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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做？”俞峰脸板了起来，“你自己看他是什么态度？拍戏不好好拍，做人也不会好好做，还动手打你，反了天了他。
我不管外面那些人怎么捧他，怎么顺着他，在我这里就不行！”
俞峰一辈子都在认真拍戏，专业度没有人会质疑一句，但现在也没能做到总导演，多少跟他嫉恶如仇的性格有关。
这是他跟林正平最大的区别，林正平虽然要求更多更高，但不是绝对宁折不弯，不然苏凡也不可能进得来。
而且马松对林正平非常有办法，每次都能在金主爸爸跟林大导之间找到那个平衡点，只不过这次苏凡来演的角色太过重要。
才搞成现在的鸡飞狗跳。
裴安在知道苏凡要演男二后就想到了现在的局面，只不过他也真没想到苏凡的演技会差成这样。
突然，裴安又想起了那份人物解析。
现在他能肯定那份人物解析肯定不是苏凡自己写的，不然即使再演不出来，至少语气行为上都能有点体现，但现在是什么都没有。
怪不得二次面试的时候，话说的那么奇怪。
但用都用了，为什么不直接承认是自己的写的？非要这么多此一举，明着既不承认又没否认，跟他们打着花腔。
但其实暗地里已经把事实告诉他们，人物解析只是他‘解读’给他们听的。
或许苏凡是不是，只是不想撒谎？
裴安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一下，但又觉得不可思议地合适。
但谁能想到一个风评极差，黑料极多，嚣张自大的顶级流量，连撒谎也不愿意？
这跟苏凡平时的表现差得实在太多。
吃饭喝水都挑剔的要命，却不愿意撒个谎？
还有今晚整整十遍大雨，就算是换成相当敬业的演员，也不可能这么眼睛一眨不眨地拍完，但苏凡全程愣是没有提出一句异议。
这真的是一个甩大牌的人会做的事？
“俞叔，你真觉得苏凡态度不怎么样？”裴安问。
“难不成还要夸他好？”余峰负着手板着脸说。
“十遍大雨，又是这么冷的深夜，换任何一个人过来，也不可能这么一声不吭连续拍完，从这个角度看，你还觉得他态度不怎么样吗？”裴安说。
余峰板着的脸动容了一下，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整个过程，的确，苏凡整个一小时的拍摄没有提出过任何异议，除了一点没入戏，态度上……是算不上有问题。
但余峰毕竟还是看重结果，“那也是他该受的，一个小时，水都浪费了几十吨，你看看有多少能用？一幕才十分钟的戏，你看能用的有多少秒！”
“余叔。”裴安喊，语气虽平，但口气有些重。
余峰还是看重这个晚辈的，何况这么冷的天，把人浇了一个小时，的确不是什么能说出口的事，“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有分寸。”
“那这幕戏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一定要这么拍？”裴安问。
余峰瞥眼看裴安，“你什么意思？让他找替身？”
“不是。”裴安说，“有没有其他视角或者别的方法，能让人别这么受罪？”
“按他的演技，这幕十分钟的戏……”裴安又说。
“得再拍个百八十遍。”余峰大声接上，然后奇怪地看向裴安，“你不是看不惯他？你现在这么替他着想是想干什么？”
裴安斜睨着余峰，“难道余叔不想顺利地拍下去？”
“当然想。”余峰说，“但我怎么觉得你更多是站在苏凡那边。”
裴安否认：“没有。”
余峰上下狐疑地打量了一眼裴安。
裴安脸色平静，任由余峰打量，然后才又慢悠悠说，“余叔，今晚的戏份都结束了吗？”
余峰不明所以，点了点头，“结束了。”
裴安：“那苏凡的戏份也结束了？”
余峰看着裴安，“你是想让他结束？还是不想让他结束？”
半小时后，休息室门再一次被敲响，苏凡裹着毛毯伏案在化妆台上动也没有动，小可警惕地看着门口，看到进来的是导演助理，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难不成还要继续拍？
小可挡在苏凡跟前，看着走进来的助理，放低了声音问，“老师，是还要继续拍吗？”
小可紧张地看着进来的助理，他想好了，要是来的助理敢说要拍，他今天绝对会把人轰出去，什么玩意儿？
好团队就是这么欺负人的？
助理先是侧头看了一眼小可身后趴着的苏凡，然后才收回身体对小可说，“不用了，今天收工了。”
