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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一(近代现代)——谢朝夕

时间:2020-06-24 08:45:02  作者:谢朝夕
  祝深见他拖着箱子,不由得侧身相让,两人低头擦肩的刹那,祝深更觉寒气逼人了。
  钟衡仍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三件套西装,头发梳得板正,也许是一路上舟车劳顿没顾得上整理,已有几缕微微垂在了他的额间,但却并不妨碍他一身精英干练的气质。
  祝深耸了耸肩,表示并不在意,比起这个,他还有更在意的事:“你有打火机么?”
  钟衡脚步一顿,“没有。”
  祝深看上去十分失望,却仍没有将烟从嘴里摘下,像是没骨头似的,将身体嵌进了柔软的沙发之中。
  钟衡把外套挂在了衣架上,转过身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翘起了长腿,又瞥了眼没骨头似的祝深,沉声问他:“这两个月过得好么?”
  祝深被他这一眼扫来,变得有些心虚,只觉钟衡不愧是商业谈判的老手,一句话就不动声色地把刀子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说来,两人这婚已结了近两月了。
  他们是元旦那天结婚的,因为长辈们说要讨一个辞旧迎新的彩头。
  婚礼当天,滟城上流圈的人齐来相贺,排场很大,大抵算得上是滟城近二十年来最奢靡的婚礼了。当时媒体们铺天盖地地推文发博直播进展,全民关注,都在祝福这对登对的新人。
  谁知某个新人在婚宴快结束的当晚撑不住那繁复磨人的排场,换了身衣服,订了最快的航班,出逃一般地躲到了这里来。
  祝深觉得自己这事做得确实不大地道,他这一跑,嗅觉灵敏的媒体偷/拍到他的机场图,当晚就发新闻质疑两人情变。钟祝两家紧急发表声明给他擦屁|股,说他这是要去D国筹备画展,话里话外给他操着敬业艺术家的人设。
  而原本并无举办画展意愿的祝深只好从了两家的意思,在这里办了一场画展。
  祝深的手尴尬地四处乱摸,终于在沙发缝里摸出一个压瘪了的火柴盒子——万幸,里面还有最后一支火柴。
  他终于放松了下来,嘴角也挂上了浅浅笑意,“呲”地一声,划亮了火柴棍,点燃了嘴里叼着的那支烟。
  那烟细细长长的,纤长白皙的二指夹着,像极了女士烟。祝深深吸了一口,将烟从他的嘴中取出,尼古丁使他的头脑迅速地镇定了下来,他偏了偏脑袋,终于把视线投向身边的钟衡。
  两人坐得不算远,却也不近。祝深慵懒地眯眼看着钟衡,嘴巴一抬,徐徐地朝他吐了一口气,吐出来的烟圈便虚虚地在空中绕了一圈,渐渐地朝钟衡那边散去。
  迷蒙的白雾里,一张殷红的唇若隐若现。
  往下,是他清晰平直的锁骨,在未被遮掩完全的浴袍之中敞开了一片惑人的风光。
  祝深指尖的烟缓慢地燃烧着,见钟衡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一定想从他嘴里听到什么。
  想起刚才的问题他还没有回答,祝深又吐了个烟圈,镇定答他:“还不错。”
  钟衡便不再和他说话了,从包里拿出电脑,放到了膝上开始工作。
  戴上了金边眼镜,钟衡开始专注地看着屏幕。他的十指不停地在键盘上敲击着,一时间这静谧的房子便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还有邮件的提示音。
  祝深不紧不慢地抽着烟,转头看着钟衡认真工作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倒是很想问问钟衡,在哪里办公不是办,非要坐十几个钟头的飞机来D国干嘛?
  一支烟吸完,祝深伸了个懒腰,刚要离开令他浑身不自在的客厅,就听身边一直沉默的人开了口:“要睡了?”
  “早着呢。”祝深笑。
  还不到一点钟,祝深一贯失眠,天亮睡觉都是常事,何况吸了支烟的他反而更加精神了。
  他不睡,可钟衡是要睡的。祝深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钟衡安排房间,于是他扬手一指,指着自己房间隔壁的那间道:“待会你就睡在那里吧。”
  钟衡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点了点头,表示心中有数,移回目光时看到小几上摆着的几个盛满了菜肴却未被人动过的餐盘,问祝深:“没吃晚饭?”
  祝深在这边的一日三餐都是小颜负责的,小颜会在饭点张罗好祝深可能喜欢吃的东西送过来。但祝深的胃不好,又爱挑食,能合他胃口的东西实在不多。譬如今晚,这些东西他就一口都没有动。
  “我不饿。”
  钟衡又看了他一眼。
  祝深被钟衡这一眼审视得不大舒服,却见钟衡摘下了眼镜,合上了笔电,走到了厨房。
  祝深也跟着走了过去,暗暗猜想这人是不是饿了?
