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八年前水患,圣上给工部的治理期限将至,可水灾却仍不得彻底解决,堤坝修了再补补了再修就是挡不住洪水,整个工部焦头烂额不知如何交差的时候,当地的徐庆徐督办忽然说要请什么灵,这事要是放在平时准会被上级骂个狗血淋头,但那种时候已经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况且那徐督办拿着命来担保说一定灵验,不成想徐督办不知请的是哪路河灵,祭祀之后长江沿岸当真就平患了。”
听了顾平升这段话后,莫不晚和边泽川都各自有了看法,莫不晚显然是知道重点他还没有说出来,手指扣了扣扇柄道:“然后呢?”
“随后工部上报朝廷之时刻隐瞒了请灵一事,只说了工部上下的功劳,而后徐督办来京面圣时,却带了一个旁人都不知道东西进献给了圣上。”顾平升有些故弄玄虚道
“当时为治灾请来的那河灵?”边泽川淡然道
顾平升拍了下手道:“边兄果然睿智过人,就是那河灵的精魄。相传那精魄被困在了一个琉璃盏中,能随着四季节气转变而产生变化,逢雨天盏中也作流水、逢大雾盏中便起云雾,当今圣上见到后十分喜爱,当时就封赏了徐督办,而这琉璃盏也藏存在了大明宫中。”
莫不晚蹙了下眉道:“那这个徐督办没有告诉过皇上这是妖怪的精魄么?”
顾平升道:“想来是没有的,他为了加官晋爵才献上了此物,若是说这是妖鬼所化,即便是再珍奇圣上也不会高兴吧。”
边泽川继续道:“如此说来,那困住河灵的琉璃盏,如今是囚不住那妖物了?”
“大明宫中近日来常有异事发生,头一次是子夜时分,守夜的宫人路过长生殿的时突然听到殿内有流水的声音,推门进入后,竟发现殿内的地上已是水迹密布,当天并无下雨且就算是雨天长生殿又怎会漏雨?而随着那水迹寻去,源头竟就是那琉璃盏。”顾平升道
边泽川和莫不晚看他讲的神乎其技,心里都默默升起了同样的不信任感,莫不晚试问道:“额...这些都是宫中密闻,你怎么知道的啊?”
顾平升忽然拱了拱手,一脸正经道:“实不相瞒,宫中的吴大总管与家父相交甚好,别说是这些,就连那些宫闱之事小弟我都了如指掌。”
看着顾平升竟还有些得意的样子,莫不晚摇摇头道:“行了,此事你切记不要再和任何人讲了,不然祸起萧墙,真有个什么闪失我可保不了你。”
顾平升觉得莫不晚说的十分有理,立刻捂住自己的嘴顺从的点了点头。
从平康坊回缉妖司的路上,莫不晚抱着双臂道:“你说顾平升那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三分实三分虚吧。”
“嗯?那剩下的四分呢?”莫不晚认真道
“剩下的四分,都是他的自我展示。”边泽川笑语道
莫不晚也一下子笑出来道:“泽川兄,跟你聊天可比跟璆鸣在一起轻松多了。”
“除降妖外我唯有音律算是精通,不比璆鸣博采众长,脑中要思量的自然也就更多,所以他也是不大有空隙能开玩笑的。”边泽川谦和道
莫不晚认同的点点头道:“尤其是这种时候,璆鸣在的话一定能有些见解。”
两人回到缉妖司后,其他的几个人应该都睡了,院落各处都一片安静,莫不晚本来一回来就想去找陈璆鸣说这件事,可见他大约睡了也就只好等明天了。
回到房中莫不晚没想太多很快就睡去了,一觉到了第二天,莫不晚照常将早膳睡了过去,起来的时候一边吃着早午饭一边含糊不清的对沉吟道
“师姐,璆鸣呢?”
沉吟悉心道:“咽下去再说,也不怕呛到。”
莫不晚笑眯眯的将这口包子咽下去后道:“师姐,璆鸣去哪儿了?”
“去巡察了,你找他有事?”
“嗯,泽川没跟你说么师姐?”
沉吟笑了一下道:“去趟平康,还得奔走相告不成?”
“不是师姐,真的有件可疑之事。”
“什么事啊?”沉吟有些认真起来道
“还是等大伙儿人齐了再说吧,不急这一会了。”
沉吟看着他道:“那件事有多可疑等会再讲,不过有件事我现在就得告诉你,你昨天去平康,璆鸣可生气了。”
莫不晚咀嚼的动作渐慢了些道:“他...说什么了?”
