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下注完成后,玩家揭晓底牌,比较各自的组合,然后分钱钱~*下注分为几种:1、叫牌:别人下多少我就跟多少;2、加注:我比别人下的多,一般要加大盲注的倍数金额;3、过牌:这轮我不下注了;4、弃牌:这一局我不参加了;*关于凑出的组合一览表这只是一个简略的规则介绍,对大家看文扫盲够用了希望它足够简洁明了(以及大家不要轻易上赌桌,因为我们没有阿晋的天赋,也没有严哥哥的智商嗯!
第14章
严郡神色淡然,似乎并不太忌讳让周晋看到那些伤。
他拽着周晋的胳膊,把他从水里拉起来,拿回自己的上衣。
被海水泡过,那衣服已经湿得没法穿了,严郡就把它稍稍拧干了点儿,拎在手上。
“上来吧,”他对周晋道,“太阳太大了 ,这种天气一直泡在海里会晒伤的。”
周晋听话地上了岸——他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听话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有很多想问严郡的,但同时他也知道,无论他问什么,严郡都不会回答。
跟在严郡身后,周晋发现,除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以外,他后背肩胛骨处还有一个匕首图案的纹身。
匕首画得非常精致,线条之繁复细腻,让周晋稍微想象把它一点点刻进皮肉里的感觉,就一阵头皮发麻。
刀刃上有一排小字,离得远,周晋没有看清。
这个图案显然是有寓意的,和混混们随便在身上纹什么豺狼虎豹以示威风不一样。
周晋猜想,严郡从前大概有过什么刻骨铭心的经历,这个纹身,还有那些伤,都是它留下的“纪念品”。
占有欲让他为这个猜测感到不快,就仿佛本应该是两个人一起走的路,在某个刹那却突然发现,原来其中一个人并不是非走不可。
他们对彼此的唯一性——或说在周晋心里默认了的这种唯一性——因为这个事实的存在而变得可疑。
第一次见面,严郡皮笑肉不笑地说他是自己的武器,那时候,周晋还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现在想起来,才开始觉得,也许这样的事情,在遇到自己以前,严郡已经做过无数次了,这个“任务”,乃至这段日子的一切独一无二,都只是周晋一个人的幻想而已。
他们坐在海滩上。
下午三点,太阳让灰黑色的云层遮盖起来,风也息了,浪头有一搭每一搭地拍打海岸,像行将就木的病人,苟延残喘地发出粗重且揪心的哼哼,听得人烦躁。
“听说你昨晚也没好好休息?”严郡问道。
他轻松自然地引开话题,就像刚才的事情压根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样的漫不经心让周晋又不平又嫉妒:如果可以完完全全地掌控自己的内心,他也希望像严郡这样,不把这件事情看在眼里。
不花费感情,不深陷其中,潇洒自如地拿起和放下。
真想问问严郡是怎么做到的。
这样的想法在周晋脑海里盘旋不去,语气不自觉地带上尖锐的敌意。
“替人卖命嘛,不得上点儿心。”
说完,周晋发现自己心底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期待严郡听出自己的别扭,多少做出些反应。
只可惜,严郡一如既往毫无反应。
“今天开始,你要保证睡眠,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早晨七点不允许到地下室去,我会让小罗看着你。”
“我不需要看管。”
周晋咬牙。
严郡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凝视了他一阵。
也许是因为太清楚他的小孩子脾气来自哪里,才会有意不去点破,但是连严郡自己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比预料中更加在意这个少年的情绪。
他本该是表现出来的样子,云淡风轻,无懈可击,但不说以前那些事、明知道周晋想问什么还有意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却有种如鲠在喉的感受。
“走了。”
严郡拿起衣服,就这样赤膊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周晋照旧跟在他身后。
车后备箱有替换的干净T恤,严郡给自己换上,又拿了一件给周晋,让他不要穿着没干透的衣服坐进车里吹冷气。
不管怎么说,那些伤痕还有那个碍眼的纹身,现在总算不在周晋面前晃荡了。
他觉得自己心气平和许多。
