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后道:“行,就让大理寺去查。”
圆通大师道:“皇上,沐阳寺的早桃不过是寻常之物,并无治病之效。”
“朕知道啊,”赵栖道,“朕不是要自己吃桃,是要送人的,礼轻情意重嘛。趁着还没出发,朕再去摘几个,不过好像没剩几个了……”
赵栖走后,圆通大师和温太后对视一眼,道:“太后,皇上一扫往日之颓态,印堂开阔,唇红齿白,实乃喜兆。”
温太后含笑道:“大师这么说,哀家就放心了。”
圆通大师迟疑道:“只是……”
温太后忙问:“大师但说无妨。”
圆通大师:“太后不必紧张,皇上确是有福之人,只是皇上命中桃花过多,怕是日后会有些麻烦。”
温太后松了口气:“皇上日后必定后宫佳丽三千,从古至今,有哪个帝王的后宫是没麻烦的。”
圆通大师笑了笑,“太后所言极是。”
皇帝太后离宫数日,后来萧丞相也走了,皇宫内没一个正经主子,众人都松散不少。
醉书斋内,容棠坐在窗边看书。锦柠打开窗户,春光透了进来,在他白玉一般的手上划出一道光痕。
“公子您瞧,”锦柠道,“这日头多好啊。”
容棠放下手中的书卷,“嗯。”
“公子要不要出去走走?”锦柠试探道,“您已经大半月没踏出醉书斋半步了。”
“不去。”
“公子——”
容棠语气淡淡:“你忘了上回出去发生了何事么。”
锦柠想了想,道:“您是说江公子落水的事啊?可是皇上不是没怪您么。公子去走走吧,太医也说您的病要多晒晒日头啊。而且现在皇上不在宫里,您出去也不会碰见他的。”
容棠朝窗外看去,春光正好,他也确实很久没有出去过了。
“那走吧。”
容棠喜静,走的都是鲜少有人的小道。他难得精神不错,走了许久也不觉得累。两人越走越偏,来到了一处稍显破败的院落。院子的门开着,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子正在院中刷马桶。
锦柠道:“公子,此地污秽,咱们走吧。”
容棠道:“奇怪,为何一点异味都闻不到。”
“谁知道呢……唉,这人不是那个王姑娘么?!”
“谁?”
“奴婢和公子说过的呀,公子忘了?”锦柠道,“王姑娘是皇上从宫外带回来的美人,后来不知道和谁私通了,还怀上了孩子。皇上留了她一条命,说要她生不如死,让她刷宫里的马桶,还说要在她身上试药。”
容棠道:“那为何她现在还活着?”
“可能是她福大命大吧。”
容棠若有所思,“进去看看。”
王姑娘刷着马桶,忽然瞧见一个谪仙般的公子朝自己走来,失神了一会儿,才道:“你是……”
容棠看了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别怕,我和你是一样的人。”
王姑娘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眼前的白衣公子好看的不似凡人,让人生不出半点恶意。“你、你快走吧,当心弄脏你的衣服。”
容棠指着一旁的马桶,“这些你已刷过?”
王姑娘:“还没呢。”
锦柠吃惊道:“没刷还这么干净?!”
王姑娘笑了笑,“大概是我运气好,每次送来的马桶都还算干净。”
容棠问:“那你腹中胎儿……”
王姑娘把手放在小腹上,笑容变得有些扭曲:“哼,狗皇帝天天在我身上试药,结果我的孩子争气,一点事都没有,最好气死那个狗皇帝!”
容棠微讶,赵栖若真要折磨一个人,王姑娘断然不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同自己说话。
“你很恨他?”他问。
“我虽沦落风尘,但早已心有所属,我一直在等他攒够银子替我赎身。狗皇帝却强行掳我进宫,我不愿,他竟逼死了我的情郎!”王姑娘说着说着,红了眼眶,“我就是要给他带绿帽子,我就要诅他早死!”
锦柠脸都白了,道:“你快别说啦,小心被人听见!”
王姑娘不屑道:“我连死都不怕,还怕被人听见?”
容棠思忖片刻,道:“皇上是如何知道你腹中胎儿并非龙种的?”