小可立马松了一口气，不用拍了就好。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任务也很重。”助理说完就出了屋，小可立马转身，“凡哥，收工了！我们可以回去睡觉了！”
苏凡抬起头看向小可，“别喊，听见了。”然后用手使劲揉着太阳穴。
小可惊讶了一下，“我以为你睡着了……”
苏凡：“没有。”
嗓音明显变了，带着浓重的鼻音。
苏凡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烦躁。
好不容易撑到酒店，进了房间，苏凡就感觉到自己应该是烧起来了，浑身酸疼，眼睛也睁不开。
几步路走回里屋，苏凡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浑身开始发冷，苏凡直接把整个被子都卷到了自己身上，早知道应该把小可留下。
一晚上过去，苏凡只觉得越来越难受。
第二天小可进屋看到脸异样红的苏凡，三两步冲到床边，伸手摸了一把苏凡的额头，滚烫。
“凡哥，醒醒，你发烧了！”小可喊道。
苏凡纹丝不动，而小可的力气根本架不起苏凡，两个生活助理又都出去买东西了，急的不行的小可只跟小胖求助。
一个电话打过去，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然后就不停地催人过来帮忙。
好不容易等到敲门声响，小可冲出去把门打开，看到门外站着的是裴安，小助理傻了眼。
裴安根本没有在意小可呆滞的模样，绕过小可走了进去，看到里屋脸蛋红红的苏凡，三两步走了进去。
接着弯腰就把人捞了起来。
苏凡烧的迷迷糊糊，又做了一晚的噩梦，睁开眼赫然看到这么一张脸，还以为在噩梦里，一巴掌甩了上去。
苏凡真的是烦死这张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乖巧等收，可以宠幸我嘛~
☆、011
白天见，晚上见，梦里还要见，所以苏凡用了现在最大的力气甩上去。
没想到却感觉到了切切实实温热的皮肤。
苏凡呆了一呆，看着依然在眼前的那张脸。
真的？
不是梦？
苏凡脑子清醒了一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意识瞬间都恢复了过来。
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姿势，整个人都挂在裴安身上。
就还差一只手，那只手往上勾住裴安的脖子，他就真的完完整整挂在裴安身上了。
所以裴安看到苏凡那只手动的时候，没有躲避。
他以为苏凡那只手是要勾住他的脖子。
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巴掌。
小可跟小胖两人的脚步止步在房间门口，没敢再踏进去一步。
那一巴掌的声响不断在两人耳边回想。
苏凡彻底清醒了过来，立刻收回了已经在裴安脖子上挂着的那条手，脸上的绯红又深了几个度，被怒火烧的。
毕竟谁高烧醒来，看到一个阴魂不散的仇人，自己还亲昵地挂在仇人的身上，心情都不会太好。
“谁他妈让你进来我房间的？”苏凡浑身上下都疼，但气势不减，只不过声音嘶哑，没什么威力。
脖子上灼热的温度突然消失，裴安只觉得脖间一瞬间冰凉，有些不适。
看着苏凡怒瞪着他的眼睛，裴安居然生出了一种还想多看一会儿的微妙心思。
平日里那双桃花眼眼尾就带着一点粉色，现在更因为怒火晕染上了更深的红，竟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忍不住就让人想疼惜。
裴安猛地清醒了过来。
苏凡看着裴安只是看着他，屁话不说，脸色更差：“看什么看？哑巴了？”
因为刚才脑中跳出来的那不合时宜的话，裴安现在的心情也不怎么样。
他怎么会对苏凡生起这种想要疼惜的心情？
苏凡这样的，从来不在他的伴侣选择里。
裴安收敛了神情，表情变得冷淡：“是你助理给我助理打了电话求救，说你烧的晕死在了酒店，怕你有生命危险。”
这算是对苏凡的解释。
本来就因为那一巴掌停在门口的小可跟小胖现在更不敢往屋里踏去，连视线都不敢往里面投，只能手牵着手悄悄地往后退。
他凡哥都有力气发火了，应该还可以再撑一会儿吧，小可想。
等战斗结束，他再带凡哥去医院，应该也来得及……
“小可！”苏凡沙哑的声音响起。
刚后退几步的小可被突然点到名，差点没站稳。“凡哥！”
苏凡冷眼瞥过去，小可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凡哥，我可以解释！”
苏凡用无声的眼神质问小可，解释你睡了一觉脑子没了？
小可：……我可能……真把脑子睡没了……