晚上严郡说到做到,离十一点还有半个多小时,就把地下室给锁了。
周晋无所事事,坐在一楼的小型吧台旁数严郡酒柜里的藏酒,这些“财产”的主人现在正在他旁边自斟自酌,手指扣着杯沿,杯里盛着半杯黑金,还一面翻看着大本的资料。
严郡偶尔拿笔在稿纸上演算,字迹整齐锋利,很漂亮,可惜周晋一点也看不懂。
晚餐吃了嫩牛肉,百里香那浓缩柠檬汁似的气味还似有若无地飘荡在室内。
“无聊就自己到我的书架里找书看。”
严郡打发他。
周晋这时候看书的心思也没有,但他带着一种莫名的叛逆之情从命了。
严郡会特意给他挑一些汉语译本,但自己的书柜上则大多是原文:英语和法语居多,德语的稍微少一些。”
每每想到这个细节,周晋就觉得好笑:其实在梅菲斯特长大,又混迹在各种社交场合讨生活,每天耳濡目染,他的语言能力未必比严郡要差。
他在书柜前逡巡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挑出那本《大莫纳》。
——尽管严郡下午讲的故事,他听完其实没什么兴趣。
拿来随手翻了几页,果然让周晋觉得乏味。
但好歹把时间消磨过去了。
严郡把资料按顺序理好,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台一角,端起酒杯准备离开。
出乎周晋意料地,他用一种难得的亲近语气对他道:“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些方案,在赌桌上,你还可以信任你自己的选择。”
他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这样笑着的时候,他的面容是那样让人喜爱。
“阿晋,不要担心犯错,”他说,“就算搞砸了,还有我呢。”
周晋辗转难眠。
两点多的时候,他听到外面有响声,就跟出来察看。
偏厅的夜灯亮着,气若游丝地放出光来。
严郡靠在沙发上,面前桌上放着安眠药,还有酒,夜灯把他的影子模模糊糊地投射到地上。
他穿着深蓝色的绸质睡衣,用手揉捏眉心,在灯下显得单薄。
周晋没出声,在幽暗无光的走廊上看他吃下三粒安眠药,喝掉满满一杯黑金,就着沙发躺下。
从头顶直射下来的灯光刺得严郡眼睛胀痛,头更加晕了。
他抬起胳膊盖在眼睛上挡住光线,却不想关灯。
掩盖了那些过往的记忆的面纱,随着那件衣服一起被周晋扯了下来。
严郡不愿意再回顾那些画面,却又任由自己沉湎在它们带来的痛苦当中,被折磨的痛楚和被折磨的快感两相撕扯,让严郡筋疲力竭,以至于除了彻底麻痹自己的神经,他想不出第二条路。
药劲混合着酒劲攀上他的胸口和头脑,严郡觉得自己仿佛躺在一艘风浪中漂泊无定的小船上,整个世界在他眼前晃得厉害,就算闭上眼睛也无济于事。
连黑暗都在摇摆。
他咬牙熬着,背后全是冷汗,耳朵里塞满了嗡鸣。
但看上去,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稳平和。
周晋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夜里的凉意钻进了骨缝里,他才挪步往回走。
严郡大概已经睡熟了,他想。
他从自己房间抱了一条毯子出来,给严郡盖上的时候,心里满是纠结和别扭。
他从没有做过照顾人的事情,觉得向人表达温情是一件非常矫情的事。
但对严郡,周晋觉得自己一定要这样做。
凌晨三点,他换上外出的衣服,蹑手蹑脚拿了严郡的车钥匙。
菟丝子生意很好,尤其是深夜。
酣战一天的赌客往往这个时间来酒吧庆祝大获全胜,或者抠出钱夹里最后几个硬币,借酒浇愁。
狭窄的空间被人塞得满满当当,走进去几乎让人觉得喘不上气来了。
席亚在吧台后面一个人忙活,招待这么多客人,她好像也不显得局促。
看见周晋,席亚面露惊讶,随即看见他的神色,又好像才到什么似的,示意他到后面等。
出于席亚独特的癖好,这个酒吧有一个和前厅一样大小的“后厨”,其实说它是私人享用的酒吧也不为过,外面有的这里都有,周晋平时就在这个地方学调酒。
席亚不一会儿就进来了,问周晋这么晚出门,严郡知不知道。
他答,是自己一个人开车来的。
“占用你几分钟,没关系吧?”周晋问。
这个问法有点不讲道理,大概意思是,无论有没有关系,都要占用她的几分钟。
“行啊,想聊什么?”席亚从柜子里拿出几瓶酒,手脚麻利地调制起来。
周晋沉默地看了一下,直到她把酒杯推到自己面前,才问道:“你其实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对吧?”“严郡吗?——高级精算师吧,还是个大赌徒。”
周晋看出来,她在装模作样。
“别演了,他那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找个局外人帮忙。
