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我好想你。”说着,竟是坐起,扑进了应东赫的怀抱,忍不住悲戚出声。
待两人手拉着手将要离去,一回头,却原来这一世结束了。凌辰去陪着他的阿赫,他的小土匪了。
当两人漂浮于空中时,看着眼前人,俱是忍不住爱上心头。两人面对面望着彼此,默然间,也不知谁先动了手,似是要把对方勒进身体里一般,重新抱在了一起。
“乖辰辰,我的辰辰,”轻抚着凌辰的脸颊,低喃间,满心爱意的低头吻着凌辰的眼睑、额角、鼻尖、直至嘴唇。情到深处,恨不得将对方吃进肚子,放在心尖上。
甫一融合接触,两人同时觉得灵魂颤抖。如历经往年,终于接触的两股流水,一下子便交融在一起,难舍难分,不分彼此。
两人同时加深了这个吻,恍惚间,如间隔了万世,又如每一世都这般激烈,似乎带着灵魂的触碰交融,触须颤巍巍的伸出去,互相试探着,然后交缠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嘶鸣,直教人眩晕,直击灵魂的悸动,直冲脑海的兴奋,似乎经年累月,本该如此。
这刹那,白光大盛,又是新的一世了。
*
此一世,何谓成功,何谓失败呢?
却原来,这一世,心魔给两人设定了不得不报之仇。
两人相识之前,便已注定了不得善终的结局。其间,倘若应东赫惧怕死亡、放不下权贵,倘若凌辰因仇恨迷了眼、爱重之心不够,但凡有人心有他属,必然便是蹉跎于此间世界,不得解脱了。
此一世,两人一个为灭门之冤得昭雪而筹谋,一个迫于师命需手刃仇人。
应东赫由小土匪成长为威远将军,为家族沉冤得雪、光耀门楣。凌辰由山村小大夫,成为追随应东赫左右的军医,陪着他沉沉浮浮、荣辱得失。
迫于师命,凌辰需要至应东赫于死地。应东赫早早发现却甘愿一死换得不离不弃。筹谋半生、安排好后路。相聚相知虽短,却满心甜蜜、爱而相得。观之一生,也可谓有缘有分、相聚别离潇洒从容。
其间,但凡一人退缩放手、爱护之心缩减,则心有芥蒂、爱重有瑕,自会迷失在此间爱恨情仇、找不到出路。功败垂成,只叹一世徒然。
好在虽有不可抗拒的阻挠之力,亦有甘愿相守的爱重之心。一个死去后,其一魄甘愿守候世间人左右,不曾弥散消亡;一个活于世间,却执念于心中之人,从未放弃。
于是,两人以矢志不渝的爱重之心,成功渡幻世。
☆、投资人和小职员一:第六世
凌辰是被吓醒的。
现在是半夜两点多,昏暗的床头灯映亮了这一方空间,模模糊糊的,似乎有影子在墙角飘摇。
梦里有什么拉着凌辰一只脚往下拽,黏腻的触感激的凌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黏腻感一路往上,似一双无形的手在试探着蔓延与轻抚,带着安抚的意味儿,又似蕴藏着识不清的阴谋。
乍然间,安抚变了味道,似起了风,抚出了急切和难耐。那一瞬间的猛然发力,竟似要钻进凌辰的身子里一般,逼得凌辰不觉间闷哼出声。
凌辰想大声呼救、想逃离,可却像被堵住了嘴一般发不出声音。
猛一出声,那入情入境的婉转嗓音,似受了磋磨一般痛彻心扉,又似得了趣味儿一样无限欢愉。许是难耐折磨,却又逃不脱离不得。这番模样,根本与平时冷冷清清的自己相差甚远。
凌辰不甘心,两手无力地摇摆,想抓住个支点,却徒劳无功。
咯噔一下,凌辰从床上弹坐起来,弯曲双腿牢牢抱住了自己,心脏砰砰直跳,却大气不敢喘,脸色硬是由苍白憋成了酱红色。
这是最近几天,凌辰每晚必经历的时刻。
梦里的自己愈是心悸害怕、愈是想逃离摆脱,却愈是逃不脱、摆不掉。冥冥中似有什么在盯着自己,那眼神里是难耐又克制的催促引导,又包含着亵玩挑逗一般的戏耍,这都让凌难堪又不安着。
可每次往下看,想看清是谁在拖拽、抚弄自己,可每一低头,总会一阵恍惚,然后心悸着回归现实。
凌辰蜷缩起自己,抓紧被子,亮着黄惨惨的灯光,闭紧双眼,想尽快入睡。睡着了就不害怕了。
