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碧落看见薛丁和韩业还在打斗,她厉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无人回应她不说,那名黑衣刺客也趁机打开了校尉,飞下了钟鼓楼,沈义大喊:“刺客跑了!”
南宫碧落当即向随她上来的护卫道:“保护好王爷,看住这里一个都不许放走!”随后她也纵身从钟鼓楼上跳了下去,追逐刺客而去。
剩下的人将薛丁和韩业重重包围,连之前在场的校尉和护卫也没放过被围住了,沈义大喊:“快叫大夫,先叫大夫,王爷中毒了!是韩业的醒酒汤,韩业、薛丁你们好狠毒啊!把他们都拿下!”
薛丁心里一急被韩业打中了肩膀,韩业发狂大叫:“是你杀了干爹!”
他夺过围上来的护卫的刀,就扑向了薛丁。
“你血口喷人!你是和刺客一伙的!”薛丁顿时牙呲目裂,运起浑身的劲双掌合十夹住了薛丁劈来的刀刃,一脚蹬住韩业胸口,用力之猛直接将韩业从窗子踢了出去。
他立马又察觉到不对,紧跟了上去,两人一下子都飞下了钟鼓楼,没入了人群。
“混蛋!追啊!”沈义骂了一声,将朱洪彦扶到了椅子上,禁卫军的人追了下去。
南宫碧落一路追着黑衣刺客远离了灯会街道,来到偏僻的小巷,将他堵在了死胡同里。
刺客瞪着一双冷目回身,就看到女捕脸上的微笑。
南宫碧落瞥了一眼刺客手臂上的刀伤,“伤得不重吧。”
“你也太小看我和沈义了。”刺客将面巾摘下来那冷峻的脸分明是朱洪彦的护卫杨鹤平。
南宫碧落摇头一笑,“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还是快回去吧。”
杨鹤平冷哼一声,就将穿在外面的夜行衣脱了下来,他随手将撕烂的衣裤一扔,蹬地一纵就从深巷子里飞了出去,轻功卓绝一会儿就没了影。
南宫碧落摸出了火折子扔到了那衣服上,看着火光燃烧,她的脸上也渐渐没了笑意。
一阵过后她耳朵动了动,回过身就看到一个人走进了这里。那人手掌滴着血,目有凶光,正是韩业。韩业看着南宫碧落,抬起手拉住了耳后,用力一扯,就将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哪里是韩业,分明是龙继!
“多谢南宫捕头。”龙继谢道,脸上表情倒一如既往的冷。
“你别谢我,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你明白之后你该做什么吧?”女捕脸上的神情也同杀手一样的冷。
“龙继明白,不过有一个请求。”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龙继却一下子冲上前,拔出了南宫碧落的佩剑,斜举着寒霜。南宫碧落一动不动,只皱眉看着他。
“呵呵。”龙继看着女捕稳如泰山般的模样竟然笑了,“你一定会答应的,饶过刘大夫和柳老板。”
“他们是良民,与你这杀手何干?”女捕淡淡回了一句。
“哈哈哈。”龙继大笑起来,“我杀人无数,没有想过伏法认诛,王法办不了我,但落在南宫碧落手上不亏!”
南宫碧落平静地看着龙继。
龙继笑着笑着,就没了声儿,他仰头看了看巷子的星空,又看向手中的剑。
“好一把锐利的剑,细而韧,正气凛然,配得上你。呵,我也该去找他了,来世再做个盖世英雄吧。”
龙继挽了剑花,剑啸龙吟,他手一松,剑就围绕着他凌空旋转起来。寒光刺目,随即一腔热血喷涌,墙上那个清瘦的人影,头和身体就分成了两半。
那飞舞的剑带着血,飞向了女捕。女捕手中剑鞘一抬,剑归鞘,头落地,一抹鲜血染上了面。女捕冷若冰霜地看着无头的尸体双膝跪倒在她面前。
那身子纵然下跪,仍是挺直着腰杆。
这无头尸的一跪,也许是还留存的魂魄对污染了女捕手中宝剑最后的歉意吧。
南宫碧落看向了地上的人头,血滚着灰,却是安详地闭着双眼。南宫碧落拿出早就准备的白布盖在了人头上。
此时又有人进了巷子,来人是秋刀客。
“人跑了?”南宫碧落问。
“按计划他已经逃出来了,正往钟鼓楼去。”
“好,你通知花和尚看住刘府,顺便通知护卫来。”
秋刀客看了一眼龙继的尸体,“好。”人便离开了。
这时杨鹤平已经赶回了钟鼓楼上,大夫已经在为朱洪彦诊治。
“王爷!”杨鹤平立即上前呼唤了一声,朱洪彦虚弱地睁了一下眼又闭上了,没有力气说话。
“你怎么才来!”沈义故意大声怪责道。
“我被人群堵住了,好不容易才将人群驱散。”
“现在下面是什么情况?”
