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来,太宰治对他而言只有两个身份,一是必须保护的首领,二是必将手刃的目标。
二者互相冲突,所以他每天都暴躁极了。
他是真心讨厌太宰治,也是真心想杀了太宰治。但他不能。太宰治是新任首领,他必须保护首领,这是他的职责。
最可憎的是,三年来同样想干掉太宰治的敌人多到可怕,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处理了多少杀手,有的杀手很蠢,有的则有着恼人的小聪明,会整出许多小乱子。
中原中也必须承认,他为了保护好太宰治,这三年心力憔悴。
他相信自己正过着最糟糕的日子。
所以他还是太单纯了。
于是在今天,当他处理好手头的事务,走去首领办公室准备继续当个好保镖的时候,他从太宰治的唯一秘书口中得知了这样的情况:“首领独自外出,至今未归。”
他瞬间气得想杀人!
如果太宰治还活着,他就冲去杀了太宰治!
如果太宰治已经被杀了,他就冲去杀了那些敌人,然后再杀掉太宰治!
不要问逻辑!不要问死人怎么再杀一次!
问就是反复去世!
就是这么暴躁!
天知道他为首领的安全操了多少心,天知道他付出了多少精力、体力、意志力,他有好多个夜晚明明困得要死却强行撑着不睡,他勉强自己压抑住杀意去保护那个该死一万遍的太宰治,他的牺牲多大啊?!
他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港黑首领的安全?
在过去三年,该死的太宰治还算配合,基本上足不出户,能不离开本部大楼就不离开本部大楼,能待在办公室里就待在办公室里。
不,已经不能说是还算配合了,简直就是配合到吓人,太宰治居然都不再玩最热爱的花样自裁游戏了。
所以中原中也居然真的对太宰治本人放松了警惕。
居然真的相信太宰治变得靠谱了。
不可原谅啊!
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更恨太宰治一点还是该更恨自己一点。
他从秘书嘴里得不到更多信息,也不敢把首领失踪的事情告诉第三个人,只能下令推掉首领之后的几项安排,然后气呼呼的离开本部大楼,准备外出搜寻。
他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太宰治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太阳沉下地平线,路灯安静的点亮,街面上五颜六色的霓虹闪烁起来,横滨进入了又一个繁华之夜。
中原中也气急败坏的刚走出去两步,迎面就看到了正往回走的太宰治。
“呦,中也,你也出来散步吗?”太宰治心情不错的打着招呼。
“散步?”
“对呀。”太宰治忍俊不禁的笑起来,好像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今天是个美好的夜晚不是么?也许你在散步的时候会遇到你未来的女朋友。”
中原中也以为自己不可能压制住自己的暴脾气,绝对要给太宰治迎面一个踢击。太宰治会像纸片一样飞出去,撞击在二十米远的那根路灯上,路灯倒在马路上,路人们尖叫、围观,而太宰治咳出鲜血。
他作为那个胜利者,一步一步走过去,在彻底结束太宰治的生命之前冷酷地说:“所以你消失了一整天是去见什么人了?”
噢不,不是这句!
中原中也挫败的从美好幻想里落下来,听到太宰治回答:“对,去见了个人。”
“什么人?”
太宰治似笑非笑,语调缓慢的几近温和:“我没理解错吧,你是在责问我吗?中也,你是干部,而我是首领,你没有任何资格和立场来责问我。”
中原中也脸上的愠怒迅速消失了,他沉默下来,并随之感觉到一种也许是迷茫之类的情绪。
他自己实在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在迷茫什么,他只能肯定自己不高兴。
真奇怪,他原本也不高兴,甚至还很愤怒呢,但他现在没那么愤怒了,他只是更不高兴。
“这样么,的确。我不会再问了。”他发现自己居然毫无障碍的说出了低头的话。三年前这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他说:“请随我返回大楼,街道不是安全场所。”
他们在沉默中走了回去,仿佛无事发生过。
无事发生。中原中也想。这是放屁!
他迅速振作起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有力的搏动着,这是三年来第一次因为愤怒之外的理由。
今天太宰治去见了什么人?
一定是个对太宰治影响很大的人!
中原中也好奇极了。
是太宰治的女朋友也说不定呢!