我的假身份都是你弄来的吧——第一次我跟他来这儿,你收的天价酒钱里面夹着一张字条,是关于这个的。”
“你可以啊,”席亚惊喜道,“不愧是严郡带出来的人。”
周晋不说话,盯着她的眼睛。
“问吧,”席亚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奖励你蒙对谜底。”
“他的伤,是执行以前的任务留下的?”“算……也不算吧,”席亚意味深长地激他,“你问问题的水平可比猜答案的水平低太多了。”
“他后背纹的那个纹身——是不是跟伤有关系?执行任务害死的情人?不能在一块儿的白月光?”席亚嗤笑:“少看点儿低俗小说吧,小屁孩!”周晋目光森冷,执着地等着他想要的答案。
席亚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在终于确定了些什么以后,才叹道:“严郡以前的经历,比你想象的这些残酷太多了。”
第15章
那是一段很长也很短的过往。
在和周晋那时差不多的年纪,严郡正在柯朗数学科学研究院攻读应用数学硕士学位。
人总是很难说清楚宇宙机缘运转的规律。
——就像那时候,十六七岁的严郡也没有想到,自己抱着在学界一炮而红的天真幻想而发表的有关运算理论的文章,没能如愿带给他一个新锐学者的名声,却让他进入了警署的视线。
——就像最初接到警署来电的时候,严郡也没有料到,向他这样满心装着科研激情的愣头青,在一年以后,会变成一个带着假面游戏人间,表面上沉溺声色犬马好不自在,其实每一天都在与最致命的危险交手的警官。
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他比预计中少花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完成硕士学业,代价是砍掉自己课题的大半内容。
那个原本有望成为新的风向标的项目,最后变成了缺胳膊少腿、勉强而为的废品。
那时他没觉得后悔。
年轻的男孩总是喜欢冒险的,尤其是当这种冒险比其他任何事都更能满足男孩的英雄情结与无处安放的正义感的时候。
一旦见识过其中的惊险刺激、巨大的挑战和成倍的成就感以后,食髓知味的严郡就觉得,自己再也不会想要回到象牙塔的无趣之中了。
也是在那一年,他接到的任务是接触一个洗钱团伙,摸清楚他们的操作模式,设计让他们露出马脚。
严郡需要一个掩护的身份。
几乎是在同时,他在研究所的导师寇恩给了他攻读博士的机会,并邀请他进入自己的课题组。
事实上,照严郡硕士课题的水准,寇恩大可以有更好的人选:等待进入柯朗研究所的学者里人才济济,并不缺严郡一个。
也许是寇恩惜才,舍不得这个被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学生;也许是他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却看得比年轻人更远,希望将严郡带回安稳的世界。
寇恩冒着不可估量的危险作出选择,但当时意气风发的严郡未曾顾及到那么多,他甚至没有考虑过,自己所做的选择,其实是将危险引到了无辜之人的生活当中。
第二年,在冬日渐冷,圣诞的氛围愈发浓厚的十一月底,大案告破。
那是严郡独立完成的第一个任务,首战告捷,他成为警署如日中天的大明星。
在等待身份脱密的冷冻期,他向寇恩提出了辞职。
掩护身份已经不需要了,他野心勃勃,渴望全身心地投入下一个、再下一个诱人的冒险之旅。
寇恩说,他需要再考虑考虑。
那时,严郡偶尔会把导师这份厚爱视作累赘。
他说自己要做鹰,不要做风筝。
严郡等着导师妥协,等着那份“彻底的自由”。
他的确等到了彻底的自由,却不是因为寇恩的妥协。
在十二月初,下小雪的夜晚,研究所一幢大楼发生火灾。
起火的恰是寇恩研究组的办公室。
严郡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音乐会上。
他记得自己夺路而出时,台上的钢琴家正演奏贝多芬第八号奏鸣曲第一乐章。
低音部同一个和弦接续不断的连音像是催命符一样,一下下敲击在人的耳膜上。
人们把这组奏鸣曲叫做悲怆——还真是应景。
严郡赶到的时候,火还没有扑灭,外面空地上聚集着幸存者,可他没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没有同伴,没有导师。
他冲进了火场。
在那以前,严郡不觉得世上存在炼狱,在那以后,火舌舔过屋子,把每一寸他熟悉的景象都燃烧成陌生的粉末的图景,就是炼狱。
严郡在剧痛中醒来,躺在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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