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胥放下手里的书,揽着白笙坐好,给他往腿上披上榻边备好的小毯子,见着白笙这样有活力的样子,眼里也跟着含了几分笑意,“嗯,不骗你,今日要去书房,带着你一起去好不好?”
白笙眼睛变得更亮,欣喜道:“好。”
书房是白笙一直都想去的地方,他倒不至于感兴趣书房里都那些书,只是因为容胥在书房里的时候比在寝殿里多,若是能跟着容胥去书房,那他就有更多的时间能和容胥待在一起了。
白笙眼睛里满是期待,不自觉的开始得寸进次,“那我以后也能一直跟着陛下去书房吗?”
容胥抬手捏了捏白笙的后颈,颇有些好笑的问:“今日的都还没有去,就已经决定以后都要去了?书房可不像外面,有小花有小草,笙笙难道没有想过,今日说了这话,来日要是觉得书房太无聊,不喜欢待在那儿了怎么办?”
白笙觉得自己被容胥看不起了,有点不高兴,“我才不会,只要能跟你待在一起,我就一点儿也不无聊,才不会不想待......”
原本只是想说一句,结果越说心里越觉得不服气,白笙仰起脑袋,理直气壮的控诉容胥: “分明就是陛下觉得跟我待在一起无聊,所以才老是一个人出去,还,还不带上我,不让我跟着,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人理会我,现在还要,还要这样说,还要怪我。”
容胥失笑,“我何时怪你了?不过问了一句,你自己数一数,你这一会儿顶回来了多少句?”
白笙吃了这么多次的亏,知道自己是怎么都说不过容胥的,干脆别过脑袋,赌气的不看容胥,还胆大包天的翘起腿,拿脚尖在容胥小腿肚上踢了一脚。
这十几日的纵容初见成效成效,白笙胆子已经大了不少,现在都敢踢人了,虽然这一脚踢的很轻,跟小猫拿毛爪子挠了一下也差不了多远。
殿外透进来的光很亮,但今日没有阳光,外面正刮着大风,风声像是大老虎一样呼呼的叫着,白笙只是一时气愤,踢完就已经开始害怕了,听着一声声的风声,白笙睫毛也跟着轻轻颤抖。
“看来是我太纵你了,现在胆子都这么大了......”容胥捏着白笙的后颈,声音从旁边传来,比方才低沉许多,听不出什么情绪。
白笙身子一抖,手指头捏紧软榻边边,全身慢慢僵硬了起来。
容胥瞧着白笙可怜兮兮,恐惧动睁着大眼睛,吓的一动不敢动的模样,忽然又笑了一声,哪里还有刚刚那副严肃的不得了的模样。
容胥手腕微微上抬,轻轻摸了摸白笙的脑袋,不知是在跟白笙说话还是在自语,“可就算你胆子这么大,我却还是喜欢,甚至还想着,更纵着你一些......”
白笙转过头,看着容胥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呆呆的愣住了,后知后觉的发现容胥好像根本没有生气,这才感觉自己好像又被骗了。
白笙瞪大眼睛,扑过去一口咬住容胥的脖子,口齿不清道:“大坏蛋!”
容胥揽住白笙的腰,唇角带着点点笑意,手掌继续抚摸着白笙的脑袋,低喃了一句,“小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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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正月初四到现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白笙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了,如今他盼着出主殿的门,就跟他以前盼着下山一样,白笙像是被放飞的小鸟,一路上叽叽喳喳欢喜的不得了。
容胥揽着白笙的腰,将白笙整个抱起来护在大氅里面,就这样抱着他走出殿门,朝书房走了过去。
白笙其实身量不仅算不得矮,他还很高,而起比宫中绝大多数的太监侍卫都要高,狐狸精化成人形都是纤腰长腿,就没有矮个子的。
但容胥抱着他似乎不需要怎么费力,先前是这样,就算是现在生病了天天都要和白笙一起喝药,也依旧能很轻松的抱起白笙,白笙被容胥这样抱着,缩着脑袋蜷在他怀里,一点儿也看不出原本的个头,远远看上去反而像个小孩童。
在走进小书房的院子时,白笙全身下意识的绷紧,贴容胥贴的更紧了,像是生怕又被门口那两个不通人情的侍卫拦在外面。
容胥稳稳的抱着白笙,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书房,自然是没人有那个胆子敢拦。