八卦这种事,既然别人可以干,他为什么不行?这次他就要当一回八卦的混蛋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蛞蝓:青花鱼居然背着我偷偷在外面交往女友,还不告诉我,当我自己查不到吗?
青花鱼:你势必查不到,因为那是男友哒!
第11章 散步时间
送走太宰之后,织田作之助难得产生了想要吸烟的念头。
作为一个自认为普通的男人,他曾经具备了普通男人都会有的、无聊的吸烟恶习,只不过后来收养了孩子们,为了孩子们不吸二手烟,同时也为了更好的生活这种无聊理由,他早早就戒烟了。
当然,对一个普通男人来说,戒烟这种事可能注定就是反反复复,所以当他发现纪德害死了他的五个孩子,就立刻又复吸了。
现在可好,他有二十个孩子了,就是再怎么想吸烟,也必须二次戒烟才行。
他努力做了一些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事情,比如向雷斯理询问捡到太宰治的整个过程。
于是他又听到了一个版本的太宰胡话,简直想要因此微笑了。
什么叫帮过大忙?有些误会?没脸相见?
以前做朋友的时候,他可真没什么机会如此频繁的听太宰撒谎,感觉很新奇很有趣。
雷斯理有些疑虑的问:“爸爸,你们之间真的有什么误会吗?”
“不太清楚,毕竟我失忆了。”织田作之助逻辑清晰的回答。
“那好吧,如果我发现了什么,我会告诉爸爸的。”雷斯理很有责任感的保证道。
而织田作之助的回应当然是点头应允。
他又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就催促大家歇息睡觉了。
等他一个人返回卧室,准备也躺下休息的时候,却听到了坂田银时十分虚弱的求救声:“织田作……救命啊……我粘在桌子上动不了了……”
他循声搬开桌上的一沓本子,看见坂田银时平平展展贴在桌面上,动作有些滑稽。
纸片人满脸都是生动形象的惶恐与火大:“你可千万别直接用手撕我啊,我现在太柔弱了,屁股和后背都感觉硬邦邦的了!像是被焊住了一样、不,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你回来的也太慢了吧,你已经把我忘记了吗?”
织田作之助沉吟了一下,没好意思说自己刚才的确忘了。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坂田银发,发现问题不大。
用水粘在桌子上的纸,总没有用胶水粘的牢固,坂田银时之所以自己挣不脱是因为发力点不合适。
他捏住坂田银时的两边袖子,用巧劲把对方揭了下来。
“啊,非常感谢。”坂田银时生无可恋的揉着腰部,“这个世界的情况看样子和我了解的有出入,你介意更详细的跟我回忆一遍吗?包括纪德、太宰治,所有你记忆里最近发生过的事情,不,要从认识他们的时候就开始回忆。”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异议的讲述起来。
他同时也是帮自己捋一捋思路。
今天太宰的主动接近并没有让他感觉轻松起来,反而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为什么太宰要来接近从没见过的自己呢?这肯定不是因为命运的惯性之类的玄学理由。
那个想亲自招揽他的托词虽然听上去挺有道理,但他不相信,因为太宰不应该是这么有工作积极性的人。
记忆中,太宰只是因为想寻找生存的意义、想从别人身上发现什么闪光点,才会有气无力的当着干部,一边抱怨一边完成工作。
虽然太宰的工作很有效率,但那种不胜其烦的心情是完全不加掩饰的。
从干部升任到首领就会让人突然产生工作热情吗?
从组织的组成部分变成了组织的拥有者,就会产生主人翁意识了吗?
对于别人或许有可能,但太宰想必不是这样的人。
因此,从一开始太宰就在对他撒谎了,全程不肯讲实话,这意味着某种根源未知的防备和警戒。
必须承认,他因为这个感觉到心情沉重。
想要搞清楚太宰为什么会这样,首先一点,就是搞清楚这个世界和他记忆里的微妙差别。
这世界的大部分都和他记忆一样,但小部分却偏差严重,所有的不对劲一定都藏在那些小偏差里。
说不定所有的偏差都存在着一个源头。
就像蝴蝶效应,总要有一只蝴蝶煽动翅膀充当第一个变数,随后才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那就这样,你从孩子们身上入手调查,我出去从别的地方入手调查。”坂田银时大大咧咧地分配任务。
“你可以吗?”织田作之助还是挺担心的。
这纸片人刚把自己粘在桌子上下不来,真的可以胜任外出调查的工作?
