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阑皱眉“怎么来的?”
施聆音不自在地拉住车扶手“导弹袭来的时候,我跑慢了点,被冲击波掀起来的石头击中了后背。说起来……这伤其实好疼的,上将能给我吹吹吗?”
顾朝阑没理施聆音的骚话,她指尖划过那些旧疤“这些呢?”
施聆音说“我忘记了,但如果上将现在帮我吹吹伤口,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顾朝阑不为所动,放下施聆音的衣服。
“为什么把疤痕留着?”
现在的医疗水平,不论是治疗皮肉外伤还是断骨补肉,都轻松简单,不会留疤。
施聆音整理着衣摆“上将不喜欢我身上有疤吗,那我回去以后把他们去掉。”
顾朝阑坐直身,推开车门。下车前,她说“你总说我有秘密,但其实你才是。”
施聆音错愕地看着顾朝阑离开的背影,她该不会是……在生气吧?
顾朝阑走进药店。
她之前从没来过药店之类的地方,甚至连医院都没去过。她需要医生或者药品的时候,这些东西会被送到她所在的地方,而不需要她自己过去。
她看了眼门口货架上的药品。
包装陈旧,还积着灰尘,都是淘汰了多年的低效药。
门口放着的是治疗感冒感染一类的药片,顾朝阑拿了一盒抗感染药片,再往里走,然后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广播说话声。
“当时我们集结了四辆车,四十多个人,堵在七巷弯门口,本想抓住那两个上面来的蠢货,而且眼看着我们就要成功了,但没想到!没想到突然有两枚导弹袭来,把我们的人全都炸死了,两枚啊,那些尸体现在还摆在七弯巷门口!上面那些垃圾,为了保护这两个蠢货渣滓,竟然用导弹轰炸我们!”
店里的男主人顿时大骂“操他妈的,那导弹就该把这些蠢东西自己炸死!”
广播继续说“随后,这两人逃到了芙向街,并在芙向街大肆杀人,我们的一个兄弟还被活活砍断了手!你们看,上面那些的人对我们永远都这么残忍,他们就像是古书里的暴君,压迫我们,凌虐我们,让我们永远活在不见天光的地下!”
男主人又跟着大骂起来。
“现在这两个人还在我们的负一层里游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对我们施暴,你们一定要注意!现在我说一下这两人的外貌特征,一旦发现她们的踪迹,你们马上用公共广播通知所有人……”
店主人愤怒道“操他妈的,要是我见了她们,一定拿刀砍了这些渣滓!”
店里的女主人接话说“上面那些人怎么还不死,他们死了这个世界就和平了。我现在就希望天上掉颗陨石下来,把整个地球都撞烂,然后大家一起死!”
“哼,你就做梦吧,现在就算掉陨石下来,那些人渣也会坐飞船离开,最后死的,只是我们这些贱民。”
女人安静了。
顾朝阑找到了外伤用药,以及一罐消炎喷剂,她拿上需要的东西,把钱留在架子上,准备走。
婴儿的啼哭声忽然响起,一个年轻女人弱声说“妈,给我点奶粉吧,孩子饿了……”
“今天晚上不是吃过了吗?”中年女人道,“现在才隔多久?”
“可孩子饿……”
“饿了就给他喝点水!哪来那么多奶粉给你吃,你以为我们跟那些上层人士一样,不愁吃穿还有的浪费吗,我们没那个资格!饿也得忍着。”
顾朝阑又留了两张纸币在货架上。
她安静地离开了药房。
回到车上,施聆音立即问“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怀疑你?”
顾朝阑摇头,神情有些怔楞。
施聆音道“怎么了?”
顾朝阑看向她,问得很认真“你小时候……”
施聆音“嗯?”
顾朝阑“是不是从来没吃饱过?”
施聆音笑了“为什么这么问?”
顾朝阑道“先回答我。”
施聆音笑道“我说是的话,顾上将会为我感到心疼吗?”
顾朝阑没说话,她把外伤用药扔给尤映寒,让她自己处理自己的伤,然后再和施聆音说“转过去。”
施聆音一笑“干嘛,上将要亲自帮我上药吗?”
顾朝阑打开消炎喷剂的外包装“转过去。”
施聆音翘起着嘴角,配合地转身“上将真是好强势哦。”
顾朝阑没接她话,卷起施聆音的衣服,给她上好药,再启动车子,问施聆音“知道附近的通讯站位置吗?”
