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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控尺度(近代现代)——摩童

时间:2020-04-30 10:00:30  作者:摩童
  此时此刻,大山另一边的罗老师对正在发生的一切却一无所知。
  山里的时光很漫长,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电视甚至连随身带来的书都没几本,每天除了和孩子们上课之外,余下的时间也只能就着这苍茫山峦和清亮的月色,思念他的小孩。
  他走得仓促,甚至连平时不离身的泡茶工具都没带,闲得慌。
  手机暂时是没法修了,教务处的电话也不是随便就能打的,他只能每天翻自己随身带着的小本子。
  这叠破破烂烂的玩意儿说是本儿,其实是很多零碎纸地手工纸、废报纸粘贴在一起的,上面是小孩从小到大乱涂乱画的东西,有的是正儿八经用来练手的日记,有的是他一时兴起捡了张纸就随手涂鸦的。
  平时小孩经常创作完了跑到他面前炫耀,问他好不好,罗老师每次都认认真真看完,再给画朵大大的红花,要不批个五角星,小孩就特高兴,但这仅限于小孩给他看的时候,一般罗老师是从来不会主动去翻小孩隐私的。
  除了临走那天,他在小孩书桌上看到那本东西,突然迷心窍似的,连同嘟嘟睡觉抱着的玩偶一起,塞进包里带走了。
  他一页一页翻,那叠东西里大部分是涂鸦,小孩画得很有趣,小时候的创作抽象,大部分是春夏秋冬旅游或者他和老罗的未来家,再要么就是平时几个狐朋狗友来玩的场景。
  往后一点,小孩会图文并茂了,突然画了好几页老宅的东西。
  水井、枣树、银杏、梅花……还有梅树下对望的两个青年,好几个过于具象的场景,小孩压根就没和罗老师提过。
  考察指导还剩一个多月,本来队里是有名额让罗老师中间能回去一次的,后来他们队里突然有和准备保研的男孩接到家里来信,说是出了急事,罗子君就把这名额让人了。
  不过那人临走前,罗子君折了几支梅花托他带过去。
  花是顶新鲜的。罗老师一早从山里带回来的。
  山里的天气冷,和他原来住的地方温差有十几度,有回出门散步的时候,居然看到半山腰还能开出梅花来,虽然是孤零零一树显得有些突兀,但突然这样出现,竟也让老罗心里出现一抹浓厚的亲切感来。
  他一直惦记着要给小孩捎一些回去,让他插在家里的花瓶里长长久久。
  男生看他叹气,就随口问:“老师你最近老唉声叹气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谈恋爱了?”
  罗子君愣住,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作势要打他头。
  算恋爱吗?其实他也不知道,上次模模糊糊留了两张难看的要命的画,就消失了,啊还有后来送的花,也算是文艺男青年比较隐晦的告白。
  也不知道小孩有没有原谅他的不告而别,原谅了有没有懂他的意思,懂了心里是怎么想的。
  罗子君有点自嘲,年纪大了,很多事做起来反而没有年轻时候虎了吧唧的样子,死心眼儿一条道走到黑的胆识越来越少了,会瞻前顾后,会想很多,严格说起来,有时候反而还没他家小东西来的勇敢。
  男生也没管他发呆,看着手里包装简陋的梅花,有点为难地说:“这带是能带,只怕回去花儿都烂了。”
  罗老师就笑:“没关系,就一根秃叉子也行,给他就行。”
  “行。”男生挥挥手:“还有什么要带的?”
  罗子君看看花说:“帮我给他带句话吧,不用添油加醋照实说就行。他脾气挺好。”
  罗老师说小孩脾气好,那个男生就信了。回去之后,那人按着罗子君给的电话联系到小孩,让他过来拿东西。都城易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对所谓“罗子君的同事、罗子君的朋友”警惕性一律都高了十倍,他让那人把东西放在门卫室自己去拿。
  男生废了半天口舌拗不过他,只能苦口婆心地妥协一半:“那我在门卫室等你。”
  这才让小孩答应和他见面,男生苦不堪言,这小孩和罗老师说的不一样啊,谁说他“温柔礼貌善解人意的?”,这小孩和自己通了十来分钟电话,前后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个字,全是自己一个人在嘚吧,要不是那头还应着,他差点以为山里信号不好都传染到城里了。
  两人站保安室门口相顾无言,从脚趾到头发丝儿都透着尴尬,保安大叔捧着菊花茶掐着二郎腿,对这出年度苦情大戏看得津津有味。
  那个男生熬不住了,把东西往小孩手里一塞就说“”罗老师让我给你带句话,山区手机没信号,让你好好考试。”
  小孩死死盯着手里的梅花半天,猛地抬头又死死盯了了他半天,眼眶突然红了。这让男生心里突然有点发毛,不知道他干啥了触了这祖宗逆鳞,等回头被罗老师知道了不会被他打死吧。
  男生小心翼翼地尝试又把话重复了一遍,看他反应,小孩才“嗯”了一句,淡淡转开视线。
  “诶你别不信,是真的,这鬼地方,我每次为了收我媳妇儿的破微信,要爬到东头一块大石头上,调好角度,把手机这样举着,破信号才勉强有一格,但也只能收信,要发,十次能成功一次就特么是奇迹了。”
  小孩抿抿嘴:“嗯,我信。”
  他不光信,心里的大石头还落了地,浑身舒坦。这心情一好,就多说了两字儿。
  男生觉得差不多了,脚底抹油赶紧要溜:“那我走了啊,我还赶着帮他修手机呢。”
  小孩一把拉住他,塞过上次备好的,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带给他。”
  “啊?”