“钟鼓楼附近已经清空,其他街道也在慢慢叫人驱散,不过——”杨鹤平看了一眼座椅上断气的刘福通,“刘福通遇刺的事很快就会流传出去,而且他死亡的事很快也会被宫里的人知道。”
“那我们也管不了,天知道刘福通还有他两个义子是什么情况,王爷还受了伤呢!南宫碧落也有责任,一定会查出来!”
“但愿吧。都知道她被赶走了,现在我还没看到她人呢,她本事再大,不在场要查悬。刘福通死了,她的命也悬!”
“唉!她已经去抓刺客了,能抓到也许还能将功补过。”
“哼,就怕有人不放过她。”杨鹤平意有所指,不再谈论,他扫了扫四周,看见柳易枝还躺在地上,他就走过去看了看,发现柳易枝还有气,便让大夫也过去看一看。
四名火器营校尉和刘福通护卫一起被禁卫军围着,他们看着死不瞑目的刘福通,一颗心也是悬着。
此时钟鼓楼下,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冲撞开了守卫,冲上了楼。
他一进去就大喊:“干爹!”并扑到了刘福通尸体旁,满脸不敢相信。
“韩大人!”校尉里有人教了他一声。
韩业立刻冲过去,抓住他的领口,厉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业,我们还要问你呢!为何你要在醒酒汤里下毒!”沈义当即将韩业的领口也抓住质问。
韩业挣开沈义,“什么醒酒汤!我中了埋伏,被人关押了两天,才逃出来!”
“放屁,你编理由也不找个靠谱的,难道我们那么多双眼睛是瞎的!你明明就一直和我们在楼上守着刘公公和王爷喝酒。该死的,就不该让王爷帮着你们设计抓刺客,反倒让你们利用了!”
“韩大人,薛丁呢?你们究竟计划了什么!公公死了,该怎么办啊!”校尉也反过来质问韩业。
“老子也想知道!”韩业吼了回去,他茫然地看着四周,眼里惊恐,脑里混乱。
“南宫碧落呢?薛丁呢?他们不是也该保护公公吗?”
“这话我还想问韩大人!”南宫碧落的声音传来,她手中提着沾满血的白绸,包裹成了一个球状。
“你们故意气走我,又派人堵住我不让我上钟楼保护公公。现在公公死了,这个罪责谁担得起!凭借公公的武功,刺客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该不会是你和薛丁与刺客合谋害了公公吧!你和薛丁为什么要打起来?他人呢?”
“我不知道啊!”韩业扑过去,抓住南宫碧落胳膊,“南宫碧落,公公死了,我们都得陪葬!你为什么不保护好他!为什么!”
“陪葬?为什么?我早就劝你们加强守卫,可你们总不听,还偷偷瞒着我不知道在计划什么。”南宫碧落抬起拿剑的手就推开韩业,“我看有必要好好审问一下你们。来人啊,拿下韩业,通缉薛丁!”
“谁敢!”韩业大吼。
“几位将军,今晚这事蹊跷,王公公怪罪下来,死也要死得明白吧。”南宫碧落向火器营的人说道。
火器营校尉立刻将韩业擒住,韩业大声挣扎,其中一人揍了韩业一拳,韩业吃痛就闭了嘴。
“给我闭嘴,南宫捕头说得对,死也要死得明白。南宫捕头,我们该怎么弄清楚真相?”
“事发时我被人堵在了楼下,那些人他们手上有波浪纹身,我已经擒住了他们,审问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韩业一听,也顾不上痛了,他抬头道:“波浪纹身,那是薛丁手下的印记。对了,一定是他,那拨挟持走我的人手上也有波浪纹身。薛丁!整件事一定是薛丁搞的鬼,他一直不满意我专宠于义父,一定是他趁着我们这次和王爷合伙抓刺客之际与刺客合谋,除掉义父,再想办法嫁祸于我!你们看,干爹胸口的剑是薛丁的!”
南宫碧落一脸惊疑,“韩大人你说这话要讲证据,那些人真的是薛丁手下?”
