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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河上加速逃逸(近代现代)——承德皂毛蓝

时间:2020-04-14 09:07:10  作者:承德皂毛蓝
  深入梅雨季节让每个人都心烦意乱。
  阴雨反复。
  关上空调,房间立马就变得黏黏的,好像无数透明的蛞蝓活过来满房子乱爬。全唐穿着蓝色背心从床上摇摇晃晃地下来才刚刚五点,他急急忙忙跑去冲澡。
  两个人坐到座位上开始学习的时候天光大亮,但其实鸟也才刚起。
  衣服晒在外面总也不敢,湿漉漉,水鬼总要借来穿。
  全唐就把自己的内衣挂在屋子里头,开了空调吹一阵,没有空调阴一阵。
  他们俩每晚熬夜到两点,第二天两眼一睁不要闹钟就差不多五点半,只有这种时候生物钟才会很灵。
  实打实地进入考试周,全唐就也把自己的看电影计划给舍下了,他是可以不在乎别的科目,但是刑诉他没法儿不在乎。
  考试周包括前后老师一般都不会回应学生的信息,怕就怕学生托关系抱大腿以出国为理由求老师给高分。
  曲潮沅人好,却也警告了他们,全唐不敢多说废话,瓜田李下,嫌疑很大。
  考刑诉那天的前一天晚上刚刚下过雨,于是这天清晨万里晴空辽阔,难得一见的清新自在。
  全唐就早早地起来洗头吹头,在衣柜里可劲儿地拱来拱去地找衣服穿,他吵得迟重都忍不下去了,书一摔就张嘴骂他。
  “全唐!你要上天了是不是!”
  全唐只剩一个多肉的屁股在柜门外扭动。
  “哪儿那么多话!”全唐理直气壮的声音传出来,“你去约会不得穿好看点儿?”
  迟重被他的不要脸气得要笑:“你管考试叫约会?全唐,你可真是个人才。”
  全唐臭贫:“我的春天和夏天还留了点儿念想在今天。”
  “你可省省吧,看了卷子都一块儿骂老师,我看你也逃不离。”
  全唐的脑袋从柜子里出来,暼他一眼:“是你自己不好好学,重点上课都画过了,怪什么老师出卷子难。”
  迟重:“嚯,人家出卷子天南地北的,就你不觉得难,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知道他要出什么啊。”
  曲潮沅给他们划的范围,就是上课说过的都要考,上课没说的都不考。
  说了也等于没说。
  全唐的脑袋又钻回柜子里,絮絮叨叨给他讲了几个题目范围。
  “好吧,要是真的考这些题,我请你吃饭。”
  全唐每天都看那本破法条,应该也会中一两个吧。迟重心满意足,不再抱怨全唐翻箱倒柜的声音。
  上午天气还挺好,下午就热得难受,大风箱里头没有活风,只有柴火烤出来的热气蒸腾,从宿舍到教室就已经浑身水哒哒的,书包粘在后背上。
  全唐缩在伞下的阴影里,头上梳的那个小丸子也瘪了。
  他们这群学生一进教室,教室里蚊子都沸腾起来,八百年没见过活人一样冲锋式袭击。
  教室里没有曲潮沅,现在只有一个老师在。
  “你的宝贝儿可能还没来。”迟重说。
  “我们期末考试,任课老师不可能不来的。”全唐眨眨眼,没仔细看只觉得他今天睫毛特别浓密,上下框了两弯黑线似的,迟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小子还画了眼线。
  全唐要做第一排去好好观赏,迟重就跑到教室最后边儿。
  教室里也烫,空调嗡嗡的,蚊子嗡嗡的,电风扇旋转的倒影打在大理石地面上,胳膊放在桌子上一会儿就粘上了,全唐枕着胳膊静静地看着门口。
  离发卷子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进来一个又黑又壮的男老师。
  全唐眼睛里的光瞬间就熄灭了。
  隔了那么老远,迟重都听得见心碎的声音。
  全唐冷漠地低下头去,把头上精巧的丸子一把扯开,蓬着头阴着脸,等到卷子发下来就机械冷酷地做卷子。
  考完出来迟重看全唐的眼神都不对了。
  虽然全唐看也不看他,双目无神地目视前方,脚步虚脱无力,但是迟重看他的眼神里依然掺杂着敬畏。
  “哥,你是真行,你怎么猜题那么准?”
  全唐在衣柜里跟他嘟囔的那几个题目全部都考了,一张卷子全唐大概说中了七十分。
  全唐表情淡淡的:“那就不是猜题,我就知道他会那么考。”
  迟重还处于兴奋和幸福之中:“其实老实说,今天这卷子挺难的!谁知道他会考那么细的程序问题!!还好有你!!”