施聆音道“前面再开两条街。”
顾朝阑开车转过去,看到了通讯站的位置。
但那里挤满了人,门口拥堵着十几辆车,人群躁动的在公路和门口旁挤来蹿去。
有人从通讯站里出来,马上就会有几个人围上去,说了几句话后,那人便在墙壁上投映出一段视频录像。
是顾朝阑一刀砍下一个男人手臂的画面。
施聆音与顾朝阑对视了一眼,立马明白,这个通讯站,她们是不可能进得去了。而且不止是去通讯站,如果这段视频传遍了整个负一层,顾朝阑连露面都危险。
“我们去中心看看。”施聆音说,“那边工厂多,聚集的都是忙碌的工人,通讯站里可能没那么多人,到时候我想办法混进去。”
“好。”顾朝阑发动车子离开。
施聆音看了眼时间,有些不安。
过了零点,已经是5月21日了。
这是施聆音原本的发情期日期前后,尽管她已经多年没发过情了,但这一次,顾朝阑就在她身边。
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第21章
尤尤映寒在路上突发高烧,顾朝阑去检查她的伤口,才发现她并不是被捅了一刀,而是腹部中弹,子弹还在体内。
尤映寒不想因为她的伤耽误时间,没说实话,被顾朝阑发现了还在嘴硬说没事。
顾朝阑没说话,表情却阴沉得要死,她准备掉头,回刚经过的一家药店。
施聆音按住顾朝阑的手,心里犹豫了一瞬,还是说“我来开车吧,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给尤少将做手术,并且修复伤口。所以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顾朝阑看了看她,缓下表情,和施聆音调换位置。
施聆音把车开离热闹地段,进入一条全是廉价旅馆的街道。一路往里,最后停在位置偏僻,却看起来最干净也最豪华的一家旅店门口。
大概是因为这家旅店看起来就很贵,于是客人稀少。
施聆音道“我先下去打声招呼,顺便拿毛毯出来遮遮尤少校的军装,你留在车里,一会我出来接你们。”
顾朝阑拉住她,不放心道“我和你一起。”
施聆音道“那尤少校怎么办?她现在可没战斗力,万一有人来抓她,她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顾朝阑看向尤映寒。
尤映寒立马虚弱道“我没事,上将您不用担心。”
施聆音握了握顾朝阑的手,说道“你放心,这家旅馆的老板是我朋友,不会有事的。”
她独自开门下车。
进门是一条干净的笔直走廊,穿过走廊,靠墙放着招待台。台前坐着一个瘦巴巴的女beta,肌肤黝黑,一头蓬松的爆炸卷发,翘着手指在涂指甲,听到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地说“住宿一百五一夜,不包三餐不议价。”
施聆音勾唇一笑“小叶叶,是我。”
小叶叶立马抬头,看到施聆音,高兴道“右右!”
“嗯。”施聆音展开手臂,“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小叶一头扑进施聆音怀里,抱了抱她,说“对了,今天那个广播里说有两个上面来的人,指的是不是就你啊?”
施聆音说“是我和我老婆,还有一个朋友。”
“你老婆?”小叶震惊,“你结婚了?什么时候?你不是腺体受损了吗,而且你之前还说……”
“好了好了。”施聆音拍拍激动的她,“一时半会我解释不清楚,我朋友还在外面。你给我张毛毯,然后帮我找两间房。”
“好。”
施聆音拿了毛毯出去,让顾朝阑用来裹着尤映寒上半身。
顾朝阑扶着尤映寒进旅店,而施聆音去把车藏起来。
“你小心点。”顾朝阑总是不放心她。
施聆音笑道“这里我很熟,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顾朝阑扶着尤映寒进去。
小叶已经准备好了房间,在前台等着。
见有人进来,她立马去接。
走廊上光线不如前台明亮,她先看到两道格外修长高大的身影,一人被扶着,步伐歪斜,明显有伤。
“来,我帮你。”小叶小跑过去,还没走近,就被顾朝阑抬眸扫了一眼。
这本来只是很普通的,随意的睨了一眼,但顾朝阑身上那股浸透了骨髓的寒气与压迫力让小叶脚步一停。
顾朝阑走近“你是老板?”
