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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舟市局(推理悬疑)——苏一恒

时间:2020-05-10 17:18:26  作者:苏一恒
  季廉挪了个舒服点的位置,再次躺进了全一峰的怀里,迷迷糊糊地想着:“嗯,不扯平,一直欠着,欠着挺好”,便又昏睡了过去。
 
 
第35章 风水大师
  “哎,你们听说了么?菲姐调来之前,近几年在嘉东支队破了好几起大案,最后一起还是个心理变态,跑到殡仪馆把里面一个员工给分尸了。”刑侦大队众人耳机的公共频道里,李允彬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大伙儿盯着各自的目标,已经是第二次轮班了,偶尔听听这样的闲聊也无伤大雅。
  只是没想到,这次是于建海接了话:“跑殡仪馆分尸?干嘛不直接在里面烧掉得了?还整这么麻烦,那些地方还是有很多空子可以钻的,干净得很。要烧个把尸体,只要……”
  之前彭大辉的案子,于建海被分派了排查殡仪馆的任务,将近一个月的日夜摸排滚打,最后还毫无收获。所以至今一提起殡仪馆,他就回想起那段被焚化炉支配的恐惧,不由得感慨一番。然而,他忽略了大伙儿在听到他那番高论后的汗毛耸立。建海兄,你说起殡仪馆来,这种如数家珍的一本正经,是认真的么?
  对新队长的八卦,在众人的沉默中戛然而止。
  话说回来,他们这次是冲着吕国栋来的,而且兵分两路,一队正在蹲点吕国栋原配和大儿子吕顺昌,另一队的目标则是他的私生子吕仲喜。距离吕国栋自杀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才来蹲守他身边的人,也是颇为无奈之举。
  主要是因为吕国栋的遗产争夺案马上又要开庭了。这是正儿八经的媒体人展现才华的良机。从周易精讲到道家探讨,从遗产避税到大陆法系,屏幕后的名人专家博古通今、学富五车,屏幕前的观众似懂非懂、评头论足。这更是不那么正儿八经的媒体人的狂欢嘉年华。
  原配和小三,嫡子和私生子,声誉和自杀,遗产争夺,金牌律师师徒大战,钱,钱,很多钱……
  所有平头百姓茶余饭后喜闻乐见的八点档元素大汇聚,狗仔和八卦传媒通力合作一锅乱炖,炖出好一锅酸甜苦辣,好一出人间百态。
  七年熙熙攘攘下来,其实连当事人在内的很多人,可能都早忘了故事的开端是什么。而这一切,还要从那场颇有讽刺意味的天灾开始说起。
  七年前,那也是一个夏天。和今年的持续超高温不同的是,当时的临舟,瓢泼大雨一天连着一天,下完大雨下冰雹,下完冰雹下暴雨。临舟的市民透过密密的雨帘看着天空,仿佛那里是当年女娲承建队里百密一疏的豆腐渣工程。
  这天刚下班的人们照例在雨中行色匆匆,一则略显滑稽的突发新闻消无声息地滑入这个城市内无数的手机屏幕里:风水大师看风水时遭遇泥石流,两信徒不幸被活埋。
  显然,这位大师正是吕国栋。
  不幸罹难的两人是私立医院财团健伉集团的董事长董乾坤父子,也是这次邀请吕国栋到他们新医院选址来看风水的金主。新址位于临舟东南角的一处较为偏僻的地点,坊间传闻政府有意将那一片重点开发为高端医疗基地。包括司机和助理在内一行六人,是在返程途中出的事。
  据伤势最轻的司机讲述,他们的车子从新址出发,发动机都还没有预热完,就听旁边山坡上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紧接着他们的车就随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泥石流翻滚起来,他也很快失去了意识。
  两位助理在医院躺了半个月。而吕国栋在一个月后,在住院部大门蜂拥而上的□□短炮的簇拥中,也灰溜溜地回了家。
  此后半年,吕国栋都深居简出,金鱼大众们也很快把这个黑色幽默忘诸脑后。直到半年后,吕国栋再一次成为了大小媒体的头条:失意风水大师用生命最后再火一把!