“狗皇帝又没碰过我,我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
容棠眸光微闪:“没碰过你?”
王姑娘讥讽道:“不仅是我,狗皇帝没真正碰过美人中任何一个。有些人还想着怀上龙种一朝登天,可惜啊,狗皇帝从不上她们的床。”
容棠莫名想起,自己曾经问过赵栖,究竟睡过多少人,当时的赵栖似乎没有给他答案。
锦柠不安地催促着:“公子,时候不早了,咱们回醉书斋吧。”
容棠回过神来,“好。”
回到醉书斋,容棠想继续看书,却总有一些心不在焉。
晚膳过后,江德海亲自来了趟醉书斋,“容公子,这是沐阳寺的早桃,皇上好不容易才弄到了最后三个,特地让老奴送来。”
“沐阳寺的早桃?”锦柠欢喜道,“公子,我听我娘说,只要吃了沐阳寺的桃子,什么病都能好呢!”
容棠不相信这些,冷淡道:“有劳。”
江德海:“皇上还说,这桃子他没碰过,您别嫌脏。”
容棠微愣,“脏?”
江德海的语气带着略微的不满,“您上回不是说皇上脏,还说替皇上感到恶心么,皇上回来的时候难过了好一阵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容容想要抱小皇帝,
小皇帝:别碰朕,小心弄脏你的手。
容容:过来,我想被你弄脏。
小皇帝:……等等,你可是高洁清冷的人设啊喂!
第14章
江德海回到雍华宫,把自己和容棠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栖。
“不知是不是奴才的错觉,容公子听到皇上为他难过时,似乎有那么一点愧疚。”
赵栖有些奇怪:“容棠嫌朕脏多正常的事,朕什么时候为他难过了?”
江德海嘿嘿笑着:“奴才这么说是想试探容公子啊。依奴才看,容公子对皇上好像没往日那般抗拒了。皇上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
赵栖非常自信道:“不可能,容棠要是为朕开了,母猪都能上树。对了,大理寺那有消息没,朕的小桃子究竟被谁偷了啊?!”
江德海道:“要不皇上传大理寺卿来问问?”
“哦?”赵栖跃跃欲试,他当皇帝这么久,还没传过什么大臣来问话呢。他清了清嗓子,道:“那,传。”
江德海:“奴才这就去。”
一盏茶的功夫,江德海回来了,赵栖朝他身后看去,半个人影都没见着,问:“人呢?”
江德海为难道:“皇上,大理寺卿陈大人正在勤政殿同丞相议事。奴才去请的时候,丞相说,说……”
“说什么?”
“说陈大人现下走不开,皇上若有事,请皇上去勤政殿找他。”
赵栖:“……”不愧是萧奸臣,果然够嚣张。朕很生气,后果很——安静。
废话,那可是萧世卿,就算皇帝换了他首辅的位置也不会丢。还能离咋滴,凑合过吧就。
赵栖挥挥手,“算了算了,朕改日再找陈大人问话吧。”
说话间,一个小太监上前禀告:“皇上,江公子求见。”
赵栖想也没想,“不见。”
“可是皇上,江公子在外头哭得好伤心啊。”
“又怎么了?”赵栖有些不耐烦,心想早晚要找个理由把后宫众美遣散了。“让他进来吧。”
“皇上——”江宝儿一见到赵栖,就哭着扑了过去。赵栖一个灵活的闪现,成功避开,问:“宝宝为何哭得这么伤心,是谁欺负你了吗?”
江宝儿眸中带泪,“皇上,宝儿已经不是当初的宝儿了,宝儿……呜呜呜呜……”
赵栖被他哭得头疼,“要不你先出去哭,哭够了再进来?”
江宝儿立马不哭了,羞怯地说:“宝儿谨记皇上的教诲,不能像容公子一样体弱多病,所以每日都带着其他兄弟姐妹在后宫跑圈圈……”
赵栖赞许道:“这是好事啊。”
“可是!”江宝儿万般委屈道,“这一个月跑下来,宝儿的腿……宝儿的腿粗了一大圈啊皇上!”
