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头六臂褚大神照样球队学习两不误,季玄后起之秀追得极快,乖巧俞斐老实上课下课写笔记,荀或每天净手焚香求祖宗保佑。猪鸡鱼狗生物链就此形成,日子算是过得忙中带乐。
Z大医学院一月一小考两月一大考三月一巨考四月一乱葬考,哀嚎遍野死伤无数。到了月尾就算是褚臣也得把篮球放一放,朝六晚十地泡图书馆。
荀或用某罗盘app看了风水,图书馆三楼东南角坐北朝南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在此地复习如有神助。
然后他看完三页生理把课本一合:“夜观星象,此科必挂。”
季玄犹犹豫豫地探过身去,轻声问:“哪里不会?”
“你不如问我哪里会。”
“那你哪里会?”
“哪里都不会。”
俞斐偷吃巧克力,一开口德芙纵享新丝滑:“行了行了,生理的笔记我不发你一份了吗?死记硬背这你总会吧。”
一天下来终于把知识点啃食下去,离开图书馆后荀或仰天长啸:“做学问怎能死记硬背!学医救不了中国人!”
褚臣语重心长:“你得对医学有信仰。”
“我要弃医从文!”
却是正巧经过中文系的至善楼。深夜路灯昏黄,来去无人。俞斐三步两步蹦上阶梯,比了个请的手势:“这里,苟大文豪,麻利点。”
“有没有文化,小生姓荀,不姓苟。”
俞斐:“谁还没把荀彧读成狗货过呢?苟或?”
过了五秒季玄忽然笑出声。
……
季玄:“呃,sorry。”
荀或踮脚一把勾住季玄脖子,伸出拳头威慑:“我儿子以后要敢学医,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荀或出身医生世家,老爸是某三甲医院的主任,填志愿前笑里藏刀地和仔说:学医好,学医妙,学医天天开怀笑。
迎新聚会的时候和学长吃饭,暖场话题当然是大家为什么想做医生,答案不外乎救死扶伤挽救生命减轻病痛云云,乐憨憨的荀或乐憨憨地说:“听说学医使人快乐。”
学长:呵,傻孩子——
快跑啊!
玩笑玩笑,荀或是独立自主地完成了未来路向的选择,这一路虽然连滚带爬嗷嗷乱叫,但从未后悔过。
小时候去给爸送饭,他正跟病人讲解手术方案。平日里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中年顽童身披一件白大褂,一丝不苟地解释着可能的风险。
红色锦旗上飘逸潇洒地写着他爸的名姓,金色丝线一针一针绣出撇捺:悬壶济世,妙手回春。一道一道金灿。
学医是很痛苦,捱过五年的高强度学习,还要面对日益尖锐的医患关系,论文库天天装修翻新,时刻要准备更新自己的知识储备,永无止境的培训培训再培训。
可是当你的病人康复,当家属们握着你的手语无伦次地表达着感谢,当孩子又有了父母,当丈夫找回了妻子。你就会想起初入医学院时的宣誓典礼,白日昭昭白袍加身,右手紧攥成拳举在耳边——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一条生命,一个家庭,一个社会。在痛苦中披荆斩棘,你有使命。
第6章
考试前一夜荀或竟一反常态不哭天抢地转发锦鲤,老大爷似的在房内来回踱步,端的是一派悠闲自在。俞斐把他摁到书桌前要他学习,荀或不慌不忙地说你急啥。
遂压低声音神秘兮兮:他朋友给他传了国内某知名学府的笔记,传闻这一页pdf汇集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
404众凑了过来,荀或优哉游哉地打开了文档。
确实只有一页,甚至只有一句话——
清华我日你妈。
荀或一锁手机,深呼吸,在床上躺好,被子拉过头顶——
开始疯狂转发锦鲤。
十分钟后俞斐把人从被窝里揪出来,手机朋友圈一劲怼他脸,“八百字检讨,题目,一切封建迷信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
荀或刚偷拍了俞斐学习的背影发朋友圈。
配字:转发这条活了八千年的小鱼,你将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11点熄灯,11点15分时俞斐感觉上铺有细微的动静,11点16分时他的被窝里多出一头猪。
俞斐轻笑着问:“怎么又来蹭床,大夏天的不嫌热啊?”
“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要爬下来。”
俞斐一到考试就特紧张,会失眠的那种,消除症状的唯一治疗方式,是和猪一起睡。
就是猪好吗,万千无知少女,你们的褚大男神睡觉可是会打鼾的。
褚臣考试期间的心态依然稳如泰山岿然不动,俞斐感受着他的心跳睡得很安心,还可以利用扩散原理让知识粒子顺着浓度阶梯而下流入自己大脑,接触面越大流动速度越快。
所以他把整个背都贴进了褚臣怀里,一点也不嫌热。
俞斐发间漾着洗头水的薄荷香,褚臣边闻边笑:“又来吸我阳气了,小妖精?”