他向里头走了好几步,直到听到关门声,白笙才慢吞吞的从容胥怀里把脑袋伸出来,见周围没有其他人,才从他身上跳下来,转来转去的四处看。
虽然是小书房,但其实一点也不小,里面的书多的白笙看都看不过来,白笙顺着书架不怎么认真的看了一圈,又跑到里屋的茶室里逛了圈,直到把这里每个地方都转了一遍,才又跑回去找容胥。
容胥站在案前,正不急不缓的在研墨。
他在书房时不喜有人在边上伺候,就是近侍在身边的江有全,除了在平日打扫的时候能进来,其他时候,尤其是容胥在里面时,他也是从来不能进来这里的。
“我来帮你吧,我也会这个的。”白笙蹭到容胥身边,两只手扒着容胥的衣袖,从旁边冒出来一个小脑袋。
桌案上的砚台和墨都长的太漂亮了,白笙以前学写字时也用过这些,但都是些黑乎乎的大石头,可这个砚台和白笙从前见过的一点儿也不一样,它不是黑色的,颜色更偏向于清灰,围着砚台边上雕刻了一条威武的蟠龙,那条龙脚下还踩着云朵。
白笙没忍住诱惑,眼巴巴的望着砚台和容胥手里的墨,一副跃跃欲试的小模样。
容胥手腕停下,偏头看着眼睛亮晶晶的白笙,将手中的墨搁下,往左边移了半步,把地方腾出来给白笙。
白笙眉眼弯弯,像是花绽放了一样,立刻拾起石墨,认真又专注的抱着砚台磨了起来,只可惜他一开始的动作就是错的,磨墨时手臂应该是悬起的,白笙整个人都快趴在桌子上了,没一会儿就把墨锭磨出了一个斜角。
容胥在边上看着,嘴角噙着笑,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那块快被白笙磨毁了的墨。
白笙小孩子心性,做事三分钟的热度,手腕磨的有点累了就觉得磨墨也没那么有意思了,胡乱的用力磨了几下,自己感觉磨的差不多了,抬手挠了挠有点痒痒的鼻尖,小心翼翼的捧着砚台推过去,歪着头问容胥,“这样可以了吗?”
他刚研了磨,又去摸鼻子,不知不觉把满手的墨又抹道了鼻子上。
容胥瞧着白笙的模样,唇角微扬,敛了已经到了嘴边的笑意,轻轻咳嗽一声,看起来很郑重的点头道:“嗯,很好。”
白笙仰着脑袋,笑成了一个小傻子,刚刚已经磨没了都兴趣又被容胥这句夸赞激了起来,白笙抱着把砚台挪回来,垂下脑袋又去磨那块磨去了。
容胥半阖着眼,看着白笙腮边两个甜甜的小梨涡,想了想,在案上铺上了一张宣纸,又从笔架上拿下一支毛笔,沾了白笙研的墨,沥干了上面的墨水,执笔下移,笔尖与宣纸轻触,在宣纸上勾勒出一条条或重或轻的流畅线条......
起初看不出画的什么,在慢慢添上更多笔画以后,一个纤秀的少年慢慢跃然纸上,头顶扎着一个圆圆的小髻,脖子上挂着一个小玉牌,手里还拿着一方墨锭,正认认真真的趴在桌上磨墨。
白笙被吸引过去,眼睛跟着容胥的笔尖转。
纸上只画出了轮廓,还没有画眼睛鼻子嘴巴,可白笙很轻易就看出来那是自己,他丢下手里的墨锭,看一看画纸又看一看容胥,睁大眼睛万分惊讶道:“陛下陛下,你好厉害呀,你为什么不用看着就可以画的一模一样啊?”
容胥正在画鼻子,闻言笔尖一顿,这一下的愣神就在宣纸上留下了一滴晕开了的墨团。
白笙着急的呀了一声,抓住容胥的手臂,踮起脚尖指着给他看,“怎么办啊,这里染上了墨汁了......”
容胥回神,偏头看着白笙耷拉下来的眉眼,眼中情绪幽深不明。
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但很快就又敛了情绪,拿指尖点着白笙鼻尖,摩挲了几下,翻手过来给白笙看,“没事,给笙笙也点上一个,不就也一模一样了?”
白笙瞧见容胥手指上的墨汁,呆呆的摸了下自己的鼻尖,放下手惊讶道看见自己手上满手的黑墨水,一时愣住了,根本想不起来手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墨水。
白笙想不明白,想的头疼,就觉得一定又是容胥诓了自己,抬着胳膊一边拿袖子擦脸,一边恶人先告状的控诉容胥, “容胥大坏蛋,你真讨厌!”
容胥笑了下,衣袖上也全是白笙弄上去的墨汁,也没跟白笙计较,把纸重新压好,拿着笔继续画那幅没有画完的画。
还没看多久,白笙的力气就开始有些不济,上半身在桌上越趴越低,脑袋都快要搭到桌上了,容胥轻轻搁下手中的毛笔,牵着白笙的手腕,往去书架边上的软榻走过去。
白笙被反应有点儿慢,被牵着走了好几步才回过神,回头看着桌案上那幅画,疑惑道:“不画了吗,可是还没画完呀?”
容胥没回话,按着白笙在榻上坐好,嘱咐他乖乖坐好,转身出去了,白笙呆呆的看着门口,没一会儿就见容胥又回来了,容胥端了一小盆冒着热气的热水进来,拿帕子润湿,细致的把白笙的脸上手指上的墨汁擦干净。
白笙被容胥按着躺到软枕上,看着容胥给他盖上毯子,又不知从哪儿拿来一本书递给他,说话慢慢吞吞的,茫然道:“怎么了啊?”
