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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死而生(近代现代)——客兮

时间:2020-05-19 09:26:48  作者:客兮
  他握住沈听眠有点小又有点冷的手:“以前太不真实了,眠眠,我这段时间在想,好像我一接近你,要了解你,你就会用冷漠把我轰走,要我知难而退。”
  他抱着沈听眠,轻轻地晃:“我们以后都不要提心吊胆了,互相伤害,再互相原谅吧。”
  甚至,他告诉沈听眠:“我不会向任何人告密的,你如果还想死,你就跟我说,也许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这句话把沈听眠混混沌沌的意识攥紧了,让他忽然感觉到呼吸是甜蜜的。
  “别把我放在你的对立面,”李牧泽不由自主地说出这些,“试着相信我,我不会出卖你。”
  “不,”他又后悔了,按着沈听眠的肩膀,看着他渐渐恢复神智的眼睛,“勇敢地相信我,就算我以后背叛你,你也不要怕,你要有被人伤害的底气。”
  没有人知道,得经过多少次游走挣扎,李牧泽才会有这样的思考,说出这样的话。
  痛苦来自四面八方,李牧泽拥有着不真切的沈听眠,他曾在黑夜里窒息地想,他是真的不想去上学,也不想有什么世俗里认可的灿烂未来了。
  沈听眠不在身边的每分每秒,他都会深刻意识到,所有的功成名就都比不上沈听眠的快乐。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沈听眠留下的理由,他开始日日夜夜审视自己,渴求能在自己身上找到更多优点,让自己努力去消化那些不被世人赞同的,畸形的理解,乞求沈听眠将它视为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借口。
  沈听眠在缥缈的震撼里,想着如何形容他们的关系,他并不想如此老气横秋,但他想,李牧泽的确是他的,是他共渡难关的爱人,是永远信任的战友,他们会相拥着战死在沙场,但沈听眠已不会再有所亏欠。如果换了位置,他想他会做同样的事情。
  他已然决定听李牧泽的话,做个冷血自私的人,这没什么,如果冷漠可以让他更自由更轻盈,那就是值得的。
  病痛中的沈听眠总是会伤害李牧泽,这个过程让他们都很疲倦,在这之后,沈听眠瘫软在李牧泽怀里,喃喃着在痛苦中缓和:“我讨厌这样。”
  “嗯,”李牧泽吻在他额前湿透了的碎发上,温柔答应着,甚至督促他继续,“嗯。”
  沈听眠哑口无言,沉默半晌,有气无力地说:“我骂不动了。”
  李牧泽大概觉得他可爱,便一直在笑,笑过后说:“你好幼稚。”
  沈听眠听到这话,也不觉得伤心和害怕,他用最后的力气攥紧李牧泽的衣服:
  “我讨厌你,但我不会再让你走了。”
  这是双方都在较量的日子,两个年轻幼稚的少年在互相攀比自己的爱,咬牙切齿地在毁灭般的爱意里对最终结局拭目以待。
  白天,李牧泽去上学,沈听眠则跟随郑文英去超市。
  他坐在超市的里屋里,不是看书,就是写东西,内容杂七杂八,好像写作可以续命。
  他把自己的思维方式写下来,每一个想法,每一个念头,全部都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这是他逐渐寻找自我,剖析自我,拯救自我的过程。
  郑文英在闲暇的时候,会走过来看看他,偶尔也会和一些女人在门口说闲话,只是她经常回过头,不安地看看沈听眠。
  沈听眠知道,他让郑文英成了别人的话柄,也有可能是笑柄。
  这次郑文英过来的时候,沈听眠突然抬起头跟她说:“妈妈。”
  “我很爱你,很为你着想。”
  “这些话本来不应该被说出来,但我告诉你了,你具体怎么想都没有关系。”
  “我以前一直想你明白我,现在发现你即使不明白我,也不影响我继续爱你,就像我不明白你,你也还是选择继续爱我一样。”
  血浓于水,他们不用相互理解,也可以爱着彼此。
  郑文英怔了片刻,叹了口气:“你老是埋怨妈妈不懂你,你也不一定就懂妈妈。”
  “是,”沈听眠低着声音说,“我试过了,可能还是做的不好。”
  郑文英在旁边默默看着他,片刻后说:“妈妈以后会努力搞懂你的想法。”
  沈听眠能够感受到她笨拙的努力,他笑着说:“妈妈,你知道吗?你真的很不会表达。”
  “我有时候想,如果我们不是母子,而是陌生人,我们是一定不会成为朋友的。”
  他还要说些什么,却笑了笑,换了句话:“但是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我。”
  郑文英是传统的家长,她对于嘴上表达爱意感到羞耻,见沈听眠一本正经说着这些,禁不住摆摆手:“行了行了,这孩子……”
