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子扬双手握拳,低着头,迟疑了很久:“是。”
“另外,你对你的学生很好,隔三岔五给度秋送笔记,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度秋,这种真情流露是没办法装出来的。你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会鬼迷心窍,被吸血鬼和神使利用,你的心,还是很善良的。”
任子扬咬着唇,没说话。
严非说:“任子扬,如果你还是不说,那么,再过不久,可能会有下一个你,被他们利用欲望,任意摆布。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人会像你一样还保留善念,可能有些人会迷失自我,放纵欲望,尽情杀戮,到时候定会牵连许多无辜之人。这也是你不想看到的,对吗?”
任子扬迟迟不言,深呼吸一口气,认真说:“我不知道他们在哪,每次他们都神出鬼没就出现了,我们之间也没有交易,是他们主动找上我的,说愿意帮我复仇。”
严非眯着眼睛,在他脸上怎么也找不到撒谎的痕迹,“你就这么相信他们会帮你?”
他抬起头,毫不犹豫:“信,我失去了何芳,早就变得一无所有,还有什么不能信的?跌到谷底濒临死亡的人,看见从上面放下一根绳子,不管它够不够坚韧,只要是个人,都会愿意去试一把。”
沈默在严非身边低声说:“他知道他们,他撒谎。”
严非和他对视了一眼,表示赞同,然后说:“今天就谈到这里,不过,你必须老老实实待着,我不会这么快把你送警局,学校那边我会去帮你请假。区夏。”
区夏赶紧放下忙着做笔录的手,立马精神昂扬地站了起来,接受任务:“在。”
“好好看着,别让他逃了。”
“是,严处,我一定会寸步不离地盯着他。”
第17章 同床
严非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地点点头,和沈默走出了管异处,开车回家。
在车上,严非问:“沈默,你怎么知道他在撒谎?”
沈默坐在副驾驶位上,霓虹灯不时掠过他的脸,忽明忽暗,黑密长卷的睫毛在下眼睑打下阴影,正如严非之前所想的,比蝴蝶的翅膀还要凄美:“我是吸血鬼,我了解同类,之前死的四个人,他除了吸血,就没有夺取什么,而吸血靠自己就能办到,无需借助人类之力。所以,如果不是任子扬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他是绝不会平白无故帮助他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堕落的神跟鬼一般无二,他们既然能达成联盟,就一定是有共同目的,任子扬就是。”
沈默说:“他们性格高傲,自认尊贵,只要我们不伤害任子扬,就不会主动来救人,所以,任子扬一定会想方设法逃跑,去送上门完成交易,然后顺藤摸瓜,就可以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这也是你为什么只叫区夏看管他的原因,你还在他身上装了追踪器。”
严非笑了:“男朋友真懂我。”
他握住他的手,不停地揉捏,送到唇边,亲了一口:“我说爱非,你什么时候才愿意献吻?朕等得好辛苦,守着一个大美人却不给亲,朕每天都觉得,人间真他妈不值得。”
沈默低着头,抿抿嘴:“我可能会咬你,咬出血就不好了。”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严非觉得很开心又觉得他很可爱,“放心,我舌头可以把樱桃梗打结,不会给你机会咬我的。”
“什么意思?”他不懂。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小区楼下的停车场,严非停下车,转头凑近他说:“要试试吗?"
"这里没有樱桃梗,试什么?”他还是不懂。
严非继续凑近他,大手按在他的后脑勺,额头抵着额头,两人的嘴唇隔着一厘米,嘶哑低声:“吻我。”
沈默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还有说话时唇瓣若有若无的触碰,不自禁喉结滚动。
严非维持着前倾的姿势,见他没动静,左手轻抚着他的脸,眼神温柔得溢水,声音魅惑回响:“我说过,要你献吻后,我才碰你,宝贝儿,快吻我,别怕,相信我说的,你不想要吗?”
