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南凭崖点了点头,又问,“所以,你最近在相亲吗?”
“啊?”谷熏没想到南凭崖会就“相亲”的话题深入讨论,便略感窘迫,“也、也不算……我最近的重点还是在工作上的。”
南凭崖不置可否,仿佛若有所思。
谷熏可受不了领导的沉默,又心虚地继续解释:“我的意思是,现阶段我的还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私人的问题都是摆在后头。我的精力和时间肯定是主要奉献给公司的……”
南凭崖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升职发财’是你的首要目标。”
谷熏脸都红了,没想到南凭崖还记着这话呢!谷熏多后悔在南凭崖面前直言了“想要升职发财”——这话太没有水平了吧!好歹也说个“寻求事业上的突破”、“实现个人在职场上的发展”,这“升职发财”听起来也太俗了!
“我……我……”谷熏试图让自己在南总心中的形象不那么俗气,解释道,“我确实想要专注事业,实现个人的成功。在这个社会上……”
南凭崖再一次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就是升职发财嘛。”
“呃……”谷熏的言语苍白了,“对,就是升职发财。”
南凭崖点头,说:“这是无可厚非的。你不必为此羞愧。我在刚工作也渴望升职发财的。”
谷熏有点惊讶:“是吗?所以南总现在不想升职发财了?”
“我现在已经发财了。”南凭崖回答,“而且做到我这个职位,也没得再升了。”
——也、也是哦……都做到董事长兼总裁了,再升,那就是升天了。
谷熏摸了摸鼻子,干笑着说:“南总在这样的年纪就实现了多数人奋斗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目标,真的是当代年轻人的模范。”
“但我现在觉得自己当初太专注于事业了。过分忽视了个人问题,这一点是很不好的。”南凭崖莫名其妙地对着下属开展了自我检讨,“因此,我的生活质量并没有因为我的个人成就而提高太多,这是一种缺憾。”
——玩儿我呢?你现在开着豪车住着豪宅一身私人订制跟我说你生活质量并没有提高太多?
谷熏干咳两声,摆出了受教的样子:“是这样吗?”
南凭崖又说:“所以,我不建议你为了个人的职业发展而忽视私人生活的质量和亲密关系的建设。”
“啊?”谷熏愣了愣,花了半分钟来消化南凭崖这话的意思,“那……那南总的意思是,鼓励我多去相亲、多搞几个对象吗?”
第28章
“多、多搞……?”南凭崖愣了愣,“我不是这个意思。”
谷熏立即窘迫起来:“嗯,是哦,那是我误解了。”
因为太尴尬了,谷熏低头咕噜咕噜地喝水,一下子把一大杯水都喝光了。南凭崖便拿起茶几上垂目纹的玻璃水壶,又替谷熏满上了一杯。
“谢谢、谢谢。”谷熏连声道谢。
南凭崖说:“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考虑处对象,但并没有建议你多处几个。”
“哦,是这个意思啊……”谷熏又咕噜咕噜喝下大半杯水,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发烫的脸颊降温了,“哈哈…瞧我都误会了!”
南凭崖又问:“那你对另一半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特别的要求吗?”谷熏没想到上司又化身“婚介所”,居然打听起他的择偶标准了,“我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那总有具体的要求吧?”南凭崖顿了顿,又说,“难道你的理想对象就是那个小宋吗?”
谷熏愣了愣,觉得南凭崖这句话似乎是瞧不上小宋的意思。
但其实,谷熏自己不也没有看上小宋吗?
因此,谷熏委婉地回答:“‘理想对象’这个词语似乎太过了……我和小宋才刚认识,目前还是朋友。”
“哦?”南凭崖似乎兴致高了一些,又问,“那你的理想对象是怎样的类型?”
“不清楚。”谷熏尴尬地回答,“还没有遇到呢,可能遇到了就会知道了。”
“还没有遇到吗?”南凭崖谈话的兴致又淡下来了。
谷熏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总要和自己聊这样的话题,干咳了两声,又转移话题说:“诶,对了,您不是让我上来看资料的吗?”
