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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腰疼脑热(穿越重生)——桥烨

时间:2020-05-04 08:31:12  作者:桥烨
夏许淮挪开那方青玉雕花镇纸,将纸从书案上拿起来,轻轻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今晚月色不错,就是这天儿冷了些,那便待明日再去会一会他吧。”
“是。”管家说完之后便关上门出去了。
姚府内,此时已过掌灯时分,姚明何静坐在书房里,想着夏许淮昨日里说的那番话,以及下午几个时辰在皇宫里的亲身所见所闻,眉间的“川”字越发的明显,他,果真是忘得一干二净。
过了不知多久,姚明何终于感觉到手脚发凉发麻时,听到下人来报说府上迎来了一位贵客——摄政王,于是顺势起身出门,打算去茶厅将人迎进来,那人却道:“咱们府上的茶厅雅致有余,却太过寒凉,所以子规大人便命我等将人引至内室暖阁里去了。”
姚明何声音毫无起伏:“他倒是生的一颗七窍玲珑心,这般会替人着想。”
说话间已行至暖阁,姚明何一进门就率先行了个标准的下臣之礼:“不知王爷深夜来访,有何贵干或是有何指教?”
夏许淮不答反问:“你现在应当知道我没有骗你了吧。”姚明何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您一言九鼎,自是不需诓骗于我,但王爷可知陛下为何突逢此变数?”
夏许淮继续打太极:“我知道你的顾虑,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也不叫你违背自己的心意,你的担心更不会发生。”
“如此,那臣就放心了。”姚明何低头弯腰,双手交叠,平放在眼前的位置,再次鞠了一躬,“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厚望。”
“合作愉快。”
夏许淮说完,转身就走。将至门边之时,背后传来姚明何的声音:“摄政王可知,陛下今日诏我入宫,是为何故?全是为了给王爷一个惊喜,不管过去如何,他如今,只是你的一枚棋子罢了,就冲他对你如此上心的份,你也该稍稍收敛些,有时候也略微替他考虑考虑。”
夏许淮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微不可察地轻轻“嗯”了一声,说:“无需多言,本王自有分寸,天色不早了,姚大人还是好生歇息吧。”随后又背着手跨过了门槛,绕过长廊,步入了院中的漫天风雪中。
次日是年关前的最后一次休沐日,得知接下来两天都不用上朝的夏墨时终于心满意足心安理得地一觉睡到了大天光,继续捣鼓着他心心念念的两盏夜明灯,之所以是两盏,是因为看到姚明何绘制的灯面实在太过喜欢,便请他多绘了一副,打算多做一个给自己留着赏玩与照明用的。
有了前一天的工作经验,第二个灯的制作时间又缩短了不少,等到夏许淮进宫拜见的时候,他已经粘着一块温热的桂花糕在对着自己的手工作品啧啧称叹孤芳自赏了,也因此,夏墨时没来得及收起它而使它提前暴露在了夏许淮面前。
夏许淮眼皮一扫,视线微微一转,打量了一下,卖相还行,顺嘴问了一句:“陛下怎么突然来了兴致,竟自己动手做起了这等木工活?”
