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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不对心(近代现代)——北境有冻离

时间:2020-06-08 19:10:03  作者:北境有冻离
  “平洲……”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选择他?如果你也喜欢男人,凭什么我不可以?”郑平洲声音微颤,似乎回忆起这段往事,都要费去他很大的精力,“周哥,那时候你叫我不要多管闲事,如果不是……”
  郑平洲只说到这里,就不肯再说下去了。
  周渺却在一瞬间弄懂了所有的事情。
  他明白了郑平洲的意思——如果当年不是他和虞闻交往,如果不是他失口伤人的话语,郑平洲又怎么会一声不响地离开去了美国呢?
  与其说是郑平洲去留学,不如说是他将郑平洲逼走了。
  他刚要开口,就被郑平洲压在床头,吻了上来,周渺只好微微后仰,将薄唇张开,承受着年轻的爱人在他口中掠夺阵地。
  郑平洲直亲得周渺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响才罢休,他在周渺的下唇咬了一下,像是狼崽子标记自己的领地一样:“但现在,你是我的了。”
  “我一直都是你的。”周渺眉眼带笑,凑上去在郑平洲眼角轻轻亲了一口,“以后谁要是再敢看我,你就去把他眼珠子挖下来,这样行不行?”
 
 
第五十六章 吃醋
  郑平洲也被他逗笑了,他玩笑道:“真该把你说的那段话录下来的,这样要是以后犯事了,你就是主谋,跑不掉的。”
  “我不跑,再也不离开你了。”周渺拽了拽他的小拇指,笑意都盈在眼眶中,“刀山火海,哥哥都陪你去,好不好?”
  郑平洲浑身一颤,喉结上下滚动几次,最后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来:“我后悔了……刚刚真的应该录音的。”
  “这有什么,你想听,我可以天天和你说。”
  “不要天天和我说……”郑平洲捉住周渺的手腕,将他往自己怀里一扯,在他耳边用气音说悄悄话,“不然,我一定忍不住。”
  周渺右眉一挑,坏心眼地在郑平洲下、腹处掐了一把:“你先把你的腿养好了,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郑平洲吃痛,仍不依不饶地问下去:“腿好了就能想了?”
  周渺觉得脸上烧得慌,他转过身背对着郑平洲,将腰挺直了些,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窘迫:“等好了再说。”
  话音刚落,周渺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郑平洲两只胳膊牢牢地箍在他腰间,使力将他向后一拽,周渺的背就抵在了身后那人的胸膛上。
  “周哥。”郑平洲在他耳边说话,湿热的吐息弄得周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我们补办个婚礼吧?”
  周渺将手覆在郑平洲的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郑平洲的手指,道:“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这未免太不浪漫了吧?”
  “我,我……”郑平洲有点无措,他难得地结巴了起来,“如果你不,不满意,我可以为你再策划一场求婚……”
  周渺打断了他的话:“算了,策划婚礼就够麻烦的了。”
  “不麻烦,只是要等一阵。”郑平洲突然领会到了周渺话里的意思,他呼吸都几乎屏住,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你这算是答应我了?”
  周渺耸耸肩,颇为无辜地道:“我也没有说过不答应吧?”
  郑平洲眼眸一缩,咬在周渺那截细长的脖颈上,闷声道:“你耍我。”
  “大少爷,我哪儿敢?”周渺回过身,推了推郑平洲的肩膀,“手松开点,你要勒死我了。”
  郑平洲依言松开了手,他的余光瞥见了床头柜上的花瓶——那是一个看起来有点廉价的玻璃花瓶,里面装着半瓶清水和几枝剑兰,是前些天钟千千探病时带来的。等人走后,周渺拆了花束,找护士借了个花瓶,选了几枝开得最好的养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有些促狭地看向周渺,问道:“我听江远说过,好像有人往工作室里送过一束玫瑰,他把花交给你了,你最后是怎么处理它的?”
  “当然是扔了!”周渺磨了磨后牙,脸色晴转多云,“怎么,你还心疼?”
  郑平洲用手搓了搓脸,将勾起来的嘴角藏在掌下:“没有,我就是想起来了,随便问问。”
  “话说回来,贺二呢?”周渺也学着他将目光落在窗外,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你受伤了,他也不来看看你?”
  郑平洲的笑意绷不住了,他笑了好一会儿,用手在鼻子旁边扇了几下,道:“好大的醋味。”
  周渺瞪他。
  “他前几天就被贺怀章给接走了,说是回本家治疗,我只好另招演员救场了。”郑平洲说起他来,眉头就拧在一块了,“你说他来乱掺和什么,真闹出事来算谁的?”
