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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航星(近代现代)——安德林

时间:2020-05-31 18:35:17  作者:安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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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航星》作者:安德林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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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北杂皮哥
 
  夜航星
  笔/林返景
  01 
  高三前的最后一个夏天,聂瑜仿佛明天就要上断头台一般,抓紧暑假的尾巴可劲儿挥霍时光,每天日夜颠倒、打游戏打到天昏地暗。
  他凌晨四点刚刚躺下,梦里还在与敌方混战。六点就被少眠早起的聂奶奶吵醒,奶奶撞开十八岁男高中生的房门,毫无青春期隐私可言。
  “你姑姑今天加班,我去帮她照顾念念。饭在锅里中午热一热再吃,要是下午客人来了记得帮人家收拾一下屋子。我晚上带菜和烤鸭回来。”
  聂奶奶扯开他的被子,风风火火地嘱咐了一番话,转身又出去。
  房门碰地一声关上,睡梦中的聂瑜重新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重归安静。
  下午两点,正是一天中日头最盛的时候,摇头摆尾的小电风扇显然不足够驱散暑气,空调被踢翻在了床下,聂瑜汗淋淋地醒了过来。
  小房间内门窗紧锁、窗帘合拢,没开灯仍旧昏暗一片。聂瑜望着虚空过了好久才渐渐清醒过来,随手脱掉湿了大半的上衣,踩着拖鞋去了洗手间冲凉。
  太阳能的水被这几日的大太阳晒得滚烫,聂瑜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正是浑身燥热的时候,关了热水,接了些凉水直接往身上浇。
  他前两天刚去理发,对理发师说要个简单好打理的发型,理发师大手一挥,给他剃成了寸头。一层青色的短发贴着头皮生长,像春天新生的短草皮,摸起来还有些扎手。聂瑜取了块香皂就往头上搓了点泡沫,省了洗发水的钱。
  洗手间的窗户没关,聂瑜开着透气。一阵似有若无的敲门声飘了进来,他关掉了水龙头,仔细听了会儿,的确是敲的自己家的门。
  他胡乱套了条裤衩,踩着湿哒哒的拖鞋穿过天井去开门。
  “怎么又忘记带钥匙了,你不是晚上才……”
  家里两个月没来过外人,聂瑜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出门复归的奶奶,潮湿的手打开门锁,门槛外、台阶下,却站了个陌生面孔。
  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体格瘦削、身型娇小,白短袖七分裤、经典款黑白帆布鞋,干净整洁。他面色极白,只两颊因夏日炎热而泛着淡粉色。
  大概是在外面等太久了,他表情不太明朗,藏在刘海后的一双琥珀色眼睛毫不畏惧地瞪着眼前人,带着几分初生牛犊的骄纵。偏偏那张脸又是极生得极精致,像贴在白墙上的偶像海报。
  聂瑜本能地拽了拽脖子上的毛巾。
  滴答,滴答。残留的水泽从宽厚的肩膀往下流淌,轻柔抚摸过少年结实的胸膛、平坦的小腹,顺着肌肉线条的隐约纹路缓慢滑落。
  一片好春光。
  门里门外两人互瞪着对方,双双沉默,只有夏日的蝉鸣扯着嗓子声音嘶哑。
  山雨欲来风满楼,不知哪儿来的一阵凉风窜了进来,浑身是水的聂瑜当即打了个喷嚏,故作镇定地抹了把脸。
  深黑的下垂眼警惕地瞪着来人,聂瑜抬了抬下巴,问:“找谁?”
  门外少年看了一眼手里的诺基亚屏幕,回答:“刘美兰。”
  “你找错地儿了,这里没这人。”他迅疾地关了门。
  少年皱着眉头朝四周张望起来。
  齿轮厂家属区19栋2户。是这儿没错。
  他正纳闷着,木门再次打开,聂瑜咳了两声掩饰尴尬,问:“你找我奶奶有什么事儿?”
