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吧!”李停忍痛点头,“我去喊白清明。多一个人多个帮手。”
小玉一脸严肃地点头:“行,你去喊他。”
莫清玄早一步出门,且心中忐忑,在“摩天居”附近兜了几圈,做足了思想工作,才敢迈进电梯,直达顶楼。这次前台小姐看到他一反开始的冷落,笑容满面,态度堪称十分亲热:
“莫先生,快请进!刘总等您很久了。”
刘章一身笔挺西装,正在打领带,见他进门,惊讶:“你就穿这身儿?”
莫清玄低头看自己的衬衣黑裤,默默反省:真是真是,有点儿寒酸了。奈何兜里没钱,只好说:“买也来不及,要不,刘总借我一套吧。”
刘总笑容里面顿时流出一丝色相:“当然行,我就衣服多。衣柜里的衣服随便你挑。”
走出摩天居,莫清玄心里惦记小玉,便打电话给南国:“小玉替我参加微子启的订婚宴,你能跟去照顾她吗?”
南国聒噪的大嗓门传来:“正好我跟秦歌去,就帮你看着她点儿。不过哎,秦歌的脸色从早上难看到现在,我真怕他到订婚宴上把微子启给抢走了。”
莫清玄无奈:“他真有这觉悟就好了。”
挂了电话,他坐上刘章的车,前往蓝凤凰会所。
蓝凤凰会所门前早已铺好了红毯,路两旁挂满了洋溢着童真气息的彩色气球,各类卡通人物缤纷多姿。一眼看出,这应该是某个小朋友过生日,莫清玄对这独特的品味不做评价,脸先红了红。
虽然说出来有些害臊,但他确实,嗯,挺喜欢这种幼齿的风格的,缤纷气球、棉花糖,卡通小人儿,还喜欢六一儿童节去游乐园。
刘章去停车,莫清玄就随处走一走,山丘上的梧桐树迎风摇摆,像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冲他招手。他觉得稀奇,走过去,然后看到树下蹲着个人,蓬头乱发,肤色极白,眼窝深陷,唯有眼睛黑得密不透光,他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眉眼间透出一股浓浓的让人一眼看去就心生惊惧的阴沉抑郁。总而言之,看上去十分寒酸,可怕又有些可怜。
莫清玄心跳“咯噔”一下,问:“就你自己?”
树后蹿出另一个:“不是,还有我!”
阳光一照,那张普通的面孔也明朗灿烂起来,眼睛仿佛会发光。
“原来你在呐,怎么不进去?”他微微一笑,问。
那张脸立即垮下去:“没有请柬……”
“没有请柬就进不去,真可怜。”他又摇摇头,“凌霄”。
“欸欸你怎么认出来我的?”
莫清玄幽幽道:“能让菲尼斯这么在意的,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哇好大的醋味!”凌霄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又吹了吹拳头,越发气鼓鼓,“你看你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呼呼——慕慕我可以揍他吗?”
菲尼斯扭头看过来,像是经过艰难的思考之后,不解的模样,说出:“你的衣服不合身。”
“嗯,因为不会我的衣服。”
“那是谁的?”
“刘章的”
呼啦啦——一阵乱风胡乱地拍打,在菲尼斯头顶遮一片黄里透绿的颜色。
“哈哈哈哈哈哈,”凌霄拍地大笑起来,“莫清玄,还真有你的。可怜的慕慕,哎哟笑死我了!太受欢迎也是一件烦恼的事情。”
然后像想到什么重要的事,突然抖一个激灵就地滚起,急急问:“刘章肯带你来,就是说,你也有请柬哦?”
莫清玄微笑点头:“嗯呐!”
“妈卖批——我跟慕慕明里暗里求他多少回都没求到,你牺牲一下色相就有了?!那只老狐狸,揣着明白装糊涂,看我逮到他尾巴怎么整治他!!”
“那你俩继续求,我走喽——”
莫清玄施施然起身,哪料下一刻凌霄突然恶犬扑过来,一把抱住他双腿,同时大喊:“慕慕,上!”
“上你妹啊——请柬上写我的名字,你又想易容成我的模样干什么坏事?!!有点儿节操好么想要请柬自己想办法去找啊啊啊啊——”
他本想一脚踹开,身后忽然一片阴影罩下,当意识到那是谁要做什么时,顿时气得吱哇乱叫:“你俩欺负我一个不觉得脸红么?!!咳咳菲尼斯你放开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敢乱来?”
说着腰间环上一条细瘦但力气极大,死活推不开的手臂。莫清玄怒极反笑,冷声道:“燕离说,睡过很多人,嗯?”