  “他……下个月生日,替我带个生日快乐,可以的话……麻烦你们……帮他煮碗面,他不会做饭。”
  罗老师煮的面,像是用白开水泡烂的,那滋味儿,绝了。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小孩忽然有点后悔自己走得太急,早知道刚才应该抓住那人多问问他罗老师的情况,车祸的事儿,那边住的惯么,吃得惯么,天气怎么样,还有,有没有想自己,他藏了一大堆婆婆妈妈的问题想知道,通通都只能憋在心里。
  算算他下个月就要中考了,嘟嘟心里有抹不去的失落。
  在街上溜达了一圈,他觉得没什么胃口,就随便买了点儿蔬菜回去想做个汤泡饭对付一顿,走着走着总觉的背后有道视线老跟着自己,于是快快慢慢试了好几次,还真有。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又假装蹲下系鞋带,背后那人也停下了,小孩心里默念“一二三”猛一启动往前飞奔,箭似的穿过他熟悉的菜场就往后面的小木丛里一钻,直接消失在小区边上那扇年久失修的老铁门里。
  这扇门还是很久之前,罗子君带着他遛弯时候发现的,斑斑锈迹隐藏在树丛后面,轻轻一推,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老得连物业大概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口。
  关键时候,又救了小孩一次。
  那道视线小孩太熟悉了,像毒蛇一样的噩梦,现在又缠过来,还带着股怨恨的歹意。小孩一秒都不敢耽搁,边跑边给徐晨打电话,然后电梯坐到十一层,再一口气走楼梯冲回家里,把自己反锁起来。
  徐晨和李亮很快就来了,又报了一次警。
  “你跟我们回去,这儿太危险了。”徐晨一边帮小孩收拾东西,一边说。
  他指的是自己前阵子因为通报了那人的学校和教育局,听说那里不光把他开除了,还一并吊销了他的教师资格证,也就意味着这人虽然牢狱之灾可免,却一辈子再也做不了老师。
  这对师范学校毕业的人来说是毁灭性打击,但能怪得了谁,咎由自取而已。
  现在怕就怕他会报复,一边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不甘心,一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元气大伤,自然要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小孩身上,这次被他逮着机会,恐怕就不是蹭几下这么简单。
  “不怕意外就怕万一,而且你就要中考了,每一天都是关键,我们得防着,至少在老罗回来之前,我得护你周全。”
  徐晨说得在情在理,都城易找不出丝毫反驳的理由。
  “好。”他说:“我跟你走。”
  十分钟之后,年晁云派来的保镖把他们安全护送到家,尽管徐晨一再坚持不需要麻烦他们,老年还是坚持让那些人分时间段分批守在他们家周围。就算抓不到人,能唬住人也是可以的。
  论戒备,年老板这娱乐圈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江湖确实是专业的。
 
 
第34章 谁的宝贝儿
  眨眼半个月又过去了,那个负责当传话筒的男生回到学校,把都城易让他带的东西交给老罗,还带回那个修好的手机,好在照片和视频都没丢。
  罗子君接过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指尖颤了颤。
  “诶我听他说是套泡茶的啊,还挺贵,给我吓得一路护在怀里就怕磕碎了赔不起。”
  罗子君骂了句神经病,忽然想到什么,又问他:“他,还好吧?”
  “啊?你家小孩啊?看着还行吧,就好像比照片上瘦了点儿。”
  “照片?什么照片?”
  “就你办公室那电脑桌面啊,那么大,一开机方圆百里都能看见。”
  罗子君眼神一暗,那是小孩大半年前的照片了,那会儿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一日三餐再加夜宵,小孩的脸都有了点婴儿肥,这会儿又瘦回去了,罗老师心疼,但也只能等他回去慢慢补起来。
  男生看到平时大大咧咧张牙舞爪的罗子君,这会儿一脸的铁汉柔情牵肠挂肚的样子,也有点难受了,试探性补了句:“没事儿!我看他瘦了也是小帅哥。”
  罗子君笑起来:“看什么看?不准看。”
  男生高举双手直喊冤枉:“不看不看,我也没别的意思啊您老猫护崽似的。”
  “滚蛋!”