俞斐打了个哈欠。
“晚安,猪。”
俞斐第二日戴了眼镜,传统的黑框眼镜,乍看平平无奇。奈何他生了一对招桃花的桃花眼,藏在镜片之后犹抱琵琶半遮面,欲拒还迎欲语还休,禁欲里透着骚。荀或捂着小心脏直说受不了受不了。
俞斐也说受不了,脑子动一动都觉得从褚臣那偷来的知识粒子要往地上掉,双手合十信女愿一生吃素,“考试顺利考试顺利。”
俞斐怀疑自己有乌鸦嘴属性,前阵子说褚臣有血光之灾他就把碗打碎了,现在求考试顺利他娘的答题笔竟然要滚地上。
俞斐Y开头褚臣Z开头,两人学号往往相连。现在考试三人一张长桌,褚臣仍是坐在俞斐旁边,眼疾手快就把要往桌前滚落的笔捞住。
只是整个人斜趴在桌子上,动静未免太大。
监考老师抬起头。
褚臣把笔还给俞斐,笑得纯良无害。
俞斐拿了笔,笑得乖巧可爱。
两人双手合十直点头,比着口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监考老师微笑着比了个OK。
啊这个看脸的世界。
荀或走出考场的时候嘶嘶直叫,装模作样地张手挡太阳,长期关在阴湿地牢里的死囚终于重回自由人间,“我竟然还能活着见到太阳!啊!生命!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俞斐问他刚刚的生化怎么样。
荀或:“Resident Evil.”
俞斐:“???”
荀或:“生化危机。”
……好烂的梗。
考完试褚臣直奔球场,憋了一个星期可把孩子憋坏了。俞斐横竖没事干,也一并跟去。
他也会打球,只是打得不太好,和褚臣两个人不用怕丢脸,但一看见场上已经有人在打就退却了。
褚臣也是个见球忘友的大猪蹄子,厮杀起劲就把俞斐晾在一旁,玩疯了满嘴粗话,回来找俞斐时还在不停地操操操。
俞斐给他拧开瓶盖:“你他妈操谁呢操。”
褚臣灌下半瓶水,手背一抹:“操你,你给吗?”
俞斐一脚过去。
没用力气,甚至没踢到,但褚臣十分浮夸地捂着小腹:“疼疼疼,小鱼——”
“你要生了?”俞斐翻白眼。
褚臣噫呜:“我刚打球受伤了你还这样对我!”
“我可全程看着你打呢,褚队长你倒是说说你哪条神经线产生痛觉了?”
“三角肌区,你帮我揉揉我找找。”
俞斐想给他一掐,手一碰就不得了,这猪整件T都是汗濡,厌弃地在裤腿上蹭干手指,“你给我立刻回去洗澡!”
褚臣酣畅淋漓以后浑身臭熏熏,宿舍里季荀二人正英雄联盟,荀大爷失了利直骂都怪猪臭,嗅觉联动手指肌肉影响他发挥,季玄不动声色地暗送个人头给他才叫他复又眉开眼笑。
俞斐考完试终于有兴致做菜,等褚臣洗完澡后一起骑自行车去了趟超市,提着一袋袋到宿舍楼下时季玄正从便利店出来,捧着四盒冰淇淋。
褚臣问:“一口气买那么多?”
“小荀想吃,”季玄说,“就给你们都买了。”
俞斐:“他想吃怎么不自己下来买,鸡仔你要勇敢说不拒绝霸凌。”
季玄笑了笑,没应声。
季玄也懂做菜,做得比俞斐还好。
荀或吃着拔丝土豆眼中洋溢着幸福的泪光:“鸡哥哥你是个什么神仙?”
“这个只是入门的。”季玄很谦虚。
俞斐钦羡:“这才只是入门?那你还会做什么?”