出去之后就再也回不来的可能性要更大一点吧。
坂田银时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你干嘛?你是瞧不起我的卷发吗?”
“我没有。”
坂田银时竖起一根眉毛:“那你就是瞧不起我这么大还戒不掉甜食咯?”
“我不是。”
坂田银时两边眉毛都倒竖起来:“我会戒糖的!笨蛋!漫画我也会戒掉的!笨蛋!而且卷发是天生的我也没办法啊!笨蛋!”
织田作之助觉得这就是在说气话了,他老老实实的摇头:“我真的没有瞧不起你,只是在担心你。”
坂田银时僵住了,视线飘向一边,干笑起来:“啊那也对,毕竟咱俩名字里面都有一个‘田’字,自己人自己人。闲聊就到此为止吧,我出去散步了,今天的天气很适合散步。”
说着就跳上窗台,哼哧哼哧的把窗子拉开一条缝,钻过去不见了。
织田作之助放弃了阻拦。
他虽然和坂田银时还不够熟,但总有一种感觉,觉得坂田银时是那种就算摔得灰头土脸也能迅速站起来的人,值得信任和托付,过多的担心反而是一种侮辱。
他躺上床,闭起眼睛很快睡着了。
——
福泽谕吉坐在一张硬木的椅子上,安静的听着江户川乱步咔吱咔吱吃薯片的声音。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因此唯一的声音就变得非常刺耳嘈杂。只是谁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眯眯眼青年吃薯片时动作相当狂放,在整片的薯片都吃完之后,又拎起袋子仰头往嘴里倒碎渣,不小心漏出来的部分沾了一脸,看上去油乎乎的。
福泽谕吉等到青年吃完了,才平稳的说道:“去洗脸洗手。”
江户川乱步乖乖照办,然后像个小学生一样走回来坐到对面:“织田的情况我已经搞清楚了哦。”
福泽谕吉不动声色的点头:“说说看。”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没有敌人。然后嘛……”江户川乱步卖关子一样托起了下巴,“虽说没有证据,但我可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没证据也无所谓了,倒不如说非要有证据的事实才算事实这一点最让我讨厌……”
他意识到自己把话题讲歪了,便若无其事的正回来:“是平行世界哦,或者类似于平行世界的概念,织田不仅仅是失忆了三年,他还觉得他不该在侦探社,太宰治也不该是港黑的首领,而应该是他最好的朋友。”
“太宰治?”福泽谕吉有点惊异。
“对啊。”江户川乱步不太开心的鼓起脸,“我都告诉他这个世界的太宰治根本没见过他了,但他肯定不会听我的,还是会去见的。好生气啊,他现在更偏爱那个太宰治了!我不要再管他的事了!”
福泽谕吉思索起来。太宰治领导港黑之后,港黑就一直在无节制的扩张势力,这对横滨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暂时还不敢确定,但太宰治无疑是个必须警惕的危险人物。
如果可以因此得到一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对于侦探社来说又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他问道:“你还发现了什么?”
江户川乱步抓住椅子开始左右摇晃:“织田觉得他本该在三年前就死掉。就是纪德事件。”
这样么。福泽谕吉理解了。仔细想想,三年前的纪德事件,最后似乎就是港黑解决的,这是种值得在意的联系。
要不要去调查一下纪德事件的具体始末?
但是既然乱步不乐意,就不强求乱步去做了,交给国木田试试吧。
“乱步。”
“嗯?”
“这些事都不要告诉大家。”
“哦,好。”
看着乱步非常幼稚余怒未消的样子,福泽谕吉冷硬的面容微微柔软下来:“辛苦你了,要一起去散步吗?”
“散、散步吗?”江户川乱步一下子摇不动了,甚至开始微妙的结巴。“我们……?”
眯眯眼青年睁大眼睛,从福泽谕吉脸上读出了准确的信息,确定自己不是听错。
他剔透的碧绿双眸一下子亮了起来,像窗外点亮的明灯和灯光下闪烁生辉的宝石:“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哎嘿~有没有谁的反射弧比较长,现在还不知道评论区已经开放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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