  也是,他的飞机晚点了四个多小时,也该是饿了。但这里着实没有什么能拿出来招待他的东西。
  祝深不会开伙,所以他住的这套度假酒店里也没有什么食材。
  钟衡翻遍橱柜和冰箱,能用的也只有长条的意大利面还有几个鸡蛋。
  只见他解开了袖口,将袖子卷到了手肘,露出了肌肉线条优美的手臂,绷着淡青色的筋,像是蕴着极大的力量似的。
  祝深一愣:“你要下厨?”
  钟衡薄唇轻启,对他说:“去拿两个碗来。”
  祝深耸了耸肩,乖乖照做。
  见他赤足踩在地板上,钟衡又说:“穿上鞋。”
  祝深回头望他一眼,见他脸色确实不好,也不跟他反着来了,走去玄关趿拉了双白毛拖鞋,又弯腰从碗柜里拿了两个碗给他。
  只见钟衡接过了碗,与水槽的锅子放在一处冲洗。待洗干净了以后,他把水煮开,洒了一点食盐,又抓了一把长条面下了进去。
  ——是挂面的煮法,但意大利面却比挂面煮的时间稍长些。钟衡耐心地拿长汤勺在里面搅拌,等到面快熟的时候,打了两个鸡蛋进去。待面熟透后,钟衡把面连汤带着荷包蛋分别捞到了两个碗中。
  香喷喷,直冒着热气。
  祝深没想到钟衡的夜宵居然还算上了他的一份,刚要拒绝,却见钟衡把叉子递给了他,声音有些哑:“陪我吃。”
  祝深挑了下眉,没有拒绝。
  不知是惑于钟衡的声音还是惑于钟衡说这话时的语气,习惯独处的祝深竟鬼使神差地坐到了饭厅里,和钟衡共着一张桌子吃面。
  他本着给远道而来的人一个面子的想法,将这中不中洋不洋的面尝上一口,哪知刚尝一口,便觉得意外地好吃。
  钟衡微微侧头看着祝深的表情,见他开始动第二口的筷子时,脸色稍霁,自己也开始吃了。
  吃到第三口时,祝深终忍不住:“钟衡,你下面真好吃!”
  钟衡一怔,叉子与碗沿轻轻碰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他侧头看着祝深。
  祝深见钟衡没有答话,瞬间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口误了,抿了口汤,没再说话。
  气氛瞬间就变得尴尬起来。
  祝深胃小,又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但见到钟衡还没有离席,所以他也不好离开,只好没话找话问:“你呢,这两个月过得怎么样?”
  问完,他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没心没肺了。
  婚宴那天,他大摇大摆地走了,同是婚宴主角的钟衡大抵不会太好过。
  一时间外面纷纷猜测他们婚变,质疑祝深变心,报纸上登着的多半都是贬损祝深的话,可钟衡却极维护他,一向都不爱搭理记者的他,竟语气严厉地对记者说:“祝深的行程无须向你交代,只要他喜欢,去哪里都可以。”
  一向冷面示人的钟衡冷冷说出这句话时,竟让人们察出了几分甜意。一时间舆论又反转了,大家不关心祝深去哪里,只关心夫夫俩什么时候能合体。
  无数人翘首以盼,就等着这对新婚夫夫的糖。
  祝深看见小颜传来的这段采访时,心底还是十分感激钟衡仗义的。
  尽管他知道两人是利益共同体,钟衡说这些也不是为的他,但还是发消息与钟衡说了一句谢谢。
  他记得,当时那边显示钟衡正在输入,然而显示着显示着,那边的消息便就此沉寂了。
  他也就只好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那天,我没有想到会被媒体拍到。”时隔两个月,祝深第一次与钟衡提起这件事,声音里还带着一两分歉意。
  钟衡伸手松了松领带,轻轻地“嗯”了他一声,算是作答。
  祝深猜他可能是在生气。印象中钟衡一直就是这样,打从高中认识他那会儿起他就是沉默寡言的。
  只是现在的钟衡比高中看起来还要更加冷淡沉闷,让人难以靠近。轻描淡写地将你瞥上一眼,你就要疑心自己是不是哪里开罪他了。
  良久,只听钟衡轻轻唤着祝深的名字。
  祝深看向他。
  钟衡缓缓开口:“即便和我结婚了,你依然是自由的。”
  祝深的心骤然一紧。
  这句话他是第二次听钟衡说起了。
  第一次是在两人领证的第二天,补签婚后协议的时候。
  他俩这婚事两家长辈们是乐见其成的,尤其钟家,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孙子了,自然是要找家世匹配的。
  放眼滟城上流圈,要说家世最好的,左右出不了如意山上祝钟薄傅这四家,而这四家里,适龄的未婚的偏就只有祝深一个人。
  两人早在半年多前就被长辈们撮合着相了场亲,只不过那时他们还没有合拢到一起去。
  但是后来,不知怎么就想通了。
  钟衡是钟家的私生子,早几年才被他爷爷钟老爷子临危受命带进钟氏做接/班人的。他因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在钟氏处处掣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后援。而祝深已经对爱情死心,便索性遂了祖父意。
  无爱一身轻,趁着那晚大脑被酒精麻痹,两人便算是一拍即合了,定下来两年的结婚协议。
  这两年内,钟衡倚仗祝家的扶持得到股权,在家族站稳脚跟。而祝深有了挂名的丈夫,也算是能让祖父放心了。
  婚后两人各过各的,互不干涉对方,只在有需要的时候合体做戏给别人看。
  餐桌上的吊灯光下,祝深撑着脑袋看向钟衡,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对他道:“钟衡,你也是自由的。”
  钟衡眼眸深邃,没有答话。
  收拾完了餐具,他问祝深打算什么时候回滟城。
  祝深认真思考起了自己的行程,他随口一问:“你想我回国么?”