“说你以后爱哪儿去哪儿,跟他一丝一毫关系都没有。”
莫不晚已经脑补出了他说这话时的冰冷口吻,不禁打了个寒颤道:“没办法嘛,之前跟人约好了,再说我又没干什么...”
沉吟笑了下道:“你待会跟璆鸣解释吧。”
过了一会,陈璆鸣从外面回来之后看到了门庭敞开的西暖阁中,躺在席上的莫不晚,陈璆鸣还在怪他昨夜一声不吭的就去了平康,本不想过去和他搭话,可转身间却被莫不晚发现了。
“璆鸣!”莫不晚敏捷的坐起身道
陈璆鸣顿了下还是转身道:“干嘛?”
莫不晚向他招手道:“你过来呗,站在院子里怎么说话?”
陈璆鸣想了想走上暖阁门边道:“这回说吧。”
莫不晚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故作谄媚道:“璆鸣,师姐说你生气了?”
“没有。”陈璆鸣看着别处一字一顿道
“因为我去平康?”
“没—有—”
“你这样子明明就是生气了嘛,我是去了,可之前不是答应翠烟了么,我特意带泽川一起去的,我们俩听听曲儿就回来了。”莫不晚自然的一通解释道
陈璆鸣心里舒服了不少,但嘴上却还是道:“公子榜榜首,还需要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你都知道了?这种东西我也不想上的,你就别取笑我了。”莫不晚道
这时边泽川他们几个走了过来,沉吟笑道:“长安公子榜,你以前可是涂脂抹粉都要上的,当然涂脂抹粉不是上榜的要求,纯粹是你个人行为哈。”
莫不晚一听知道这是从前那个自己作为断袖干的好事,不禁羞愧掩面道:“师姐,你也拆我台。”
“不闹了,说正事吧,人我都叫来了。”沉吟道
莫不晚估摸着陈璆鸣也不气了,点点头道:“幸亏我和泽川昨天去了平康,有个案子说给你们听听。”
第31章 皇城命案
听完莫不晚讲完昨夜的事后,肃卿先怼了莫不晚一下道:“怎么你们每次去平康都这么好玩啊,昨天怎么不带我啊?”
“你又没说你想去...”莫不晚见陈璆鸣没看自己,又悄声对肃卿道:“下次带你。”
肃卿满意的笑了下,沉吟又发问道:“那顾平升若是所言不虚,那这么大个事陛下和天后怎么连问都不问?”
“想来是因为陛下和天后一直在东都,大明宫的这些异像便暂且瞒下了吧。”一直没开口的陈璆鸣道
“璆鸣你的意思是,这事是真的?”沉吟道
“陈家一直掌河运海运大家是知道的,多年前我确实听父亲说过一次长江水患之事,顾平升说的那些都确有此事,唯一一个我不能确认的就是长生殿中的异像,不过既然当年请灵之事无疑,那妖灵如今作祟想来也不会有假。”陈璆鸣道
“既然如此我们便开始查吧!”莫不晚兴奋起来道
陈璆鸣看了他一眼道:“怎么查?”
莫不晚没想到他会问自己,愣了一下道:“去...长生殿查呗...”
“皇宫重地,岂是我们想进就能进的。”陈璆鸣淡定道
莫不晚泄了一口气道:“对哦,那怎么办?”
“现在问题的重点是宫人对异像秘而不报,若缉妖司贸然要求查案肯定会惹来众议,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让那些宫人人心惶惶、不敢再瞒。”陈璆鸣道
“说的对啊。”捧场肃卿又露出了豁然开朗的表情道
“我有个主意。”莫不晚突然道:“皇宫虽然禁闭森严,但如今圣上和天后都不在长安,大明宫必定疏于戒备,再加上咱们几个想飞个檐走个壁那不是易如反掌么,咱们干脆就去长生殿再制造一个妖像,而后故意让人看到不就得了。”
“不行。”陈璆鸣斩钉截铁道:“此举虽说能达得到目的,但这种假意蒙骗之事缉妖司是不会做的。”
莫不晚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瞬间又松懈下来道:“璆鸣,咱们总不能等到真发生个什么命案再查吧?”
伴随着莫不晚懒塌塌的话音,司内的侍卫冲进来喘着道:“几位大...大人...”
陈璆鸣蹙了蹙眉,淡漠道:“跑什么?成何体统。”
那侍卫忙直了下身子道:“少主,宫里传来了消息,大明宫死人了,刑部大理寺已经都派人去了,陈掌司叫几位大人也赶紧前去呢!”
几个人倏然起身,肃卿佩服道:“莫兄,你这嘴是开了光了吧!”