菲尼斯顿时像烫到了手松开,嗫嚅着嘴唇:“不,我没有。只是以前那样,遇到你之后就没有了。”
一只鞋底正中凌霄的门面:“噗——”
五官移位,险些毁容。贴在脸上的薄薄一层□□变得皱皱巴巴,凌霄忙掏出小镜子,将细纹仔细抚平,又情不自禁做了个呲牙的表情:老子易容真他娘地天衣无缝。
唯独那个莫清玄,啊不,苏长青个宝气总能认出他来,真教他受打击。
莫清玄已经对菲尼斯上手,左右开弓捏住他的脸,笑嘻嘻说:“没关系,以前的事情我不介意。就算介意,能改变得了你已经睡过那些人的事实吗?”
本来斯文俊秀的面孔突然作出一副轻佻嬉笑的表情,这是从前没有过的。菲尼斯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都说女人的心思不好猜,莫清玄的心思可是隐藏得更深的,像俄罗斯套娃一样以为露出的是天使面孔,但其实里面还隐藏了好几张表情不同的脸。
菲尼斯不指望自己能猜透他的心思,眼见他露出微笑,便当作他是真开心。可是看着眼前这张调戏的笑脸,他竟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不过强大的求生本能让他摇头再点头:
“我没有过其他人了。凌霄是我唯一的朋友,燕离是敌人,只有你是不一样的,是月亮,我最喜欢看到的天上的月亮。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一直在看着你。”
莫清玄:“……?”
这些听了让人害臊的情话谁教他的?下意识盯凌霄。
凌霄拨浪鼓摇头:“我没有教。这是慕慕的真心话呀~!”
“是么。”莫清玄欣喜若狂,表面淡定,“你俩继续想办法吧,我先进去了。我也很好奇里面的人什么开头,竟能让你们两个吃瘪。”
凌霄不折不挠:“请柬让我嘛~~”
看样子又想抱莫清玄的腿
莫清玄立即走开,速度飞快,转眼不见了人影。
“慕慕呜呜呜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再找不到那个人,我会死的——我真的会被杀死的!”
……
莫清玄不知道凌霄此刻面临的危及性命的险境,踏进紫调玫瑰之后,十分意外地看到了言行一。
“你居然还在这里?”
言行一还是服务员打扮,冲他感激一笑:“莫先生,您喝点儿什么?我偷偷请你。”
莫清玄也十分开心,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冲他招招手,感兴趣地问:“不怕再遇到坏人?”
“坏人虽多,像莫先生这样的好人也不少的。”言行一眨眨眼,有种调皮的味道,“下周我就不来了,因为要准备期末考。一直想着要怎么感谢你,今天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笑容越发灿烂,看得莫清玄两眼泛光,好心情说:“等你考试完,就请我吃饭吧。”
“没问题的,莫先生。”
“哦对了,你的眼镜能借我戴一下吗?你下班前还你。”
“眼镜么,”言行一愣住,指着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这不是我的,是一位先生送给我的,说可以挡桃花。可以借给你,不过,这眼镜没有度数。”
莫清玄笑道:“没关系,我正想找没有度数的眼镜。”
他戴上眼镜,再看向四周,不禁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两点过后,紫调玫瑰的客人逐渐变多,由侍者引路带向了三楼:金色海岸
金色海岸中央是个开阔的会场,人影重重,香槟美酒执在手里,“叮——”碰在一起。
“Cheers~!”
钢琴曲缓缓流淌。每个人都极尽精致,优雅、浪漫,妆容美丽的女士举起高脚杯,与绅士们言欢。
“为庆祝郑家小公子16岁生日,干杯!”
“干杯!”
郑家最不受宠的小公子,郑厄。
当家大公子、玩世不恭的二公子名声无论好坏,在外皆是响当当的,知书达礼三公子素来低调,从不轻易示人,但在郑家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唯有这位郑厄小公子几乎没有存在感,所以外界就有了“郑厄小公子不受宠”的传言。
这次生日宴则是为郑厄正名
郑老爷早已隐退,过上了闲散日子,这次竟然会亲自出面,吩咐下去:按照小公子的喜好操办一场声势浩大的生日宴会。然而没想到,郑厄小公子同他三哥一样喜欢低调,所以这场宴会并没有惊动很多人,只有一些往来相熟的人收到了邀请。
刘章就是其中一位。刘章年轻时候肯吃苦又不怕吃苦,曾在郑老爷的手底下办事儿,后经他点拨自立门户,步步高升,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刘章以前钻研事业,功成名就之后人就懒了,乐于享受生活并琢磨出了这个癖好,就是特别喜欢长得清秀干净的男孩子。
苏长青当年算得上,言行一也算得上。如今的莫清玄确实有点儿老了,但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得十分妙,吊足了他的胃口,明知道他另有所图,还是不由自主地陪他把这出戏演下去。
莫清玄想要请柬,他就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送了他一份请柬。
这个时候,客人逐渐到齐。会场变成了歌舞场,人们伴随着悠扬的旋律翩翩起舞,满眼珠光翠玉,金光璀璨,娇笑魅语像跳跃的音符一样飘荡出来。
刘章对女士们的美色无动于衷,一双色咪咪的老眼垂涎于包裹在西服里的身体。看了一圈,眼睛突然瞪圆,像是瞧见了不可思议的东西,他揉了揉眼睛,又朝那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过去,发现没看错——不是眼花!