“是不是累了?”容胥在他旁边坐下,翻开那本书,“陪我看会儿书吧。”
容胥这样一问,白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是真实有点没力,他点了点头,抱着容胥的胳膊小声道:“好,陪陛下看书。”
容胥给白笙的是一本画本,一面也没有几个字,全是一些小动物或者风景画,这是权贵人家小孩子年幼时学画时用的画册,还是先皇后给容胥放在小书房的,容胥一次也没翻过,如今倒是为了哄白笙把它翻出来了。
白笙果然很喜欢,盯着画本看的目不转睛,只可惜实在是太困,没翻几页就累的睡着了。
容胥轻轻合上画本,给白笙敛好被角,返身回到书前,拿起毛笔下笔继续画,刚刚已经画了一大半了,只需补全眉眼这幅画就能画完。
可就是这寥寥几笔,容胥手里的笔悬在宣纸许久,几次下笔,也终究没有落下去。
容胥放下笔,抬眸看向榻上的白笙。
桌案的宣纸上,一个秀致的少年弯唇笑着,发丝轮廓下巴,没一笔的弧度都透着无法言说的柔和,远远看上去都知道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美人图。
唯一怪异的是,画上的美人没有眼睛,白笙最漂亮夺目的眸子那儿,在纸上是一片诡异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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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提示过了啊,不要看攻想什么说什么,他想的又不算数,因为他情感障碍,大家还是要有自己的判断(我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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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失望
京中近来不怎么太平,宫里也颇有些人心浮动, 连一直窝在平清宫不出门的白笙都知道了。
容胥登基三年, 虽说是做了许多震惊了朝野的事, 但前有铁血手腕震慑, 后又有塞北传奇功绩, 前朝后宫没有不是服服帖帖的, 不说平清宫, 就是整个皇城里也没有宫人敢嚼半句舌根,可现在似乎有了变数。
白笙每日在寝殿里睡着, 伺候着的宫人们起初不知道,后来伺候着白笙洗漱了几次,慢慢才发现了白笙原来是因为身子不太好,在殿内休息,当差的宫人们留着心,把白笙睡觉的规律摸清楚了, 在殿外候着时便也开始趁机躲躲懒。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白笙的身子能这么快好转, 原本刚睡下没多久,要等到明天才会醒来的白笙,突然在那一天下午又醒过来了。
白笙醒来还有些恍惚,从窗缝里看着外面的夕阳, 他以为是又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他这几日醒来容胥都正好坐在床榻边上等他, 这次醒过来没见到人, 突然有点不太习惯。
白笙自己默默给自己系好小披风,穿好鞋袜下了榻,走到外殿去找容胥,转了一圈没见到容胥,他便打算推门出去问,手刚放到沉重的金丝楠木门上,就听到门外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音。
“......不会......不会真要出什么大事吧,要是真和外面说的那样,有人杀进来......那咱们该怎么办,咱们只是伺候人听上面吩咐当差的,也会受到牵连吗......”
“应该,不会吧......就算真有什么事,咱们闭着眼睛不喊不叫,他们也不会滥杀无辜的......”
白笙停下动作,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听出了外面两人紧张的语气,不免有些好奇,踮起脚尖,凑上前去贴着门,眯着眼睛贴着门缝想看看外面。
但是大门关的严严实实的,白笙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因为声音太低,而听起来有些模糊的说话声,声音很尖细,应该是两个小太监,“其实传言也不一定可信啊,陛下先前出征平定塞北之时,大家都还说陛下是真龙天子,能带领大周走向前所未有的繁盛呢,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忘了以前说过的话了吗......”
“可他们说的不是没道理啊,你难道忘了陛下的那双眼睛吗!我当时吓的几夜都没睡着,这么诡异的事谁能不害怕?况且这次闹的这么厉害,风声都传进宫了,说不定外面传的都是真的......”
“嘘,越说越没边了,这话也敢说,不要命了你......”
白笙听到那句“陛下”,才终于听清了他们说的是容胥。
他愈发紧张的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的再明白一点,可是还没有等他听出丝毫的头绪,那两个人突然就压低声音不说了。
白笙听了个没头没尾,不免有些心急,双手抵住了殿门,使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就用力推开了半边门。
两个小太监吓个半死,见白笙突然就从门后面出来了,立刻手忙脚乱的跪趴着伏在地上磕头,哆哆嗦嗦的行完礼,胆战心惊的趴着连头也不敢抬,抖的跟筛子一样。
原本不论白笙怎么问,他们都是万万不敢说的,可天已经快黑了,他们守在这里跑不掉,若是再拖下去等到容胥回来知道了这事,他们可能就真的必死无疑了,这事虽算不得什么机密,却是谁都没胆子在容胥面前提起的大不敬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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