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凡人合伙起来欺骗了盛妹妹。
沈鹤:“……”都是假的,这个亓官誉……只有一张好皮囊。
方才在宴上对盛徽兮满是不喜的徐承尧此刻却看着盛徽兮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
不知是因为听见了这一声声入人心弦的琴音,还是因为微风吹清了盛徽兮面纱之下的容颜,又或者说是如同久别重逢一般默契的合奏……
亓官誉见徐承尧眉宇之间的恍惚之色,便知这个赌是徐承尧输了,他赢了。
浅笑道:“承尧兄,是你赢了,还是我赢了?”
徐承尧不一会就变回了原来玩世不恭的模样,反问道:“你哪里赢了?盛姑娘是美人不错,这良辰亭是美景不错,那又如何?又如何是我从未见过的美人美景?”
亓官誉见徐承尧并不明白,便道:“承尧兄,我要给你看的并非是美人美景。”
“哦?那是什么?”
亓官誉从袖子里拿出那把铁扇,刷刷打开慢条斯理地扇了扇,道:“是承尧兄心之所向。”
徐承尧顿了顿,“何意?”
“方才在宴上,你与盛小姐对视的第一眼便心中有异,我虽不知为何,却看清楚了盛小姐与你小妹合奏时你的神色,你在失望。可……盛小姐常年在山庄中又如何与成怀女子一样知礼沉稳聪慧?承尧兄为何失望?是否是对这盛小姐有过高的期望?又为何会有过高的期望?”
徐承尧笑容淡了淡。
亓官誉一笑,继续说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在下并不感兴趣,只知一样,你我离宴共两次,第一次是我因猫儿湿了衣离宴换衣,承尧兄表露失望。第二次是盛徐合奏后,向来怜香惜玉的承尧兄在离宴前出言嘲讽盛小姐,是在期望看到什么?是期望从盛小姐身上看到什么?我猜……是才华和聪慧,说深了也许承尧兄这些年一直从别人身上找一个人的影子,而——”
徐承尧打断道:“是誉兄赢了。”
亓官誉听到想听的话,最后一句话便没有再说出来,想必徐承尧也不会希望他说得太明白。
沈鹤看看亓官誉又看看徐承尧,眨了眨眼,什么什么?还没说完呢!后面一句是什么?
沈鹤伸爪子直接拍笼子,示意亓官誉说完。
徐承尧在别人身上找谁的影子?
亓官誉被笼子里的猫再一次逗笑了,以为小猫听得不耐烦了,便与徐承尧道:“既如此,在下改日再上门叨唠。”
之后沈鹤就被亓官誉带出了徐宅。
沈鹤自然不会乖乖和他们回去,灵光一闪,便有了逃跑的主意。
木冥看向笼子,疑惑道:“公子,它怎么突然不动了?”
亓官誉低头,方才一个劲闹腾的猫儿此刻真的一动不动的闭眼趴着了。
木冥伸手指过去想戳一戳猫儿圆圆的脸颊,“不会死了吧?”
亓官誉伸手就拍掉木冥的手指,“胡说八道。”
说罢他看向连玄。
连玄双手交叉于胸前,无辜道:“看我也没用,我不碰猫,更不治猫。”
亓官誉喊了两声“小祖宗”又去戳了戳也没见猫儿回应,猫儿反而在颤抖,便有些急了。
沈鹤心中窃喜:等亓官誉打开笼子,他就可以逃走了。
沈鹤主意打得美美的,却不曾想亓官誉打开笼子后就双手捧着他,放在唇边轻轻呼气。
天气已冷,呼出的气似天上白雾一般弥漫在沈鹤身边。
沈鹤眨了眨眼,亓官誉的唇擦过自己的耳朵,他感觉痒,动了动耳朵,转过头去,亓官誉的脸在他面前放大无数倍,他甚至在亓官誉那双冷淡的眼眸之中看见了自己。
“可能是因为太冷了。”说着亓官誉加快了脚步,把猫儿护进怀里。
啊,他要逃跑。
沈鹤从亓官誉外袍里探出头来,刺骨冷风便迎面而来,沈鹤一个激灵又缩了回去。
蹭了蹭亓官誉的手,蹭出一个喜欢的位置便不动了。
这个凡人的手比盛妹妹的还要暖和,先窝一会儿吧,只窝一会儿,再窝一会儿他就溜走。
这一窝窝进了一客栈。
沈鹤被带进房间,想着一会趁着他们不注意悄悄从窗户溜走。
不想亓官誉的卧室暖得和他从前的卧室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他想着,一会儿再走。
亓官誉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把他一只猫留在房间就不见了。
沈鹤趴在暖窝里动也不想动。
这地方太适合睡觉了,他想睡觉。
在察觉到脚步声靠近的时候沈鹤立刻清醒了。
虽然很想睡觉,但是……他没忘记他现在在一个古怪的凡人家里,不是在盛妹妹的怀里。
门被打开,亓官誉冷着脸。
下人帮他将外袍取下,方才被沈鹤抓出血的伤口也露了出来。
刚才似乎是去上药了,上完药后的亓官誉面色冷漠,似乎不大高兴。
沈鹤往后缩了缩,在亓官誉看向他时撒腿就跑。
方才没觉得亓官誉可怕,此刻却觉得亓官誉危险,仿佛正揣着什么可怕的心思。
亓官誉吐出一字,“抓。”
身边的下人便都上前来抓沈鹤,沈鹤躲来躲去。
这个凡人真的是阴晴不定,一会儿对他好一会儿又像是要弄死他。
沈鹤像是在逗人一样乱窜,弄得一屋子的人和他一起上窜下跳。
哈哈哈哈哈哈哈……
跑着跑着沈鹤玩心大起,一下子跳上高高的横柱,俯视亓官誉,心中得意。
抓不到抓不到抓不到我。
亓官誉眯眼将猫儿的傲娇模样收入眼中,顿了几秒,转身去桌子面前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沈鹤:?