终于挨到意识迷迷糊糊,恍惚间,似乎有谁在耳边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夹杂着太多的情绪,似嗔似怨,有无奈有疼惜,凌辰忍不住心脏一缩,想抓住他的手,想说点什么,却终是陷入了无意识的梦里。
当凌辰再度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他坐起来,发了片刻呆,胡噜了一把脸,拉开窗帘,让阳光晃进来,进了洗漱间。
凌辰是一家私企的一个小职员,平日性格温和,比较腼腆,一笑一个小酒窝,大家都爱跟他说几句话。温和,换句话说,无威胁感的人,大家都爱相处。
今天也是如此。
“凌辰,今天楼下餐厅搞活动呢,中午一起去吃啊。”
“刘哥,今天我不去了,有点累,中午想休息一会儿。”
“行,要给你带饭说一声。”
“谢谢刘哥,有需要就跟你说。”
“得嘞”
不知为何,今天的凌辰总有些心神不定,不知是跟连续几天的梦境有关,还是这几天总加班身体疲倦的原因,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有点不知名的紧张。
一天结束,什么都没有发生,在家门口的羊肉汤小店里解决了晚饭,凌辰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不错,凌辰是个孤儿,父母早逝,留下的存款磕磕绊绊够支撑读完大学,毕业后来到现在的城市,开始了公司、家两点一线的生活。薪水不算高,但养活没有私生活的自己却也绰绰有余。
跟谁都能说几句话,却没有一个走进内心的朋友,一直像游离在人群之外,看着大家来来往往,参与其中,又抽离出去,总有那么一层膜,融不掉、戳不破,隔离了凌辰和大家的生活。
就像现在,哪怕凌辰在出租屋里出点什么事,可能几天之内都没有人发现,说不定只能是公司同事经久联系不到去报警,由警察发现。
凌辰一度产生疑问,为什么自己的生活是这样的?大家似乎都有亲朋好友,都有可以托付情感、安危的对象,而自己却遍寻不到,找不到出路,想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
有些时候,恍然间凌辰也会觉得,有人在前方等着自己去寻找,自己是该有依托的,只不过恰好不是他们。可是,那个人又是谁呢?任其想破了脑袋,也没有什么头绪。
又是同样的一晚,只不过,今晚的梦境似乎出了点差错,不,是更进一步了。
凌辰低下头,看到了他。
那是一双让凌辰恍惚的眼睛,好像千百年来便一直这么在身后看着自己。只要一回头,只要一松懈,总有一个人在那里,轻叹着“不要怕,我在这”。
凌辰努力想去看清辨认,却终究还是面目模糊。只一双眼睛,望进了凌辰的心里。
这次,凌辰不是吓醒的,而是湿了枕巾,一抬手,满脸湿痕。“我哭了么?”凌辰想,自己好像很多年没有掉过眼泪了,“我为什么会哭呢?”然后便想到了那双眼睛,又忍不住一阵恍惚,无意识低喃“东赫”,又似是回过了神,只仿佛发了会呆的样子,并无意识到自己喃喃了什么。
依旧又是新的一天。
今天公司来了几个投资人,公司正在进行第三轮融资,投资人来公司考察产品和环境。
这跟凌辰无甚大关系,融不到资,公司无法正常运转,那就另找一份工作;融到资,那就继续干下去。其他人焦虑是否需要工作变更的问题,凌辰却比较淡漠。
凌辰仔细忙着手头的工作,没工夫分心。只是没想到,总裁助理突然跑过来让凌辰去会议室。
这会儿不仅凌辰自己,就是其他同事也比较诧异,理应不会喊他才对,他什么时候能被老板重视,在投资人面前露脸了?
不管凌辰自己亦或其他同事心里怎么想,倒也是规规矩矩,放下手头的工作,抱着笔记本到了会议室。
敲门进去之后,几双眼睛望过来,凌辰却并没有一般人的慌张,可能这也是温和淡漠性格的好处,不太容易激动。
“老板,您找我?”