小叶回过神,不自觉的态度拘谨恭顺起来“不是的,我是这里的服务员。”
顾朝阑点头“给我房间。”
“有准备……”小叶回答完了,才想起问,“你们就是右右的朋友吧?”
顾朝阑停下脚步,盯住小叶。
眼神直接又带着一股子凶气,吓得小叶差点心脏骤停。
“怎、怎么了?”
顾朝阑问“柚柚?”
小叶结巴说“对、对啊,你不认识吗?”
顾朝阑说“不认识叫柚柚的人。”
只有一颗叫柚柚的树。
小叶震惊道“不可能吧,右右刚说有两个朋友,让我帮忙准备房间,还要毛毯,呐,就是她身上披着这块。”
顾朝阑皱眉说“施聆音?”
小叶恍然“哦,你原来不知道啊,右右是聆音的小名,她去上面之前,叫右右。”
顾朝阑神情复杂“带我们去房间吧。”
小叶道“哦。”
房间在二楼,走廊最深处,挨着巨大的通风窗,窗外是一条堆满了垃圾的僻静巷道,巷道通向公路。
小叶推开门让她们进去。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和两把椅子,简陋但是很干净。
顾朝阑让尤映寒躺下,问小叶“有治疗仪吗?”
小叶看着尤映寒腹部的伤口,说道“有专门修复外伤的简易治疗仪,我现在去拿。”
小叶转身,走到门口,又停下,犹犹豫豫道“那个……”
顾朝阑“有事。”
小叶鼓足勇气“和我们右右结婚的,是哪位啊?”
顾朝阑声音平静“我。”
小叶畏惧地看了看她,到底没敢八卦更多,哦了声关门溜了。
她走之后,尤映寒撑起身,认错地低下头“上将,田西的事……”
顾朝阑按住她的肩,让她靠着“怎么没的?”
尤映寒道“我没能及时把他们的机甲动力系统切断,田西被机甲手臂扫到了胸口,肋骨碎了,可能刺到了心脏或者肺动脉,就没了。”
顾朝阑放下手,握紧。
尤映寒红了眼睛“上将,我们还要忍多久?”
顾朝阑没说话。
她也一天都不想忍了,但她受限太多。父亲顾继洪从小就不喜欢她和顾闻深兄妹,爷爷又明显偏爱兄长……而她自己,锋利早露,尚未站稳脚跟就被人折断翅膀。
她现在犹如被人架在刀尖之上,不论往前走,还是往后缩,都步步带血。
破而后立——顾朝阑想起施聆音这句话。
她想,的确是要破了。
施聆音和小叶一起敲门进屋,施聆音还带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等处理好伤口给尤映寒换上。
尤映寒腹部的子弹取出来了,但伤口修复需要四个多小时。
施聆音便提议先在这里休息一夜,第二天直接去这附近的通讯站去看看,也许能让小叶帮忙联系顾朝阑的人。
顾朝阑同意了。
小叶留下照顾尤映寒,施聆音带顾朝阑去对面房间休息。
施聆音让顾朝阑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弯腰给顾朝阑脸上的划伤擦药。
“你有个小名。”顾朝阑忽然说。
施聆音笑道“你怎么知道,你向小叶打听我了?”
顾朝阑“是她自己说的。右右。”
施聆音指尖一颤,耳根发烫,笑着道“干嘛啊,突然这么亲密的叫我。”
擦完药,施聆音手指顺势轻轻滑过顾朝阑的侧脸,再落在她肩上,用指尖扫走顾朝阑肩上的灰尘。
只是那暧昧力度和反复来回的动作,更像是调情。
“今晚还有好几个小时可以休息,上将如果有兴致,我们不如……”
话没说完,顾朝阑握住了施聆音的手。
“你原名叫什么?”
施聆音先是一顿,继而又娇媚地笑起来,她俯身靠近“上将想了解我啊?”
顾朝阑没躲没退,她就那么淡定从容地看着施聆音逼近的脸,用强势得像是命令一样的口气说“告诉我。”
“上将你好a哦。”施聆音语调娇软地抱怨了一句,另一手扶着顾朝阑的肩膀,然后一抬身,很大胆地坐在顾朝阑的膝上。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呀。”顾朝阑用拇指摩挲顾朝阑侧颈的一小块肌肤,歪着脸,一脸无辜,“但上将打算什么来交换呢?”
15/81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