  这时有客人要结账,她折过身:“你再写会儿就休息啊,别把眼睛熬坏了。”
  “好。”
  沈听眠渐渐明白了李牧泽妈妈说的话,他要放下对亲人的执念,转变自己的思维方式,这样并不悲哀,成年人或许都这么做,所有的爱都掺杂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而亲人之间的爱同这世间所爱一样都需要彼此让步。当他真正长大之后,他会拥有独立的人格,无需再依附于爱和理解去生长,那时他会成为妈妈的依靠,而不是庇护于妈妈。
  每个人都是一座小岛,即使被天地孕育,也未必要天地时时刻刻照料它:不准许天气恶劣,不准许气候变化。不能这样,因为无论如何,小岛都可以自给自足。
  沈听眠对李牧泽说:“我以后还是会和我妈吵架。”
  李牧泽放下笔,揉了揉肩膀:“我也会和我妈吵架。”
  “你妈妈那么好。”
  “那也会吵,谁都一样的。”李牧泽摸着他的脑袋,可可爱爱地安慰他,“不单是咱们,我表姐上了大学还和家里人吵架,朝夕相处都这样,要不然还没意思呢。”
  不但如此,李牧泽还告诉他:“我以后也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你不要太在意,就算我忍不住对你发火,对你不耐烦,你也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沈听眠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跟他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就是你以后放弃,我也理解。”他垂下眼睛,握着李牧泽的手,“不搞对象,当一辈子朋友,我也高兴。”
  “那不太可能,”李牧泽反握住他的手,“我太想和你搞对象了,眠眠,不是你想我高兴,想着弥补我的那种恋爱,是我们都开心,都放松的恋爱。”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沈听眠后来躺到床上和他说话,而李牧泽还在桌前,他揉了揉眼睛,把书本合上,扭过头去看沈听眠。
  在刚刚,他听到沈听眠翻了好几次身,于是就问他:“你躺的不舒服吗?”
  沈听眠摇摇头,手乖巧地放在胸前:“趴着和侧躺,会感觉心跳特别强烈,向上躺着会舒服一点。”
  这个经验让李牧泽有些难过,他沉默着凝视沈听眠,然后把椅子拉开些,躺到他旁边。
  沈听眠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起来。
  李牧泽问他笑什么。
  “你不要担心,我现在只是偶尔这样。”沈听眠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微微挪动了下头,眼睛发亮地看着他,“以后这里是为你跳的。”
  李牧泽被他这样天真的告白逗笑了,在黑暗里掩饰自己笑容里的苦涩,他刮了下沈听眠的鼻子,跟他说:“想不想出去玩?”
  沈听眠抓着他的手指头:“我妈不同意。”
  李牧泽摇摇头:“她会同意的。”
  沈听眠用鼻尖蹭着李牧泽的手指,有点懒洋洋地问他:“去吃好吃的?”
  李牧泽到现在也没有放弃他或许单纯的、不被看好的美好想法。
  他依然想让沈听眠明白,他值得被爱,也可以去爱、去信任这个世界,悲观、消极、厌烦的情绪没有错,他不用苛求自己,他要学会放过自己。爱会解救他,会让他真正得到释放,爱让他积极,爱会给他面对一切的勇气。
  李牧泽去拉他的小手指,像他们以前在课桌下那样:“嗯,吃好吃的。”
  或许爱同样允许沈听眠的消亡。
  李牧泽面色如常地把沈听眠拥入怀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双眼通红。
  他克制地嗅着沈听眠身上伤痛的味道,无助地抿紧嘴唇。
  如果他不快乐,只要他不快乐。
  李牧泽从未停止过质问自己,但他不知道答案,他不想要这答案。
 
 
第40章 12
  已经快十一月份了,白驹高中的毕业年级的假期少得可怜,李牧泽倒是觉得这些时间全部都用在了刀刃上,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和沈听眠相处的每一秒,他都能感到陨灭前致命的快乐。
  今年天冷得很快,街上一阵风刮过,几片干枯的落叶在地上刺刺拉拉地跑,云朵被天空浸泡得又灰又脏,目光所到之处,都是黄褐色调的冷意。
  李牧泽和沈听眠走在街道上,他们彼此插着兜,沈听眠走得很慢,李牧泽便也走得慢。
  他偶尔瞥沈听眠几眼,生怕他摔着碰着,同时嘴上说:
  “那边吃的东西更多,要去看看吗?”
