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岱小声道:“他和我大哥同住一个月了。”
万俟峥受伤后性格十分古怪,他不喜欢和别人接触,这在京城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容锦贤听到他的话确实很惊讶,“……倒没想到他还有这本事。”
万俟岱用眼神示意,道:“他肯定能知道万俟峥的事。”
容锦贤问:“你是想从他口中套话?”他从不认为容乐聪明,但对方为什么会得到万俟峥的青眼呢?
万俟岱道,“这还不容易?”他嗤笑一声,“会有人为个瘸子死心塌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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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不住了,可能会有虫,看周末有没有时间改改。
第20章
容乐之前从未玩过古代的这些游戏,先前曾被万俟峥科普过,但也只是略微了解。
他本以为所谓的“诗会”就是大家聚在一起赏赏景,作作诗,甚至在心里犹豫,若是真的让他作上一首,他是直言自己不会,还是抄一首背过的诗应景。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诗会只是万俟岱组织大家聚会的一个名头,实际上这就是个纨绔子弟们的游乐集会。
别说作诗了,整个暖阁里,他就没看到笔墨纸砚这些东西,桌子上都是各类棋牌,四周散落着各种玩耍器具。
容乐并不想和他们混在一起,只想当个小透明,混到诗会结束就回府,但谁让他一来就和林高炆对上。
一句“右相”直接把这位右相孙子得罪得死死的。
就算万俟岱想把事情压下去,也要看对方给不给他机会,何况前者本就不想替容乐出头。
万俟岱心里的小算盘精着呢,他现在站出来,平白给容乐挡枪,还可能会得罪林高炆,得不偿失。
不如等到林高炆先教训了容乐,出完气后,他再上去好好安慰容乐一番,人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样一来,他既不用和林高炆作对,又能得到容乐的好感,何乐而不为?
容乐课不知道万俟岱心里这些弯弯绕绕,他从未将希望放在万俟岱的身上。他极有自知之明,自从和万俟峥说清楚以后,就主动在自己的身上盖了一个端王世子的戳。
对他来说,万俟岱是敌人和对手,对方对他的态度越好,他才越要警惕。
原本他在得罪林高炆以后,已经不会被这个小圈子接受了,他乐得轻松在一旁当背景板,但看他自在,林高炆就不爽了。
林高炆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人前去激将,“容公子怎么不来一起耍耍,难不成是看不起我们?”
容乐一番“心中有佛”的言论算是让他们这些人知道,这人并不好对付,所以也没人再敢揶揄他,管他叫“世子妃”,谁知道他还能再怼过来什么话?
非但侮辱不了对方,反而惹得一身腥。
容乐是很想点头承认,自己确实看不起这帮人的,不过他清楚自己不能那么做,于是只能打起精神和他们道:“容某从未玩过这些游戏,若是加入其中,只怕不能让大家尽兴。”
另一人道:“嗐,就是随便玩玩,你毕竟算是二公子的……兄长,我们受二公子邀请,总不能把你扔在一边。”
话说得好听,但容乐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的不怀好意。
最开始有人提议玩飞花令,可惜这帮纨绔子弟不学无术,肚里没什么墨水,根本连不上几句,于是作罢,换别的游戏。
容乐被带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投壶。
林高炆手中拿着一支无镞之矢,箭尾是鲜亮的雉羽,此时他正一脸傲慢地看向容乐,“若论起来,容公子也算是主人家吧。那这次投壶我可要会会你了。”
早有小厮摆好了所需物品,两尊瓷质投壶放在两人前方。
容乐身边站着一位端着托盘的小厮,上面放着四支箭矢。容乐心中猜测这种游戏该怎么做,一边对林高炆道:“主随客便,林公子请。”
林高炆冷哼一声,沉下心,手腕一扬,手中箭矢嗖的一声投入壶中。那无镞之矢在瓶口滴溜溜转了几圈,最后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顿时周围一片叫好声,“林兄好样的!”“不愧是林兄!”还有人在叫道,“下一箭连中!”
