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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一(近代现代)——谢朝夕

时间:2020-06-24 08:45:02  作者:谢朝夕
  祝深的腕子被他捏在手中,两人好自僵持了一会。可突然,祝深笑了,长睫微眨,像是扇出了一派风流,十分心领神会地道:“我竟不知道钟总这样大方,来,给我交个底,你用这招追过多少人啊?省得将来有什么莺莺燕燕拿着信物打上门来的时——”
  “祝深。”钟衡松开了手,沉声打断他的话。
  祝深见钟衡隐有薄怒,只好往靠垫上一倚,兴致缺缺道:“不说算了。”
  钟衡慢条斯理地为祝深戴表,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在钻石之间划过,看上去倒是养眼极了。
  “你呢?”钟衡凉声问他。
  “什么?”祝深皱眉。
  “你又收到过多少块表?”
  只见祝深歪头凝望着窗外的雪,轻轻说:“我不记得了。”
  忽听表扣轻轻被合上的声音响起,钟衡说:“那从今以后你要记得。”
  手腕上的桎梏移开了,祝深抬手,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块手表,嘟囔道:“当然记得,毕竟它那么贵。”
  钟衡拿出来一张卡,递给了他:“要是我妈还有什么无理的要求,你不要理她。”
  祝深微怔,这才明白这是钟衡在替他妈妈何萱还中午的账。
  这表,这卡,全部都是。
  祝深没有接,他的口袋里还放着何萱送他的那枚戒指,不知想到了什么,祝深的笑意收敛了些:“不会啊,你妈妈很可爱。”
  “可爱?”
  这下,祝深终于笑不出来了:“我想,天底下对孩子有所求的母亲,大多都是可爱的。”
  无所求的人,才是真正可怕。
  你不知道,还有什么能阻止他们抛下你的脚步。
  钟衡刚想再说,又听祝深道:“我先把这块表替你收着,它的意头很好,你不该随意就戴到了我手上。”
  不渝。
  确实是很好的。
  钟衡将头稍稍转向窗外,车窗倒影上,他的眼眸依然是深邃的,像一片祝深不曾涉足的海。
  钟衡声音多了些哑:“它不过只是块表。”
  祝深哂笑了一下。
  “你戴着。”钟衡再次开口,是用的不容置疑的语气,“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给我画一幅画吧。”
  “好。”
  两人的气氛就此沉默,连阿文开车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到了钟衡的霉头。
  “阿文。”钟衡道。
  忽然被点到名的阿文脖颈一缩,“钟总?”
  “不去祖宅,去桃源。”
  这是钟衡的私人的房产,买了很久了,可那房子太空太大,钟衡一直都没宿过。
  “是。”阿文方向盘一打,心道桃源那合院空了那么久,可算是等来主人了。
  祝深对此也是一百个赞同,不为别的,他也不想成天在钟宅与钟衡假装恩爱。
  那块表,看上去耀眼炫目,可戴起来还是太重了。
  去桃源的路还有一截儿,想到祝深这两天几乎都没怎么阖眼,钟衡低声对他说道:“今天累了,眯一会儿。到了我喊你。”
  这时正呵欠连天的祝深却仍有顾虑:“要是我做噩梦了,你得叫醒我。”
  “不会做噩梦的。”
  “睡吧。”钟衡轻轻说。
  不知道是否是祝深太困了,觉得这时的钟衡竟这样温柔。
 
 
第6章 
  祝深不知道,他这一眯,眯了多久。等他醒过来时,人还在车上,车却不在路上了。
  四周漆黑,只有前方微微透着光亮,他揉了揉眼睛,等视野完全清晰时,才发现自己在车库里。
  祝深活动了一下脖子,往旁边看,发现钟衡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见祝深回望着自己,钟衡敛了眸,声音低沉道:“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
  “两个小时。”
  祝深一惊,再一看手机,都十点半了。他语带嗔怪:“你怎么不叫醒我?”
  “你没做噩梦。”钟衡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打开了车门,自顾自地走了下去。
  祝深被灌入车内的冷风迎面扑了个激灵,这才想起自己睡前的叮嘱,暗道这人实在是木头一个,不知变通。
  估计就算火烧到了眉毛,只要他要不做噩梦,钟衡就不会叫醒他。
  祝深从车库走出时,借着路灯的光影,发现大地都铺上了一层雪白,车轮驶进来留下的痕迹,都被雪盖住了,只留下浅浅的一点印子。
  再抬起头,跟上钟衡时,他稍微环顾了一下四周,一栋合院别墅依山傍水的,就直直地屹立在了他的眼前。
  祝深不由得眼前一亮:“这是你家?”