亓官誉扫视了一遍四周下人,冷声道:“你们都下去。”
“是。”下人皆满头大汗。
下人退出去后,亓官誉便抬笔写字,并未理会沈鹤。
沈鹤:……?
这是直接无视他?
一刻钟之后。
沈鹤觉得无聊,又好奇亓官誉一动不动坐这么久在干什么,便轻悄悄地溜到亓官誉的身后。
试探性的扯了扯亓官誉地衣角,亓官誉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依旧在写字。
沈鹤顺着亓官誉的背爬上了亓官誉的肩上,凑过脑袋去看。
只见那纸上写了一行行公整的字,可惜……沈鹤不识字。
沈鹤喵了一声,亓官誉不理他。
沈鹤再喵了一声,亓官誉依旧垂帘写字。
亓官誉无视他。
沈鹤眯眼,一下子跳到亓官誉的头顶,圆滚滚的身子刚好能坐在亓官誉头上。
亓官誉手顿住,放下了笔。
沈鹤以为这样子惹怒亓官誉了,便立刻从亓官誉头上跳上书桌,紧盯着亓官誉,若是亓官誉有什么坏动作,他立刻就跑。
一猫一人对视许久,都盯着对方。
先动的是亓官誉,他面色一直冷着没表情,却不是生气,只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铃铛,放在沈鹤面前。
见沈鹤只眨眼并不感兴趣。
便又从怀里摸出一小巧的绣花球。
沈鹤:……这个人在干什么?
直到桌子上摆满了小玩意,亓官誉才理了理衣裳,端正地看着沈鹤。
沈鹤:麻烦你说话好吗?
亓官誉沉吟片刻,诧异道:“都不喜欢?”
沈鹤:都是给我的?给我做什么?
亓官誉迟疑地伸手去将一果盘推到沈鹤面前。
这个凡人一副要吃了他的表情,沈鹤哪里敢吃。
亓官誉眉头微皱,似有些苦恼,“都不喜欢?”
沈鹤可算感觉到了,这个亓官誉在讨好他。
为什么?
亓官誉托着下巴,左看看沈鹤右看看沈鹤,道:“从小就没有动物喜欢亲近我,除了猫。”
沈鹤:……我怎么看不出你招猫喜欢?
亓官誉自言自语道:“听说蓝眼睛的猫很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说罢,他起身,拿开自己的坐垫,摸索了一阵子,一个暗格就出现了。
沈鹤瞪眼,这个凡人把什么宝贝藏在座位底下?
亓官誉拿出暗格里的盒子,打开来全都是闪闪发光的宝石,五颜六色,璀璨如天上的星星,他将盒子推到沈鹤面前。
沈鹤两眼放光,跳进盒子里又滚又爬。
亓官誉见猫儿喜欢,还在宝石里面撒娇打滚,嘴角微微上扬,满是宠溺,“喜欢的话我便送给你,只要……”
忽而,门外下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公子,冷娘子来了。”
亓官誉脸色一变,立刻就盖好盒子,把沈鹤也关在了盒子里。
沈鹤:……?
沈鹤还沉浸在欢快中无法自拔,下一秒就感觉眼前一黑,被关在盒子里了。
什么?!
