信;第二阶段:激动、焦虑、痛苦和愤怒,也可有罪恶感、退缩或抑郁;第三阶段:接受事实并为将来作好计划。??
他就像好学生一样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这段话。所以,我直接跳过了第一节 阶段,现在的情绪是痛苦,是愤怒。
老师说过,觉察自己的情绪是一种能力,我做的很好。
为什么我丝毫不质疑这个消息?
因为人是理性和感性共存的动物,而你理性大于感性,知道徐慧从来不会在这种容易验证的事情上作伪。
他冷漠地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挂着虚假的微笑交谈应酬,一半撕裂一样地自我对话。
“不,这次来时间比较匆忙,交接结束我就要回去了,谢谢斯特普先生的好意。”
为什么我的情绪中会有这么多的愤怒?我的愤怒指向的是哪里?
何远不见了,我却要在这里说着这些毫无营养的废话,不能立刻飞回去,第一时间冲去现场寻找他的痕迹。
“万分感谢贵方的大力支持,很荣幸可以和您成为同事,祝愿未来我们合作愉快。”
为什么我要留在这里?为什么我不能走?
走了,你就什么都没有,这个机会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无论做什么,都要借助强大的力量,我已经摸到了权力的边缘,不能放手。
太可笑了,学来的第三只眼看世界的本事,竟然用在了这种地方,他冷酷地看着自己完美掩饰住所有情绪,完美地完成这次权力交接。
从飞机落地开始,一直到他登上返程的飞机,一共只用了不到一天,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都没办法在意,收买人心建立权威什么的也全数抛到脑后,一切工作只围绕两个字:钱、权。
好在助理很能干,帮他完成了所有他没时间没精力更没心情做的工作,在他改签机票回国之后,还留下来善后,一切井井有条。如此年轻,如此优秀,他不得不怀疑这是徐慧安排到他身边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从一开始便是这样,他早已习惯这种和身边每一个人斗的日子,只要最关键的东西捏在手里,其他的,都无所谓。
他最在意的也只是这些东西,有了这些,他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
以前,他最重视的无非钱、权,如今又加上了一样:何远。
偏偏这回动的就是何远,是他的底线。
他不相信那是个意外,但他偏偏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26/31 首页 上一页 24 25 26 27 28 2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