“佛跳墙。”
他可能是从新东方转系过来的。
俞斐翻了一遍日历发现他和褚臣的献血周期又到了,号召404这个周末去贡献新鲜血液顺带看电影,一部势头很足的惊悚片。
验了血红素后分房去献血。褚臣和季玄都有做运动的习惯,静脉又粗又突很容易找。给荀或抽血的老阿姨经验老到,一针下去快狠准逮到了游移的静脉。俞斐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白针进红针出被扎了两针还没好。
抽血技师是位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年轻女性,连连道歉说不好意思她是第一次。
俞斐安慰道:“没事我学医的,能理解,您慢慢来。”
他暑假实习初期也是一样的手忙脚乱。
最后还是被扎破了血管,青紫一片渐渐漫开,叼着饼干扭开喜辽妥。抽血技师处理完血袋立刻赶来:“我帮你吧。”
她的手指又凉又纤细,在指腹挤出一道白色药膏,轻柔地抹着俞斐肘弯。
所以啊俞斐,温柔姐姐不好吗?
女孩子不好吗?
俞斐盯着她的睫毛发呆,一抬眼四目相对,急匆匆地收回了注视。
正想如何打破沉默,褚臣先过来了:“能走了吗?”
脸色不太好看。
其实他站在门口挺久了,默默看着房里俞斐盯着另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他喜欢的类型的女人。
成熟、稳重。
荀或说自己在外人眼中也是这样的人。如果他能给外人留下这种印象,那他能不能也在俞斐面前做到。独立、不要撒娇、沉稳处事,为俞斐处理好生活的边角,叫他改观,叫他也会这样盯着自己看。
……
我在想什么,褚臣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让他对我改观,我们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
还想把自己变成他的什么人?
第7章
惊悚片的开场是一段长达半分钟的黑幕,灯光又已熄灭,整座影院黑得像锅底。
荀或天天搞迷信当然怕鬼,被这突如其来的幽暗吓得用力捏住了季玄的手,“尔康,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季玄日常不能接住他的梗,一旁的俞斐摸黑往他脸上乱糊,“紫薇,你睁大嘴巴,看看我!”
然后精准无误地把爆米花塞他口里,堵住这张破坏气氛的嘴。
荀或是飘出电影院的。
季玄的手骨都要被他捏碎了,心里苦但不说。
俞斐看不过眼,再次劝他要对霸凌说不。荀或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狗腿地捧起鸡哥哥的金贵小凤爪,“轻轻吹吹,痛痛飞飞。”
褚臣见状也想说小鱼你刚刚指甲刮到我了好疼,记起自己立志不撒娇,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声气沉稳:“去吃完饭吧,才捐完血,吃点清淡的。”
下了面馆点了四碗清汤面。季玄才做一顿饭就把404口味养刁了,吃得一点都不香。
俞斐问他这一身功夫哪学来的,才知道原来季玄家里开饭店。
荀或嚯!“难怪!我看你使刀的样子真太他妈酷了,像个变态碎尸狂。”
俞斐:“……你能换个比喻吗?”
荀或觉得这面实在寡淡没胃口,放下筷子盯着季玄星星眼,“季玄哥哥,回去你下面给我吃,好不好?”
俞斐:……这好像就不是换个比喻的事了……
思路正常的季玄思路正常地回答:“好啊,我下面很好吃,小荀一定喜欢。”
俞斐:疑车无据。
褚臣:高冷高冷,成熟稳重独立的年上好男人绝不搞黄。
……
年上是什么?
日子过得有如褚臣正使劲草的人设一样波澜不惊,俞斐暗中观察了三天后终于确认这只猪有问题。
一个一星期有七天一天里有二十四小时都在撒娇卖萌的人突然、突然变得寡言稳重摇晃着红酒杯,眼神郁郁下一秒天凉王破,连打篮球都不骂操了,堪称现实主义魔幻惊悚大片。
这种跳崖式崩坏令俞斐觉得似曾相似,然后他想起了十九世纪因一场工地意外被穿透前额叶的菲尼斯盖奇。
啊,小猪,飞越疯人院吧。
最后还是问他到底在发什么猪瘟。
彼时正从篮球场回宿舍,准确地说是俞斐从图书馆出来顺道经过篮球场和褚臣一起回宿舍。小树林卵石路只容两人同道,逼仄得肩并肩。
怎么选了这条路呢——噢,俞斐想着找个安静的地方谈一谈来着。
毕竟他实在不习惯,褚臣不止沉默寡言了,还独立自主妈妈我长大了,早起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衣服肯自己洗,材料肯自己去打印,连现在打完篮球都会换套衣服免得污染空气。
对待俞斐温文有礼,保持着礼貌距离,产生朦胧美意。
或许俞斐最在意的,就是这个。
距离。
疏离。
“说话啊,被附身了?”俞斐玩笑口吻,“要不要让狗爷给你做个法?”
“我并不相信这类行为,这不医学。”
俞斐真不喜欢他这样怪声怪气,拱他肩膀,“你到底怎么了?也前额叶受损了?”
4/22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