苏凡盯着小可，没喷出一口血。
裴安看了一眼苏凡的精神状态，确定可以不需要人帮忙后，擦着苏凡的肩膀走出了房间。
苏凡盯着裴安的背影看了一秒，收回视线，看向小可。
小可止不住身体有些抖，即使很清楚苏凡不会对他做什么，他还是忍不住抖，心虚。
听到外面门关上的声音，苏凡刚撑起的气势整个凋零，一屁股在床边坐了下来，喘了喘。
然后才对小可发出灵魂拷问：“觉得我晕死过去了，你找裴安助理做什么？还有两个人呢？再不济，司机呢？”
小可弱小可怜又无助：“那两人出去买东西了，司机……没想到。”
苏凡：……
裴安到了片场没多久，就看到苏凡面带口罩身后跟着助理团也到了片场。
从时间上推测，也就是他离开后不久，苏凡他们也就出发了。
苏凡带着口罩看不出脸色，但是那双桃花眼有些蔫蔫的，像是强撑着才睁开的。
裴安现在还能回想起刚才那条手臂搭在他脖间滚烫的温度，这么点时间，根本不可能退烧。
裴安眼中沉沉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走到近处，站在那里的裴安，苏凡自然看到了，脚步顿了顿，擦肩而过时，目光在裴安的脸上转了一圈。
在酒店打的那一巴掌，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
路过裴安后，苏凡的头又低了下去，退烧药刚吃，还没有起作用，现在就只是这样走路，都觉得头重脚轻。
裴安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转过身看着苏凡的背影，跟了上去。
苏凡走进休息室就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化妆师走上前，苏凡拿掉了脸上的口罩。
化妆师看着苏凡绯红的脸色，惊呼：“苏老师，你发烧了！”
苏凡：“没事，帮我多上几层妆，遮一下。”
这是要硬挺！化妆师诧异，不是说甩大牌，怎么还带病上岗？
裴安已经进了休息室，在角落里的几人都没有注意，听完了苏凡跟化妆师全部的对话。
慢步走过去，“你的硬挺没有任何意义。”
几人同时回过头去看，诧异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裴安。
这间休息室是公共休息室，也配备化妆功能，只不过在苏凡进来后，那些识趣的，不想惹麻烦的都自觉地换了别的地。
妆哪里都可以化，人不是随便都可以得罪。
所以这间休息室才短短两天，已经在剧组里被默认为苏凡一人独享的了。
苏凡扭头看过去，脸上的绯红已经被底妆遮盖了一些，看着已经跟平常没什么区别，但现在也真的只是看着没区别，实际上苏凡头疼脑涨呼吸艰难地想原地爆炸。
苏凡开口就想让人滚，但不知道怎的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酒店里那个怀抱，滚字到嘴边转了个弯，换了句话，“要是裴影帝能给我请上假，想来会非常有意义。”
小可立马转身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裴安，口气谄媚，“裴影帝，你能帮我们凡哥请到一天假吗？”
裴安看着两人，抬腿就走。
小可转回身看向苏凡，眼神迷茫，“凡哥，裴影帝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苏凡：“想知道？”
小可点了点头。
苏凡：“跟上去。”
小可：what？跟上去？那你怎么办？
苏凡收回了眼神，再不跟小助理白痴对话。
等苏凡化好妆，换好衣服，裴安又走了回来。
这次连化妆师都觉得奇怪了。
不是仇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本着心底最诚实的八卦精神，化妆师愣是给苏凡找到了一处需要修补的指甲盖大小的地方，磨磨蹭蹭又是在上面涂，又是在上面刷。
苏凡瞥了一眼化妆师，发现对方真的是在认真工作，也不好就这么直接打断。
这一次，换裴安先开了口，对苏凡说，“走，去医院。”
化妆师惊了一下，手跟着抖了一下，这下有光明正大留下来的理由了，化妆师赶紧拿出了修补工具。
苏凡扭头看着裴安，他不过是一句抬杠似的玩笑话，现在却成了现实。
苏凡觉得很恍惚。
他一直认为他跟裴安互相看不顺眼，裴安等同于那些别人家的孩子，而他只是劣迹斑斑的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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