  聂奶奶本名刘美兰,自从二十岁嫁人后,她做过聂太太、聂大嫂、聂奶奶,几十年过去,连自家孙儿都差点忘了她原先的名字是什么。
  少年拉起行李箱拉杆,答:“我是这儿的租客。”
  聂家这套房子是几十年前工厂分配的,两层的将军房,名字听着豪气,其实上下面积加起来也不过五十个平方。但聂瑜老妈聪明,趁着房价没涨的时候把隔壁盘了下来,两家打通,足够祖孙三代一起住。
  这户型并不常见,楼梯露天、日晒雨淋,纵宽极窄,挤挤挨挨。近百户的将军房连成阡陌纵横的小巷,夏天门窗大开,隔壁播的琼瑶剧、小两口的争吵都听得一清二楚。
  唯一好处是,家属区临近周边的学校,襄津市内最好的小学、初中、高中都在这附近,步行不超过十分钟。特别是附近的育淮高中,宿舍环境差、食堂又难吃,但凡家里有点能力的都不会让孩子寄宿学校,因而也促成了周边风生水起的租房和代伙一条龙服务。
  聂瑜初中的时候爹妈离婚了,他爹聂平献身艺术,扛着摄像机走南闯北,一年到头不着家。聂家老两口为了补贴家用,便将楼上两间空房给租了出去,有时还做些代伙的生意,每年的房租和退休金,也够衣架子过得舒适自在。
  上一个租客在今年六月高考后就搬走了,聂奶奶提过,新的房客这几天就会搬过来,估摸着就是门外的这个人了。
  “你等会儿。”
  聂瑜火速奔回洗手间,冲去泡沫、擦干身体,套了件宽大的黑短袖。整套动作下来不超过一分钟。他抹了把脸,擦干镜子上的雾气。
  镜子里的他看起来很好,剑一样锋利的眉毛和深邃的黑眼睛,鼻梁高挺、五官硬朗。紧闭双唇不苟言笑时颇有几分威慑力,很不亲切。
  他尝试着弯起嘴角,光亮注入眼眸,溢出的热情如灼灼烈阳。
  这好像又太过了。
  聂瑜抓了抓脑袋,干脆顶着一张无表情的脸走了出去,给新房客开了门。
  出租的房间在楼上,一共两间面积相当的卧室,还有一条连通的长阳台,两三个人一起住也算宽敞。
  上楼的楼梯窄小陡峭,聂瑜小时候经常从楼梯上滚下去,摔一脸大包。那人细胳膊细腿的,还提了个齐腰高的黑色行李箱,聂瑜想也没想就伸手接过对方的行李箱,无视对方警惕的眼光,吭哧搬上了楼。
  这箱子比聂瑜预料中的沉得多,也不知道都塞了些什么。他穿越几十级台阶,到了二楼时累得不清。回头看,人房客正不慌不忙地往楼上爬,东张西望地,像是从没见过这种房子一般。
  家里到底比外头凉爽些,几阵风一吹,那少年脸上的红晕已然褪去,面色愈发泛白。他始终紧抿着唇,右手攥着单肩包肩带,也攥着几分小心谨慎。
  聂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说:“楼上是你一个人的空间,平常除了打扫不会进去。你可以自己配把锁,贵重的东西锁抽屉里。楼下两间房是我和我奶奶的——哦,刘美兰就是我奶奶——厨房、洗手间和客厅都是公用的。”
  “谢谢。”房客伸手接过行李箱,指尖擦过他的手背,冰冷的。
  “我叫聂瑜,在这住了十八年了,周边环境我也都熟悉,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找我。”聂瑜看着对方,伸出手掌。
  “谢谢。”房客仍是这句,不冷不热的,道谢时眼睛从不看向对话人。
  他没抬头,检查了一下两个房间,挑了里头的那间,将行李箱塞了进去。转过头,聂瑜仍站在阳台上,伸出的胳膊僵在空气里。
  房客问:“你还有事儿?”
  聂瑜收回胳膊,不爽的心情反应在了语气里:“丑话说在前头啊。一年起租、押一付二、定金不退、损坏家具电器另行赔偿。三餐全包,大家吃一样的,你要是想开小灶也行,每个月单交一笔钱。”
  “哦。”
  房客点点头,从单肩包里又取出一个小钱包,抽出四张红钞票。
  聂瑜以为他现在就掏钱,正想假客气两句,却听见对方说:
  “去买点面包和牛奶,面包要全麦切片吐司,牛奶要全脂新鲜的。剩下的钱就当你的小费。”
  聂瑜看着眼前崭新的钞票,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房客见他不动,又抽了两张钞票,“你先下去吧,我累了,晚饭时间再叫我。”
  他利落地转过身,提着箱子往屋内走。
  聂瑜的眉毛抽了抽。
  你先下去吧,我累了——这什么少爷做派?给小费?把老子当什么使唤了?