夏墨时一五一十地说:“这不是想着你生辰快到了,总不好啥礼物也不准备吧。只不过我最近可能脑子有点混乱,这种事也许多年没做过了,所以可能有点不完美,你多担待。”
夏许淮装作微讶的样子:“陛下有心了。只是臣不知,您的画技何时竟然突飞猛进到如斯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身为摄政王的夏许淮能够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太正常了,夏墨时老实交代:“这自然是姚明何姚爱卿的手笔,你多担待。朕不是不知道这假手于人不好,只是我的水平你也知道,从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能将字写得齐整已是不易了,若非要拿我作的画来与你当贺礼,你可能更不高兴。当然,良田美池桑竹之属亦必不可少。”
“嗯,瞧上去不错,陛下有心了。”
夏墨时:“……”要谢就直接谢,为啥要用这种感觉好像是自家不成器的儿子终于长大了懂事了的语气来说这句话,仿佛在说“吾儿如此,父心甚慰。”你特么这是要占谁的便宜呢。
吐槽归吐槽,但自己的劳动成果得到了他的肯定,还是挺值得开心的一件事,随后夏墨时当即就切换成了话痨模式,从他为何想到要做这个东西,到中途操作的点滴细节,再到他请人来帮忙画画和最后的糊灯,都主动抖了个底朝天。
“若是到了晚间,在屋里搁一盏这样的灯,便不需再点灯烛了,或者什么时候要外出,提着它在外面走,流光溢彩的,也不用担心被风吹灭了烛火或是火苗燃着了灯架。”夏墨时越说越洋洋自得,总结了一句,“这样既能过一把富贵人家的瘾,又比单单攥一颗光秃秃的夜明珠来得更为雅致一些,岂不美哉妙哉。”
况且,这拳头大的夜明珠子,握在手里多累人,这数九寒天里用双手捧着多冻手,作为一个空有名头虚在其位而无实权的大领导,他怎么能如此不近人情地折磨他的下属们——这群可怜的公公和宫女们呢?
哦,不对,他的殿里其实连一个宫女也没瞅着,更别提什么貌美如花的宫女了,全是清一色的男性,除了侍卫和贴身护卫,就是一群没啥战斗力的严格意义上并不能被称为男人的人,至少,自他在这个世界醒来,目前为止,是这样的情况。
耳边是夏墨时滔滔不绝的分享,眼前是他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模样,夏许淮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真诚的笑意,虽眉眼未弯,唇角却自然地上扬起了微小的弧度。
夏许淮再次说道:“陛下有心了。”不过这遍,也许是受夏墨时所感染,他明显说得不似刚才那般敷衍,多少带了几分感情,所以只要稍加注意便能区分得出其中真心实意的夸奖。
也因为这件不起眼的小事儿,俩人之间的气氛居然难得地维系了几天和谐与和平,不过七八天时日,夏墨时已然全没了当初刚穿越过来发现自己受制于人的那种拘谨与狗腿,甚至觉得,若非政治地位上的对立,俩人应该还能够成为挺不错的哥们儿。
唔,就是可能有点挡他的桃花,毕竟那张脸太过出众,导致本来也算中上之姿的自己就变得不够瞧了。
直到腊月二十这天,虽则年关将近,宫墙之外的民间一片和乐融融喜迎新春的景象,朝堂之上的气压却有些低沉,原因无他,主要是因为边关传来的急报,言北戎异动,五万敌军主动压境寻衅,并扬言要踏破长云关,直取云关城,边境已出现了小幅度的骚动,若是放任不管,后果如何尚且未可知。
夏家先祖虽是军营将帅出身,可到了这一代,正儿八经的夏家嫡系却只余下夏墨时一人,就连这帮朝臣也都是嘴皮子功夫十分了得的人物,谈战色变,各人自在心里盘算着要弄个怎样的理由方便自己盾匿,或者将这份危险转嫁到与自己有过节之人身上。
其中,最有胆识的当属曹国公,因为他居然毫不犹豫就站了出去,深情奏表坑请皇上御驾亲征,征战沙发,踏平北戎大小部落,再辅之以文礼人礼事礼对其的教化,定能保北境个至少十年的安稳。
台下站着的人,有的佩服于他的大胆放肆,有的则鄙夷于他为了一己私欲竟将溜须拍马的本事发挥到了他前所未有的极致完美,然后转头便跟在曹国公的后面上了抬轿子的大军当中,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不要钱一样往外吐,令人啼笑皆非。