  钟衡点了点头,动了动唇,像是对“家”这个形容很满意。
  “还不错。”祝深评价道。
  何止是不错。
  这里叫做桃源,青瓦白墙,飞檐斗拱,天幕降雪,雪落清池,倒真像一座世外桃源。
  祝深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
  他油画风格自成一派,带着点儿西方的浪漫,又带着点儿东方的写意,爱用光与影,又重诗和情。隔着重重雪帘往这院子看上一眼,祝深不禁在想,等到雪停了,一角阳光从厚重而冰冷的黑暗桎梏中冲射而出,投到地上,投进这院子里时,得美成什么样。
  正想着,钟衡撑开了伞,带他往里面走。推开了门,对景影壁。这院子前院开阔、中院敞亮、后院雅静,素调的主色调蕴着山水泼墨的情思,梅花傲雪,曲径通幽,一步一景。抬起头,祝深看见镂空的青瓦积了一层又一层的雪,顶上与另一个院子的屋顶衔接出一条广阔的平台。再往前走,风雨连廊,在雪气之中朦胧出一派雅意。
  钟衡收了伞,走到了室内,一桌一椅,一杯一盏无一不精致。
  “你一直住在这里?”祝深问他。
  “不常住,我在公司附近有一套公寓。”钟衡给祝深倒了一杯热水,自己又转身倒了一杯,对他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祝深眯起眼睛打量着这套精致和合院,透过了落地玻璃往外面看,这里实在是太美了,不像是应付长辈的新居,倒像是钟衡用来金屋藏娇的。
  “我住在这儿不大合适吧?”祝深捧着杯子,喝了口温水,稍稍暖了暖胃。
  钟衡看向他,放下了杯子,眼神晦暗不明:“你不喜欢?”
  “倒不是不喜欢。”
  两人结婚后协议定得清楚,联合在自家长辈面前做戏,钟衡是图股权,祝深则是图清静。婚后谁都不碍着谁,该玩玩,该乐乐,两年以后一拍即散,对外就说是感情不和。反正天底下感情不和的怨侣那么多,谁又能把他们记挂多久呢。
  只是祝深提了一点要求,毕竟都是滟城的风云人物,钟衡不能明目张胆地给他戴绿帽。
  当时钟衡皱眉说他不会。
  后来他还传授了钟衡不少玩乐之道,哪儿的会所酒好喝,哪儿的公司模特好看,活脱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但都是祝深从他那不着调的朋友们那里听来的,以为钟衡会感兴趣,哪知钟衡阴着一张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是真觉得不大合适。”祝深环顾着这房子说。
  他与钟衡毕竟只是简单搭个伙,他又时常飞去国外,平白占了这么好的院子,让以后那位怎么想。
  他放下了杯子,手里还握着那个表盒,想着这个今后也是要还给别人的。
  本以为他这样一番识大体的话钟衡会心生感激的,哪知钟衡面色铁青地站了起来,冷冷道:“你就住在这里。”
  到底是寄人篱下,祝深很快就从善如流,“那我住哪间啊?”
  钟衡带着他去了二楼。
  左边这间是他的,右边是钟衡的,随楼梯上去,还有个小阁楼。
  “这小阁楼是干嘛的?”
  钟衡把门推开,祝深看得眼睛都亮了。
  落地窗前飘落着皑皑的雪花,寂静无声,却美得惊人。这阁楼空间很大,布置得简单却不单调。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画桌,上面有序放好了画具,应有尽有。画桌前是一方木台,一张沙发,两把木椅,还有一盏落地灯。
  很明显,这是一间画室。
  祝深眼尾一扬,明显是高兴的“给我的?”