林高炆颇自得,他这一手是勤练出来的,即便是在京中子弟中也算得上一绝,此时瞥了一眼容乐,不用开口,就是满满的挑衅。
容乐伸手从托盘中拿起一支箭,用手掂了掂重量,好奇地捏了捏箭尾的雉羽,大家一看他这生疏的样子,就知道他定是从未接触过投壶,有几个人甚至忍不住开始偷笑。
容乐却不在意他人,而是揉了揉手腕,然后一抬手,手中的箭刷地划过空中,“当”地一声落在了壶中。
一时寂静无声。
原本还笑着的人,脸上的表情还僵在脸上,眼中已经闪过了震惊。林高炆本是想趁机嘲笑他,却没料到容乐竟有这种实力,顿时脸色阴沉下来。
整个屋子里唯有容乐面色如常,他笑眯眯地看向林高炆,“林公子请继续。”
两人依次投壶,将八支矢投完。这一局两人都是全壶(箭箭都中),没分出输赢,容乐倒还好,剩下的人却说不出话了。
他们倒想去夸林高炆,但实在昧不下良心能把另一个人忽略掉。林高炆直接拿起旁边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继续对容乐下战书,“再来。”
容乐一脸从容,“乐意至极。”
此时,任谁都能看出来,若说原本林高炆只是看不上容乐,如今却是被对方激起了好胜心。
三局下来,两人打了个平手。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在干巴巴地辩解,是容乐运气好,现在就没人再会拿运气说事了。
谁都知道投壶并不是靠运气就能做到的。
最低级的投壶中会装上红豆,这样箭矢投中后会陷入红豆中,不会弹出。但他们这里的投壶可并非如此,容乐既然能达到全壶,就说明了他的实力。
林高炆在他们之间算是个中高手,也幸好是他最开始和容乐对上,若换成其他人,只怕连一局都坚持不下来。
容乐心中也十分感到侥幸。
他上大学时和舍友们出去玩,喝到兴起,经常会把筷子往啤酒瓶里扔,谁扔的最少,谁最后买单。
四年下来,大家的准头练得都不差。甚至后来为了提高难度,不断拉远距离,或者是拿两根筷子一起投。
啤酒瓶口不过一个硬币大小,他都能百发百中,如今看着那足有矿泉水瓶底大的投壶,他觉得分外没有成就感。
待最后一支箭投入后,他拍拍手,往四周一扫,发现所有人都不愿和他视线相对,甚至有人偷偷地往其他人身后躲。
他不由叹了口气,这帮纨绔子弟能不能给点力啊?
他正沉浸在独孤求败的情绪中,不妨又有人提议,说投壶没什么意思,要不还是玩樗蒲吧。
马上就有人开始追捧,没错没错,若是玩投壶不如过段时间参加春猎,届时还能比比谁猎到的猎物多。
于是小厮们连忙把投壶等物件都收拾下去,然后拿上了棋盘和五木。
容乐看了一眼提议的那人,道,“这位兄台,也是要让我主随客便啰?”
这话说得随意,但实际上讽刺意味很浓。容乐这边只他一人,但林高炆那边却围了一圈人,说不好听点,这相当于车轮战,一群人围殴一个人。
那人的脸皮还算薄,被容乐这样一说,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林高炆虽说气性大,但他更在意的是自家的名声。哪怕他看不上容乐,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既然占着世子妃的位,那就相当于是端王家的人。
在人家的地盘,欺负主人,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何况方才的一场投壶战,你来我往酣畅淋漓,原本的怒气倒是要发泄完了。
他如今虽然对容乐称不上好感,但至少不像最开始那般嫌恶,所以大发慈悲道:“你总扯人家干什么,让郑三陪你玩。”
容乐倒是没想到林高炆竟会帮他说话,不过他乐得轻松,正要退出去,不想就听到了万俟岱开口道:“不妨也带我一个?”
他方才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等容乐自己把事情解决完,才又钻了出来。
容锦贤也道,“我也很久没玩了,大哥与我好久不见,不如我们兄弟俩玩上一局。”他说着扫了一眼容乐,在他身上停顿了片刻,“就以大哥的这枚腰佩当彩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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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容锦贤的眼光何其尖利,一眼就看出容乐身上的这枚腰佩绝不是出自长兴侯府,这般珍贵的东西他娘可不会舍得给一位庶子。
他这般轻松地站出来,因为是玩乐,所以也不会有人说他欺辱兄长,若是容乐拒绝,反而会让人觉得玩不起。
容乐看向这位便宜弟弟,只见容锦贤面带笑意,仿佛真的只是想和他简单玩上一场。但表皮下的冷意却在眼底一闪而过,仿佛在警告他不许拒绝。
容乐一下子上来了脾气,他这人吃软不吃硬,绝不会因强权低头。
他状似为难,对容锦贤道:“这腰佩是世子送我的定情之物……实在不好拿它出来当赌注。”
一时容锦贤的笑差点僵在脸上。
这番话实在是出乎意料,原本容乐进屋后反驳林高炆的话,给大家留下的印象是,他并不喜欢别人提到他世子妃的身份。
然而谁都没想到,他竟会自己把端王世子拉出来挡枪。
但不得不承认,这理由找得确实好。
这下子,容锦贤若是再不依不饶,就说不过去了。
哪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万俟峥和容乐的婚约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们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把实情说出来,尤其是作为理亏一方的长兴侯府。
难不成容锦贤要开口嘲讽两人没有感情,不必装模作样吗?在大家的眼中,容乐可是顶替了容锦华嫁进端王府的。
容锦贤从未想过竟会碰上这么个软钉子,顿时一窒,万俟岱见状连忙站出来,“既然是我请容公子过来的,那彩头自然也要我出。”他看向容乐,“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先前被林高炆点名的郑三立马不干了,“二公子,照你这么说,我的彩头也该你拿啊。这一屋子人哪个不是你邀请来的?”