至于,难得再次被夸的夏墨时夏某人,则直接沉浸在这位不大熟悉,但差点成了自己岳丈且未来很可能成为摄政王岳丈泰山大人的曹国公吐出的彩虹屁当中,飘飘欲仙,以致于完全搞错了这番话的重点,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点了一半的头。
 
 
第十章 
夏许淮眉间一蹙,夏墨时点了一半的头就僵在那儿了。卧槽,这老头方才说啥,让他御驾亲征去战场送死,还是在这大冷天里去天寒地冻的更北边征战杀伐?妈的,这要真去了,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于是,点了一半头的夏墨时顺势一转,点头赞同:“曹国公所言甚是,此战绝非小可,还需从长计议。”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但曹国公又岂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不依不饶地继续进谏:“夜长梦多啊陛下,想当年高祖在位时,我祁国是何等的风光无限一时无两,周边蛮夷小国有哪个敢不向我朝俯首称臣?如今这弹丸之地的小国,竟也敢挑衅我朝的国威,实在是猖狂至极狂妄之至,还望陛下早作决断,将那些蛮子打得家门都不认识,再也不敢出来嚣张放肆!”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话里行间皆是满满的忧国忧民的情怀,若换个人,或许就从了他的意愿,但夏墨时不同,没有人比他更在意自己的性命,说句难听的话,有夏许淮在,哪儿轮得到他来咸吃萝卜淡操心呢。
只不过鉴于曹国公说得太过正义凛然,一时之间倒是叫他不好怎么拒绝就是了,遂下意识地朝坐在台阶之下他右前方方向的夏许淮看了过去,眼里有些许无措和焦躁。
接收到信息的夏许淮给夏墨时使了个眼色,不慌不忙地从软乎的椅子里施施然起身,站起来之后淡定地掸了掸自己的衣袖,理了理那并不存在于上面的褶皱,直直走至曹国公面前,从容地诘问:“国公不是一直将陛下当做你未来女婿来看待的么,怎么如今竟这么舍得自己的女儿年纪轻轻就过上守寡的日子?”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也过于大胆,片刻前还嘈杂着的群英殿顷刻间便一片死寂,众人噤若寒蝉,低下了头,将视线挪到别的地方,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站着的人当中,只有夏许淮、姚明何与曹国公三个还像是活人。
夏许淮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人之言,阴测测地逼问曹国公:“还是说,因为你不能如愿将女儿嫁进皇宫,眼看着染指大祁江山无望,就打起了这等歪主意?”
“摄政王你什么意思,就算……你也不能如此诅咒他!”姚明何表现得比曹国公还要激愤,横眉怒视,就差没有跳起来指着夏许淮的鼻子大骂乱臣贼子了。
夏许淮却视他为无物,一步步逼近曹国公,高声追问:“你口口声声说请陛下亲征,一举拿下北戎,但你能保证,此行可有几分把握?”夏许淮不屑地轻“呵”了一声,“就凭他,你确定不是去给敌军送城池和战俘的吗?”
夏墨时虽然打心底里是十分的不愿意上战场去真刀真枪地搏命,但夏许淮对自己的轻视与鄙夷还是狠狠地刺激到他这颗少男心了,当即反驳道:“朕也没有那么差吧。”
曹国公一听他松口了,乘胜追击道:“既然陛下您也觉得自己可堪当大任,那这领兵之事,就……”
还没说完,被夏许淮打断:“陛下如何,咱们都心知肚明,你也不必在这装傻充愣。”然后便开始了长篇大论地论述夏宜迎战。
曹国公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泛黄的卷纸,双手捧着:“这是犬子冒着生命危险打探来的敌军的行军布阵图,定能助我方大军大获全胜!”
“你口口声声说对方必败无疑,可我怎么听说不久之前,令郎已被俘至敌营,那这幅军情图又是从何而来?”夏许淮说着又拔高了声线,“再者,公爷不是与一位神秘使者来往甚密,甚至要和他们共谋大业,并且允诺说他日若大功告成,便许诺将我大祁江山分他北戎三成,共享这太平盛世么!”
曹国公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大喊:“请陛下明鉴,老臣绝无半点非分之想,摄政王所言绝非臣心之所想,请陛下明鉴啊!”