沈默的手紧紧抓着皮椅,彼此的呼吸交融,温度上升到了脸颊,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唇,迟疑了半天。
严非半闭着眼睛,不停地蹭着他的鼻尖,手探进他的衣服,语气带着蛊惑和挑逗:“嗯?心肝快来,我等不及了。”
“等……等一下……”沈默抓住他的手。
“对不起,严非,我……”他还是做不到,一狠心咬牙,轻推开他。
下了车,在严非略带困惑和哀伤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他,不是不想要,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去咬他,很害怕很害怕会伤害到严非,害怕得比泥土还要卑微,害怕得比老鼠还要胆小。
他不敢,真的不敢,而严非总是想纵容他放下心里的石头。跟一千年前那样,无条件地为他,可到头来,还是自己害了他。
他好不容易跟他重聚,冒险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奢侈。
“沈默,沈默。”严非也下了车,大步追了上去,停车场回声很大,沈默听见他的名字在四周回响,背对着他,停下了脚步。
严非跑到面前猛地抱住沈默,他被撞得往后推了一小点,他站稳后,把脸埋进肩窝,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声音微颤:“对不起……我……”
严非打断他,摸着他的后脑勺:“你没错,我才要跟你道歉,对不起,沈默,我太心急了,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严非感觉到脖子处的肌肤湿润了一点,他握着沈默的肩膀,让自己好好看看他。
果然……哭了。
他帮他擦眼泪:“别哭,我每次看到你流泪,我的心都在滴血,揪着疼,不哭哈。”
沈默破涕为笑,吸了吸鼻子,点头:“嗯。”
严非拉着他的手,走到车的旁边,在车里抽了张纸巾,作势帮他擤鼻涕:“来。”
沈默往后躲了一下,伸手去拿纸巾:“我……自己来。”
严非不让,右手揽着他的肩,不让他乱动,带着点命令式语气,纸巾放在了鼻子前,轻轻捏着:“听话。”
“别……”沈默有些不好意思,擤出鼻涕,脸红了。
严非折叠好纸巾,用干净的一面擦了擦微红的鼻子,在他的额头亲了一口。
进了电梯,严非站在有按钮的那边,帮沈默按了4楼。
沈默见他没按五楼,问:“你不回家吗?”
“先送你回去,我走楼梯。”
电梯门开了,他送他到家门口,沈默说:“我到了,你回去吧。”
“好,你明天几点上班?”
“我明天调休,不上班。”
“哦,行,好好休息,我走了。”
“嗯,再见。”
严非不舍地转身走了几步,沈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严非停下几秒,往后退到他面前。
沈默问:“怎么了?”
严非猝不及防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笑说:“晚安。”
他摸着被亲的地方,也笑了:“晚安。”
严非回去洗了澡,随便吃了点,躺在床上,玩手机,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没加沈默的微信!!连手机号码都不知道!!
他有种想一头撞墙的冲动,觉得自己蠢爆了。都已经在一起了,却连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不行,必须马上行动。
于是,他穿着深灰色的睡袍,踢踏着拖鞋,抱上黄黄的皮卡丘,拿着手机去了四楼,按了沈默家的门铃。
沈默很快开了门,穿着黑色V领睡衣,衬得整个人白到发亮,好看的锁骨若隐若现,肩膀处挂着白毛巾,头发还很湿。
他的表情有点惊喜,然后指了指那个黄色物体:“你怎么拿着一个皮卡丘?”
严非把皮卡丘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你十三年前送我的,咱们的定情信物,记得吗?”
沈默笑说:“当然记得,进来坐。”
那时候,严非十五岁,他被吸血鬼吓到了,哭个不停,沈默送他回家,途经一个玩具店,就买了这个皮卡丘给他,还说自己会一直保护他。
沈默问:“你来找我就是给我看这个吗?”
“不是,我……”他见到眼前刚出浴的美人,头脑发晕,差点忘记了目的,看到手机后才想起:“哦,对了,我还没加你微信。”
“我没有微信,我给你手机号码吧。”他拿着毛巾擦头发。
“好。”严非坐着,递手机给他输入。
“你真不玩微信?”他不可置信,现在的时代怎么可能会有不玩微信的人?
“嗯,平时都发信息或直接打电话。”沈默还给他手机,坐在他旁边,继续擦头发。
“你有微博吗?”
“没有。”
“那你不上班的时候喜欢干什么?”
“看书、弹琴、酿酒、下厨、运动。”
严非觉得,自己捡到了一个绝世大国宝。
沈默问:“你吃饭了吗?饿不饿?”