“……”南凭崖沉默了半晌,说:“罢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这些文件要关注的内容还是很复杂的,一时半会儿很难和你交代清楚,还是我自己研究吧。”
——不看资料了?那我上来就是和您老唠两句相亲的事情呗?
“啊?”谷熏完全懵了,但既然老板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好纠缠,寒暄两句便告辞了。
南凭崖让谷熏离去之后,谷熏还是处于一种摸不着头脑的状态。
谷熏一路回到家里,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南凭崖不是那种闲得蛋疼的人啊!他也不是那种关心员工私人生活的“居委型领导”。那南凭崖为什么特意拉着我聊这个呢?这肯定是有缘故的。
但缘故是什么呢?
谷熏抓着头发认真思考。
缘故、缘故、缘故……
草草草。
完全想不到是什么缘故!
太难了!
做一个“善解人意的秘书”真的好难!
谷熏枕在荞麦枕上,重重地叹气。
很快,谷熏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谷熏便爬起来,照例刷牙洗脸上班。回到公司,他又给南凭崖冲咖啡,送到了办公室桌面上。南凭崖照例的没有说什么,只给了谷熏一个点头。
一切回到了正常的样子。
到了高层会议,大家又开始激烈地讨论“神都明辉”收购案的进展。不少高管认为:“‘神都明辉’开价太高了,并且寸步不让,实在让人很难接受!”
但也有高管认为:“可是DH的短板就在硬奢上!‘神都明辉’的加入能够补上这一块的空缺,大幅提高我们DH集团的竞争力。”
“但是‘神都明辉’都亏成什么样子?我们是来‘接盘’的。这是高价买个烫手山芋?”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两派谁也不服谁。
“好了。”南凭崖缓缓开口。
因为南凭崖的一句话,原本还是吵得不可开交的现场顿时安静得针落可闻。大家齐刷刷地看向了这位年轻的董事长,想听听他最终的见解。
“先搁着吧。”南凭崖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议程的下一项是什么?”
大家都愣住了。
就“先搁着”?这是什么意思?
会议室里变得更加安静了。
倒是谷熏咳了咳,回答了南凭崖的问题:“下一项是集团品牌‘花叶行’和快消品牌AA出合作款的推广项目。”
对于“花叶行”,谷熏要不陌生了。上回,他就和舒翡翠去花叶行做推广了。而舒翡翠也是在花叶行摔了跟头,被三振出局。
AA是一款畅销的植物饮料,近年特别受年轻消费者的欢迎。这次,“花叶行”香水和AA饮料进行跨界合作。香水采用的是和AA饮料包装很相似的元素,香水的颜色也跟饮料一样是淡棕色的,看起来非常有趣,也是一次跨界合作的促销尝试,也希望可以借此提高“花叶行”在年轻消费者群体里的知名度。
南凭崖说:“这次的项目由艾薇主理。同时,总裁办这边会派谷熏来协助你的工作。”
谷熏闻言一怔。
艾薇听了,露出微笑:“好的!我一定会努力的,也会和谷熏好好合作。”
散会的时候,谷熏的头脑还是有点发昏。他跑到了南凭崖的办公室里,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南凭崖反问,“你是问神都明辉的事情,还是花叶行香水的事情?”
谷熏迷茫地眨了眨眼:“我都可以问吗?”
“都可以。”
“那是为什么?”
“神都明辉亏损严重,负债累累,我们搁着他们不管。他们自己就急了,等走投无路的时候会自降身价的,我们也不需要费力气再周旋。”南凭崖解释。
“原来如此。”谷熏点头,“那我去“花叶行”香水的项目是……”
“你不是想升职吗?”南凭崖反问。
“是……”
“我不能贸然给你提职,总得你出点表现才行。”南凭崖说,“你这次若可做出成绩,之后的路就容易走了。”
原来,南凭崖承诺会给谷熏晋升,并非空口承诺。这让谷熏十分意外。毕竟,他觉得上司“画饼”不实现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想到南凭崖不是“画饼”,是真给他做了一张大饼。这天降的馅饼砸得谷熏乐不可支的。谷熏万分感激地说:“谢谢您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的!”