“哎呀,我还能认错吗?那是干爹嘱咐他要他的人在今晚好好看住你,不让你破坏我们诱捕刺客的计划,就连诱捕这事也瞒着你,不信你问问王爷,王爷也知道我们今晚要抓刺客。”
“王爷中了毒,你下的毒。”沈义道。
“不是!一定也是薛丁!南宫碧落,你只要抓到薛丁和刺客,就会知道我没有说谎。”
“刺客已经伏诛,薛丁也跑了。”南宫碧落将手中人头举到韩业面前,一抖人头就落了地,龙继那张脸一出来就知道他便是行刺刘福通的刺客,然后她对校尉说道:“先把韩业收监。”
“好。”
“南宫碧落!南宫碧落……”韩业被带走仍然不停喊着南宫碧落。
南宫碧落叹了气,看了看周围,然后道:“先把公公送回去吧,有劳这位军爷去给王公公报个信吧,今晚我会带人继续抓捕薛丁,之后会亲自去向王公公请罪。沈义,王爷和这里就交给你了。”
她说完就将人头捡起给了顺天府衙的人,就离开了钟鼓楼。
街上,早就人去街空,只有零星的花灯还亮着微光,离天亮也快了。
南宫碧落回头看着钟鼓楼,叹息着摇了摇头就准备离开,她要把薛丁也抓住。
网已经撒出去,谁也跑不了。
“南宫捕头!”清冷的夜竟然还有人没走。
南宫碧落一看,竟然是瑶红她们,瑶红疾步走到南宫碧落面前,问道:“老板娘呢?她没和你在一起吗?”
南宫碧落看了下天色,“按理说风老板现在也该被送回风月楼了。”
“小姐,不好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种情况时常发生早该习惯,但南宫碧落心里却突然不安起来,她看向跑来的曲水和凝烟,皱眉问道:“怎么了?”
“虎子和樊二受伤了,被人扔在暗巷。”
凝烟此时也一脸严肃道:“我们是从风月楼又出来的,姐姐并没有回去,那个捕快手里拿着曲水送给姐姐的发钗!”
“快带我去看看!”南宫碧落当即让曲水带路。
曲水带着南宫碧落等人一起去那条发现陈虎二人的巷子,边走还边说:“张扬找到他们的,两人都昏迷了,虎子还伤得不轻!”
不一会儿就来到那条暗巷,已经有几个衙役准备将人抬回去,南宫碧落过去看了一下担架上的两个人。樊二的情况稍微好一些,只是被人掌力震晕,并没有外伤,但是陈虎却是又受了内伤,胸口直腹部还被人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血口,简单缠绕的纱布已经红透。
南宫碧落揭开红布检查了一下伤口,当看到伤口那奇怪的齿痕印时,女捕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惊恐。
“水儿立马让流觞救醒他们,张扬去衙门调来所有人,必须赶快找到风老板!”
此时,风飘絮正从一片黑暗里幽幽转醒,她的眼睛被蒙上了黑布,手脚也被绑着,她挪动了一**子,就碰到旁边的人。
一听就是吕三娘那惊慌的吸气声,除此之外还有磨刀的声音。
风飘絮的心顿时凉透……
第99章
当眼睛失去了光明,浑身的感官就会敏感于包围着身体的黑暗。
风飘絮反手被绑,只能勉强坐起,磨刀声像催命的魔咒,撕扯着心脏周围,风飘絮尽可能冷静地适应着现在的状况。
记得昏迷之前,她和吕三娘在两名捕快的护送下很快从拥挤的人群里退到了一条胡同里,因为大路被人潮占据,他们便选择了小路回鸣玉坊,小路人少自然就比较昏暗。
走在那样狭窄又僻静的地方,吕三娘忍不住抱怨:“黑灯瞎火的,起码也提盏灯笼啊。”
“忍耐一下吧,走得那么急哪里顾得上。”风飘絮回了吕三娘,两个小捕快都没说话,陈虎在前,樊二在后护着她们。
“哼,我也知道,就是心里莫名慌得很,哪个女人走这种夜路不害怕,倒是风老板步履稳健、镇定自若,像是走惯了夜路的样子,不应该啊……”吕三娘有些疑惑。
风飘絮皱了下眉,没有接吕三娘的话,他们四个人沉默的间隙中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要灯笼的话,这里有啊。”
四人受惊停下脚步,回头就看见一个人影提着一盏红灯笼朝他们靠近,异常鲜红的光让阴暗的小胡同显得十分诡异,来人模样模糊很是阴森,樊二呼喝了一声:“谁啊!”
“哼哼哼,我来接你了。”那人诡异地笑了声,话音一落,幽灵一般冲向他们。
樊二连反应都没有,整个人飞起摔到了墙上,就不省人事。吕三娘也随即就被那人一掌劈晕扛在了肩上。风飘絮本能退开,陈虎也拔刀冲上前,那人手中灯笼一甩就将陈虎的刀打落,一股烧焦的味道传来。陈虎扑向那人,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旋身倒在了地上,捕服上破了一道血口。风飘絮只觉一阵异样的风扑来,她本能抬手出掌,软绵绵的掌力被那人顺势一抓一绕,她后颈一痛,就失去了知觉。
回忆断在那里,醒来就已经被人拘束,她想起昏迷前匆匆瞥到的那柄异样的凶刀,一种猜测让她浑身更加冰凉。
磨刀声此时停了。
113/353 首页 上一页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