严非摸了摸肚子,思忖了一会儿:“好像有点。”他突然想起上次吃的清汤牛肉面,想再吃一次沈默做的东西。
“我做了些紫米寿司,你吃吗?”
“好啊。”正中下怀。
“我去拿。”
沈默去厨房端来一碟,上面放着十二个寿司,卖相极佳,可以和寿司店做的相媲美。
严非吃了一个海草的,眼睛发亮:“很好吃。”
他谦虚一笑:“你喜欢吃的话,我以后做了可以给你送上去。”
”男朋友对我真好。“他拍了拍他的大腿,“你怎么这么会做吃的?”
“还好,我一个人生活,不太喜欢吃外卖。”
严非很快就吃完了,还想再吃,可沈默说:“不可以,晚上不要吃这么多,会增加肠胃负担。”
他也只好作罢。
沈默收起碟子,严非抢了过来:“你坐着,我来洗。”
“好。”
严非洗完之后,抽了张纸巾擦手,沈默坐在沙发上说:“我刚刚注册了微信,要加吗?”
“你不是不玩吗?”
“就加你一个人,只和你聊天。”
严非站在他旁边,低头看他,沈默仰头看他,清澈的眼神仿佛比小孩还要洁净,天真无邪的神情与俊美成熟的容颜,竟恰到好处合二为一。
严非很想吻他,很想很想,可他怕他再次逃走,他怕他一走,就再也哄不回来了。
互加了微信之后,严非看见沈默的头像是自定义的,昵称是真名,他笑了笑:“手机给我。”
沈默没问什么,把手机给了他:“我去房里吹头发。”
严非不知在捣鼓什么,然后去了房间还他手机,沈默关掉风筒,拿过一看,头像变成了他的四十五度侧脸,微微垂眸,嘴角含笑,穿着白大褂,露出一点肩膀,有点逆光效果,背景是医院办公室。
“你什么时候拍的?”
他低头玩手机说:“之前你叫我去谈秋秋的情况时候,我趁你不注意拍的,我男朋友怎么拍都好看。”
沈默收到了一条微信,打开一看,是严非发了一个啾咪的表情包过来,沈默这才看到,聊天背景换成了严非的照片,专业拍摄的艺术照,稍稍侧着,只有裸着的上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腹肌线条很美,嘴里叼着一根玫瑰花,眼睛看着镜头,整张照片满满写着两个字:诱惑。
严非说:“以前大学的时候做过模特,这是当时拍的,我觉得还不错,就想保存着给未来的老婆用,你可不能偷偷换了。”
沈默有点无奈地笑了:“我不换,挺好的。”
他放下手机,去拿风筒,严非抢先一步:“我帮你吹。”
沈默坐在床上,严非脱了鞋,坐在他身后,修长的手指不时穿插在他柔软的发丝间,这种触感突然让严非想起他变的那只白猫。
吹完头发之后,沈默把风筒放进抽屉,已经十二点多了,他把毛巾拿回洗手间,出来看见严非非常舒服地仰躺在床上,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很晚了,你不回去吗?”
他扭头看他:“不回了,就赖在这里睡,舒服。”话毕,他伸了个懒腰。
沈默整理被他弄乱的床被:“睡前要刷牙,我去给你拿个新牙刷,没有新的漱口杯,就用我的吧,可以吗?”
“我的好默默。”严非突然一把扑过去抱住他,他一个没站稳,往床上倒去,把严非压在了身下,他本想匆忙支起身子问他有没有弄疼弄伤,可严非四肢并用,像只八爪鱼,死死地缠着他。
严非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心肝别动,我想抱你。”
“嗯。”沈默没动,回抱着他。
第二天,沈默起得比严非早,洗脸刷牙后就去准备早餐。
严非是被食物的香味叫醒的,他顺着味道飘进厨房,从后面抱住沈默,下巴搁在肩膀上,迷迷糊糊地问:“爱非在为朕准备什么爱心早餐?”
“豆沙包、水煮蛋、瘦肉粥,你喜欢吃这些吗?”
严非说:“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保证吃光光。”
“嗯,去刷牙,很快就做好了。”他拿着勺子搅拌粥。
他们吃完早餐后,严非要去管异处看看任子扬,沈默跟着一起去。
一进门,李希子就迎了上来:“老严,任子扬昨晚打伤区夏,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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