“别开玩笑了,收拾一下我们赶快进宫。”陈璆鸣道
片刻后,几个人换好官服带好灵器之后都来到了院中集合,这还是五个人聚首之后第一次齐刷刷的穿官服出行,不得不说这养眼的程度就连他们彼此都想多看彼此两眼。
五个人策马一路来到皇城,到了丹凤门之后一个侍卫将几人拦住道:“几位是...哪部的大人?”
几个人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所有不知缉妖司的人看到他们之后都是这个表情,看着他们身上明明穿的也是官服制式,但却就是看不出是隶属哪部。
陈璆鸣掏出令牌后道:“大理寺,缉妖司。”
侍卫马上撤手,恭敬道:“原来几位便是缉妖司的大人,上头嘱咐了,若是几位大人来了直接去含元殿即可。”
莫不晚是第一次来皇宫,自在丹凤门时便被这气势恢宏的城门震的暗叹,而走到其北面正对着的便是这千般威严含元正殿。
几个人进来的时候,宫殿周围已经有不少的侍卫和办案的同僚,宫人侍女都在一旁瑟瑟发抖,被问话的也大多话都说不利索。
接手查案的官员见缉妖司的人来了后忙过去道:“陈少主。”
“王大人。”陈璆鸣略颔首道
“来,进来看看吧。”王大人引路道
几个进去正殿后,便看到殿中明晃晃的吊着六个已经被勒死的宫女,她们的身上都已经被鲜血浸染,陈璆鸣看常理推断向地上看去,可青玉砖地上却并没有什么血迹。
其他几个人都各自散开寻查线索,王大人叹了口气对陈璆鸣愁道:“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大明宫正殿居然出现这种命案!你还不是第一波来的,刚才的景象啊,那真是更让人胆寒...”
“案发现场被动过?”陈璆鸣打断道
“这吊着的人倒是没动过,不过你仔细看看,这些宫女可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啊,我方才来的时候,可是一地的碎尸啊...”
陈璆鸣定睛又看了看,那些宫女都穿着长裙,不仔细看还没真的看不出没了胳膊或腿,陈璆鸣收回目光问道:“那地面呢?清扫过么?”
“没有,只是将那些碎尸块捡走了,其余的一概没动,那些碎尸你要看么?我命人拿来。”王大人道
“先不必。”陈璆鸣转过身看着他正言道:“王大人,这个案子全权交给缉妖司了。”
“缉妖司...不是协助破案么?陈少主,这也没什么证据指出是妖怪的事,恐怕没法全权交接吧?”
陈璆鸣又看向那些尸体道:“自我一进来,便满眼全是妖物作祟的证据。”
“这个...陈少主能否解释一二?”
“我方才问过案发现场可有动过,王大人既说没动过,那敢问这现场如此血腥,为何地上、墙面皆无血迹?”陈璆鸣道
“或许这里不是第一作案现场。”王大人试道
陈璆鸣早就料到他会如此推断,继而道:“含元殿主间十一、副间十七,再加上东西两侧的翔鸾阁栖凤阁,王大人可有发现哪里还遭到过入侵破坏啊?”
王大人懵然的摇了摇头,陈璆鸣继续道:“既然如此,那如果说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那凶手就只能在避人的园林草木处下手。”
“对啊!这就很有可能啊。”王大人道
“那他又为什么不索性把尸体埋于林下,而要大费周章的将六具尸体再拖到正殿吊起来?”
王大人被反问的哑口无言,陈璆鸣道:“所以推理回到第一步,为什么他在正殿大行杀伐却能不留血迹,因为行凶的正是一个属水的妖兽,现形之后所行之处皆如水过,便自然而然的将血迹冲刷了。”
王大人本是想找出陈璆鸣的破绽,可竟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的推理思路中,正认同的点头时突然觉得不对道:“不是,这是都还是陈少主的推论吧!”
“确是陈某推断,所以接下来就要给王大人证明了。”陈璆鸣挥身而走道:“把尸块拿上来。”
陈璆鸣在推演案情的时候,莫不晚便接收到他的眼神信号,默默的出去到其他的宫殿搜查,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肃卿按习惯去盘问宫人。
沉吟在含元殿内走了一圈后对泽川道:“属水的妖兽?”
边泽川点了点头道:“这墙角和顶边的水迹、空气里的腥味,没错了。”
王大人刚命人去将碎尸抬上来,而后听到他们的对话后,用力吸了吸鼻子道:“两位大人,怕不是血腥味吧?”
边泽川看向他道:“不是血腥,是水腥。”
王大人觉得一头雾水,边泽川也无意多做解释道:“妖气的异味寻常人是无法察觉的。”
王大人听后只得讪讪离开,口中还嘀咕道:“这缉妖司的都犯什么毛病?怎么一个比一个能噎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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