“来,凌辰,坐这儿,”一指旁边的位子,然后转身面向大家,“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的数据分析师凌辰,关于产品的使用发展趋势和效果反馈方面,有案例、有数据,下面由他来给大家做一下介绍。”
这个时候,凌辰还在下意识的想,“数据分析师么?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小职员而已”。不过他倒是不慌不忙的把笔记本投影,翻到了正在做的最新案例。
其实,老板还是挺诧异的,一是没想到主投资人竟然点名让凌辰过来讲解,莫不是这小子有什么背景关系?二是没想到凌辰倒是挺淡定,完全不见紧张慌乱,一本正经的把最新案例和数据分析结果讲解完了,可以说讲的非常精彩。
这可不像一个温和腼腆、毫无进取心的小职员该有的反应。不过兹要结果好,作为老板,自己只管高兴就是。
当凌辰讲解完毕,环视一圈,视线转到左手角落里的投资人时,却是愣住了。
之前视线主要集中在正对面的几人,加上精力主要还是在资料案例上,这会儿才看到可谓边角之人。
是那双眼睛,又不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是可信赖的、完全无所顾忌的熟悉。而眼前这双呢,有熟悉,可却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犹豫和迟疑。“他在犹豫什么呢?”凌辰心想。
刹那的愣神和对视,怀着不明心思的老板倒是看了个正着,接下来就是老板和投资人的交涉了。凌辰出了会议室,却依旧有点愣神儿。“他是谁?为什么我会恍若熟识?”凌辰堪不破、想不通。
会议间隙,老板单独把凌辰叫到了一边,询问是否认识投资人的事情。凌辰倒是非常莫名的表示自己确实不认识。
老板轻轻敲了敲桌子,“晚上我、百里、艾德会请投资人一起吃饭,你一起。这次若能融资成功,我给你加薪。当然,公司不会强制要求你做什么,但今晚的饭局,你得注意讨好一下投资人。”
看着凌辰诧异的眼神,顿了顿,老板才道:“因为你参加,投资人改了口,这才有了饭局。”
其实能跟投资人一起吃饭,这个机会很多人都眼馋,甚至由此有点莫名排斥凌辰,一直不甚在意的小透明突然抢了大家的机会。
本来没什么希望落实的饭局,因为凌辰的参加,让主投资人改了口,让老板既是诧异,却也莫名松了口气。公司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是员工们所不知的。
凌辰有点焦躁,这让他忽视了来自同事们带点嫉妒的目光。难以名状的焦躁,不光是因为要不要参加饭局,而且焦躁为什么自己去就能有效果?更深层次的,凌辰不愿意多想的,他在介意那双眼睛里的迟疑不决。
“凌辰,老板让你去干什么呢?”这便是有同事过来试探一番了。
“讲了一下最新案列,倒也没做什么。”凌辰倒也是实话实说。
“哦,这样啊。听说今晚有饭局,老板是要你一起去吗?”这就是不知从哪得了消息了。
“嗯”
“凌辰,你小子不错啊,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表现,这次终于可以得老板赏识了。”不管心里作何想,大家表面上,一定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和和睦睦的模样。
“我记下了,谢谢李姐。”凌辰也客客气气的应下了。
此时的凌辰却禁不住想,好好表现吗?为什么别人在意并积极争取的事情,自己入不了心?为什么自己对生活没有融入感?是因为平时的自己惯是冷谈,已经习惯了冷冷清清,毫无波澜的生活吗?
☆、二:梦中纠缠
或快或慢,时间总是滴滴哒哒的走着,不紧不慢。
凌辰跟百里、艾德一起坐着老板的车来到了提前定好的包厢,作为有求于人的一方,自是应该提前恭候。
投资人来了三个,在主投资人面前,另外两个明显有些唯诺和阿谀。
就座时,主投资人却避开了专门预留的主位,坐在了凌辰的右手边。这般明显意有所指的作为,致使在座的几位都隐晦的交换了一下眼色。而作为当事人的凌辰只是皱了皱眉头,倒是坐得稳稳当当。
一顿饭,公司的其他三人自是用尽浑身解数,可主投资人愣是没松口,礼数态度上挑不出错,但却让你摸不出深浅,落不下悬着的心。
老板不由有些急切了,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凌辰,语气带了些讨好,“凌辰,要不你也敬应总一杯酒?”
按道理,凌辰作为一个小职员,要想好好表现,饭局上敬酒陪笑是必不可少的,可因着能攒起这场局不可言说的原因,加上主投资人,即应总,很明显的偏向,所有人有意无意地默许了凌辰的行为。所以整顿饭,也就只有凌辰像是过来吃饭的。
听到老板的话,凌辰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虽然已经知道这顿饭是因为自己才避免了夭折,但今晚应总坐在自己身边的行为,另外两个投资人有意无意地打量,整顿饭所有人对自己带着丝讨好的缄默,都让凌辰莫名觉得难堪。那么老板让自己敬酒,其实也是必然。
抬头看了一眼应总,轻蹙了蹙眉,心里默然“到底是不是梦里的那双眼睛?他认识我么?”,整个世界都有点玄幻的感觉,就好像生活突然迈入了逻辑推理小说,一切都看不明朗、搞不明白。怎么毫无波澜的生活突然就有点看不清摸不明了呢?
“应总,我敬您。”不管心里作何感想,此时此刻,凌辰还是端起酒杯,站起身,微笑着示意。
“应东赫”边说,边轻碰了碰凌辰的杯沿儿。
听到这个名字,凌辰却似有一股细丝电流,刺啦啦划过了心脏,一瞬的失神,嘴里无意识低喃“东赫”,说完似猛然惊醒,不由抿了抿唇,“抱歉”,说着一饮而尽。
心里却忍不住迟疑“东赫,我在哪里听过或者见过?为什么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会觉得心里难过?”可惜没有人能解释。
看到这边的情况,老板自然而然接过了话头。
过了一刻,应东赫微微侧身,把一张名片放到了凌辰酒杯旁,“收起来”。
凌辰蜷了蜷手指,还是收起来放在了口袋里,耳边似是应东赫满意地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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