亓官誉以飞快的速度整理好着装,把桌上的小玩意都扔进暗格子里,按动开关干脆利落地把坐垫放回了原位。
待门打开,一女子走进来看见的是亓官誉一本正经地坐在了坐垫上,手里拿着毛笔正优雅斯文地在练字,神情冷漠专注,一脸的生人勿近。
在亓官誉屁股底下的沈鹤懵逼。
发生了什么?
☆、(二)
被唤作冷娘子的女子一身黑衣便服,半边脸用凤凰状黑色面具遮住了,只露出另外半边轮廓分明凌厉的脸颊。
女子进房间,犹如带着一阵强风卷进来一般,气势外放满是生人勿近的寒气。
亓官誉微微抬眼,便放下笔起身上前双手于胸前,郑重行礼道:“师父。”
冷娘子未开口让亓官誉起身,只看着前方,神色冷淡,“既已作出选择,何来师徒?”
亓官誉磕头再道:“自入成怀,誉与晖冷阁便再无关系,只是今日师父亲自上门,必定是有话对晖冷阁林誉嘱咐,那弟子此刻便还是晖冷阁之人。”
“今日之后世上再无林誉,那你……又是谁?”
亓官誉坦然答道:“盛朝文帝清后之子,亓官誉。”
此话一出,冷娘子惊讶之色难掩,她便是收到有关林誉真实身份的消息这才来此,不曾想这一问,林誉便全盘说出。
亓官誉抬头,看见了冷娘子眼中的挣扎,心知冷娘子心中对他有杀以,磕头认真说道:“弟子并非故意隐瞒身份,五年前师父救弟子回晖冷阁,然……终与江湖无缘,望师父成全。”
冷娘子袖中手握拳,好一会儿脸色才恢复如初,开口道:“过往已经全都作罢,不必再提,只是你曾为晖冷阁中人,应当知道……晖冷阁与皇室有仇怨。”
“弟子略知一二。”亓官誉
直直与冷娘子对视。
冷娘子沉沉地看着亓官誉,亓官誉面不改色地和她对视。
许久,冷娘子转身离去,“晖冷阁人已入成怀,若日后你们对上,不必言过往情分。”
亓官誉闭眼磕头相送,低声回道:“是。”
再睁眼起身后亓官誉眼中复杂情绪皆化去。
木冥一直躲在一旁偷听,此刻现身对亓官誉道:“公子,你师父看起来好年轻啊。”
亓官誉坐回座位,“晖冷阁阁主冷娘子冷风雪,最不喜别人言她年龄,你这话说得再大声一些,她便会回头来和你过招。”
木冥抱着剑兴奋道:“那好啊,正愁没对手呢。”
“那你去吧。”
木冥靠在桌子上,“开玩笑开玩笑,木冥哪敢冒犯公子的师父。”
“从今以后不是我的师父了。”亓官誉语气微微低落。
连玄出现在门口正好听见这句话,靠在门旁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虽说今后各有所求易生摩擦,但公子向来重恩德轻恩怨,又何必理会表层关系是疏是近?”
亓官誉认真思考其中之意。
木冥给连玄翻了一个白眼,“现在倒是规规矩矩的叫起公子来了。”
连玄懒洋洋地笑道:“一个称呼而已,叫与不叫全看心情,可在心中,一个人在哪个位置,早有定位,又与唤公子还是唤亓官誉有何关系?”
亓官誉顿悟,沉吟道:“所言极是。”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师徒关系已断,师徒情分却未断,遇事谨记此心便可。
忽而感觉地板颤抖,亓官誉回过神来,猛然想起那只猫还在他的藏宝盒里面。
木冥坐在公子身边,感觉到微小的声音,立刻抽剑防备,“公子,有危险。”
“……”亓官誉记起了他方才一时情急,把刚哄开心的猫锁在了藏宝盒里面,现在他感觉到一股浓浓的黑气从他的屁股下方的藏宝盒里源源不断的散了出来。
连玄表情也严肃起来,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才开口问道:“在哪?”
木冥疑惑道:“奇怪,好像是错觉。”
亓官誉不愿说他一紧张就把猫扔进盒子里这种事情,憋了许久才说道:“你们出去。”
“可是公子方才——”
“我要休息了。”
连玄看到亓官誉红了的耳朵,想了想,一把提着木冥的后领往外拖,“好了好了,又是徐府宴会又是徐宅宴会,公子够了累了,让公子休息吧,我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可是——”
“可什么可?渴了就赶紧回去喝水,废话那么多……”
房门关上的那瞬间,亓官誉立马从坐垫上起来,赶紧把盒子给打开让猫儿出来。
沈鹤一出来就张口要咬亓官誉,竟然把他关在黑不溜秋的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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