  出来的同学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怪不得今天不来!卷子出得这么难,肯定要被同学围攻。”
  全唐被他这话一说,倒是又活过来一分,他的曲潮沅没来,就没有女生缠着曲潮沅,这对于全唐来说是个大喜事。
  他是看不见人家,但是曲潮沅来了他也不好意思往上头凑,看别人围着曲潮沅又不自在,果然还是不来了好。
  还是不来了好。
  他们俩去吃凉皮,食堂里挤得满满当当都是毕业生和他们的家长,找个位子尤其艰难,全唐和迟重一人叼着一根吸管等待鲜榨西瓜汁,看着一群乌云似的学士服飘过去了。
  “我们毕业的时候会怎么样呢。”迟重突然发问。
  全唐说:“你,我不知道,但是我应该和曲潮沅在一起了吧。”
  迟重:“你到底会不会好好说话?”
  全唐才打起精神想了想,慢悠悠地说:“考研呗,过了司考了,不想出去实习的话就去音乐节蹦迪,去大江南北旅游,回家里躺着快活,你觉得自己周末什么样儿毕业不就什么样儿。”
  迟重出了一口气,说:“倒也是。不过我对考研还是有点儿……你会考研吗?”
  全唐耷拉着眼皮:“我考曲潮沅的研究生,博士生让他把我推荐给他导师,因为曲潮沅的专业,咱们学校没有博士点。”
  迟重惊奇:“你这想得挺周全啊你。我以为除了恋爱你啥也没想呢。”
  全唐叼着吸管,说话含含糊糊的,白了他一眼:“我是喜欢曲潮沅不假,我也要为自己谋划谋划吧,我不能赤脚趟泥去喜欢人家,总也要优秀起来才好呢。”
  迟重没想到他在不要脸之余还这么有头脑,感叹全唐果然不是一般人。
  傍晚的天空尤其美,美得大大方方晴朗干净。云是淡淡几笔,上边儿一朵爆米花的形状,下头水母似的拖了老长。整个天色颜色是掺了水的紫粉逐渐变成透光的蓝。
  两侧樟树茂密规整,鸭璞一样的小叶子晃动踩水。
  眼前一盏路灯,灯泡是鸭蛋黄那样的橙红色,体育馆头上顶着的圆圆太阳,也是一样的橙红色。一片海潮也似的天空,送来远近两枚太阳了。
  “今天这天真好看。”迟重说。
  他们吃完凉皮回来,路上又遇到了许多穿着学士服摆着奇怪姿势照相的毕业生,拉行李搬家的快递车停满了学校的大广场,热热闹闹的一个世界。
  “今天的天。”全唐仰脖子看了半天,总结说,“像姆明谷里的天。”
  迟重就不看那玩意,至今仍然会把姆明说成河马,全唐也早就懒得纠正了。
  全唐刚说完就把手里的棉花糖和别的零食往迟重怀里一放,说:“我回去拿相机,你帮我拿着!”
  还没等迟重说什么,他就风风火火地跑掉了。
  就这一瞬间,全唐又恢复了活力。
  迟重看着他旋风似的背影,一时真不知说些什么好。
  全唐一直都是这样,他和全唐两年接触,这小子一直都这样。前一秒后一秒不是一个人,笑着笑着看见麻雀撞树上就会哭,哭着哭着看见学长冰淇淋洒了一手就开始笑。
  只有遇到曲潮沅这一个学期他才疯魔上头。
  迟重立马反驳自己,他就是个疯魔。
  疯魔有什么上头不上头之说,只不过是他曾经以为疯魔不会喜欢别人罢了。
  考完了一门第二天下午才考民诉,全唐和迟重考完的晚上就给自己放小半天假期。
  迟重和网友连麦打游戏,全唐窝在椅子里看漫画书,他漫画书里还放着手机。
  全唐联系不上曲潮沅,只能每天看着那个小飞象头像郁郁寡欢,兴致来了上微博鬼哭狼嚎一番,反正也没人知道。
  考试造成欲/望低迷,全唐好几天没有梦见曲潮沅了。准确来说,全唐好几天没有做梦了,一两点才睡,五六点又醒,他没有做梦的时间。
  本以为考刑诉能见他一面,谁知道差得远了去,那个又黑又壮的老师一拳能打死五个全唐,和文秀的曲潮沅天差地别。
  隔了这么几天没见,全唐心急火燎。
  全唐就是在这样的郁愤中考完了所有的科目。
  在反复的蝉鸣和蒸笼的热气里,暑假终于到来。
  迟重归心似箭,一考完就把宿舍里所有的书收到墙角的大纸箱子里,全唐就坐在桌子上吃炒酸奶看他收拾东西。
  迟重要走了,听他絮絮叨叨说废话的人至此变成了零,他不免更加郁愤。
  本科留下来帮曲潮沅做事的人不多,就三四个而已,都是全唐的同班同学。
  全唐到现在是除了陈章玉,剩下的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脸儿都认不熟。
  他妈一天打八百个电话叫他回家,全唐理也不理。
  他心里有种破釜沉舟的冲动和激勇,好像这个夏天注定因为他的举动要发生点儿什么,为了这点儿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什么,全唐要留在曲潮沅的左右。
  可他自己期待的这点儿东西,曲潮沅未必期待。
  甚至他期待的这点儿东西,未必会到来。
  “嗨,你也别这郁郁寡欢的。”迟重一转头看见全唐靠着上床梯子撅着嘴,劝他一句,“你这不也快要见到曲潮沅了吗。”