  “方姨准备的。”钟衡说。
  大概是这栋房子的佣人。祝深轻轻一笑:“替我谢谢方姨。”
  “明天你自己谢。”钟衡走下了楼梯。
  祝深站在了窗户前,远望着窗外,没有障碍物,可见这间画室的采光很好。依稀可见朦胧远山,银装素裹,祝深嘴角一挑,扬着声音对门外道:“谢谢。”
  底下传来钟衡的声音:“不必。”
  依然是冷淡淡的,祝深走了下去,与他说晚安。
  这一夜,祝深睡得仍不大好。
  还是从前的那个梦,他在那个冰湖里溺毙。直到死,都没有人来救他。
  祝深在嘴里含了一片药,下了床,拉开帘,雪倒是停了。
  前庭的雪被扫干净了,方池的雪也化成了水。
  祝深刚走下楼就看见了一个深蓝衣裙挽着髻的女人,五十来岁,想必是方姨。
  她走了过来,脸上笑眯眯:“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醒,我煲了粥没敢端出来,怕凉。您坐一会儿,我给您拿。”
  祝深一听又要吃东西了,不禁开始头疼,又叫住了方姨:“阿姨等等,我还不饿。”
  方姨温柔地说:“阿衡知道您会这么说,叫我要严格监督,您要是不按时吃饭,他就给祝老先生打电话。”
  “……”祝深实在想不出一脸冷然的钟衡是怎样和他祖父告他不吃饭的状的。
  可祝老爷子……似乎对钟衡偏爱得很,当时就是他极力促成这桩婚事的。
  祝深就是想不明白了,那木头人是怎么得了他祖父喜欢的。
  都抬出祖父了,祝深只好给他老人家一个面子。
  香菇包,小米粥,都是他从前爱吃的。
  方姨高高兴兴地看着祝深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祝深碍于她慈爱的目光,请她坐到了自己的面前:“不如和我说说话吧?”
  方姨点头坐了过来。
  祝深从小就会讨长辈欢心,方姨的儿子和祝深年纪也相仿,这一来二去两人就聊熟了。
  祝深这才知道方姨先前还是钟宅的人,是看着钟衡长大的。后来钟衡出去读大学,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直至他大学毕业以后被钟老爷子临危受命,才重新回到钟宅。
  不过他也没在钟宅就住,就在公司边买了一套公寓,平常就住在那里。方姨与他情分深,便自请跟了过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那这栋院子是——”
  “这是阿衡三年前买的,”她抬头看了祝深一眼,不由得笑了起来。
  祝深又问:“这里没人住过?”
  “阿衡平常很忙,很少来这里住。平常就算是来,也只为了添一点家具。”
  祝深环顾着这偌大房子,有些肃然起敬:“这里的东西全是他挑的?”
  方姨点头笑说:“是,这些东西全部是阿衡挑的。当时设计师给他备了好几套设计风格,他让人家反复修改了不下十次,才有的这里。”
  “对阿衡来说,这里是家。”方姨别有深意地说。
  祝深沉默了一会,不知该怎么接,只好对方姨说:“谢谢你为我布置的阁楼画室,我很喜欢。”
  方姨面露疑惑:“阁楼?那不是阿衡……”
  “什么?”祝深道:“他要我谢谢你。”
  方姨马上便会意了,脑海里浮现钟衡是怎样别扭地不说老实话的场面,不禁笑得更欢:“不用谢,不用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祝深表示自己实在是吃不下了。
  方姨一看,他只吃了半个蘑菇包,两口小米粥。刚要说话,却见祝深已推开了椅子跑上楼去:“我去画画了——”
  方姨受他皮相所惑,只好出言提醒:“……您着慢点儿!”
  祝深摸着肚子想,在钟家生存是在太艰难了。
  吃饭就是一道坎。
  白天的画室比他想得还要美。
  这里光线非常好,远山的轮廓在窗前变得清晰了不少。他推开了窗户,看见稍矮些的飞檐,积雪已经化了,蜿蜒的雪水汇成了水滴,顺着檐角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滴滴答答的,他好似能听见。
  再往下看,斗赢了霜雪的一排梅树傲然地立在底下,扑鼻的梅香混着冷意,使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他恋恋不舍地合上了窗户,铺平了画纸开始随意描摹。
  雪后的天,空前澄澈。
  他只用铅笔勾勒出了形,然后便开始上色。
  方姨准备的画具很好,颜料很好,画笔也很好,全是他用惯的。他调好了颜色,简单地在画纸上起着稿。
  从最亮的那一部分开始画起,需保证画面颜色的干净。被太阳照射的云层在天空之中被虚虚勾连出了云影,逶迤出了明亮的色彩。
  祝深嘴角的笑慢慢地挑了起来,此时他眼中的颜色是近年来少有的鲜活生动。
  思绪没有被桎梏,色彩也没有上枷锁,画笔所及的地方是自由的,是灵动的。
  然后他开始描绘云的阴影,这是色调的过渡处,全画的色彩由最明亮的地方,转向最灰暗的地方。祝深调好了颜色,去处理云下的阴影,刚一运笔,画纸上却突兀出一片红色。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画笔,手上不住颤抖。
  画笔上的油墨是深蓝。
  可画上去却是鲜红。
  一瞬间,祝深的思绪突然中止,画纸上的颜色全部失真,沦陷为灰蒙蒙的一片。
  他的瞳孔有些涣散,抓起画笔狠狠地掷在画纸上,笔毛上沾染着的未干的颜料毫不留情地将画纸污染,留下刺目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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