  吕国栋在家中开煤气自杀,结果引发严重火灾,使得他家老别墅所在的老街上,那批过百年历史的建筑物,将近一半都毁于一旦。
  人死了一了百了,但留下的摊子可就精彩纷呈了。索赔的账单和法院传唤令,使得吕大师差点尸骨未寒便在阴间成了五保户孤寡老人,连殮葬的家属都找不着。冷冷清清的送别会上,据说除了一脸公事公办的律师团以外,只来了一个疯女人,还是从圆湾三院跑出去的,哭了一遭就又被抓了回去。
  然而,当律师把对那批历史遗迹和遗迹里的珍宝的赔偿执行完毕,一清算,这可不得了,原来被烧的五幢别墅里,有四幢竟然都是吕国栋名下的!当然,除了他自己住着的那幢以外,另外三个都是通过层层叠叠的那些个什么股权债权关系,把他作为实际控制人的身份给隐藏了起来。这样一来,剩下的遗产,总市值将近有十三亿之多!
  这不,什么原配小三,什么嫡子私生子,连二堂妹的后妈、幺舅舅的养子,这些之前仿佛已经死光光了的亲朋戚友,全部咕咚咕咚地从泥石流里冒出了头来
  唯恐天下不乱的狗仔们更是效率奇高地挖出大瓜,原来在吕国栋自杀的前一天,才刚刚改了遗嘱,把私生子原本不足三分之一的继承权,提高到了一半,跟嫡子平起平坐!
  从此往后的七年间,吕大师遗产争夺战,便成了临舟城的固定娱乐项目。这样说吧,对于临舟市民而言,虽然这场争夺跟自己屁事儿没有,但万一哪天听说吕家那群人闹完了,官司不再打了,说不定还会心生怅然,仿佛一个什么时代终结了似的。
  幸亏冲着那极为诱人的律师费,双方金牌律师团队十分矜矜业业,奇招尽出。三百八十个回合对垒下来,至今仍难解难分,难分难解。
  据说还有的狗仔这些年下来,对整个诉讼以及个中人物,都了如指掌,成了狗仔中的专家。这不,王富通过他的一个线人,联系上了其中的这么一位专家,各种“威逼利诱”之下,套出了个特别的消息:吕国栋嫡子吕顺昌律师团这一次计划使用全新的策略,将要控告吕仲喜谋杀吕国栋,而且他们已经掌握了关键性证据,旨在一举把吕仲喜打得永不超生!
  狗仔再专业也还是狗仔,不能全信。但万一所言不虚,何不如来个守株待兔?特别小组众人听从全一峰的指派,开始了对双方的盯梢。
  李允彬留在队里,一方面帮两队人马留意着监控的变动,一方面主持卷宗的处理。
  像这样旷日持久的民事案件,双方律师团队又是业内的顶尖高手,需要从法院调取的卷宗数量,让人望而却步。幸亏这两年法院的电子化进展得还不错,否则光是纸质的材料,就可以把半个刑侦大队给掩埋了。
  “哎你说,富豪们不是都流行设立家族信托什么的嘛,就是为了避免自己辛勤一辈子创造的财富,在他们死后反而成为子子孙孙陷入遗产争夺泥沼的万恶之源。这吕国栋为什么就完全没有想法呢?”季廉接过全一峰递来的药片,端着水杯还没喝下,突然想到这个事情,便暂停了动作,一边思索着一边说。
  他前天晚上在医院醒来之后,又被全一峰勒令在那“特需门诊”的“特需病房”里躺了两个晚上,而且一切上诉均被驳回,简直非常暴君。今天终于可以出院回家,身体除了十分虚弱以外,已经没什么大碍,但全一峰还是寸步不离地守着。
  “先吃药。”全一峰对于季廉这种一思考起来就非常忘我的工作习惯非常不满,“不把身体养好,不能讨论案情。”
  季廉蹙着眉,一双大大的眼睛上眼皮稍稍耷拉下来,活生生一直委屈吧唧的大猫,盯得全一峰立刻举手投降。
  “好好好,先把药吃了,万事好商量。”