  周渺想起来他走的时候和郑平洲大吵了一架,不由有点愧疚,但在贺怀景这事上,他心里还是有个疙瘩——郑平洲越来越有声望,身边招来的人不会少的,而自己长他五岁,总有一天,他会比郑平洲先老去。今天有个贺怀景,那明天呢?会不会有张怀景、李怀景又来缠在郑平洲身边?
  都说谈恋爱的人爱多想,周渺从前不觉得,却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这样患得患失的人。
  郑平洲见着周渺的脸色越发沉重,这才意识到上一次周渺和他吵架,也许更多的不是怀疑,而是在吃醋。他伸手揉了揉周渺的脸,声音放柔了许多:“我心里的地方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
  “你能确定以后也都只有一个人吗?”
  郑平洲反问道:“那你能确定吗?”
  周渺见眼前这个人,觉得在自己眼里,全天下再也没有比这个人更能让他心动,能让他长久地付出喜欢,对“厮守”这个肉麻的词抱有期望。
  “我能。”
  郑平洲的手缠上去,与他十指相扣,一字一顿地道:“那我也一定可以。”
  爱情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能令人充满前行的力量,也会使人有不自信地审视自己的想法,这是一种甜蜜的挣扎,也是一种自我的较量。
  周渺面色稍霁,那股醋劲又泛上来,他要求道:“以后你只能收我送的花。”
  郑平洲抿了抿唇,却有一点笑意从他弯着的眼角泄出,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道:“那你送的,一定要比别人送的好看。”
  ——————————
  自打过电话后三天,郑平洲就在病房里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江远,那时候正赶上周渺去买猪骨汤,所以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等江远开口,郑平洲点了点自己下巴的位置,抬高声音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哦,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弄的。”江远用食指的关节顶了顶自己的眉心,似乎是不想在这问题上多费口舌,立刻将话题转移开来,“你这个腿,还要在医院养多久啊?”
  说起这个来,郑平洲就发愁,他叹了口气,道:“医生说骨裂起码要养两个月,但我哪能真躺在医院这么久啊……我打算下周就复工。”
  “下周?会不会太快了?”
  “那也已经耽误剧组进度了,而且我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住……”
  江远知道郑平洲的忧虑,他拍了拍郑平洲的肩膀,爽朗地笑了起来:“怕什么,我这不是来了吗。”
  洛山遭遇了泥石流,景色被毁,自然是不能再做取景地了,江远安排他们去了另一座山,剧组人员大部分已经飞去那里了,江远打算先来看一下郑平洲,和他将工作规划一下,再去新的拍摄地点。
  他接下这个担子,一方面确实想来帮一帮郑平洲,另一方面也多少有点躲唐乔的意思。待在那个城市、那个和唐乔有过无数回忆的家里,已经快把江远压得透不过气来,于是趁此机会离开,来洛山换个心情,也许有利于他更快地忘掉唐乔。
  尽管周渺反对,郑平洲还是在一周后回到了剧组,和江远一同在新地点拍摄电影。郑平洲不愿意坐轮椅,他每天拄着拐杖到片场,然后再坐到加高的椅子上导戏,为了减少上厕所的次数,他也很少在片场喝水,有时候一整天下来,嘴唇会干到起皮干裂。周渺看得心疼,晚上回来酒店给他擦润唇膏,捧着他的脸问有必要这么拼命吗?郑平洲只笑着亲一亲他,道,这是我的梦想啊。
  为了陪着郑平洲,周渺推了公司的事情,郑平洲去哪他就跟着去哪,还想办法在当地招了个厨子到酒店,专门给郑平洲开小灶。郑平洲不再掩饰他和周渺的关系,两人相处时那种融洽的氛围极大地影响了片场的单身狗。周渺在片场待的时间长了,剧组的人也都渐渐明白了他们俩的关系,有几个和周渺处熟了的,都开玩笑叫他“嫂子”,弄得周渺又是臊又好笑。
  一来二去,时间也飞快地在流逝,一转眼就到了七月底,拍摄工作也几近尾声,重要的几场戏都已经拍完了,只剩下些零碎的场景和结尾的几幕戏。
  “哎,哥,你说说呗。”小田往周渺身边凑了凑,她是剧组的一个小场务,没事的时候就会来和周渺聊天,周渺有时会和她下棋来打发时间,“到底是怎么把郑导这种高岭之花给摘下来的?”