  全唐嘴唇围了一圈儿奶白色,抑郁地拿小勺子戳融化了的炒酸奶:“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家里有没有叫他去相亲,他可能一点点都想不起我。”
  迟重说道:“人家大教授跟咱们可不一样。你得等他闲下来啊。”
  全唐敷衍地点点头:“我知道的。我就在学校等着他。”
  迟重说:“等就一定等得到。”
  等不到曲潮沅,他哪里也不去。
  宿舍楼转眼就空了,难得的好天气,晴空万里,全唐能把自己的被子从晾衣杆这头一直扯到那头去,反正是空的,没人用。
  院子里的小菊花疯长,猫猫狗狗到处打架、随时入睡。
  迟重走的第一天,全唐在床上躺了整天。
  他生活和学习的压力陡然消失,连好友也离开。
  虽然他空闲时加入的那个校内电影小组还在兴致勃勃地组织活动,但是全唐已经瘫痪在床着实不想动。
  这一整天他都把腿搁在床外头晃,枕着大被子开空调,从上午到下午看了五部电影,看到眼睛昏花酸涩,泪水也干在脸上。
  他看完了最后一部片子往窗外看,估摸着应该是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就出门去买西瓜,踩着晚霞回宿舍继续看电影。
  迟重走的第二天亦复如是。
  第三天也是这样。
  于是迟重离开后的第一个礼拜,全唐在宿舍看了有二三十部电影,大多数都是他看过的老片子,也有一些纯粹是为了调剂情绪看的商业爆米花片。
  这一个礼拜倒不是全唐自己不想要打起精神,实在是曲潮沅这个人业务繁忙,在南边儿参加了会议之后又被叫到最高法去开会了,全唐的精神气才久不在位。
  他是个优秀的青年教师,又是业内的佼佼者,自然是少不了这些活动。
  但是全唐不喜欢,因为老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说什么时候开始工作,让他实在有些难过了。
  那头小象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梦里见到过,朦胧的海天一色,交缠的肢体唇齿,他再没见到过。
  大约那头小象只有在曲潮沅也在的时候才会出现,其他时间都在睡。
  那可不就是他自己嘛。
  或许也有微弱的可能,现在的天气太晴太好,一点暧昧的雨滴都没有,生长于隐秘之地的汗水一经冒头迅速变化成盐分,谈何西装裤下潮湿的私密和脊背上微微的咸。
  就连性/欲也要衰退,他梦中的男主角不出现,他的身体机能就直接降级。
 
 
第11章 
  全唐这一个礼拜也没有说话,只能不断地丰富自己的电影序列。
  梅雨渐渐退了,彻底进入夏天。夏天这个世界都很光明磊落,边边角角,阳光充沛。天边的云一层层一叠叠,压得厚厚的,又高高的,像被雨水泡发起来了,路上阳光万丈。
  过往周六的上午有时全唐会带上一罐啤酒,提前借艺术学院顶楼的单人自修室,在里面看一天的战争与和平,当然是苏联版本。
  或者他会看美国往事,这都取决于周六是否有事和天气状况。
  关于长电影,迟重的屁股还没沉到能在椅子上坐三四个小时,他曾经也突发奇想要和全唐一起刷片,强迫自己看了一部《与狼共舞》之后就再也看不了长时间的电影。
  至于那些黑白默片,大段的旁白和不断的闪回,杂乱的章节和激烈的节奏,迟重瞄一眼都要头疼欲裂。
  这黑夜白天完全颠倒的一个礼拜结束后,全唐的每日步数在微信排行里牢牢占据了倒数第一的位置。
  周六的早晨,全唐出发去艺术学院。
  他穿了一件绿白条的甩裤,像一条薄荷软糖。
  出门时的阳光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
  热天长好云,众所周知。
  天空是又高又薄的一层蓝色,云却又厚又低,压在楼顶,像一群童话里的恐龙。气温太高,走了几步路就能看到一条脆弱的小龙湿淋淋地化成了一滩丰富的泡沫。
  校园空旷,只有虫、树和金色的光。
  艺术学院空得更厉害,毕竟这些年轻艺术家早于全唐一个月就回家了。门口的维纳斯呆呆的,蒙了一层尘埃,细腻的皮肤久不打扫,胸前遮羞似的挂了两片蜘蛛网。
  全唐选择艺术学院的单人自修间,完全是因为艺术学院的自修间大而宽阔,隔音效果好,还能大屏放电影,他真的很喜欢。
  三楼有展厅,毕业的时候全唐来看过一次,现在应该也都撤掉,他实在发闲,什么都没有转一圈也并不不可,就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展厅空空如也,四面墙壁雪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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