  吕国栋确实没有设立家族信托,根据全一峰他们的调查,他甚至都没有跟他的律师提起过这个事情。一般富豪们,特别是富一代们,在他们认为自己还身强力壮的时候,的确不太急于设立信托,毕竟那玩意儿对设立人还是或多或少产生一些额外的束缚。但如果吕国栋明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这个理由就不成立了。那他是根本不关心身后子女的财产分割?从他出事前一天刚改了遗嘱这一条来看,也不见得是不关心的。
  “这的确是一个矛盾的地方。”全一峰陪着季廉这一通分析下来,不觉也陷入了沉思。
  “现在要重启这个案件的调查,难度还真不小。”全一峰收拾好碗筷和药瓶,坐回季廉身边,开始给他削苹果,“当年老头子把半条文化保护街道给烧了,家属害怕摊上赔偿责任,都远远地躲着。人人自危的时刻,根本没人对吕国栋的死产生过怀疑,可能即使怀疑了,也装作事不关己。所以当时的案件性质定性成自杀,没有任何质疑的声音,现场的取证和证据留存都属于比较简易的级别,现在无论是从档案还是再从现场,基本上都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吕国栋的大儿子吕顺昌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暂时还看不出什么端倪。狗仔说他们掌握了吕仲喜的谋杀证据,这种事情既然我们可以搞得到,吕仲喜的律师不可能就毫无察觉。但是这两天跟踪下来,吕仲喜那边平静得很,该吃吃该喝喝的。不过,他昨天晚上倒是去见了个人。”全一峰把苹果切了小片,插上牙签再给季廉递过去,“吕国栋的老助理马新。这人跟了吕国栋三十几年,当年出事后不久就离开了临舟,貌似是回了老家。这六七年间都没回来过,起码根据李允彬查到的火车飞机和长途大巴记录是这么说的。”
  “明知对方要控告自己谋杀,都还能这么淡定。即使是真的清白无辜,一般不也应该跳一下脚,表示一下出离的愤怒吗?”
  “天知道这八字不合的兄弟俩怎么回事儿,可能是斗了这么多年,斗出默契来了?反正不管吕顺昌和吕仲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实在查不出来的话,最多也就等后天开庭。”全一峰说着,伸手把季廉的手从他的伶牙俐齿里拯救出来,换上一片苹果塞进去。看着季廉鼓着腮帮子嚼着苹果,又看看他那印着圈深红牙印的大拇指关节,有点哭笑不得。
  “怎么啦?想事情想得这么入神。”
  “我邹茜据得哦闷尼真香海很演,额旗海号五头需。”
  “我们把舌头屡直了再说话好吗?”全一峰把纸巾盒子递给季廉,“真相未知,方向不明,我们日常的工作不都这样的嘛。马新是自己回来的也好,吕仲喜叫回来的也罢,他作为可能是当年知道内情最多的人,正好免了我们找人的麻烦。”
  感冒药里的催眠成分逐渐起了作用,季廉在即将又要睡过去的昏昏沉沉中,想起了什么,拉住全一峰的手说:“哎,原来算命的竟然那么赚钱啊?看来我也需要报个大师讲习班了。”
  “怎么?缺钱花?”全一峰给他掖好被角,打趣道。
  “我才不缺钱花。”瞌睡虫的威力越来越大,过了好一会儿,全一峰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却又听他喃喃道:“我担心你缺钱花。”
  “嗯?”