万俟岱笑骂,“不是你们先吵着要来赏梅的吗?早知道我就不该去找我爹借这暗香小筑,还平白让他训了一顿。”
有人哈哈大笑起来,“端王殿下舍得训你?可别在我们面前装可怜,你若开口求要,只怕这暗香小筑第二天就换了你的名字。”
一时间大家嘻嘻哈哈,容乐却在这番谈论中特别不是滋味。
这是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在这些京中子弟的心里,端王府真正的公子是万俟岱,而并非名不副实的世子万俟峥。
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前者会是端王的继承人。
容乐想着,他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只是和万俟峥相处过一段时间,顶着世子妃的名头,就觉得如此难过。那万俟峥呢?原本天之骄子的他一朝跌落尘埃,尝遍世态炎凉的他,在听到看到这些的时候,会是何种心情?
几人说说笑笑之间,万俟岱让容乐坐在棋盘一边,道:“容公子不知玩没玩过樗蒲,这样吧,第一轮我带他,让他熟悉一下规则。”
最开始提议的那位公子调侃道:“不愧是一家人,这就护起来了。”
容乐觉得对方轻浮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但若要反驳又立不住脚,他正思忖着该怎么讽刺回去,有人却比他更快开口,“既然是一家人,当然要护着了。”
却是一直坐在一旁的容析走了过来,笑着提议道,“不如二公子和二哥一组,我和大哥一组,我们四人比试比试。”
郑三唯恐天下不乱,第一个起来叫好,“这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呢,哈哈。”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跃跃欲试,就连林高炆脸上都流露出了期待之色。
容锦贤和万俟岱不愿扫了别人的兴,只能应下。
容乐转头看向容析,见容析冲他点点头,心中虽还有些忐忑,但不得不说确实安定了许多。容析作为主角身负主角光环,既然他敢提出来那就说明他肯定有把握。
即便输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容析站在他这边,他能猜出大概原因。容析现在就差明面上和侯夫人翻脸了,他这次能来诗会,与其说是他自愿前来,说不定是容锦贤用兄长的身份强压他。否则,他怎么可能乐意掺和到和容锦贤交好的圈子里。
这次若不是他来了,只怕首当其冲被排挤轻视的就该是容析了。
说白了,容析站在他这边,就是借用他这个大哥的身份给容锦贤找不自在。
虽说有利用他之嫌,但容乐倒不是很在意。
樗蒲的规则有些复杂,在容乐看来有些像飞行棋,根据投掷五木产生的花色组成不同的采,依采数移动己方棋子朝终点前进。
容乐对这种类似掷骰子的玩法实在不熟悉。
现代人除非是经常□□或者是学习魔术,否则谁闲着没事练怎么投骰子。
而且作为一个刚刚接触樗蒲的人,要让他分清什么是贵采什么是杂采,每种采要走几步……他宁愿回去让万俟峥教他作诗。
所以在他这一组,容乐就相当于是个专门移动棋子的工具人,其他事都由容析来做。
大家明眼就能看出来容乐是个新手,所以万俟岱也不好意思真的和容锦贤一起欺负这对兄弟。容锦贤只能打落牙齿,表面装出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实际上心里只怕早就想把面前这两个庶子掐死了事。
他本以为自己稳赢,而且一开始确实是他压着对面,然而不知是否是新手手运好,接下来的几次,容析让容乐投五木,竟连着投出了好几次贵采。
他们的棋子一下子就跑到了他的前面。
最后看着那仅差一步之遥就能赢的棋局,容锦贤简直要呕出血来。
偏偏周围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哈哈大笑,“容二不是总说自己樗蒲无敌手,这下子倒败在自己兄弟手上了。”
“这出‘手足相残’真是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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