赵栖:“……噗。来来来,让朕看看。”
江宝儿把衣服的下摆掀起,赵栖盯着他的小腿看了一会儿,诚实地说:“确实挺粗的。”
江宝儿“嗷”地一下哭出声,“宝儿知道皇上向来喜欢柔软纤细的美人,宝儿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实在没脸留在宫里伺候皇上了。”
赵栖眼睛一亮,“你终于想通了,要离开朕了吗?喜事啊!”
“不,皇上就是宝儿的命,宝儿离开皇上会死的!”
“……那你到底想干嘛?”
“宝儿想让请皇上宣太医给宝儿看看。宝儿已经比平日吃的少喝的少了,为何四肢会肿胀成这样!”
赵栖掐了把眉心,“你这症状找太医没用。”
江宝儿绝望了,“那宝儿该找谁啊?”
“找朕。”赵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去把其他人都叫上,朕要传授你们一套可以强身健体,还不会让腿变粗的绝世功法。”
江宝儿大喜:“宝儿这就去!”
江德海看得目瞪口呆:“皇上,您什么时候会武功了?”
赵栖站起身,活动着筋骨,表情坚毅,“身为大靖的天子,朕还有很多深藏不露,你且睁开眼睛看着吧——献丑了!”
去了趟沐阳寺,赵栖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有多弱鸡,吊个树上个马能要他半条命。这样下去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以后可不想和容棠一样抱着药罐过下半辈子。他要运动,要带上他的美人们一起运动。
赵栖换了件轻便的衣裳,来到御花园,美人们正在那里等他。赵栖数了数——哎,怎么多了一位?
等等,站在最后面的那个好像是……
赵栖揉揉眼睛再看——真的是容棠!
在场的美人各个颜值逆天,可容棠依然是最显眼的那个,气质清冷出尘,站在众美人之间,用鹤立鸡群来形容都不为过。
赵栖招来江宝儿,问:“你怎么把容棠也叫来了?”
江宝儿道:“皇上,容公子也是后宫众美之一啊。”
“可是他以前都不来的啊。”
“是啊,但他今日只是犹豫了片刻,就来了。”
“……”怎么办,难道他也要把那套“绝世神功”传给容棠?赵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心情复杂。
赵栖看着容棠,容棠也看着他,目光中除了往日的淡漠疏离似乎还多了点什么。
赵栖走过去,硬着头皮和他说话:“你……近来可好?”
容棠轻一点头,“尚可。”说完,便轻咳了一声。
赵栖挠挠头,又问:“朕的小桃子,你吃了么?”
“还没有。”
“你不会又扔了吧?”赵栖说,“朕费了好大功夫摘的,你要不吃就还给朕,千万别丢了啊。”
“皇上之前不是说没碰过早桃么。”
“……”糟糕,露馅了。
看着一脸纠结的赵栖,容棠极浅地笑了笑,“皇上叫众人前来,是有何事?”
江德海多嘴道:“皇上说有套绝世神功要传授给诸位美人。”
容棠:“嗯?”
赵栖羞愧难当:“你给朕闭嘴。容棠,你去一旁歇着吧,这套神功不适合你。”
容棠对所谓的神功也没什么兴趣,“我有话想和皇上说。”
赵栖瞪大眼睛,震惊道:“啊?”他转向江德海,“朕是听错了吗?”
容棠:“……”
自以为看破一切的江德海:“皇上没听错,容公子说有话要和您说呢!”
“哦,”赵栖有些不知所措,“那你等等朕,朕教完他们再来同你说话。”
勤政殿内,大理寺卿陈大人和礼部的潘大人在萧世卿面前如履薄冰地站着。萧世卿问:“陈大人知道皇上为何要宣你么。”
陈大人:“想必是为了沐阳寺失窃一事。”
“那陈大人可查出点什么来了?”
陈大人抹了把汗,“臣、臣什么都没查到。”
萧世卿漫不经心地挑起眉,“堂堂大理寺竟对一桩失窃案束手无策。陈大人,你觉得这说得过去么。”
“下、下官有罪。”陈大人欲哭无泪,他哪是没查到,他是不敢说啊!
潘大人不忍看到同僚受苦,好心提醒道:“陈大人,无论你查到什么,都要给皇上一个答案。皇上若是信了,你的差事也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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