  周渺一哂,他可不觉得郑平洲算什么高岭之花,顶多就是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不苟言笑罢了,要是他把私下里郑平洲撒娇的那些样子拍下来传出去,估计万千少女都要哭喊着郑导人设崩塌了。
  “也没什么吧,可能因为我从小和他在一起有感情了吧,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小田捂着嘴叫道:“天哪,竟然还是竹马啊!怪不得别人都入不了郑导的眼啊!”
  周渺刚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打了个手势,走到一边没人的地方接电话:“喂,干妈,有事情找我吗?”
  “小渺,平洲在你身边吗?我刚给他打电话,没有打通。”
  “他在拍戏,手机可能是调成静音模式了。”周渺背靠一棵树,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郑平洲身上,“有什么事您和我说就成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郑母的声音里带了点颤抖:“平洲他父亲住院了,有时间的话,你带他回来看一看吧。”
 
 
第五十七章 消瘦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将唐乔从凌乱的梦境里拽了出来,他猛地坐起来,捂着胸口在床上剧烈地喘息。此时,敲击门板的声音也越来越焦急,越来越大声,到最后几乎是在踹门了,急促的响声还伴有男人的低吼:“唐乔,小十六,你在吗?!快开门!快开门!再不开我就报警了!”
  唐乔捂着沉重的头,光着脚下床,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去开门。门一开,发小邵冬那张焦急的面庞就露了出来,他笑了一下,缓缓地说:“你急什么,我就是睡着了……”
  邵冬的脸色实在是吓人,那模样唬得唐乔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闭了嘴。只见邵冬长腿一跨挤进了玄关,上上下下把唐乔打量了几圈,见没有什么异样才吐出一口气来,笑得很是勉强:“那就好。”
  他走进来后,将手里提着的饭盒放在餐桌上,紧绷的肩膀渐渐松懈下来,脸色并没有缓和多少。邵冬住的地方离这里不算远,路上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因此当他将紫米饭、青瓜炒蛋、清炒虾仁和乌鸡汤一一摆出来的时候,饭菜都还飘着腾腾的热气。
  “吃吧,我在家做好了拿过来的。”邵冬拉开他对面的凳子,坐了下去,“什么时候换个房子吧,你租的这间房子太小了吧。”
  “我哪有那么多钱啊。”唐乔脸上没什么血色,眼下青黑一片,过分消瘦使他眼睛看起来很大,里头却没什么光彩,“现在我辞掉了缪斯的工作,光是养活我自己就很难啦。”
  他伸手去拿离自己比较远的汤盒,手腕从宽大的睡衣袖子里伸了出来,隐隐露出藏在腕子内侧的疤痕。
  邵冬见了,眉头立即就拧了起来,眸色也沉了下来。他默不作声地把乌鸡汤向唐乔那边推了推,面上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情。
  唐乔见了,也没开口说话,只不动声色地将袖子向下拉了拉,盖住了那道扭曲的新痕。他捧着热汤用嘴吹了吹,邵冬这才注意到他的嘴唇已经干裂到有血口了——如果他不来给唐乔送饭,这个人也许一整天连水都不会喝一口。
  但就算是如此,他的求生意识也比一个多月前强很多了。
  邵冬不住又叹了口气,他想起那天来找唐乔的时候,看到的可怖场景,简直不亚于任何恐怖电影。在这间租来的小房子里,唐乔坐在浴缸里,浴缸里的水被染成浓郁的红,每一滴都掺上了从唐乔手腕里涌出的鲜血。人已经失去了意识,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不知道是水还是泪。
  如果那天不是有邵冬突然决定来看看搬新家的唐乔,顺便帮他一起收拾一下的巧合,唐乔真的有可能就那样一个人,静静地在这间房子里死去。
  没有一个人知晓他最后的痛苦和挣扎,可能再过段时间,连“唐乔”这个轻飘飘的名字,都会被这个世界所遗忘。
  邵冬不愿再想下去,他转过头看到唐乔放下了筷子,连忙劝道:“怎么吃这么少?我可是很少给人下厨的,你再赏脸吃点。”
  “我……”唐乔为难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真吃不下了。”
  邵冬火上心头,他又急又怒,开始口不择言:“怎么,你现在还想要饿死自己吗?”
  屋内的空气好像因为这一句话凝住了,过了很久,唐乔才缓缓抬起头,看着邵冬,露出一个带着些歉意的笑:“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傻了。”
  那时候寻死,是唐乔觉得自己活得实在失败,没有人期待他的存在,没有人在意他的离开,他是比尘土还要令人厌烦的存在。
  唐乔是真的不打算再纠缠江远了,因为他知道……没有他,江远一定会过得更好。
  邵冬刚想道歉,就听唐乔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们这种从福利院里走出来的,除了一条命就什么都没了,我本不该这么冲动的,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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