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愚,你好好的,别着急。”
许知愚已然气的红了眼眶,浑身发着抖:“娘今日是叫你陪阿姐出来的!你呢,你看看你都在干什么?!”
他难以想象,时雨眠此时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她若是知道了许知萧爽了她的约,反而在跟别的姑娘幽会,她……
要不是今天恰巧被他撞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一时间,郁气聚集在他的胸中,如一团火般烧得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本不是这样冲动的人啊。
谁知,许知萧只扶了嘴角的血迹,竟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你!”许知愚气得说不出话。
周径揽他在怀里,轻声道:“知愚,别动气。这件事情有蹊跷,你先冷静下来。”
“能有什么蹊跷?!”他亲眼看到的事情,怎么能有假?
周径像哄孩子一样慢慢顺着他的后背,道:“我想,以许知萧的为人,是不会做出爽约这样的事情的,更不会为了周莲而伤害时姑娘。”
“应该是有其他的原因。或者是周莲逼迫,或者是有什么交换的条件,”周径慢条斯理道,“总之,许兄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许知愚渐渐冷静下来。
“知愚,你最了解你哥了,你说对吧?”
“我不知道,”许知愚道,“或许他的性格早已变了,只是我没有察觉。”
“怎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周径哄道,“不管怎么说,都要先好好说话,好吗?”
许知愚的气结在心中,一时发泄不出,又化作了簌簌的眼泪。
周径道:“不知道许知萧的脾性变没变,你的脾性可是变化太多了。”
许知愚泪眼朦胧地看他,周径道:“你以前,没这么冲动的。”
“是,”许知愚抹着脸道,“可我现在没有退路了。不冲动,什么都会失去。”
“不,”周径摇摇头,“你当然有退路。”
“我没有。”
从前他失去了父亲,然后差点失去了哥,可转眼阿姐又失去了时叔和时姨,如今连许知萧都要失去阿姐了。
他兜兜转转,越想握紧什么,结果却如手中沙一样,都流逝掉了。
“你最后的退路,是我。”
周径头顶上方,一道星河横贯古今,穿越南北,绵延万里,灿灿不息。
那是人世间最美丽的锦缎,足与星月同光。
依稀仿佛,他面前的人喃喃道:“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拭目以待。
☆、鹊桥仙(二)
皇上手里卷着书,斜眼撇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儿。
“玉芝,你今日怎么有心情来我这里哭啼了?”
“父皇!”周莲跪倒在地,哭诉道,“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哎呦,怎么了,谁敢欺负到你头上?”皇上讶异道。
周莲道:“没有人欺负女儿,但……”
“说罢,朕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想要什么?”
周莲抹着眼睛,抬起头道:“父皇,您能为我下道旨吗?”
#
周径带着许知愚走走停停,竟转到了一处湖水旁。
湖对岸是一片觥筹交错,湖这边却出奇的安静,两边恍如隔世。
“知愚啊知愚,我上一世可欠了你的?”周径嘴上叹道,却毫不客气地一把抱住他。
许知愚道:“对不起。”
“错了。”
“什么错了?”
周径含笑道:“你应当说:对,你就是欠了我的,这一世要换的。”
许知愚刚遭遇了冲击,此时还没缓过来,晕晕地点了头。
周径松开手,两人走向湖中的小亭。
许知愚突然道:“我替阿姐觉得不值。”
周径叹了一声,没再说话。
天阶夜色凉如水,湖面漾起一层层细细的粼光。
静了一会儿,许知愚没头没脑地道:“对不起。”
“知愚,你永远都不要觉得对不起我。”周径道,“这只会让你以后越来越对不起我。”
“什么?”许知愚没听明白。
“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出自我的真心。因此你不必抱歉。”
“而你是重情义的人,,你若觉得对不起我了,来日就会补偿我,对吗?”
“可是,我希望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是真实的,而不是心怀愧疚、违背本心的。”
许知愚上前,跪坐在周径的身侧。他轻轻抬起周径的脸,轻轻吻了上去。
两个人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周径伸手解开许知愚的衣襟。
许知愚的思绪混乱不已,整个身子热得仿佛要烧起来一样,他的所有触感都集中在身体那个最滚烫挺立的东西上。
周径每一次挑衅般的动作让他体会着一阵阵战栗般的感受,他禁不住低低哼了两声。
周径怔了一下,“嘘”一声,道:“有人来了。”
许知愚猛地清醒,仔细一听,确实有三五的人在往过来走。
他的脸刷地红了。
黑暗里,周径的眸子映着湖面的波光,浸润着浓浓的情意。
周径掐了掐他的腿,笑道:“时运不济啊,小知愚。”
许知愚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又贴了上去。
安静下来,两人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声。
那三五的行人越来越近了,周径将他衣衫整好,两人重新坐在石头椅子上。
许知愚穿一身月白衣服,在黑暗里尤为明显。
那一行人过来时,却瞧见是两个人坐在一片黑暗里,也不点灯,也不说话。
趁他们嘈杂着找烛台时,周径拉了许知愚向外走。
“等等。”许知愚小声道。
周径看向他:“怎么了?”
许知愚压低声音,道:“你说怎么了?”
周径会意,将手往他下身一探,却是那情动还没褪去。
他哈哈地笑,许知愚捂住他的嘴,耳朵都红透了。
忽然,周径一手将许知愚的头发散开。
“干嘛?!”