  “大手大脚的富二代,发个烧都要去特需门诊。我今早上看着那出院结算单,差点又要晕过去了知不知道?”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季廉吧唧了一下嘴,才真的睡了过去。
 
 
第36章 庭审
  转眼到了周一,吕氏遗产争端再次开庭的日子。
  三天跟踪下来,特别小组也未能从吕顺昌和吕仲喜的行踪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而且为了在开庭前这种比较关键的时刻不打草惊蛇,他们对吕国栋的助理马新也实施了跟梢,而非直接召回警局询问。
  马新今年五十九,身材精瘦,穿衣打扮虽然并非都是大牌,但看得出来挺讲究。而且无论住宿还是吃喝,出入的都是上档次的地方,看来当年在吕国栋身边没少捞到油水。
  案件当事人双方都没有申请不公开审理,旁听席上座无虚席。
  吕仲喜作为原告,吕顺昌作为被告,双方代表律师第一轮的发言照例均是针对吕国栋最后修改的那份遗嘱进行的。
  吕国栋作为一个风水大师,对现代法律倒是非常熟悉,在他生前,光是长期合作的律师团队就有六七人之多,其中还包括一个专职服务他的律师。
  然而,他最后修改的那份遗嘱,却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神经,竟然是他自己私下手写的,并没有经过律师之手。要不是写完后他还记得放入保险柜,怕是第二天那场大火早就让它变成了灰烬。
  混迹在记者中间的全一峰,虽然只关心吕国栋究竟是自杀身亡还是死于非命,但现场这么一通听下来,加上原先了解的背景信息,基本上也就搞明白了这斗得跟乌鸡眼似的俩人究竟争吵的点在哪里了。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那份遗嘱的真实性和合法性。其次,由于遗产中有一部分还涉及到几个集团公司的股份,其中一些早年已经转移至吕顺昌的名下,那些究竟还属不属于吕国栋遗嘱中他所认知的遗产的范围。最后,吕国栋所谓的遗产里,究竟有多少属于他个人所有,多少是所谓的“婚后夫妻共同财产”。
  那好端端的婚姻法,或者说任何跟钱相关的法律,在资深律师那里,说复杂也复杂,可以跟你每个字揉碎了再嚼出花儿来,说简单也简单,最后统统归结为一句话:你想让它听起来像是在说什么?
  双方律师几个回合下来,昏昏欲睡的全一峰已经在脑海里用那不靠谱的狗仔练习了一整套散打套路。
  索然无味的两三轮较量过后,吕顺昌一方的律师终于打算扔出准备多时的重磅炸弹。
  “审判长,我方在回应原告的各种子虚乌有的控告的过程中,对原告的生平做了一些调查研究。除了原告的道德水平以外,现在我们甚至对其身为法治社会公民的基本素质都提出了严重的质疑。因为,根据我方最新掌握到的证据表明,当年间接导致吕国栋先生自杀身亡的那场意外,极有可能并非单纯的天灾,而更多的是人为造成的。而且所有的证据都将其中的嫌疑人指向同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本案的原告——吕仲喜。所以,我们请求将所获取的证据在此公之于众。”
  律师此言一出,庭内一片哗然。原以为这次也差不多是老样子的媒体朋友们,猝不及防地被扯进了刑事案件中来,有的人甚至难掩内心的激动而高呼出声,就差当场来一句“漂亮!”了。
  审判长把锤子“砰砰砰”地敲了三下,示意旁听席保持肃静。
  庭内重归安静之后,吕顺昌的律师一边展示着手头的资料,一边对着审判长说,“这是八年前,也就是当时的健伉集团医院新址发生泥石流事故之前的一周,本案原告吕仲喜跟健伉集团董事长董乾坤的助理的邮件往来记录。这是他们的手机通讯往来记录,还有这份是这位助理向我们口述的通话内容,上面均有他本人的签字和手印。”
  证物被呈递给审判长,律师继续说:“根据这位助理的叙述,当时的选址工作已经进入尾声,但从时间上来说,还比较宽裕,之所以董事长父子会冒着大雨跟吕国栋大师前往新址,很大的原因反而是吕仲喜在背后的催促。为了让他们早日成行,吕仲喜甚至通过虚假的八字说,向董事长的儿子提出如果错过最佳的风水点拨的日子,将会对他们集团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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