夏许淮温和地笑了起来,弯腰将他搀了起来:“您瞧瞧,我不过是与你玩笑呢,曹国公这等元老自是忠心耿耿,又怎会生出那样的不臣之心呢?”仿佛刚才那个对着曹国公疾言厉色的人不是他一样。
“放心,不过这几日,便会有边关捷报传回京都,你的儿子也会没事的。”夏许淮将他手中攥着的图纸收入袖兜,松开他的手之前低声说道,“做人,有时候该聪明点,有时候却不能过于聪明,您说,是么?”
说完往旁边挪了一步,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这天儿也怪冷的,曹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吧,倘或冻出个好歹来,倒成了陛下的不是了。陛下,您说是这个道理么?来人,恭送国公大人回府,请务必替我和陛下好生照顾着曹大人。”
夏墨时则被他那段话给气到了,他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就算他夏许淮想把自己赶下台,也不必用那些那般侮辱他的词吧,更何况还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高声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然而,好不容易想硬气一回的夏墨时却没有找到发泄口,毕竟夏许淮的威名还摆在那,他说退朝,谁敢逗留,于是忙追随着摄政王的脚步,前后脚就出了皇宫,徒留下夏墨时一个人郁闷非常,有口难言。
刚经历过当众辱骂公开处刑的夏墨时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看着夏许淮与姚明何并肩行走还时不时交头接耳的背影,夏墨时顿时跟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耷拉着脑袋回到自己的宸英殿,又闷闷不乐地用完本该美味的早膳后,越想越气,心里头似乎有一团狂躁的无名火在熊熊燃烧,几欲喷薄而出。
夏墨时睨了一眼窗外的飞雪,白茫茫的一片,便躲开了内侍们的视线,随手在墙角边抓了一把油纸伞撑开,步入了殿门之外,方向不定的雪花簌簌落下,停歇在那绘制有桃花的精致伞面上,像极了一场晶莹馨香的桃花雪,在这冰冷的天地间,别具一番韵味。
他漫无目的地在皇宫里走着,几个七拐八弯之后,眼前出现了全然陌生的场景。别说他本就不是这皇宫原来的主人,就算是,他怀疑也未必认得清来时的路了,这他娘的也太凄凉萧瑟了吧,真是怎么看怎么阴森森,怎么瞧怎么诡异。
明明没有横生的杂草,树上也还挂着几星顽强抗衡的叶子,偶尔走两步,还依稀可见几抹绿色与几朵不大起眼的不知名的小花儿。但也许是今日的风力太过强劲,也或许是他今天的心情格外低落,导致这景象落在他眼里心里,怎样都逃不开糟糕二字。
倘若是平时的夏·怕冷惜命·墨·宅男·时,他肯定就回去了,即便一时迷了路,也绝不会再往前多走冤枉路,更不会进那一看就没人住的房子,可现如今,遭受打击与人身攻击之后的他居然难得地起了点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权当排解心中烦闷,便继续朝着目前视野范围内唯一的小建筑群溜达过去。
不过七八个跨步的时间,夏墨时已经站在又一座独立的宫殿门口,将手中的伞举高,微微向后倾斜四十五度角,掀起眼皮仰头慢慢打量着头顶上方的灰黑色门匾,“流风殿”三个字只是被人简单地用工具镌刻了上去,什么漆都没刷,也没有别的多余的装饰,就这么一块简单又粗陋的长木块,孤零零地挂在门上,提醒着来人此处的地名为何。
夏墨时嘀咕着吐槽:“要不是看到了殿字,老子还以为是风流呢,我就说怎么皇宫里还有这么骚的房子。”
吐槽归吐槽,他却还是想起了以他的文学素养来说,极为难得能够记得住的课本之外的一句诗,并感慨道:“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也不知此处曾经住的是何方佳丽,是否当得起流风回雪四个字。只可惜,现在却已经破败成这般模样了啊!”虽然即便破败如厮,也依旧不掩其风华貌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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