南凭崖点了点头:“行了,你好好干吧。”
“那我先出去了。”谷熏察觉到南凭崖似乎没什么精神,但也不敢多问,转过头就离开了办公室。
这次合作项目的项目经理是艾薇。她是“花叶行”香水总监,主抓这个项目理所应当。而谷熏则以“项目助理”的身份加入了这一次的联名香水推广项目。
香水的前期生产其实已经搞好了,香水瓶子跟饮料瓶很相似,看着特别有趣。谷熏闻了一下香水的味道,是一股植物的清香,颇为舒缓。
艾薇跟谷熏介绍说:“研发、生产、包装这些工作都已经完成了,这个项目就是主要搞推广。听说你参加过‘春风精华露’的推广项目,应该也是很有经验了吧?”
想到“春风精华露”的推广,谷熏就尴尬了。毕竟,那次推广舒翡翠出了个大岔子,谷熏借机提前撤退了,花叶行被罚二十万,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光彩的经历。
谷熏脸上无光,讪笑着说:“我没有跟完那个项目。”
“是吗?”艾薇想了想,笑了,“好像听说那个时候你跟领导骂脏话了?希望你可别这样对我哦,呵呵。”
——呵呵你妈。
谷熏笑道:“你从哪儿听来的谣言?你看我像是骂脏的人吗?”
艾薇继续“呵呵”了两声,说:“那肯定不像啊。呵呵!所以说‘百闻不如一见’。”
谷熏回过头没多说,但他知道艾薇在阴阳怪气,她的潜台词是:“百闻不如一见,百婊不如你贱!”
谷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艾薇了,便着意上下打听。
公司里有相熟的小秘书告诉谷熏:“当时你和舒翡翠不和,舒翡翠出事前你又在那么‘巧妙’的时间点里退出,这会儿你又上位得到器重了,因此,公司里很多人都说是你算计了舒翡翠。还有啊,你在总裁办不是也揽上了给南总泡咖啡、送午餐的活儿吗?很多人也因此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难听的话……?”
谷熏不禁探究,开始暗暗探听,才发现,自己不在花叶行,花叶行却流传着他的传说:“总部总裁秘书谷熏在学校就知道勾搭富家子曲川,分手后死缠烂打,不要脸地逼曲川动用关系,让他破格进了DH,给总裁泡咖啡、送午餐,做小伏低,每天疯狂回旋龙卷风式的拍南总的马屁。还用毒计算计情敌舒翡翠——对,是‘情敌’,因为舒翡翠是曲川的现任。谷熏这个恶毒前任是穷山恶水出来的刁民,纯真率直的富家子舒翡翠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挤出了公司……”
谷熏,因此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
那就是——婊王!
“婊、婊王……”谷熏对这个名号也是一阵惶然,“我怎么敢当!”
谷熏也不知该怎么办,自己莫名称王了。
不过,谷熏转念一想:“艾薇真的也觉得我是‘婊王’吗?”
如果说普通员工相信这种传说就罢了,但艾薇作为高管,难道也看不出内里乾坤吗?
这明明是妮姐干的啊!
是妮姬塔搞掉了花叶行的品牌总监,是妮姬塔搞黄了花叶行新品的推广,是妮姬塔弄得花叶行一片狼藉,但最后当了花叶行上下皆知的“婊王”的却是谷熏?
“老子真的是冤枉的!”谷熏心里嘟囔着。
艾薇是项目经理,她对谷熏不假辞色,谷熏在项目里也就没什么地位了。他接到的都是一些琐碎的工作,做了非常多张报表。
但谷熏还是挺认真的,一张张录入了,数据清晰明了,多番检查才交到艾薇手里。艾薇上下打量也没挑出什么错处来,便笑了笑,说:“做表做得那么好?我送你个称号吧,‘表王’怎么样?”
——表你奶奶的王。
谷熏笑答:“我谢谢你啊。”
艾薇随手又甩了一沓沓数据给谷熏:“那你继续做表吧。”
谷熏接过了任务,继续工作。
他感觉自己这个得来不易的项目机会恐怕要浪费在做表上了,这工作繁琐又劳累,却不讨好。要是一个数据出错,回头就得重来。再说了,他刚刚的表没有出错,都被艾薇阴阳怪气地讽刺了,要是真出了错,那可不得被吊起来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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