周径一脸无辜。“乱了,重新给你弄弄。”
夏夜凉风拂过,带起许知愚的衣襟,胸前腋下一片清凉。
待那点旖旎渐渐散尽后,周径已经将他的发束起了。
“走了。”周径捏着他的脸道。
许知愚拨开他的手,道:“你怎么老动我的脸。”
“软。”周径笑眯眯的,“再说,我不动你动谁去?”
“……”
街上仍然是一片热闹,灯火交融,各种各样的小摊子叫人眼花缭乱。
许知愚停在一个泥人堆前,轻轻摆弄着各种动作的小人儿。
周径道:“回去了以后,不要跟你哥打起来了。”
许知愚“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万一你打不过他,又没人帮你……”周径叹道。
许知愚放下泥人,探手捏了一下他的手。
两人并肩慢悠悠地穿梭在行人里,虽然不怎么说话,却有一种特别的默契。
许知愚想到,他们很少这样并肩走这么久了。
周径突然把他的身子掰正,手一指,道:“快看。”
竟是天际放起了烟火。
周围的姑娘们都欢腾起来,叽叽喳喳地笑闹。
许知愚转身,恰好对上周径盈盈的笑意。
#
“许姨,知萧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啊?”时雨眠有点担忧道。
许姨也略有不满道:“谁知道他一天到晚在哪混呢。早知道,叫知愚带你出去了。”
时雨眠宽慰道:“没事的许姨,我下午已经出去玩过了。况且要出去玩,也不在这一天的。”
许姨叹口气,说待许知萧回来要好好教训一顿。
已经戍时了。
时雨眠裹紧衣服,将缠在腰际的白绫拿在手中,回了房。
她刚一开门,就看见许知萧坐在对着门的木椅上,正静静看着她。
时雨眠吓了一跳,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知萧站起身,道:“我带你出去。”
“不了,太晚了。”时雨眠摇摇头。
她今天翻了两趟时家,确实有些乏了。
许知萧看着她手里的白绫,怔住了。
“这是什么?”他伸手要抢。
“没……没什么。”时雨眠反射性将白绫往身后藏。
“跟我出去。”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但时雨眠竟听出了一丝恳求的意味。
为什么非要今天这么晚出去?
时雨眠心里疑惑,但又怕他把自己的白绫告诉许姨。
她看着许知萧的眼睛:“你别告诉许姨这个,我就跟你出去。”
“好。”
许知萧想了一下,拉着她从后门出去了。
“怎么不从正门走?”
“……”许知萧无言以对。
他要说,自己是怕在门口恰好碰到他弟吗?
许知萧一把将时雨眠横抱起来,从矮墙上飞身跃出。
时雨眠来不及反应,紧紧抓住他的脖子时,二人已经落在地面了。
时雨眠嗔道:“吓死我了。”
许知萧有点得意道:“没事的,这里我闭着眼都能跳出去。”
然而他走了两步,还是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
时雨眠忍不住道:“我自己走吧。”
许知萧没应声,道:“你瘦了。”
时雨眠一时语塞。瘦了?可能吧,但她也没在意过。
“对不起。”许知萧道。
“什么对不起?”时雨眠有些莫名其妙。
“我今天回来的很晚,因为之前跟别人出去了。”
时雨眠点点头道:“谁?”
“周莲。”
时雨眠一惊,周莲?那不是圣上唯一的千金么?
“对不起,都怪我。”许知萧见她不说话,满怀歉意道。
时雨眠摇摇头,道:“只有你们两么?她为什么要跟你出去啊?”
“嗯,她说只耽误我一会儿,要跟我说李坤的事情。”许知萧道,“但是后来,她却带我逛了逛,也没有要回的意思。”
“那你最后是怎么脱身的?”
许知萧一笑:“在戏馆碰见知愚了,他把我打了一顿,正好撇开了周莲。你说巧不巧?”
时雨眠:“……”
她这才注意到,许知萧的眼眶还发着青黑。
她伸手去触,道:“还疼么?”
许知萧摇摇头,道:“好了,我的事情解释完了,所以今天必须带你出来一趟。现在该你解释了。”
他就这样抱着她,走到了门外车水马龙的街上。
霎时,时雨眠觉得整条街上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你放我下来。”她凑在许知萧耳边道。
“不许岔开话题。”许知萧道,“说吧,白绫哪来的?准备干什么用?”
她想了一下,道:“你把我放下来我就说。”
许知萧眼神一瞟,笑道:“跟我讲条件?那你看看咱俩谁耗得快。”
许知愚抱着她直往人多的地方闯,时雨眠认怂了。
“我今天下午回了趟家,然后从暗格翻出来的。”
“嗯,准备干什么用?”
“我……不知道。”
“哦。”许知萧点点头,“不知道的话,今天就不放你下来了。”
时雨眠一脸窘迫:“不,我当时没多想……”
“那看来也没什么用,是吧?”
“对的。”
“那既然没什么用,以后它就归我管了,好不好?”
时雨眠愣了一愣,最终还是点点头。
许知萧终于将她放了下来。
时雨眠舒了一口气,任由许知萧牵着她在每个小摊子前停停走走。
“有什么想要的?”
时雨眠摇摇头,她以前还是时家小姐的时候,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没见过?
街上的小东西,对她来说几乎算粗制滥造的,即使在她小时候,也不会买来这些玩的。
许知萧大概也想到了这些,转头无奈道:“戏馆和乐坊大概也关了,今天真是委屈你了。”
时雨眠心里一动,道:“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
许知愚和周径不知不觉又绕到了家门。
“念迟,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没和我说。”
周径点头道:“是。”
“什么?”
周径开门见山道:“我要去北疆了。”
“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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