  “知道了我滚了麻溜地滚了,啊还有他让我带句话说他要说的都在小卡片里了,诶诶您别推我啊我自己走……”
  罗子君笑着把那人一脚踹出去,像捧着个宝贝似的小心翼翼把盒子摆在床上,差点准备沐浴焚香再跪着去拆。
  盒子里是一套他正需要的茶具,清雅漂亮,茶具上面有梅花图案,随盒送来的还有老罗在家里常喝的一小块茶饼。
  盒子底下有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是小孩清秀的字:罗老师我爱你。
  罗子君眼底一热,心里有股酸酸甜甜的暖流涓涓流淌。
  他把手机充上电,打开微信盯着小孩的头像发呆。信息一直接收失败,罗子君叹口气,刚想跑到村口去试试,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尖叫声,罗子君下意识抓起墙边的拖把就拔腿往外冲,随队的几个男生也很快赶过去。
  他们住的这栋职工楼,还是因为这次要来支教老师临时搭建的。楼上住的是男老师,楼下就专门给那几个大四姑娘住。
  有个负责英文和音乐的姑娘,今天课结束了回宿舍换衣服,发现有个村民在床底下藏着,趁她脱的时候突然蹦出来要动手动脚。
  幸亏她一边反抗一边叫得快,那人估计也是初犯,被姑娘这一嗓子吼懵了,没下狠手,但女孩的衣服在拉扯中已经领口已经坏了,她瑟瑟发抖地被另两个女孩围在中间安慰,但几个人一样都很无助,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怕不怕”,其实这苍白又无力的话她们自己都觉得没用。
  同去的男孩有冲动的,抡起簸箕就要往那人头上砸,被罗子君拦下来,这铁簸箕要往人脑袋上抡一下,估计就单不是开花的事儿了,闹出人命来他们有理也变得没理。
  那下流东西罗子君认识,跛脚斜眼儿,是村支书的大哥。没正经工作成天也不下地干活,吊儿郎当地专做些坑蒙拐骗的勾当,这么些年,全靠他弟给他兜着。又因为身有残疾,村里没姑娘看得上他,外面连媒婆都不愿意给他介绍对象,人到中年还是老光棍一个,没摸过女人,看到年轻大学生来了,憋了一阵儿龌龊心思就再也收不住了。
  罗子君把村支书叫来,老头觉得丢人,劈头盖脸地先把自己大哥拖到角落骂了一顿,转头又和上次一样,过来和罗子君商量。
  “这事儿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你看这样成么,我让他给她们道歉,保证以后不再犯!”
  听他这么轻描淡写地说,罗子君怒了,“哐堂”一下砸得桌上的茶杯盖都跳三跳。
  “道歉?!这事儿是他么道歉能解决的么!我要今天晚来一步,这屋里会什么样儿我俩心知肚明,你一句道歉就想天下太平?”
  罗子君快一米九的个子,往村支书跟前一冲,泰山压顶似的只让老头觉得气短,外加本来就理亏,他心更虚了,但这么多年,帮他大哥善后好像已经变成一种习惯,就好像他不做,会对不起列祖列宗,后山的那几块棺材板就要盖不住跳起来找他麻烦似的。
  “那你说怎么着!她也没咋样啊。”老头还在挣扎。
  “得亏没出事儿,要出什么事儿她这辈子怎么办,人一小姑娘你说的是人话么!”
  旁边儿站的几个年轻人听得到这儿都站不住了,撩了袖子就准备开揍,又被罗子君用眼神止住。
  “罗老师我知道你们来支教也辛苦,我们全村上下也都很感激你们,有什么缺的要求你尽管提,你看这事儿就……”
  罗子君往墙上一靠,指着那姑娘:“没要求,我也不想废话,这事儿您看着处理,她满意了就过,办不好的,我替您处理。强奸未遂,主观意识强烈,这个数。”
  罗子君伸出三根手指。
  支书急了,一拍桌子也开呛:“这么点小事儿非抓着不放,你们今年扶贫指标还想不想完成了!”
  这就算是威胁了。话音落下,屋里再没人吭气儿,罗子君刚才还算有点温度的脸,瞬间冷了:“这么操心?嫌你乌纱帽太重我帮你脱。”
  那天的谈判最终以僵局不欢而散,支书没表态。
  罗子君就决定,几个男老师从今天开始轮流守夜。他问旁边一安慰人的小姑娘:“录音了么?”
  小姑娘点点头,亮出一段四十几分钟的音频。
  六月的天气已经充满暑意,蝉鸣声清早就伴着太阳响起。
  那天希望小学的学生们一大早就看到罗老师拖着个大拖鞋板子,举着手机在村口那块大石头上爬上爬下的,抓心挠肺的样子恨不得脚底下那玩意儿不是石头,是路由器。
  有经验的老师委婉地告诉老罗:“这信号要讲究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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