  聂瑜切了一声,把钞票塞进兜里,骂骂咧咧。
  “喂。”
  在房客关上纱门回屋前,聂瑜这么喊了一声。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房客转过身,大眼睛沉静如水,逆着午后阳光凝视着眼前人。
  “记得。”
  他表情平静地说。
  “城北杂皮哥。”
  “四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聂瑜家每天六点准时吃晚饭。
  他们家没有餐厅,所幸厨房也不算小,摆了张折叠桌,吃饭时就将桌子拉开来,其他时间则收在墙角,不占地方。
  聂瑜一天没正经吃饭,饿得嗷嗷待哺。一米九的大块头,抱着碗坐在桌边,像是只等待开饭的大狼狗,就差伸出舌头吐两口气。
  奶奶一边盛汤一边说:“楼上那位你见过了吧?他是你爸朋友的儿子,人年纪小,你就当成亲弟弟,多多照顾着。”
  聂瑜白眼翻上天,“他不就是几年前住在前面那条巷子的小屁孩吗?不是搬去建陵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还记得他啊?”聂奶奶惊讶,“好几年没见了吧?他搬走后你就没提过,我以为你朋友多,早忘了呢。”
  “也就四年吧。”他轻描淡写回了一句。
  人生里有挺多个四年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聂瑜从初三上到高四,从当年扛着铁棍走街串巷的不良少年打磨成金盆洗手的复读生。
  城北杂皮哥。
  聂瑜想起当年的名号就浑身鸡皮疙瘩,中二时期,他好像真的干过不少烂事儿。
  他想起楼上那位掏钱时的拽样,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他就一小屁孩,哪儿算得上什么朋友。”
  话音刚落,厨房门猛地被人推开,门沿擦着聂瑜的屁股撞在了墙上。
  他捂着屁股腚连退三歩,愠怒地看向身后,楼上的房客踏着天井里的阴影迈了进来。
  “不好意思啊。”
  这位不算朋友的房客声音阴沉。
  “苍蝇叫太大声了,不知道门口有人。”
  个死小孩。
  聂瑜舔了舔唇。
  四年不见,叛逆了不止一点点啊。
  -
  新房客走进厨房的时候,聂奶奶已经将整张餐桌塞得满满当当。
  “来来来,快来吃饭。你第一天住进来,奶奶请你吃点好的。”她热情招呼道,“这是啤酒烤鸭,一定要蘸这个酱吃才好。这个是熏烧鹅,咱们这儿的特产,外头吃不到的!吃点狮子头,我的绝活,小瑜最爱这个!”
  老人家实在,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就是一片菜叶子都没。
  聂瑜捧着饭碗大口啃着狮子头,嘴边鼻尖,沾的全是菜籽油。
  这房客瞥了他几眼,慢吞吞地夹了块烤鸭,咬一下,嗞了一嘴的油。再吃口熏烧鹅,嚯,皮比肉还厚。他生吞了几口肉,扒了几口白米饭,搁下筷子,再吃不下。
  聂奶奶堂皇地看着他,“怎么不吃了?不好吃了?”
  “我夏天胃口不好。”房客看向她身后的冰箱,“有牛奶吗?”
  “当然有啊。”聂瑜打开冰箱,“爽歪歪喝不喝?”
  房客看着他:“爽歪歪算牛奶?”
  “怎么不算了?”聂瑜背出一串广告词,“15种宜生菌发酵,甜甜的,酸酸的,锌营养,吃饭香——特别适合你这种挑食的小朋友。”
  小朋友白眼一翻,扔了筷子。
  “说了不准欺负弟弟,你听不懂是吧?”他祖宗白眼一翻双手叉腰,义愤填膺,“人是家里有困难了才来咱家住的,你多照顾着点能死不能啊?”
  聂瑜切了一声:“他能有什么困难,财大气粗,出手挺大方啊。”
  奶奶看房客一眼,不好明说什么,只能张口啐孙子:“不知道的事儿少瞎说,快二十岁的人了,跟你爹一样心智不成熟。”
  得,又来了。每次骂我必带上我爹。
  聂瑜低头扒饭,怨念地瞪着新房客。
  新房客扫他一眼,哼一声,扭头走了。
  -
  夜幕降临,阴云遮蔽月亮,潮湿闷热的空气堵塞毛孔。
  这是下雨前的征兆。
  房客出了厨房、穿过四四方方的天井,来到客厅门口,正撞见推拉门上挂着今年的年历,五颜六色的笔圈出了好几个日期,在旁边密密麻麻的记了些什么,字儿写得极难看。
  他凑近了一瞧,辨认出了几行字。
  8月1日,建军80周年。
  8月5日,翠花生了四只小宝宝。
  8月25日,世界田径锦标赛。刘翔!
  8月30日,小屁孩住进来了。
  今天,就是八月三十日。
  房客转头看向厨房,暖黄色的灯光下,一老一小正在餐桌边斗嘴,极吵闹,也极热闹。
  其实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柏林宣言》发表,北斗导航卫星发射,叶利钦逝世,布莱尔辞职……年历往前翻,大至国事、小至日常,都被零零碎碎地记录在这里。众生平等,连巷子里的母猫生产也不忘记。
  特幼稚,特无聊。
  他摇了摇头,转身上楼。
  隔了一分钟,却又跑了下来,手里多了支黑色水笔。
  他摘下笔盖,将日历上“小屁孩”三个字划去,一手漂亮的行书,在下面写下了“费遐周”三个字。
  他抬头看向日历上方,四个烫银数字,是那一年的年份,2007。
  2007年8月30日,费遐周入住聂瑜家的第一天。
  
 
  ☆、梦游症之夜
 
  晚饭后,一阵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到了深夜,雨势愈发猛烈。
  第二天是育淮中学报名交学费的日子,聂瑜美好假期的最后一天。凌晨一点游戏打了通关,他正准备就此躺下睡时,一道惊雷轰隆隆敲响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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