——正!正点!
这里竟然有长得这么正的孩子!
那里,只见一个雪白长衫的少年站在常青藤下,身段儿清瘦,腰间系了一条姜黄色的织带,脚蹬小皮靴,翠绿的藤蔓里隐隐约约看到一小片素白的皮肤。少年站姿极正,背挺直,单是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就冷冷清清,十分寡淡。
给刘章的第一印象就是:正
气质非常纯正。世界上的颜色五花八门,如果说每一类人对应一种颜色,那么最极端的黑与白是极其罕见的,就算是莫清玄身上也掺杂了或多或少的灰色,但那少年,留给他的感觉,竟然是绝对的纯粹无比的白色。
忽然这时,那少年偏头看向这个方向,眼神像轰鸣撕裂的雷电一样劈开人群,破空而来,瞬间到达刘章的眼里。
刘章直觉脊椎骨一凉,浑身像散了架,定在原地久久不敢动弹。紧接着,会场突然寂静,轻盈、如涟漪般层层激荡的音乐还在继续,所有人,包括那名少年也好奇地看向踩着旋律徐徐响起的脚步声的方向。
像是落雪压弯枝条,“噼卡”折断的声音,下一刻,会场嘘声一片,抽气声此起彼伏。只见重重迷离的光影里,那个男子步伐沉稳,慢慢走进众人的视野里,身上的西服略显宽大,并不得体,奇异的是,非但不显得松松垮垮吊儿郎当,反而有种随意随性、漫不经心的风流。
男子看上去二十来岁,非常年轻,却没有半点儿轻浮,表情素淡,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看人的眼神多了几分似是而非的迷离。他五官极为端正,十分俊秀,儒雅斯文气质,与商海浮沉的铜臭味截然不同,男子身上渗透出的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澄澈清冽的气息。
这种气息实在让人眼前一亮,宽大的西服里,随着走动的动作,衣摆飘动,一段儿狭窄削薄的细腰不经意间露出来,不禁让人怀疑是否一条胳膊就能搂住;还有白色衣领沾了水,应该刚从厕所出来,所以他解开了一颗扣子,那样精致、纤细的锁骨暴露出来,再加上他嘴角淡淡的仿佛谁都不看在眼里的冷淡的笑意,就如同贞|洁的处子在狼群里毫不自知地散发出勾引的气息。
说不清楚是故意还是假装
狼群外,不少矜持的淑女们也偷偷红了脸颊。
这时候,刘章的内心却更加清楚,这个男人——莫清玄,他是故意露出这副姿态的,只是不知道想吸引谁的注意。
常青藤下的少年慢慢走出来,肤色素白,脸色可谓称得上“阴沉”。
莫清玄毫不怯场,迎上少年肃杀冷冽、寒气咄咄逼人的目光,一边靠近,一边浅笑着,说:
“瑞丽汽车站,我们见过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少年绷紧嘴唇,只是直直盯着他看。
“我叫莫清玄,怎么称呼你?”
少年暗自踮起脚,但仍没有莫清玄高,脸色顿时变得更阴沉,似乎极不情愿仰视他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儿里挤出两个字:
“郑厄”
第66章 傲慢
郑厄看莫清玄的眼神深刻又极其严厉,说:“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看着像卖弄风骚的花孔雀一样!像什么话!!”
语气虽冷淡,但不满与生气、训斥的意味十足。
莫清玄低头看身上的西服,虽然大小不合身,但也算得上中规中矩,怎么在郑厄眼里就变成了不堪?而且,他眉头不着痕迹地微微上挑,似觉得稀罕、惊诧,又忍耐着不表露出来,问:
“小鬼,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事,你这副模样,这个称呼,只是让我联想到你的家教问题,礼貌、规矩,这些你的父母没教过你吗?”
“说话归说话,提我的父母做什么?”莫清玄扯唇讥笑,“无妨,我都忘记了我有没有亲人。或许你说的对,我没有礼貌,不该喊你‘小鬼’的,应该客客气气地喊你一声——‘郑小公子’,这样可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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