  李牧泽小心地提议去白驹高中附近的小吃街看看,沈听眠不觉得他需要这样小心,点点头说:“去吧,我也想去看看。”
  “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李牧泽看得出他在顺着他的意思,“去不去都可以的。”
  沈听眠扫了他一眼,说:“牧泽,你不用总是这样跟我说话。”
  “我以后不会再把你推开,你要是累了,不行了,就自己走。走了之后要是想我了,就回来看看我,再好上也没什么。”沈听眠这话点到为止,他注意到李牧泽的神情有些冷,“我的意思是,你让我对你放得开,你也要对我放得开,你现在绷太紧了,学习上这样,对我也是这样,我不想你这么累。”
  李牧泽没有回话,只是在冷风中沉默着伸出手,把沈听眠胸前的拉链往上拉了下。
  沈听眠的心砰砰跳,他感受着鲜活的爱意,竭力想让李牧泽好受一些。
  “牧泽,很多你认为的我的朋友,或者我亲近的人也好,”沈听眠对他说,“他们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那些所谓的善意我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他这样诚实,诚实到有些不计后果。
  这是一种极为自私的表白方式,沈听眠接下来说:“你不一样。”
  “你不用尝试理解我,你不理解我我也喜欢你,你变成什么样,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李牧泽已经不会再从这种似懂非懂的被喜爱感中感到雀跃了,相反,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让他骤然警觉。
  他记得妈妈对他说过:“你和眠眠是真的不合适。”
  “你永远不会真正理解他,在你们看来的‘好’,对他来说完全不适用。”李妈妈用惋惜却清醒的语气说道,“因为你不是这类人,所以你不能想象,对某些人来说,死亡真的意味着快乐和解脱。”
  “你希望他死吗?”
  那时李牧泽为母亲的话感到惊愕,他苍白着脸,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摇头。
  “所以活着是你们希望他存在的状态,他活着不是为自己,是取悦别人,是为了让别人心里好受。你真的认为有那么多人都关心他吗?”
  李牧泽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只是怔怔地说:“没有人希望他死。”
  “对,因为这是我们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我们认为好死不如赖活着,认为活下去才励志,才才是正确的、快乐的唯一方式。”妈妈握住李牧泽的手,温柔地告诉他,“但是对眠眠来说不是的,他想要的死亡,触犯了所有人的良心,我们不能理解他,也要拦着他不许他死去,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好受,是为了对得起自己,却从来不是眠眠想要的。”
  李牧泽崩溃地问:“那我们要帮他去死吗?我们难道要鼓励他死吗?”
  “也不是这样,”妈妈细声细语地说,想带着他把情绪降下来,“我不鼓励你去‘拯救’他,我真的不喜欢这个词。我只能说,死亡对眠眠来说或许没有那么有意义,这只是我的第六感,所以我并不强制你脱离这件事。”
  “嗯,”像是认可自己的观点,妈妈又继续说,“他的眷恋很多,这些眷恋在拖着他,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看看他到底更喜欢怎样的状态。”
  李牧泽依然没法接受,他觉得荒唐:“要是到了最后他还是选择离开这个世界,那我们也支持他吗?”
  李妈妈摇摇头,话说得很松:
  “那就看你是更看重他能陪着你这件事,还是更看重他的快乐了。”
  “牧泽?”
  “嗯?”李牧泽回过神,看向沈听眠,他仔仔细细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看出更多的内容。
  沈听眠笑了下,很正常地、亲和地问他:“怎么了?”
  李牧泽心里很空,即使沈听眠就在他身边,他依然抓不住。他组织着语言,在紧张的情绪里后怕地问:“你现在也不快乐吗?”
  沈听眠看着他,不认可他的状态:“你不要总想着这件事。”
  那要是我每天都这样想呢?每一天,每一次回想起以前,再想到现在,和你在一起我都是开心的,而你却在假装高兴,我每天,每天都这么想呢?
  李牧泽摇了摇头:“如果不开心,不想说话,就不要说话。”
  他说:“你在我面前不许再那么累了。”
  “如果担心什么,害怕什么,要告诉我,”李牧泽说着说着,情绪低落,眼神黯淡,“可能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我真的想知道。”
  沈听眠盯着他看了会儿,也不嫌他烦,像过去那样无数次答应他:“好。”
  他想,李牧泽会抓着他,扯着他,给予他最别致的痛苦,他的生命在李牧泽的把握中变形了,但他不会恨李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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