  钟衡只说:“祖父希望你能回滟城。”
  钟老爷子近年来身子骨不大好,把集团的事情都交给了钟衡,现在身为半个钟家人,祝深是理应去探望探望他的。
  于是祝深一笑:“应该的。”
  钟衡有些意外,刚要说话,就听他说:“我们的婚不就是结给长辈们看的么。”
  钟老爷子满意了,才能放心将股份都给钟衡。
  祝老爷子满意了,才不至将祝深逼得那么紧。
  钟衡抿紧了唇线,眸光深如寒潭,声音也冷得像冰:“你说得对。”
 
 
第3章 
  一堵墙,隔了两个人。
  钟衡在洗澡,祝深在订机票。
  祝深刚订了两张明晚飞去滟城的机票,给吴绪发信息说了一声,就关了机。
  他向来就是这么任性的,想到什么做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
  代理人要是知道正办画展的某个人溜回国了,不知又该作何感想。
  祝深不关心吴绪会怎样给他收拾烂摊子,反正这些年风风雨雨,吴绪早就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了。
  任性的画家只在意自己的宝贝,一回房,他就搬来了几个箱子来放置他的画具和画纸。
  正收拾着,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
  “进。”祝深头也不抬道。
  没有听到预料的脚步声,祝深这才微微地把头抬了起来,看见穿着与自己同色浴袍的钟衡站在了门口。
  他的头发刚刚吹干,没有用什么发胶固定,就这样自然蓬松地散在了头上,褪下考究的西装与皮鞋,这样的钟衡看上去一下就小了很多。
  卸下一身沉稳疏离的精英气质,恍然间,祝深还以为又回到了九年前的高中时代。
  那时他才十五岁,钟衡也不过十七。
  “洗完了?”
  钟衡点头,却还没走。
  祝深手中的动作一停,露出疑惑的目光:“你还有事么?”说完他忽就想起来隔壁那房是没有被子的——别墅的被子今早都被人拿去洗了,眼下也就只剩下自己的房间还有一床。
  室内虽不冷,但二月的天,夜里没有被子总还是会着凉的,祝深眼睛一转,歪头问他:“不如今晚你就在我这儿凑合凑合?”
  钟衡站在门口没有动,无声地打量着他。
  一下,两下。
  都说钟衡不好相处,祝深也只是不抱希望地提了一嘴,哪知随后就见到他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祝深就这样直勾勾地看他朝自己走来,稍一恍惚,手中的画纸就落到了地上。
  在D国这两个月,他画了不少画,明天就要走了,只得连夜清理掉。在祝深眼里,那些不过是拿不出手的东西,统统要打包丢掉。
  钟衡的步子落定在他的面前,顿了一顿,弯腰拾起地上的画纸。
  “这张不要了。”祝深指指一旁的废纸篓,示意他帮自己扔掉。
  这是祝深今天信手画的一张静物草图,才上了一点颜色,但他实在是很不满意,已经再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钟衡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不要了?”他垂眸看着画纸上的风信子,实在不觉这幅画有什么扔的必要。
  细小的花瓣组成了一簇又一簇的小花,花柄和花轴规律地相连,像伞,像穗,被包成了一捧精致的花朵,静静地放在了桌上。
  眼下再看这束静躺在桌前的风信子花束,却不得不觉出有一丝窘迫的孤独感,就好像,生生地被人抛弃遗忘了一样。
  “不要了啊。”祝深奇怪地看他一眼,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画纸,轻轻地扔进了废纸篓里。
  钟衡低头看了一眼纸篓中的画纸,没再说话,脱掉了外套,掀被上了床。
  清理掉画作以后,祝深也上了床。
  这算是这对新婚夫夫第一次同床,稍有些尴尬,谁都没有戳破。
  钟衡背对着祝深,祝深也微微往外面挪了挪,两人各占一角被子。而被绷得笔直的被子,以床心为分界线,似乎能分出一条长长的线,泾渭分明,谁都没有逾越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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